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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脾气倔得像头牛，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薄禾叹了口气，做出了让步，“说吧，吃什么。”
　　“法餐？日料？你选吧。”方十四发挥起了有钱人的风范。
　　“我选烤冷面。”薄禾面无表情地说出了自己的提议。
　　“……别闹。”方十四皱着眉，对于她的提议有些头疼。
　　“那就酸辣粉吧，你爱吃不吃。”
　　“吃吃吃！”
　　*
　　十分钟后，两个人坐在夜市的大排档里，捧着酸辣粉，嗦得热火朝天。
　　“我发现你这人找食儿吃真是有一套，”方十四放下筷子，对她说道，“怎么在哪儿都能找到好吃的东西。”
　　薄禾低头嗦着粉，闻言，掀起眼皮凉凉地看了他一眼，咽下食物后，云淡风轻地说道：“因为我聪明。”
　　不像你，傻了吧唧的。
　　……这潜台词好像有点伤人，没法接话了。
　　“对了，你面试过了，人事专员让你签合同，”方十四擦了擦嘴，然后从包里翻出一个文件夹，对她说道“明儿去公司领一下员工卡吧。”
　　“啧啧啧，”薄禾眯着眼睛，脑子里转了好几个弯，怀疑地看着他，“你觉得，我会去一个张嘴闭嘴都是潜规则的老板手下工作？”
　　“没有没有没有，我相信你是个正经人！”方十四连忙摆手，“我那不是跟你开玩笑呢么，你还当真了。”
　　薄禾眯着眼睛看他，不说话。
　　“真的，人事专员对你很满意，而且你又是执行长力推的新人，怎么有不签的道理，和我半点关系都没有！”方十四将合同摊开，递了根签字笔过去，然后说道，“你别看我是老板，我平时打比赛很忙，基本不会去公司，你别多想啊。”
　　“发个誓先。”
　　“我发誓，我肯定不会潜规则我们公司里的员工，否则我就——”
　　“停。”
　　“咋了？”
　　方十四好奇地看着她，只见她拿出手机，点开了录音功能，然后抬起头对他说：“好了，现在你重新说一遍。”
　　……
　　最终，听到他发了个惨绝人寰的毒誓之后，薄禾才满意地保存了录音。
　　然后，她接过方十四手里的签字笔，在雇佣合同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她看着这份合同，若有所思。
　　新媒体教育是她坚持了数年的梦想。
　　中国的直播行业刚刚起步，大多以娱乐型直播为主，就算有些成了型的教育直播，也都由专门的教育机构收费。
　　这种收费属性，很大程度上制约了直播的自由性，并不是薄禾所期待的。
　　纵观整个中国，也只有竹子TV这一家公司，愿意给免费的新媒体教育提供一个直播平台。
　　再加上她本科时的同系学姐在这里做执行长，与她志趣相投，所以，这里是她最好的选择。
　　心情复杂地签好了合同后，她把文件夹递回给方十四。
　　从她手里接过文件，方十四悬着的心，也算是落了下来。
　　说到底，还是他为了和她吃晚饭，一时嘴欠说什么“潜规则”，结果把人吓跑了。
　　幸好竹子TV新开的教育板块是其他直播网站没有的，否则还真就留不住人了。
　　方十四愉快地拎着签好的合同，去收银台结账，结果翻开钱包，就看到里面放着的钞票全都是美金。
　　……下飞机之后忘换钱包了。
　　薄禾抱着外套，站在他旁边，看着他僵硬的表情，就知道他又犯了高中时的毛病。
　　她记得高一那年，方十四第一次说要请她吃饭的乌龙事件。
　　他没有带现金的习惯，而高中附近的大排档里又没有POS机，结果就变成了她掏钱请他吃饭。
　　“又忘带现金了？”
　　“没……”
　　“那你交钱啊。”
　　“我钱包里都是美金……”
　　薄禾长叹一口气，虽然过程略有差错，但结果都是如此。
　　她翻出钱包，准备结账，结果却被方十四拦下了。
　　“你干嘛啊？”
　　“说好的我请，你掏钱做什么。”
　　“你不是没有人民币么。”
　　“但是我有手机啊！”
　　他朝她晃了晃手机，机身上有一个缺了个口的苹果标识。
　　最新款的iphone，这该死的有钱人！
　　薄禾看着他一脸幸灾乐祸的嘚瑟样子，突然就对发达的科技肃然起敬了。
　　没想到，科学技术真的可以弥补一个人的脑容量。
　　移动支付，改变人生——才怪！
　　果然，再高超的科技，也拯救不了他。
　　二维码还没扫完，某人又出了状况。
　　“手机好像没电了。”
　　“……你滚去门口站好，丢人玩意儿。”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作者：请问14，作为我笔下双商最低的男主角，你有什么想法
　　方十四：我想砍了你：）
　　作者：……下章有、有壁咚，手下留情啊QvQ！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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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唯物论（三）
　　结过账之后，薄禾走出餐厅，就看到某人真的乖乖地站在门口等着她。
　　他站得标杆溜直，不知道的，还以为在罚站。
　　薄禾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转身往公寓的方向走。
　　方十四也安静地跟在她身后。
　　夜市的大排档离公寓不算远，走过半条街，再过一个马路，就到了。
　　她不说话，方十四也不说话，静谧的气息笼罩在两个人周围。
　　稀疏的月光与暖色的路灯交织在一起，让初夏的夜色蒙上一层温柔的薄纱。
　　薄禾的心情很乱。
　　时间过去了这么久，高中时关于分手的细节，她已经记不太清了。
　　她以为现在的自己，可以很平静地面对方十四。
　　可是，她错了。她完全平静不下来。
　　不知是源于那份少女时期特有的矜持与骄傲，还是源于记忆深处那份缱绻。
　　看到对面人行横道上的绿灯亮了之后，薄禾低着头向对面走。
　　她的思绪，纠结成一团乱麻。
　　正当她低着头烦心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汽笛声。
　　下意识抬起头，就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打着双闪，直直地朝自己冲了过来。
　　她的思维还没有从神游状态缓过来，就突然被人扯住了胳膊。
　　紧接着，她整个人都被拽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中。
　　淡淡的柠檬味儿萦绕在鼻尖，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衫，贴在他胸口处的耳朵，能够清楚地听到他的心跳声。
　　胸膛上的热度似乎传到了她的脸颊上，让她瞬间红了脸。
　　“你这过马路只看灯的毛病，怎么还是没改过来啊。”方十四担忧地对她说。
　　“谢谢。”薄禾皱了皱眉，心不甘情不愿地朝他道了个谢。
　　听到她疏离意味十足的致谢，方十四挑了挑眉。
　　她推开他胸膛，然后小幅度地晃着胳膊，努力挣脱他的桎梏。
　　那张一整天里都没什么表情和暖色的清秀面孔，此刻浮现出两抹漂亮的粉色。
　　他松开了自己的手，放开了她的胳膊，在看到她瞬间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之后，又迅速握住了她的手。
　　“我带你过吧，反正顺路，”方十四将她柔软的手指裹在掌心里，还轻轻地捏了两下“别挣巴了，你那点儿力气，还是省下来按遥控器吧。”
　　闻言，薄禾抬起头，愤愤地瞪了他一眼。
　　然后她又挣巴了两下，最终选择放弃。
　　结果，两个人就这么相安无事也无言地走到了家门口。
　　“我回屋按遥控器了，你赶紧放手。”薄禾站在门口，百无聊赖地吹了一下自己的刘海，这样对他说道。
　　方十四慢慢地放开了她的手，掌心里突然落空的感觉，一点都不好。
　　他看着她，背对着自己，翻着钥匙准备开门的样子，心底的那股冲动突然就涌了出来。
　　“高中时你说的话还算数么？”他这样问她。
　　“什么话？”薄禾翻出钥匙，刚准备开门，就听到他这样说着，于是好奇地问他。
　　“前二十名可以牵手，前十名可以拥抱，第一名可以接吻，算数吗？”
　　前尘往事在这一瞬间，轰轰烈烈地席卷而来。
　　和学霸谈恋爱，就是这样现实而功利。
　　方十四努力了那么久，距离第一名最近的一次，就是学生时代参加的最后一次考试，数学拿了149分。
　　可惜的是，那次考试中，薄禾的数学拿了150分，满分。
　　“你想怎么样？”薄禾捏着钥匙，转过身，靠在防盗门上，不解地问他。
　　他连高中都没读完，就去打职业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回归校园，上哪里考第一名去？
　　“我去年拿世界冠军了，第一名。”
　　薄禾皱了皱眉，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正当她想不明白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记闷响。
　　面前的男人直接伸出手，拍在她脸颊左侧的门板上。
　　突如其来的壁咚，让她心脏里那只沉寂了多年的小兔子，又开始跳了起来。
　　手指捏着钥匙扣，关节微微发白。
　　她垂下眸子，慢慢地往另一侧挪动，企图逃离这个令她心跳加速的半封闭式环境。
　　可是，还未等她撤出来，方十四就伸出手，握住了门把手。
　　那条胳膊也随之横在她的腰侧，半封闭变成了全封闭，让她无处逃离。
　　“所以……你说这个是想做什么？”
　　“我想吻你。”
　　“……。”？？？
　　听了他的话，薄禾被惊得抬起头。
　　那双浅棕色的眼睛，映入了廊灯的光芒。在日光下显现出透明质感的双眸，此刻竟染上了一丝汹涌的暗色。
　　见她不说话，方十四全当她答应了。
　　于是，他垂下眸子，看着她带着震惊神色的眼睛。
　　视线下移，最终落在了她的唇瓣上。
　　紧接着，视线便落入了一片黑暗之中，额头和鼻子还泛出了细微的酸痛感。
　　“辣鸡！你不是说，不潜规则公司里的员工吗！我这还没到岗呢你就耍流氓？”
　　薄禾毫不手软地将塞着合同的文件夹拍在了他的脸上。
　　这人念书时就臭不要脸，明明没考过第一名，还亲了她好几次。
　　要不是她现在年纪大了点，对美。色的抵抗力强了一些，没准这一次又被他得手了。
　　“这哪儿是潜规则啊，你这才是职场暴力吧。”
　　方十四收回胳膊，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和鼻子，那上面泛起了一片红，想来是她刚刚下手偏重了点儿。
　　“那你刚刚是在做什么？交往时说过的话，分手之后再拿出来，不是潜规则难不成是性。骚。扰？”薄禾这样说道。
　　“不是啊！我那不是潜规则！”他有些着急，连音量都变得有些高了。
　　“那你几个意思？”薄禾问他。
　　“我在追你啊！”
　　“……。”
　　“我们公司的办公环境非常开明，十分鼓励发展办公室恋情，”方十四笑着对她说，“来试试？”
　　“试你个头！”薄禾瞪了他一眼，然后又拿起文件夹拍了他一下。
　　趁着他愣神的间隙，她飞速开了门，然后进了屋，“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喂！！！”门外的方十四拍了两下门，并对她说，“你跑什么跑，高中就这样，一脸红就跑，你就没点长进吗？！”
　　她确实一点长进都没有。
　　无论是脸红了就跑，还是心底控制不住的那份感情，都没有长进。
　　薄禾将文件夹扔到地板上，然后倚着门，慢慢地滑了下来。
　　她蹲坐在玄关处，捂住了耳朵，不想再听门外的人说些什么。
　　外界的声音被隔绝，令她能够更清晰地听到自己身体内部的声音。
　　她的心跳速度很快，砰砰砰，一下又一下，像揣了一只柔软又活泼的小动物。
　　捂着耳朵的指尖，不经意擦过脸颊，就触碰到了一片滚烫的温度。
　　此时，口袋里的手机响起了一声提示音。
　　门外也安静了，看来方十四已经走了。
　　薄禾翻出手机，就看到亮起的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新的短信，来自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
　　【我说的都是真的。】
　　难道是有人发错了？
　　薄禾这样怀疑着。
　　紧接着，她的手机里，又蹦进来两条短信。
　　【我喜欢你。】
　　【我想追你。】
　　看着手机屏幕上直白而熟悉的文字，薄禾的心底突然就冒出来了一个猜测。
　　于是，她回了一条短信。
　　【不好意思，我没有急支糖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居然有人留言说男主苏……他……哪里……苏……？？？？＇突然懵逼。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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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唯物论（四）
　　晚上十二点整，薄禾依然躺在床上烙大饼，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她伸手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按亮屏幕，就看到页面仍然停留在短信栏里，最后一条信息仍然是她发给方十四的那句“我没有急支糖浆”。
　　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令她难以平静。
　　她用力地揉了揉脑袋，从床上坐起来，戳开企鹅，找到了一个名为【粉红猪小妹】的人，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你苗爹：我睡不着，想玩游戏
　　不一会儿，对面就回了她消息。
　　粉红猪小妹：上线吧，我拉你
　　看到对方的回复之后，薄禾迅速从床上爬起来，打开电脑，趁着开机的空档，去卫生间用凉水洗了把脸。
　　这下更清醒了。
　　开机之后，她飞速上了YY和英雄联盟，准备去召唤师峡谷大杀特杀……不，准确的说，是被打野爸爸奶着大杀特杀。
　　【粉红猪小妹】这个人，是薄禾在高三时，偶然在游戏里认识的朋友。
　　虽然是个妹子，但打野真的厉害，几乎每盘游戏都能把全场的节奏带得飞起。
　　作为一个只会玩AD英雄的钻石守门员，薄禾就是抱着她的大腿上的大师段位。
　　“今天怎么这么晚还想着游戏？”软糯的萝莉音从耳麦里传了过来。
　　“啊……今天出了点小意外，失眠了，啧，”薄禾皱着眉，声音里带了些许惆怅，“我今儿面试的时候碰到我前男友了。”
　　“这就失眠了？”
　　“要单单是见面，也没什么，主要是他今天还跟我表白，谁知道是不是认真的，还说……”还说想吻自己。
　　当然，后面那句话，薄禾没好意思说出来。
　　“还说什么？”
　　“没什么，”薄禾把那些话咽了回去，然后转移话题，“玩游戏吧。”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对面的人似乎不打算放过这个话题，继续问她：“奇怪了，你以前不是跟我说，要是再见面的时候他和你告白，会考虑旧情复燃一下，现在没复燃不说，还失眠了？”
　　“复燃个球啊，我简直——唉，”薄禾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就当我跟你说那话的时候，脑子被我前男友踢了吧，来来来，玩游戏玩游戏。”
　　正说着，等待排位的时间一到，两个人就进入了选择英雄的环节。
　　与此同时，隔壁房间里。
　　方十四掐断了麦，锁定英雄之后，选好了符文天赋，坐在电竞椅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可是，他依然觉得一口气卡在喉管里，憋得难受。
　　于是，他跑到客厅挂着的沙包袋旁边，疯狂地锤了好几拳。
　　一边锤一边想——
　　说好的告白之后会旧情复燃呢，没复燃不说，还骂他耍流氓，并且把他拒之门外。
　　方·粉红猪小妹·十四：呵，女人。
　　十分钟之后，一个名为【粉红猪小妹】的盲僧，在英雄联盟电一区的王者局里大肆屠杀，虐得对面吐血。
　　这让薄禾突然有一种正在打人机模式的错觉。
　　一盘游戏之后，她小心翼翼地问她：“小猪，你还好吗？是不是有什么生气的事情啊？”
　　“没什么，”软糯的萝莉音里，带了丝虐菜发泄过后的畅爽，然后对她说，“早点睡吧，晚安。”
　　说完，方十四退了变声器和YY，关上了英雄联盟的客户端。
　　可惜他还是睡不着。
　　于是，他开了直播，重新登陆了自己的主号，去游戏里杀了一整个晚上。
　　每盘游戏都是死蹲下路，多次把对面的AD玩家虐到挂机。
　　翌日一早，方十四就上了UC的电竞版头条，
　　——职业选手半夜疯狂虐杀路人AD为哪般？这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缺失……
　　*
　　看到这个头条的时候，薄禾已经领到了公司的员工卡。
　　她是竹子TV里唯一的教育主播，和娱乐型主播不同，她每周只需要直播一次，一次四个小时。
　　直播内容为考研政治的马克思主义哲学基本原理。
　　因为是开放性的教育直播，主要目的在于引导流量，所以专业性不强。
　　离开公司之前，薄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