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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盛戳纪燃一下，“你左边真牛逼，666。”
　　纪燃瞥布丁一眼，她低着头，头发挡住她百分之百的脸，他看不见她表情。
　　中考状元考66，是挺6的，他嘴角泄出一抹轻蔑。
　　杨笛敲敲桌子，“考好的继续保持，没考好的也别气馁，下次努力。”
　　‘哨将’沈生间又开始了，“老师，您也忒双标了，状元没考好就不叫家长了？”
　　卢盛隔着半个班扔根儿笔过去，“人家状元好看，你好看吗？”
　　沈生间撇嘴，“我长得也算是在正常范畴内吧？”
　　卢盛长长的哼声从胸腔涌出，“正常个鸡巴，你那脸一看就是被岁月的车轮碾压过。”
　　笑声再次扬起，连杨笛也没禁住，“行了，上课吧。”
　　布丁僵硬的身姿在这些欢声笑语中，显得十分突兀。
　　她翻开英语书，瞅着密密麻麻的英语字母，心里乱成一团粗麻。
　　“下面讲完全倒装的几种分类。表时间或方位的状语放于句首，For　example；now；　then；　away；　down；　up；　out；　in。地点副词置于句首，For　example；here；　there。。。”
　　杨笛在台上讲，意料之中的，布丁一句都没听进去。
　　英语本就她弱项，中考也只有英语没过一百，而且，要不是她死记硬背压了题，可能也就六十。
　　高一时，汪雅芳出事儿，即使有布天洋千叮咛万嘱咐，好好上课，不要分心，她也做不到。
　　毕竟躺在病床上、那具肉堆砌的、活着却又显不出活着的，是她亲妈。
　　布丁度过艰难的四十五分钟，终于下课。
　　杨笛走出教室，她趴在课桌上，第一次，想破罐子破摔。
　　这时，后门同学喊了一嗓子，“布丁！有人找！”
　　布丁闻声扭头，后门口是几个不认识的女生。
　　出于尊重，她还是走过去。
　　打头的女生叫关颖，她上下扫量布丁，“布丁？”
　　布丁应声，“是我。”
　　关颖往教室里瞥一眼，没看见纪燃，但话还是要说，“离纪燃远点。”
　　布丁为难，“短时间内，可能不行。”
　　关颖没想到布丁这么有种，挑眉，“什么意思？”
　　布丁实话实说：“我们刚排座位。”
　　原来是这样。女生说：“你只要记住，私下不要靠近他就行了。”
　　话毕，纪燃站在她们身后，“起开。”
　　关颖一伙人立马让开。
　　卢盛看见打头的人，讽刺，“我说关颖，要不你就让你爸找找关系，转我们班来吧。”
　　关颖瞥他一眼，没理，转而抱住纪燃胳膊，“下晚自习一起回家好不好？”
　　纪燃不动声色，“我不上晚自习。”
　　卢盛替他补充，“今天不上，明天待定。”
　　关颖皱眉，“去哪儿？”
　　卢盛：“嗷，就那个……”
　　“上课了。”纪燃兀自走进教室，打断卢盛的话。
　　卢盛幸灾乐祸，“自己喜欢的人，脾气再烂也得忍着。”
　　关颖顿觉身体被一股无形的愤怒包裹，却又无从发泄。
　　布丁在他们之后，进教室，回到座位。
　　她比谁都想离纪燃远一点，可短时间，真没办法。


第3章　03
　　下午最后一节课上完，闫笑上来11班找布丁。
　　布丁收拾好东西，跟她去吃饭。
　　闫笑揽着她溜达在走廊，一步三回头。
　　布丁看她眼不在前方，“你是来找我吃饭的吗？”
　　闫笑扭过头来，“是啊。顺便找纪燃。他在吗？”
　　布丁：不在。”
　　闫笑惊讶，“哪儿去了？怎么也没跟我说？”
　　布丁想起卢盛说的那句，“只知道他不上晚自习。”
　　闫笑对布丁的‘只知道’很好奇，“他说的？”
　　布丁：“卢盛说的，我听见的。”
　　俩人从教学楼出来，碰到关颖一行。
　　闫笑瞬间变脸，没想跟她们过多纠缠，绕了过去。
　　关颖又去拦她，“闫笑！”
　　闫笑不耐烦的看过去，“哟，校花儿啊，有事儿？”
　　关颖顾不上她的揶揄，开门见山，“纪燃呢？”
　　闫笑笑的讽刺，“我怎么知道？他又没别在我裤腰带上。”
　　关颖忍着她的难听话，又说：“他们班包子说他还要打曾骁。”
　　闫笑皱起眉，“什么时候的事儿？”
　　关颖看她确实不知情，也没告诉她，转身走了。
　　闫笑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没人接，握着布丁肩膀：“软软，你自己吃饭。”
　　自己吃饭，布丁没关系的，只是，“你不上晚自习了？”
　　闫笑没瞒她，“纪燃已经打过曾骁一回了，曾骁他爸闹到了纪燃他爸公司，纪燃他爸为了不扩散影响，让助理盯着他，再捅娄子，就打断他的腿……我先去铁道了，你给我跟我们班班长请个假。”说完，急匆匆走了。
　　闫笑一走，布丁也不想吃饭了，直接去7班给她请假。
　　7班比起11班，模范班比车尾班的差距简直不要太明显。
　　无论是学习氛围，还是学习态度，前者都远胜于后者。
　　难怪是年级成绩最好的班级。
　　布丁站在前门门口，正要让前桌同学帮忙叫下班长，有人抢先叫她了。“找谁啊？”
　　布丁跟前排快速说了一句，“同学帮我叫下你们班班长。”
　　前排姑娘扭头叫人，“班长，有人找。”
　　康灼起身，走出去。
　　布丁见到人，迈近一步，抬头，“那个……”
　　话还没说完，身后打水的同学边跑边叫，“让让让！水洒了！”
　　布丁本能的前倾身子。
　　康灼伸手拽她，却被她躲开了。所幸还是站住了。
　　尽管拒绝了帮助，布丁还是道了谢。然后给闫笑请假。
　　康灼温柔的像一掬春风，“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布丁说了谎话，“不知道。”
　　康灼盯着她的双眼。
　　布丁被盯的心里发慌，别过脸去。
　　康灼突然笑了，“你在说谎。”
　　谎言被拆穿，布丁耳廓发烫，再也待不下去。
　　两节晚自习，九十分钟，很快结束了。布丁收拾书包往外走。
　　杨笛还没给她分配宿舍，本班宿舍床位不够了，得跟别班班主任沟通之后，把她安排在别班。也就是说，接下来一段时间，她得走读。
　　走到汀中路，布丁眼看一班班车开过，她没再等，鬼使神差拐去了小路。
　　铁道正在发生什么，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感觉不好。而闫笑在那里。
　　隔着老远，布丁就望见了铁道中段的闪光灯，一束一束，眼花缭乱。
　　她过去之前，给闫笑打了个电话，意料之中的，没人接。
　　没辙了，只能走过去。还没到跟前，现场传来一个女生的惊声尖叫。
　　因为无法分辨声音是否来自闫笑，布丁心一慌，直接冲上去。
　　此时，卢盛正扬起铁棍，纪燃眼疾手快，第一时间拽住她，“你找死？”
　　众人视线被吸引过来，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开始上下打量她。
　　闫笑看见布丁，偏了下头，“软……布丁？”
　　布丁闻声抬头，见闫笑没事，踏实下心来。
　　闫笑走过去，把布丁拉到自己身后，小声说：“别说话。”
　　布丁看向被围住的、跪坐在地上的女生，秀眉轻蹙。
　　卢盛走过去，蹲下来，“找爷们，得往硬了找，这么软一物件，也下得去嘴？”
　　女生一把抓住卢盛裤腿，“求求你们！放了曾骁！求求你们！”
　　卢盛扭头就抽了同在地上半跪不跪的曾骁一巴掌，“你越求情，我就抽得越带劲。”
　　女生声嘶力竭，“你们到底怎样才肯放过他！苏烟还是中华？”
　　卢盛啐一口，“寒碜我们？你纪燃爸爸和你卢盛爸爸抽不起盒儿烟？”
　　“我不是那个意思。”女生只是想求他们给曾骁一个机会。
　　卢盛：“他那张逼嘴，造谣我兄弟媳妇儿被睡也就算了，还造谣我干妈，你说他是不是憋着死呢？跟你说实话，我不弄折他一条腿，算他丫长得结实。”
　　曾骁被打的鼻青脸肿，胳膊还流着血，他仍不服软，“我说的都特么是真的。”
　　她说完，没等卢盛动手，纪燃上去就是一棍子，正中太阳穴，把他搒出半米。
　　布丁倒吸一口凉气，垂下头去。她看不下去了。
　　闫笑感觉到了她的异常，把她搂在怀里，“没事儿，纪燃手下有准儿。”
　　布丁想起前不久，两拨人的火拼，也是在这里。
　　有没有可能，是同样的两拨？
　　关颖抱着纪燃胳膊，“纪燃，行了，被你爸知道……”
　　纪燃不耐烦的扯开她，“滚。”
　　卢盛不理解，瞥关颖一眼，“你什么时候这么怂了？”
　　人群中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可能是真被睡了。”
　　卢盛猛地扭头，“谁特么又嘴贱呢？”
　　无人应声，场面一度陷入冰点，谁也不知道，过了界，将会发生什么。
　　“我没有！”关颖吼回去，听不出反驳，倒像是说给纪燃。
　　卢盛把烟蒂弹了，“没有就老实待着。”转身对着曾骁又是一通拳打脚踢。
　　曾骁也不求饶，嘴还不消停，他女朋友哭天抢地，张嘴闭嘴只有一句‘求求你们放了他’。
　　布丁不想待了，抻抻闫笑衣袖，“走吗？”
　　闫笑想着布叔还在家等着，握住她手，“走。等我一下。”
　　她走到纪燃身边，抻着他胳膊，踮着脚，“我先走了，布丁不能太晚回。”
　　纪燃瞥布丁一眼，“她就不该过来。”
　　“她也是担心我。”闫笑眼神追向布丁。
　　两个人顺着铁道离开，行出百米，布丁思绪还在外太空，大眼无神不知想些什么。
　　闫笑没注意，只顾着跟她讲来龙去脉，“关颖是纪燃女朋友，曾骁最近一直造谣关颖被六中彭延川睡了。”
　　布丁注意力被她拉回来。
　　闫笑又说：“还造谣纪燃他妈跟一老外关系不正当，上上礼拜，纪燃就把他打了，就在这儿。”
　　布丁偏头，“在这儿？”
　　闫笑点头，“嗯。曾骁六中比较熟，叫了不少六中的，但还是被纪燃完虐。”
　　布丁没注意闫笑言语里的得意，她只注意到了，在这儿。
　　那就是说，上次碰到女生搂纪燃，不是她跟纪燃的第一次见面。
　　他们第一次见面，应该是掉助听器那天。
　　她终于回忆起，那天，慌乱中，她是见过扯她出现场、并让她‘滚’的人的脸的。
　　那截白皙的令人妒忌的手腕，原来是纪燃的。
　　闫笑还在说：“他们就是眼红纪燃。”
　　布丁：“眼红什么？”
　　闫笑：“全市高中，没有谁不知道三中11班的纪燃，影响力还不够人眼红的？”
　　以前在曲水，因为中考状元的身份，全市高中，也都知道她布丁。
　　闫笑说到最后，“你不懂，反正纪燃是汀江所有男人都想成为的那一个。”
　　是吧。布丁没再吭声。
　　回到家，布天洋在客厅等待，厨房炖着汤，他听见门响，把汤端下来。
　　布丁把书包放回房间，进厨房，接过他手里的汤匙。
　　布天洋在一旁看着她，“软软，你们班主任给我打电话了。”
　　布丁手顿了下，“哦。大概知道。”
　　布天洋问她：“那你知道她说了什么吗？”
　　布丁把汤先端给他，“我英语考糟了，只拿了66分。”
　　布天洋捧着汤碗，“英语成绩在高考中至关重要，可得努力。”
　　布丁点点头，“嗯。66分这种情况，不会再发生了。”
　　布天洋呷一口汤，“那就好。有什么不会不懂的，就问问同学。”
　　布丁应声，她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做的。
　　布天洋又补充，“请教请教你们班英语好的，了解了解人家怎么学的。”
　　英语好的。
　　纪燃吗？
　　是纪燃吧？
　　满分呢。
　　可是纪燃，布丁不想招他。
　　她终于发现，井水不犯河水才是两人最适合的相处方式。
　　作者有话要说：
　　布丁只是在熟悉环境，然后把它变成对自己有利的战场。


第4章　04
　　转眼又到周五，每周一次的全校大扫除时间。
　　闫笑总是偷懒来找她，然后跟卢盛他们侃大山、打游戏。
　　布丁擦着桌子，不经意抬头，闫笑在跟卢盛那几个人开黑。
　　“唉卧槽！大招留着射…精呢你？又特么送！迟早让你坑死我！”
　　“尼玛遛狗呢？那‘豆汁儿’谁啊？老跟你屁股后头？”
　　“新认识一大胸妹子，照片看过了，丰乳肥臀那叫一个带劲。”
　　“瞅你丫那贱样儿，卧槽卧槽！补刀啊你个傻逼！跑什么？”
　　……
　　打完，卢盛还想再开一局，闫笑不配合，“技术太烂，跟你打掉逼格。”
　　卢盛瞥她，‘嘁’不停，“把你牛逼的，又忘了我怎么虐你了。”
　　闫笑懒得跟他废话，到窗户边儿上找布丁去了。
　　布丁把手里抹布扯下一块，递给她，“等会儿学生会会抽查没干活儿的。”
　　闫笑胡乱擦两下，“学生会有我们的人，没事儿，记了，也不会怎么样。”
　　两人说着话，康灼从11班门外经过，走到后门，朝里张望。
　　闫笑看见了，叫他，“嘿！又逮我来了？”
　　康灼眼在布丁身上，“你想多了。”
　　闫笑顺着他眼神看向布丁，一个‘嗷’字说的百转千回，“找布丁啊？”
　　布丁闻声抬头。
　　康灼很直接，“嗯，找她。”
　　闫笑勾住布丁脖子，“可以啊软软，把我们大班长拿下了？”
　　布丁从她手下躲开，“别瞎说。”
　　卢盛看着布丁走出去，胳膊肘杵杵纪燃，“嗳，状元行情不错啊。”
　　纪燃戴着耳机，打着游戏，没注意听卢盛的话。
　　闫笑又朝他俩走过去，把纪燃耳机摘下来，“我来大半天了，你没看见？”
　　纪燃皱眉，把耳机重新戴上，“你手欠？”
　　闫笑又给他摘下来，“有你这么跟你表姐说话的吗？”
　　卢盛‘哎哟哎哟’，“行了闫笑，你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关系就别老挂嘴边儿上了。”
　　闫笑白他一眼，“那也是有血缘关系的，跟关颖那种大街上认的‘妹妹’是两个概念。”
　　卢盛跟她使眼色，她看见了，那张嘴却没偃旗息鼓，“之前，只有三中知道关颖什么德行，现在六中也传遍了，都说你这妹妹又兼职女朋友的，是个骚货，得谁跟谁睡。”
　　纪燃起身把耳机摘了，手机杵给卢盛，起身朝外走。
　　卢盛瞥她，“让你丫嘴贱。能不能长点眼力见儿，别燃越恶心谁你越说谁。”
　　闫笑可不管，重来一次，她还是会说关颖是骚货。
　　纪燃走到门口，正好听到康灼跟布丁说：“你的校服可能有点大了。”
　　下意识的，纪燃插了一句嘴，“学生会兼职送快递了？”
　　康灼不畏他，“杨老师着急开会，出办公室正好看见我，就让我拿过来了。”
　　纪燃傲慢上瘾，没什么反应，转身走了。
　　布丁也不想给他解释什么，康灼却跟她解释了，“他就那样。”
　　校服送到，康灼没理由待下去了，准备走时，闫笑从布丁身后跳出来。
　　康灼的温柔有一瞬破碎，很快又被他粘合起来，“什么时候改改你神出鬼没的毛病。”
　　闫笑眼神在他俩之间梭巡，瞧见校服，还是一脸奸诈，“康灼，你有点殷勤。”
　　康灼挑眉，“很明显吗？”
　　闫笑愣住，布丁也愣住，康灼在她们掉线时，走了。
　　回神后，闫笑握住布丁的肩膀，“他刚才是不是没否认？”
　　布丁踅身接着擦桌子，“是吧。”
　　闫笑以她善于发现粉红泡泡的眼睛，冲布丁挑了挑，“不对劲。”
　　布丁拒绝讨论这个话题，走向讲台。
　　闫笑追上去，“康灼也挺牛逼的，他是那种，经常出现在各父母嘴里别人家的孩子。”
　　布丁能理解，以前在曲水，她也是各家父母用来教育自己孩子的嘴边儿常客。
　　闫笑又说：“还没见康灼对谁这么殷勤，还不否认，你不觉得……”
　　布丁转过身来，“他只是给我送校服，你一直侃他，他肯定也只是顺着你的话反侃。”
　　闫笑不放过她，还在追着她摆自己的见解。
　　反正以她看这么多年言情小说的经验，康灼就是不对劲。
　　纪燃洗手回来，卢盛下巴努努闫笑那头，“肥水要流外人田了。”
　　“谁是肥水？谁是田？”纪燃又拿起手机。
　　卢盛咂嘴，“怎么什么话到你嘴里，就变味儿了呢？”
　　纪燃打开游戏，没再搭理他。
　　大扫除结束，只剩下一节自习，杨笛占了，上了英语。
　　布丁在课堂发呆，看向黑板的双眼迷离、涣散。
　　纪燃偏头见她心不在焉，突然不爽，拿本书扔过去，‘啪’的一声，砸了她脑袋。
　　杨笛扭过头来，“谁啊？干什么呢？”
　　都知道是纪燃，但都不敢吱声。
　　杨笛扭头，继续板书，布丁捂着脑袋，目光凶恶的瞪着纪燃。
　　纪燃浑身上下，写满随意，“别这么看着我，我会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