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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与你共眠-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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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边却没人说话,只能听到沉重的呼吸声,沉得像铁锤般一下下敲击着耳膜,她心生疑惑,刚想问什么,一阵“嘟嘟嘟”的忙音传了过来。
    通话已结束。
    阮眠轻蹙眉心,好奇怪的电话,而且号码来源地她也没有认识的人,会不会是打错了?
    她很快将这个小插曲抛之脑后。
    晚上,她陪潘婷婷出去外面逛夜市,十点钟才回到家。
    卧室里,齐俨一身深灰色睡衣靠在床头,正翻看着一本财经杂志,阮眠吹好头发爬上床,窝进他怀里。
    他侧过头来看她一眼,眸底浮现一丝笑意,就是不说话。
    阮眠只好主动交代,“我想你了。”
    本来她已经跟他请了一天的“假”,准备今晚和潘婷婷一起在宾馆睡,没想到对方的睡姿真是……太霸道了,她下午就被从床上弄下来三次……
    橘色灯光下,男人的侧脸线条显得格外柔和,“如果有下次,记得打电话给我,我去接你,知不知道?”
    阮眠轻“嗯”一声,想起来一件事,“我今天接了个莫名其妙的电话……”
    齐俨翻书的动作一顿,眉间也聚起一丝凝重,“手机给我一下。”
    她捞过床头桌上的手机,调出通话记录给他看,“就是这个。”
    他简单扫一眼,目光越发幽深,语气却轻描淡写,“应该是打错了。”
    “我也觉得是。”阮眠打了个呵欠,有点困了,抬头去亲他一口,“晚安。”
    然后乖乖地在他旁边躺好,闭上眼睛。
    齐俨却拿起了自己的手机,把刚刚那串号码发给了高远,又看向落地窗外,风吹起窗帘,揭开一小片浓郁的夜色,他心底轻轻叹了一口气。
    但愿真的是……那个人。
    第二天,苏蘅音的音乐会在下午三点正式开始,潘婷婷作为志愿者早上九点就过去了,阮眠拿着她昨晚给的票,提前一个小时进场。
    里面已经来了好些人,她找到位子坐下,发信息通知潘婷婷自己到了。
    等了十分钟左右,穿着志愿者服装的潘婷婷就出现了,她递过来一杯奶茶,“嘻嘻,跟工作人员顺来的,赶紧趁热喝,瞧你这小脸都冻成什么样了。”
    此时已是初冬,阮眠出门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但一吹到寒风,还是觉得全身发冷。
    潘婷婷却出了一身汗,她几乎从早上忙到现在,中午吃了个便餐,连眯眼的时间都没有,又要继续忙了。
    “咦,”阮眠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抿唇笑了出来,“婷婷,你的耳朵……”
    潘婷婷一窘,连忙把夹在耳边的几缕湿发弄下来遮住一对显眼的招风耳,欲盖弥彰地咳了几声,“丑死了,别看。”
    “我觉得这样挺可爱的啊。”阮眠还想去摸一摸。
    潘婷婷脸红了,这下是真的被口水呛到了,背过身去咳了会才顺过气来,“可爱?”
    明明这一对小东西有损她的英明形象好么!?所以她才遮遮掩掩,不想让任何人发现这个小秘密……
    不远处,一个胸前挂着牌子的工作人员走了过来,潘婷婷立刻把自己的手机丢给阮眠,“我要去忙了,手机里下了个有夜视功能的相机app;你记得要帮我把女神的动态全程录下来喔!”
    她说完,很快就跟工作人员走了。
    阮眠拿着她的手机,捣鼓了一会儿也没明白该怎么弄,一不小心还退了出来,最重要的是……好像找不到那个app了。
    她看一眼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才开始,于是起身循着潘婷婷刚刚离开的方向走去,路上确实是遇到好几个穿志愿者服装的女生,不过都不是她想找的那个人,找人问了一下,才知道这些志愿者们也是今天才认识的,对彼此都不太熟悉,她只好自己去找。
    也不知道走到了什么地方,阮眠被人拦住,“非工作人员不可入内。”
    那人还一脸紧张地看了一眼电梯的位置,对她做出“请”的动作,“请马上离开。”
    “不好意思。”阮眠抱歉地对她笑了笑。
    刚准备转身离开,电梯“叮”的一声开了,她下意识看过去,一张算不上陌生的脸映入眼中,呆在原地。
    那女人也看见了她,一阵香风扑过来,“是你。”
    声音依然动听得如出谷黄莺,可显然语气听起来并不让人觉得愉快。
    苏蘅音一脸精致的妆容,笑容也无懈可击,“你也会来听我的音乐会,真是荣幸之至。”
    那么……他也来了吗?
    每次音乐会前,她都会特地把最好的位子留着给那个男人,可惜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如愿,此时苏蘅音的心里极其矛盾,希望他来,似乎更希望他不要来。
    “我们聊几分钟?”
    “音姐,”一个穿着紫色西装的男人一脸的为难,“没有多少时间了。”
    苏蘅音凉凉地看了他一眼,他非常自觉地噤声了。
    “走吧。”
    阮眠深深吸一口气,跟上去。
    十分钟后,她拖着略沉的脚步重新回到座位,两个小时的音乐会下来,她既没有看台上那个笑得优雅迷人的女人,也没有拿起手机录影。
    最后一个乐音停下,阮眠才恍然反应过来,裹了裹身上的外套,好像有点冷,她的双唇已经失去了血色。
    晚上本来有个聚餐,不过潘婷婷如愿以偿地拿到了苏蘅音亲笔签名的专辑,早已心满意足,开心得嘴巴都不知道咧到哪里去了。
    连一对招风耳都迎风肆意地露了出来。
    她和阮眠一起在路上走着,待稍微冷静下来,才察觉旁边人的异样,“你怎么了?”
    阮眠反应慢了半拍,勉强撑开一丝苍白的笑意,“没……什么啊。”
    潘婷婷一脸狐疑地看着她。明明音乐会开始前还好好的啊。
    阮眠闪躲她的视线,“真的……没什么,我只是因为……忘了帮你录影,才……”
    “咳!”潘婷婷放下心来,“这有什么啊!反正我都已经拿到女神的签名了。”她激动地挥舞着那张专辑,漂亮地转了个圈。
    阮眠的心被风吹得更冷了。
    那三句话钝刀似的在她脑海中来回移动——
    “你确定他是真的爱你,而不是因为同情你吗?”
    “你爱他?真是可笑,我所了解到的是,一直都是他在照顾你,那么你呢,你为他付出过什么?”
    “我一直觉得这世上是没有别的女人能配得上他的……”
    不能再想下去了,头疼得好像要爆炸开来。
    如果是无所谓的话,那么她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可阮眠不得不承认,苏蘅音的某些话是有道理的。
    那男人无微不至的照顾,如同蜜糖罐子般将她拢起来,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甜滋滋的,她太眷恋这种感觉了,忽略了他是否也和自己一样开心。
    不过,她又想到,像他这样的男人,真的会因为同情和责任,甚至不惜交付自己的婚姻吗?
    她的心很乱,几乎听不见潘婷婷在说什么。
    潘婷婷又问一遍,“曾玉树出国留学了,你知道吗?”
    啊?
    阮眠惊讶地摇摇头,自从他上次……
    “他是不是跟你表白了?”
    “嗯。”
    “你拒绝他了?”
    阮眠继续:“嗯。”
    “怪不得,”潘婷婷若有所思,“你真的不喜欢他?”
    “婷婷,”路灯下,阮眠的影子随风轻轻晃动,“你一直喜欢他,对不对?”
    潘婷婷第一反应就是要跳脚否认,可看着对方认真的眼神,脸一下涨红了,小声问,“你怎么知道的?”
    “感觉。”阮眠说,“而且之前在朋友圈看到你新交的男朋友的照片,隐隐觉得他很像某个人。”
    要多喜欢一个人,要有多求而不得的委屈,才能照着那人的模样去找和他相似的人?
    正如那首歌所唱,“nevermind;?i'll?find??like?you。”
    恐怕这一点,连潘婷婷本人都没有发现。
    潘婷婷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喜欢又怎样,他又不喜欢我。”
    还有一句话没说出口——他眼里只看得到你一个人。
    “被你这么一说,”她脸上是笑着的,可眼眶却悄悄红了,“我觉得应该要和现在的男朋友分手……”
    她说不下去了,一把把阮眠抱住。
    阮眠能感觉到她的眼泪正渗进自己的衣服里。
    “喜欢并不代表要占有,只要他开心,那么我也开心。”
    “是啊。”阮眠不知道是回答她,还是回答自己。
    
    送走潘婷婷后,阮眠也开始忙碌起来了,上个月就计划好周三要到r市的某知名风景区写生,由陈若明亲自带队,地点也是他选的。
    抵达r市已经是下午五点多,阮眠落地后才发现登机前给齐俨发的信息没有发送成功,于是再发一次。
    几乎信息一进来,齐俨就看到了,刚要回复,常宁的电话就进来了,长指一划,不小心接通了。
    常宁罗里吧嗦扯了一大堆有的没的,齐俨没有心思应付他,淡淡道,“有话就直说。”
    “兄弟,你应该还记得下周一是什么日子吧?”
    他又问,“你真的忍心让周叔一个人孤零零过生日?”
    齐俨继续沉默。
    常宁:“要不那天和你家小姑娘一起过来吃个饭?”
    不等他回答,“那就这么定了啊!”
    “啪”一声挂了电话。
    齐俨摇摇头,他又打了过来——
    “忽然想起一件事,前段时间蘅音找我打听你们的事,你知道的啊,”常宁的语气慢慢弱下来,“我嘴上没把门,一不小心就把当年的事说漏嘴了……后来我琢磨着这事好像有点儿不对劲啊……”
    齐俨的声音冷得像深潭水,“以后不要再和她说这些了。”
    “当然当然!”常宁也是后悔极了,心里阵阵地透着酸,谁能想到她还没死心呢,还凭着两人的交情,拐弯抹角来套话。
    齐俨在窗前站了几分钟,习惯性地去捞桌上的烟,抽出一根,点着,低头吸了一口。
    白烟在他指间飘起来。
    小姑娘管得严,他连酒都很少喝了,烟也只是偶尔心情烦躁时才抽一两根。
    他忽然把烟按灭,丢进垃圾桶,拿起手机,拨了阮眠的号码,无人接听,他又换了另外一个固定电话的号码。
    那边很快有人接通。
    “我是齐俨。”
    “齐、齐教授!?”
    钱程握着听筒,吞了吞口水,“有什么事吗?”
    “喔,”她听了一会儿,“写生地点就在r市。”
    班上的写生是分批去的,她这次没有和阮眠一起前行。
    钱程报了一串地址,心里不禁有些疑惑,这些事阮眠没有和他说吗?不过她也不敢问就是了。
    挂电话前,她又想起什么,“齐教授,前两天在寝室,眠眠的情绪好像有点不对劲。”
    “能和我具体说说吗?”
    “她好像满腹心事,晚上总是睡不着觉,看起来就像……”失恋了一样。
    她立刻改口,“总之就是郁郁寡欢。”
    “这种情绪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钱程想了想,“好像是周日和朋友去听了一场音乐会,回来就这样了。音乐会的票还在她桌子上,我去找找。”
    两分钟后。
    “喔,她听的是苏蘅音的音乐会。”
    
    第五十五章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这次定下的写生地点r市的某著名风景区,距离阮眠的外公外婆住的小村子只有三个多小时的车程。
    她已经习惯到了一个新的地方就要失眠,加上同房间的另一个女生睡觉不停地打着呼噜,所以她昨晚睡得并不好,天还没亮就要起床,吃了早餐,十几个人集合到海边去写生。
    海风很大,浪一层层地涌过来,像一朵层层叠叠的花,大家各自找好位置,支起画架,开始干活。
    海上生新阳。
    起初只是一团朦胧的光,渐渐变得明亮,太阳露出了完整的轮廓,然而,它并没有给人间带来暖意,连那光泽都是清冷清冷的。
    海风带着腥咸的气息扑过来,阮眠忍不住偏头打了个喷嚏,她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几乎只露出一双眼睛,抹着一层清晨的微光,清亮极了。
    旁边有个女生抱怨了一句,“早知道我就请假了,一清早……又是大冬天的,这不是来受虐吗?”
    “你小点声,万一被陈教授听见了……”
    那女生果然不再说了,继续画起画来。
    其实大家这么怕陈若明也是有道理的,他根本不像散发出来的气质那般温和,永远板着一张脸,而且对作品的要求非常严格,甚至连最有天分的阮眠都被他当着众人的面狠狠批评过几回……
    当然,他不是那种所谓的“毒舌”教授,相反的,他每次的批评都能以情理服众,他严格要求学生,更严格要求自己,这也是大家为什么心甘情愿被他虐的真正原因。
    阮眠停下画笔,朝海边的某块岩石望了过去,那道消瘦的身形立在一团柔光里,举目看向海的那边,无端端的,她生出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她觉得他很孤独。
    这种孤独,或许这世上无人能解,哪怕是他自己。
    阮眠的眼眶忽然有点湿热。
    这个年近半百的男人,她的小舅,年幼被查出先心病,又被亲生父母抛弃,后来功成名就,他此时……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望着故乡的方向?
    当然,如果在他心里,那个地方还能称得上“故乡”的话。
    中午了,阳光普照着这一方天地,其他同学都已经开始准备收东西了,阮眠的油画《海上日出之背影》却还只有一个简单的轮廓。
    陈若明让助教先带其余人回去吃饭,慢慢走到阮眠后边,不出声,安静地站着等。
    “陈教授,我可以推迟一个月交这幅作品吗?”
    阮眠头也没回,继续着手上的动作,这幅画已经深深印刻在了她脑子里。
    陈若明盯着小姑娘纤细的手腕,白皙的皮肤表面的淡青色小血管隐约可见,那里面流的血液有一部分和他的一样。
    他依然面无表情地说,“给你三个月时间,好好画。”
    阮眠的心一松,“谢谢陈教授。”
    她抬眸看向海面,藏在心里的话就这样脱口而出,“您有打算回去看看吗?”
    去看看自己从小生长的地方,去看看那片熟悉又陌生的土地……
    陈若明长久的沉默让她隐约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心正忐忑着,耳边听得他淡淡一句,“这么多年了,早忘记回去的路了。”
    这是……什么意思?
    他又问,“你还记得吗?”
    “记得记得!”阮眠重重点头。
    父亲应浩东向来看不惯娘家这些穷亲戚,大舅母也是心高气傲的,可偏偏人没本事,又爱打肿脸装胖子,一来二往,母亲去世后,两家更是像断了联系一样。
    这个地方没有直通小村子的车,两人需要坐大巴到镇上,然后再打车过去。
    说是打车,其实就是三轮车,有敞篷的,也有露顶的,前者价格更高一些,唯一相同的是车前都会别个小铃铛,开起来就“叮当叮当”响,有的车夫还会随着哼个地方小曲儿。
    刚从大巴上下来,阮眠和陈若明就被几个车夫模样的中年男人围住,他们见下来的两个人衣着不凡、气质出众,一看就是从城里来的有钱人,个个目露精光,那眼神就像看到了待宰的肥羊,说不定心里还琢磨着,拉一趟下来估计今天就可以收工回家了。
    “你们要去哪儿?”
    阮眠说了目的地。
    一个微胖的小眼睛男人说,“那地方偏僻啊,路又不好走,前两天还有人从山上翻下来掉进悬崖去呢。”
    “不过,”他又说,“要是你们出得起钱,我也愿意冒险一试。”
    阮眠敏感察觉到他一说话,其他人就自动自觉地退散了,她寻思着这位大概就是这一行的头儿了。
    那男人见他们不说话,顿时有些沉不住气了,脸上的横肉微耸动,“这样吧,你们初来乍到,都是客人,我们对客人是很友好的,”他又短又粗的手指比了三根,“这样,三百块行不行?包安全送到!”
    三百块?
    阮眠心里有点想笑,这真的是太离谱了。以前坐摩托三十块都绰绰有余,就算物价上涨得厉害,也不至于……
    陈若明在国外生活多年,对这些事不是很清楚,何况他也不缺这点钱,正要点头应下,阮眠先他一步开口,“老板,不能再便宜点吗?”
    她用的是本地方言,男人一听就有些蒙了,嘿嘿干笑,“原来妹子你是本地人啊,怎么不早说呢。真看不出来啊,这穷山恶水的哪里养得出你这么好看的人,跟仙女落地似的,再说了,本地人更是一家亲……”
    他又开始套起近乎来。
    阮眠看了看手表,不能再耽搁了,他们已经花太多时间在路上了,“在车上时我听说前两天确实有人翻下山崖,不过那是个醉汉,最后被一棵树挂住了……”
    男人被她说得有些挂不住脸,但还是努力保持面上平静,“那你说吧,能出多少钱?”
    “最多三十。”
    “妹子,你长这么漂亮,心怎么就这么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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