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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是不方便我进去？”林聂然疑惑地问道。他来之前已经打听到了，陆溪是住单人房的……
　　陆溪刚想说不是，结果一抬头，就对上他身后的人的凛冽目光。
　　林聂然也察觉到什么，回头，和一脸阴森严肃的苏硕四目相对。
　　她能看得出来，他生气地磨着后槽牙，下颌的肌肉跳了跳。
　　可那又怎样？
　　“进来吧。”陆溪想也没想，伸手握住林聂然的手腕，一把将他拉进自己的房。那突然的劲儿，林聂然也踉跄了一下。
　　接着，房门又像十几分钟前一模一样地用力关上。
　　砰——
　　那声音，在空荡荡的走道里显得极为大声，听在苏硕耳里，极其生疼。


第41章　2。
　　41。
　　单人房空间不算大。
　　林聂然往里溜了一圈；　把外卖放在茶几上，蓦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他兴致盎然地把一盒盒外卖取出来；　打开盖子；　一股刺激唾液分泌的气味立即扩散开来。
　　“还好还好；　菜热着呢！陆溪过来吃吧……”林聂然满怀期待地回头；　脸上的笑容不由得僵住。
　　眼前的人眉心深锁，有点焦虑地拿指尖抠着手指；　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与刚才甩门时的那个大义凛然相差迥异。
　　他下颌线绷了绷；　心底除了酸涩之外，还多了几分不甘：“陆溪……”
　　“……嗯？”过了半响；　陆溪才回过神来；　望向他的眼睛略显空洞；　明显的心不在焉。
　　林聂然：“……”
　　陆溪：“……”
　　两人静默而立十几秒，空气尴尬地安静下来。
　　陆溪好不容易地想起些什么；　瞧见茶几上的外卖，连忙笑了笑；　走到桌边坐下：“哇……酸辣鱼啊，我前几天还想吃来着，这次有口福了……”
　　林聂然：“……嗯。”艰难地扯了扯嘴角；　露出一记苦笑。
　　即使嘴上说着讨巧的话，但语气里并无过多的喜悦，仿佛更像是强行化解尴尬的借口。
　　坐在一边的陆溪拿出两个一次性碗，笑容依然挂在脸上；　那抿起的弧度除了故意摆出的笑脸之外，还隐隐约约地多了几味不想说话的含义。
　　两个都是高个子的人挤坐在小小的圆桌边，显得空间更加窄小。林聂然安静地坐在她对面，始终如一地看着她一直微笑着，给他添饭，给他分汤，甚至还体贴地夹了好几片鱼块到他碗里，接着，自然而然地递到他跟前。
　　陆溪依然笑弯了眼：“吃吧，趁热。”
　　林聂然：“……”
　　他看着陆溪，真的很不情愿地识穿她强行微笑。明明此刻的人正好好地坐在自己面前，两人也难得坐在一起，这一切都是他所期望的。
　　可惜，却不是她的真心。就连令他惊喜、激动、又兴奋地被她当着苏硕的面，主动拉了自己进房，他也无法再把这种自欺欺人的窃喜长久地延续下去。
　　在爱情里，在喜欢的人面前，大家都难免地自私一把。
　　她为了气苏硕，而把自己故意拉进房间独处；而他也是为了趁人之虚地展示温柔体贴，故意让她在大家面前受骂。
　　林聂然不小心地自嘲笑出了声，但也并没勾起陆溪的注意。
　　前一秒还说着自己好几天念着想吃酸辣鱼，可当拿起碗筷了，只顾着慢慢地扒饭，眼睛失焦地看着面前的菜，嘴巴动得奇慢，对于林聂然时不时的发话，也只会兴趣缺缺地抬头一笑，既而继续心不在焉地吃饭。
　　陆溪承认，看着苏硕瞪着自己的怒眼，满身的戾气，让她肚子里的火与委屈更难以咽下，头脑发热，就伸手把林聂然拉进房了。可门一关上，那股爽快感并没有持续多久，反而更加地忐忑不安。
　　她有种预感，做出这个莽撞的举动后，苏硕会更加地生气……他越反常地瞪眼沉默，就象征他有多愤怒。
　　她开始后悔了……
　　“陆溪。”
　　陆溪顿了一下，迟疑地抬头看着林聂然，不出声，一脸茫然地等他说话。
　　林聂然低头夹了一口菜：“你知道我为什么去Raff吗？”
　　陆溪慢慢地眨了眨眼睛：“为什么？”
　　“虽然费伊在模特界是老牌子，拥有很多超模和新秀；Raff的模特不多，资源却不比费伊少，而且，最重要的是……”林聂然抬头凝视她，“Raff能把我捧红……我也可以成为你眼里发亮的人。”
　　……
　　某次秀场彩排，林聂然去探班了。他拎着装着几瓶甜味汽水和小饼干，有点小激动地进了秀场，远远望过去，就发现站在T台下、双手抱着文件夹的陆溪。
　　她双眼炯炯有神地望向上面的人。他循着视线望过去，是苏硕。对方正自信地行走在T台上面，走路带风，面无表情，却又自然得笃定。
　　“……你不觉得那人在上面，会发光吗？”
　　林聂然心里哐当一下，仿佛有什么撞击了般。他扭头看向陆溪，眼里全是崇拜的神采，唇角也在以不自知的欣喜弧度咧开。
　　那种眼里只容得一人的状态，而发现她眼里却不是自己的情绪，他渴望又失落，就算苏硕下台，继续叱咤风云地指点幕后工作人员，继续不近人情地损她，她也继续一如既往地跟他吐槽苏硕的不是，可那又怎样？
　　那样子的苏硕，也比在她心里一直以外向的学长形象强得多。
　　……
　　“……”陆溪不懂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些话，现在是已经变换角色，在以竞争对手的新人身份来表明决心了吗？
　　她的确不太懂。
　　林聂然深深地注视着她，喉结微微上下滚动，像是紧张，也犹如做出一个慎重的决定前的暗自鼓劲。
　　“我喜欢你，陆溪。”
　　******
　　“……真的真的，我真看到！”穿着一身运动套装的女生，半掩着嘴巴对身边另一个高挑女生大声说话，“今天那个试镜的男模特，就那个Raff的新人，从陆溪房间出来了……而且两人的嘴巴红红肿肿的~！！”
　　语毕，两人心照不宣地使眼色，坏笑起来。过了一两秒，发现自己的笑声太大后，又掩耳盗铃地嘘了一声，抓住围在脖颈处的白毛巾，进行每日夜跑。
　　“……”苏硕烦躁地掐掉烟头，脑里不停地回想刚刚两人的话，脸色差到极致。本来想出来透透风，抽根烟调整心情，结果，负面情绪不单没有被晚风吹走，腹中的怒火却越烧越旺。
　　把兜里的空烟盒使劲地捏扁，丢到垃圾桶后，大步走回酒店里。
　　叮咚。
　　陆溪收拾外卖盒，门铃就响了起来。她迟疑地转头看向房门，难道林聂然漏东西了？
　　指尖磨了磨指腹，想起对方那句突如其来的告白，她犹豫着要不要假装听不到，假装在洗澡，假装睡着。
　　叮咚。
　　“……”陆溪抿紧嘴，握紧拳，还是过去开门。当抬头对上门后人略猩红的眼，原本对对方的不安与后悔，再次被不满和委屈冲昏了头脑。
　　苏硕眉心如她一眼皱在一起，短暂的沉默，如寒夜般的目光也早已死死锁定在别人口中的红肿嘴唇。
　　耳边响起那两人的意味深长的笑声，他额角的青筋凸了凸，她警惕地把门只拉开一半，瞪着自己的眼神既是不满又是紧张。
　　苏硕对她那句尽是不满的问候充耳不闻，也不理她堵在门口，使劲地推开房门，闯了进去。
　　“出去！谁让你进来了！出去，啊……”
　　陆溪拼命地推苏硕，无奈健硕的身躯纹丝不动，双肩反而被他握紧，毫无缓冲地被他压在门后，一阵痛感立刻从背部传过来，让陆溪难受地倒抽一气。
　　“你想干嘛，白天还没教训够吗？”她继续说着气话，看着自己的眼睛除了愤怒，别无其他。
　　苏硕心里揪着疼，盯着她张合着那张红红的嘴唇，下颌线紧了紧，发狠地低头吻了下去。那力道毫不温柔，甚至粗暴，碾压吮咬着，一手抓牢捶在自己胸前的双手，另一手又紧紧地从后面禁锢着她，不容她离开自己半分。
　　他曾霸道地吻着自己，但里面总会带着半点牵引和渴求，渴求她的回应与驯服。而此刻，苏硕吻得用力，像是发疯地扫荡她口腔里任何一个角落。身体在他掌握之中，无法动弹，吸口气都是困难的，陆溪感觉在他怀里和强吻中，难受得快窒息了。
　　“嘶……”
　　血腥味和痛感迅速充斥苏硕整个嘴巴，他逼不得已地离开她的唇，双眉蹙起，拿手擦了擦嘴巴，带上一丝浅浅的血迹。
　　“……出去。”陆溪平复情绪，尽力地理性下来，既然挣脱无果，也不做垂死挣扎，别过脸，淡淡地看向地上某点。
　　苏硕脸上怒气分成，按捺住内心熊熊燃烧的火，咬牙切齿地沉着嗓子问道：“你们接吻了？”
　　陆溪倏地抬头看着他，满脸的无法置信，嘴巴微启，却就是不回答他，她也不屑于回答。
　　“怎么，不回答了？那就是默认了？”苏硕气在头上，也顾不上说话前过脑子，“哈，怎么，随便试个镜，还真以为自己要成模特了？”
　　陆溪：“……”眉心的皱褶更深了，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那片柔软的心仿佛被针深深地戳进去，然后随着他每一句的轻蔑和嘲讽，不停地在自己心上划开一道道血痕，不容忽视地疼。
　　“我怎么就看漏眼了？还真以为你是聪明人来的。”苏硕全然没察觉到她身体惊愕地抖动，凑到她耳边，细声地说着狠话，“真以为崔冬看得起你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自量力了？别人看你笑话就当成遇伯乐了？别让我瞧不起你，就算是遇伯乐，也不能是崔……”
　　啪——
　　“……”苏硕脑袋因外力被动地偏向一边，左脸颊逐渐浮上一个红印。
　　他盯着地上的棕色地毯，脑里晃了一下，怒气被陆溪这巴掌打散，理性逐渐回巢，当下，后悔和不安席卷全身，四肢僵硬，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一颗心不断地下沉，那是一个不好的预感……
　　“你出去。”陆溪冷静得很，完全没有十几分钟前的慌乱。
　　苏硕：“……”
　　“请您离开我的房间，苏导。我要休息了。”
　　那个刻意的尊称，让他清晰地感受到她的疏离。直到鼻尖险些撞上房门时，他才醒悟过来自己已被她推出房间了。
　　苏硕盯着那扇紧闭的木门，一下子就慌了。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情不自禁地颤抖几下……
　　他好像把她惹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冲动是魔鬼。苏导你死定了！！123，唱起来。
　　心火烧，心火烧，心扉呀~关不住了


第42章　2。
　　42。
　　按照原定形行程；　苏硕继续留下来，和其它公司的员工洽谈。陆溪则先行回公司。
　　昨晚两人闹翻后；　陆溪也没再和苏硕见面；　短信电话也没来一个。这样也好；　省得她犹豫对方是想聊公事还是私事。
　　嘀。密码门打开。
　　陆溪背着单肩包；　站在玄关处，借着傍晚的余晖；　看入无人昏暗的屋内。
　　即使她手上拿着苏硕的行程，轻而易举地躲着人。可那又怎样？
　　她还不是要回到充满他气息的家？真是讽刺。
　　昨晚那么骨气强硬地推他出去；　结果，第二天还是逼不得已地回了他家。
　　陆溪开了灯；　看着明亮的客厅；　失神的目光落在两人曾经缠绵过的沙发……脑海与耳边却同时重现苏硕那些难听的话……
　　他不屑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自己；　就如蛇蝎般令人遍体生寒。
　　那些伤人的话就像被烧红的钳子，在她柔软的心上烙下一个个惹人生厌的烙印；　无论她怎样下意识地不去回想，它还是不停地出现；　像是受人教唆般，一逮到自己放空的时候就跑出来捣乱，让她心里一阵阵揪疼酸涩。
　　她从未从他那受过如此难堪和蔑视的评价。
　　她还想着；　只要他生气了，只要他还是吃醋了，只要他终于忍无可忍地再次盘问她和林聂然的关系，哪怕他有多怒；　她都一定会把当时左右为难的处境说出来。
　　只是，她料到他会破门而入，却没料到他话说得如此伤人，如此的重。
　　想着他，又一次把面煮糊了。
　　陆溪把火关掉，也没心情倒掉重来。距离上一次糊掉，还是与苏硕有关。
　　……
　　尝到甜头的人，满心欢喜地把全身酥软的她抱到浴缸里洗了个鸳鸯澡，神采飞扬地从锅里勺出一大碗糊掉的面，坐在餐桌另一头，目光从未离开过双颊绯红的人，一口面一口糖地称赞，不忘把她捧得老高的，说什么世上把面煮糊了还这么好吃，也就只有她了。
　　陆溪虽然当着他的脸，翻了个大白眼，可心里却乐得很。
　　他抿嘴无声地偷笑，低头继续吃面。她这点窃喜的小心思，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
　　陆溪把面倒掉，水龙头的水哗啦啦地涌出，死寂的空间里终于来了声响。
　　她像是个丢了魂的人，机械般地刷锅洗碗。纵使多么希望屋里能来多点声音，心里又多么的不好受，可她也不敢大力放置碗碟，她变得小心翼翼了，几近变态式的小心翼翼，生怕又迎来他的找茬和恶言。
　　口袋里的手机蓦然震动起来。
　　“……”陆溪擦完的手顿了一下，神情有点紧张。
　　会是他打来的吗？
　　陆溪被在脑海里飞快闪过的想法吓住了。
　　她是饿傻饿疯了。
　　陆溪擦了把手，捏出手机，不由得屏住呼吸地把视线挪到屏幕，瞅了眼，又长长吁出一口气。
　　结果，压在胸口的气却没有因此释放出来。
　　“喂，桦姐。”
　　“欸，陆溪。之前你不是问过公司宿舍吗？”打来的是公司HR，桦姐。
　　陆溪嗯了一声。
　　当时借住苏硕家的第一晚，她就趁着对方去洗澡的空档，偷偷给桦姐打了个电话，要求申请公司宿舍。当时，也没抱太多希望，而且，申请宿舍的事久而久之没了下文，陆溪快忘了。
　　或许，有些事情是注定了。在她和苏硕闹得翻后，在这个不如不见的尴尬时局，桦姐口中的“好消息”就来了。
　　“有套模特公寓空出一个侧卧，你要不要先住着。”她说道。
　　陆溪扶着桌边，坐下，有点迟疑：“我申请的是员工宿舍啊，公寓不是只给模特学员住吗？”
　　“宿舍现在还没空位，新装修的也还没去掉气味，住不得。”桦姐解释道，里边还隐隐约约地听到翻纸张的声音，似乎还在加班工作，“你去住，没事的！以培训部的员工身份申请，上头一般都会批。”
　　“……”陆溪愣了一下，没听明白，“培训部？有同事替我申请吗？”
　　“不是！”桦姐的语气有点燥，好像被她问得有点烦了，“你没看oa吗？”
　　陆溪弱弱地嗯一声，伸手挠了挠后颈。
　　“你们新来的，记得常看oa啊。你调去培训部了，跟其他管培生交换。后天开始。”
　　“……”陆溪双眼错愕地瞪大了些，望向被微风吹开的窗帘，仿佛耳边都听到微风吹过的呼呼声。
　　电话那头的人继续絮絮叨叨地说话，完全没察觉陆溪的失神。
　　那个淡灰色窗帘轻飘飘的，晚风窜了进来，鼓起一个空空的弧度，接着，无力翻卷落下，仿佛顺带着自己的一颗心坠下地面，有种怅然落空的感觉。
　　她缓慢地眨着眼睛，连耳边传来嘟嘟的电话挂断声，也毫无察觉，手机依然贴在左耳，像尊雕像，一动不动。
　　夜越深，一丝丝凉意掠过外露的脚踝肌肤，双脚冰凉。陆溪打了个哆嗦，回过神来时，屋内一片漆黑。
　　摸索着开了餐厅的灯，开了客厅的灯，开了屋内所有的灯。还是觉得寂寞。
　　陆溪摩挲着双臂，稍微赶走上身的寒意，望着周遭的简约得不行的房子，回想起待在苏硕身边的日子，就那么不知不觉地有3、4个月了，差点就忘记自己在余下半年的调动可能性，还真擅自把自己定岗成他助理了。
　　她仰头阖眼，深深地吸了口气，继而长长吁出。
　　这是好，还是坏呢……
　　******
　　因为谈合作设计师的事，苏硕比原计划在隔壁市多留了5天，如此一来，回到s市已经是一个星期的事了。
　　他坐在公司车后座，浑身疲倦，手枕在额头上，阖眼休息。可总是睡得不深，似是有意控制的，隔十几分钟就醒一次，有点紧张地划开手机查看，然后失落地锁屏。
　　新来的司机透过后视镜望了他好几回，见他在第5次看完手机后不再闭眼，反而无精打采地望向车外街景，心情似乎不太好，便主动活跃气氛，想讨好一番，结果话却说得不太圆润，硬邦邦的：“苏导真是事业男啊，出完差回来，还念记着工作。”
　　苏硕不出声，不想搭理，继续端着他那副抑郁样。司机尴尬地抿了抿嘴，见好就收，乖乖地在前头开车，把电台打开，音量微微调低，好让车里的氛围不那么压抑。
　　周末7点多的夜晚，繁华地段也开始热闹起来，就连电台也播着轻松搞笑的访谈节目，逗得司机跟着主持人小声咯咯地偷笑。
　　苏硕双唇抿得紧，双手抱胸，看着一张张笑脸往后倒退，心里却越发地冷。
　　6天了。她一通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