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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执喜欢-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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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飞机晃晃悠悠地……摔了下来。
少年没有说话，但他看向明静的眼神似乎在问，说好的能飞起来呢？
明静可耻地脸红了，她捂着脸狂摆手：“这个不算不算，换一个。”
眼角瞥见少年手上的精巧飞机，明静一把拿起来吹了两口气，信誓旦旦地说：“这个肯定能飞起来的！”
少年看着她仿佛盛有夜里最亮星星的眼睛，将想说的那句他的飞机本来就能飞的话给吞了回去，然后看着明静郑重地将飞机扔出去。
纸飞机在半空中划出一个弧型，从这边的角落里飞到斜对面的双人架上，最后稳稳当当地落在双人架的上铺。
明静赶紧回头，得意地对少年说：“看到了吗，能飞！”
少年目光温柔，轻声重复着她的话：“嗯，看到了，能飞。”
“嘿嘿。”
少年牵着明静的手，明静嘿嘿一笑，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有些迷糊地说：“好困，你让我睡一会儿。我昨晚都没睡好。”
少年点点头，他握着明静的手，轻轻捏了几下，从指甲盖看到手腕骨，想起这些时间在通风口看到发生在明静身上的事，他的目光渐渐阴冷下来。
——你要听话，你听话你妈妈就会喜欢你了。
记忆里宽厚的掌心在他的头发里搓揉了好一会，他仰着小脸问眼前的男人，真的吗？
那个男人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他以为不会回答自己时，开口了。
——嗯。
——你听话，你听说我才会喜欢你。
………
某个冬天的夜晚，医院里发生了一件事，几乎惊动了整层楼的病人和护工，护工安顿好自己照顾的病患，披着外套看向事发地。
那里，一间灯光通亮的病房前，一个瘦小的身影跪倒在地上，正趴在病房对面的墙上，而病房前，是一个捂着手臂骂骂咧咧的男护工，身影如小山般粗壮。
最近的实验终于有了新进展，已经在医院里连续做了几天几夜的简辞彦不敢松懈，待安顿好手头的实验成果后，他还没来得休息一下，值班医生的一通电话就让他不得不改道回到医院。
现在是凌晨四点，身为医院的第二把手，院长的亲弟弟，已知的还没休息的医院领导，值班医生自然而然地只能把这件事就交给他来处理。
回到医院，值班医生早就让各个护工护士照顾好各自的病人，看到简辞彦来了，他便交事情的经过跟他说了。
简辞彦的神色有些不耐，近日来的休息不足，他的眼睛下方已经出现的浅显的乌青，听完事情的经过，他的眉头微微皱着，看向靠在墙角的少女。
少女靠着墙坐着，衣衫不整，被暴力扯开的病服里露出从锁骨到肩膀一大片白皙的皮肤，她抱着双膝坐在那里，神情戒备，她睁着一双漆黑的眼，不安地看着身边的人，从她微微颤抖的身子能看出，她处于极度的恐惧之中。
有点眼熟。
简辞彦看着少女，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不过他倒是知道少女的身份。
现任警局局长明德辉的侄女，明静，是局长大人亲自送来的精神病患者，是妹妹简筱诗的病人。
了解事情经过后，简辞彦的眉头皱得更凶了，他问值班医生：“谁给她安排的男护工，还是裴强！”
裴强的名声并不好，这点简辞彦再清楚不过了，他就是因为在实验室里调戏其他助理，才被调离出来的。
值班医生犹豫了下，还是说了：“简筱诗医生安排的。”
“筱诗？”简辞彦愣了下，他没想到简筱诗居然会给一个少女安排一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当护工，是工作疏忽还是其他原因？
“嗯，简医生特意安排的。”顿了顿，值班医生继续说，“她还说，不管这病房发生什么事，都简单处理就好。”
“什么简单处理？”
“简医生说，就当是病人发病。”
听到这里，简辞彦已经知道妹妹这是故意的，而且发生今晚这种事也是在她的预料之中，或者该说，她就想发生这种事情。
“不行。”简辞彦看着地上的少女，移开了视线，他想了想，对值班医生说，“不，也不是不行，就按病人发病处理，但是给她换个护工，简医生那边我会跟她说的。”
“这个恐怕不行。”值班医生有些为难，看着这样一个小姑娘被欺负良心也有些过不去，但饭碗在人家手上，他也没办法，只好让他们内部商量，他从兜里拿出手机，对简辞彦说，“实话跟您说了吧，裴强其实是院长和简医生安排的，要不您打电话问问院长，看能不能……”说到一半，他示意简辞彦看看明静。
简辞彦看着递过来的手机，犹豫片刻，还是没有接过手机。
值班医生还是实习医生的时候就跟在简辞彦身边了，他什么想法也估摸得差不多了，于是将手机收了起来。
“那这事我算是知道了，接下来的你看着处理吧。”
简辞彦没有再看地上的少女一眼，他对值班医生说，“三室的实验成果出来了，我明天休息，你明天不用值夜班了，到三室去盯着点，看看还有没有出什么差错。”
“哦，好。”值班医生点点头，“您辛苦了，路上小心。”
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简辞彦便离开了。
离开前，他看了眼医院的窗外，一片黑暗，天空的黑从西边染到东边，东边沉在一片黑暗中，静悄悄的，完全没有打算放一丝光亮出来。
收回目光，他快步离开了医院。
值班医生过来拉起明静，想将她送回病房里，可明静以为他想把自己关到那间病房里就剧烈挣扎起来，推开医生护士，她朝废弃的旧病房跑了过去。
“快抓住她！”
不知过了多少年，那条通往旧病房的忽明忽暗的走廊，以及身后凌乱的脚步声，都是明静最深的梦魇。
第52章 野狗 。。。
医院的冬天很冷， 虽然明静病房里开了暖气，可她还是觉得很冷， 这种冷不同于往年的冷，她只觉得丝丝冷意从指尖通过全身的血管蔓延到身体的各个部位。
昨天医院死人了。
不是她之前听说过的那种病患死亡，这回死的是一个护工。
事实上除了医院某些领导， 没有人知道这件事，可明静为什么知道呢？
指尖传来的冷意带着金属的触感，明静待在这些天都不曾进来的病房里，坐在曾给她造成阴影的病床上， 放在身后藏进被子里的手上赫然是一把粗糙的手术刀， 或者该说是有着类似于手术刀外型的刀子。
前天的晚上，这把刀扎进了那个男护工的胸口里。
脑海里闪过两个记忆片段， 打开房门后， 少年背对着她， 地上躺着一具粗壮的尸体， 有大片的鲜血在他的身下静静流淌， 以及少年打开通风口，她第一次爬进通风道里， 里面漆黑一片。
——人是我杀的。
“人是我杀的。”
明静重复着记忆里的话语，她紧紧握着那把手术刀，自我催眠般不断地说着：“没有凶器， 没有指纹，我有不在场证明，医院会处理这件事的， 会没事的……”
不对，明静突然想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是它闪得太快了，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她一时间竟然没抓住。
“小琛，你跟舅舅说实话。”
简辞彦看着待在角落里的少年，他坐在角落对面的双人架上，看起来一点也不介意上面厚积的灰层，一屁股坐下去，洁白如雪的白大褂立刻蒙上了一层灰色。
“裴强是你杀的吗？”
良久，角落里传来少年沙哑的声音，他似乎病了：“……不是。”
粗制的手术刀被一双干净的手拿走，那个少女对他说人不是他杀的，所以不是他杀的。
“真的不是吗？”简辞彦又问了一遍，他的眼睛盯着角落里的少年，一瞬不瞬。
“嗯，我没有杀他。”
得到否定的答复后，简辞彦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个外甥他从小看着长大的，虽然一直一个人待在这里，可他很清楚，这孩子并不会对自己说谎。
“那就好。”简辞彦站起身，走到少年面前，轻轻摸了摸他的头，正想再说些什么。
少年抬起头来，阴暗里，那双眼睛掺杂了太多东西，简辞彦一时之间没能看清里面究竟是什么情绪，再仔细看时，少年已经恢复如常了。
他看着简辞彦，问：“舅舅，我之前一直在杀人，这是错误的，对吗？”
几年前的手术室里，躺在那个手术台被药物残忍折磨的病人发现了藏在通风道里的男孩，她趁着医护人员离开的时间，让男孩下来，最后，她不是死于医院的药物实验，也不是死于医院的非法手术，而是自己指挥男孩子拿的那剂药物。
——看……看到那个了吗？
——嗯？
——……你……你帮……咳、咳咳……你帮姐姐拿过来好、好不好？
少年一直记得，药物打进她体内时，她嘴角那抹解脱的微笑，那是对这个世界不再依恋、终于得以解脱的欣慰。
简辞彦是知道这件事的，也是他默许少年做的。
简辞彦不知该怎么回答少年，他想劝慰少年，想跟他说不需要有负担，与其说杀人，他倒不如是在帮人解脱，可他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少年解释，最后，他说：“你没有杀人……”
“呵……”少年勾起一抹笑，却完全没有笑意地看着简辞彦，“因为他们都不是人吗？”
“他们是人，”简辞彦直视少年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可你没有杀人。”
仿佛看到希望般，少年那双藏有无尽黑暗的眼睛缓缓亮了起来，却在下一秒，迅速黯淡下去，他听到简辞彦接着往下说。
“如果你杀了裴强，那才是在杀人。”
舅舅的话似乎别有深意，但此刻的少年听不出另一层意思，直到很久以后，他才知道是什么意思。
过了许久，少年勾起嘴角，他看向简辞彦，眼睛里一片澄明，无半分杂质，嘴角浅浅的笑也干净，他对简辞彦说：“我知道了，舅舅。”
………
没有月夜，也没有星星的夜晚总能让男人回想起在圣南医院的每个晚上，尤其是那个杀人的夜晚。
车水马龙的街道，灯光亮如白昼，在街角转口处，有一条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巷，这条巷子只有靠近街道的出口有一些光亮，往深处去就越黑，而它通往的地方更没有什么光亮，是一处早已无人居住的旧房区。所以，这条巷子别说晚上了，就算是白天，也没什么人走。
男人拎着一袋处理好的东西走在巷子里，巷子有些窄，塑料袋摩擦到墙面发出窸窸窣窣的嘈杂声，这种声音听在男人耳里成了某首有节奏的小调，他随着声响轻轻哼起歌来。
是一串含糊不清的音节，无法判断是哪种语言。
男人拎着黑色塑料袋穿过暗巷，进入旧房区，路过一间间墙上爬满爬山虎的旧房子后，他来到一个垃圾堆前，那里有不少野猫野狗在垃圾堆里刨挖，寻觅食物。
男人吹了一记口哨。
其中不少的野狗听到声音，耳朵立刻竖了起来，朝这边望了一眼，听到男人又吹了一记口哨后，十几狗飞一向迅速朝他跑了过来。
男人见状将手上的黑塑料袋往半空一扔，沉甸甸的袋子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低弧线，坠下野狗堆里，周围的野狗立刻扑了上去，发出争食的声音，下一刻，空气中有淡淡的血腥味传开来。
没过多久，袋子里的东西就被分食得一干二净，就连黑袋子，也被啃得七零八乱，变成几块拉扯变形的塑料片飘在地上。
地上的塑料片像极了几块凝结的血洼，男人看了许久，夜色掩去了他脸上的神情，直到一阵晚风袭来吹动那些塑料片，他才缓缓地转身，就着原来的路往回走。
从旧房区进入暗巷前，男人想起了小时候那记狠狠落在他脸上的耳光。
——谁让你跑出来的？
第53章 消失的人 。。。
明静记得以前在课本看过的一句话， 冬天过去了，春天还会远吗？
那年的冬天滴水成冰， 很冷很冷，就算是那场烧塌一座精神病院的大火也不能带来半点温度。
明静在白色的病床上睁开眼睛，率先闻到的是独属于医院的药水味道， 她抬眼往旁边的吊架上看，一个倒吊的点滴瓶里，一颗又一颗的微小泡泡从倒悬的瓶口往上冒。
她的脑袋陷在柔软的枕头里，维持向上看的姿势， 良久， 她收回目光，垂下眼帘看向胸口的阳光， 是穿过病房的窗户照进来的阳光， 在这寒冷的冬日里， 这点阳光并没有带来多大的暖意。
病房里静悄悄地， 除了明静没有其他人。
明静眨了眨眼睛， 侧头看向床边的按钮，完全没有想摁下去的意思。
她似乎有些茫然， 看清周围的一切事物后，她就那样躺在床上，过了一会， 她突然想起些什么，猛地掀开床被就想下床。
这时，病房的门开了， 手里拿着棉袍的母亲韩露跟穿白大褂的医生说着话，两人一起走了进来。
“静静！”
看到女儿醒过来的韩露起初是惊讶，惊讶过后便激动地跑了过来，一把抱着失而复得的女儿。
“静静啊……我的女儿，你终于醒了！你知道妈这几天有多担心吗？”
没一会，明静就感觉到自己的肩膀湿了一片。
她并没有像母亲那样激动，也没有跟着流眼泪，她甚至微微地皱了下眉头，双手抵在胸前轻轻推了推母亲。
感觉到女儿的动作，韩露松开女儿，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她握着明静的双手，询问：“静静，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明静看着她，脸上没有一点表情，激动过后，韩露察觉到女儿的异样，她跟女儿对视了几秒，惴惴不安地问：“静静，你怎么了？我是妈妈呀！”见明静还是没有反应后，她赶紧看向早已来到病床边的医生，“医生你快看看，我女儿她怎么了？”
眼角瞥见医生伸过来的手，明静挣脱开韩露的手，挡开了医生的动作，重新看向母亲，问：“简琛呢？”
韩露没听清：“谁？”
“简琛。”明静又重复了一遍，她问，“简琛呢？他在哪里？”
听到女儿嘴里冒出一个陌生的名字，韩露一时间有些懵，她仔细想了想，觉得这可能是女儿在精神病院认识的人，便安抚她：“简……简琛可能在别的医院，别的病房里，静静你不要担心，没事的，这次医院起火伤亡大多，你朋友肯定也被救出来了。”
没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明静执意要下床：“不行，我要去找他，我刚刚没找到他。”
“静静！”韩露看到女儿赤着脚踩在地上，穿着单薄的病服就想离开病房，急忙拉住了她，“静静你身体还没好，外面天冷，你……”
结果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明静打断了。
明静不断挣开韩露的动作，冷冷地看向她，问：“你想干嘛？”
韩露被女儿的眼神吓到了，从小到大，明静看着她的眼睛里永远都是依赖，而现在，她正敌意满满地看着自己。
“没……没干嘛，妈妈只是担心……”
韩露的话再一次被明静打断了，这回，明静说出的话让韩露的心里瞬间难受到极点。
“你想干嘛？你又想把我送到精神病院去吗？”明静将抓着自己胳膊的母亲的手狠狠地抠下来，她问，“圣南医院已经烧没了，这回你想把我关到哪家精神病院？嗯？”
“你放开我，我要去找简琛。”
然而韩露松开了手，并不代表旁边的医生会对她的行为无动于衷，明静被医生和几个护士重新摁回了床上。
明静看着禁锢着自己四肢的那些手，恍惚间又想起当初刚到圣南精神时，被那些人拉扯住，禁锢住的画面，她清楚得记得，她看着母亲背影的那天，有什么东西扎进她的血管里。
而现在，她听到医生喊着“镇定剂”，而母亲在旁边看着这一切，除了流眼泪，一脸担心以外，什么也没有做。
明静的身体虚弱，挣扎没两下就无力躺在病床上，任由护士按住她的手脚 ，她看到医生拿起针管，又看了看一旁的母亲，缓缓闭上了眼睛。
“……那个，我女儿刚醒，她身体还虚着，就不、不要打镇定剂了吧。”
没有感觉到针扎进肉里的刺痛，明静睁开眼睛，看到母亲跟医生说着话，医生起初并不同意，可最后，他还是收起了医用品。
护士松开了手，跟着医生离开后，待病房里只剩下明静跟韩露时。
“……静静啊，”韩露站在明静的床边，泣不成声，“对不起，妈妈真的真的，对不起你。”
记得当初送她去精神病院的那天，妈妈也是像今天一样，抱着她一边哭一边说着对不起，她很疑惑，完全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遭遇并不是对不起三个字就可以理解的。
就像现在。
明静看着她，良久，她问：“简琛在哪里，我想见他。”
明静听话地在医院待着，很乖很乖，她没有再对母亲露出敌意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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