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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不会发现的……
　　所以她到底想做什么呢？
　　“蜜蜜，以后咱们一家三口就可以在一起了。”景博仲今晚的心情非常好，他一心想落叶归根在老宅，现在终于如愿，怎么不让他高兴？
　　景蜜却高兴不起来，她不想他们被老宅牵制。
　　老太太不会真心接纳他们。
　　如果想接纳，那么多年早就接纳了。
　　也不会等到现在。
　　但她也不想掐灭爸爸高兴的心情，一个人闷闷地站在沙发边，顿了顿才对着景博仲说道：“爸爸，我能和你说些话吗？”
　　“怎么了？”
　　景蜜温温笑了下，用余光看了眼老太太房间的门，说：“今天夜色不错，爸爸我陪你去院子走走怎么样？”在客厅和爸爸讲话，她怕隔墙有耳。
　　景博仲本想说这么晚了不要出去了，但看着女儿一副特别希望陪他出去走走的模样，就答应了，起身时就对自己老婆说：“你先去房间收拾收拾咱们的行李，我和女儿走走就回来。”
　　陈美慧点头，“嗯，你们也别在外面待太晚。”
　　……
　　夜色眷浓的老宅院子，蝉鸣不绝，虽吵闹但也为沉闷得老宅增添了一点生机。
　　景蜜勾着景博仲的胳膊，慢慢沿着老宅的小道往前走着。
　　她从高中毕业去了国外后，已经好多年没有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陪自己爸爸一起散步了。
　　有时候，不是没有时间，而是她没有想到。
　　但这次回国经历这么多事，让她一下就看透很多也成熟了不少。
　　尤其，当家里破产，一无所有的时候，看着曾经在商海意气风发的爸爸变得苍老焦虑，她真的一下就警醒了。
　　以前生活太安逸，得过且过每一天，现在从云端坠落，摸爬在底层，她才知道生活不是那么容易。
　　“蜜蜜，你想和爸爸说什么？”景博仲温柔拍拍自己女儿的手背，问道。
　　景蜜拉回神游，看向自己爸爸在月色下愈发苍老的脸，心坎突地一软，刚才想说的话又忽然有些欲言又止，这样默默一会，倒是景博仲自己再次开口了：“蜜蜜，爸爸知道你想对我说什么？你是不是觉得爸爸很傻对不对？明明老宅的人对咱们那么不好，明明爸爸的公司都是你大伯弄垮的，为什么我还要回来这里，是吗？”
　　是……她是想说这些话，但……她太了解她爸爸……景蜜不由抿抿唇，过了会才说：“爸爸……这里有什么好的？”这里的人都在算计他们，都在坑他们……为什么他还要回来？
　　“刚开始你大伯打垮我的时候，我也怨过，但后来我就不怨了。”景博仲沉沉叹口气，再次轻轻拍拍自己女儿的手背，说道：“老太太对我再不好，我也是老太太养大的，不能忘本。”
　　景蜜瞬间什么话都不说了，沉默着轻轻咬了咬自己唇侧，忽然间觉得喉头苦涩异常。
　　人是不能忘本。
　　可这些也不能作为伤害人的条件。
　　比如，他可能都不知道老太太一直想把他送去坐牢吧？
　　比如，他也不会知道，他的女儿被老太太威胁做那些没底线的事。
　　年少的时候，她曾经也坚信过爸爸灌输的理念，无论老宅怎么欺负她，她都不能觉得老宅不好，她坚守了这个理念，一直坚守好多年……
　　直到老太太亲手摧毁了她爸爸的一切，甚至摧毁了她的人生。
　　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回这里。
　　景蜜垂眸，眼底有些湿意泛起：“爸爸，如果有一天，我接你们离开这里，你会不会跟我走？”
　　景博仲不知道女儿什么意思，笑着说：“如果老太太不赶我们走，我会一直住这里。”
　　“爸爸，你不要忘了大伯，这个家有大伯在，他不会让你一直住老宅的。”景蜜觉得自己爸爸是不是傻了？以前纵横商海时那么意气风发又运筹帷幄的一个人，怎么现在会这么看不清状况？
　　只要大伯不倒，奶奶一走，这里根本不会留他们。
　　景博仲再次淡淡笑笑，似乎也不在意，“那就到那天再说吧。”顿了顿，“蜜蜜，爸爸知道你有孝心，这么多年，在老宅这里受了很多委屈，爸爸没能好好护你，爸爸对不起你，但是……爸爸还是那句话，爸爸不想忘本，爸爸年纪大了，你奶奶年纪也大了……以后总要有个人照顾她。”
　　所以，她不用再说什么，她爸爸是不会离开这里。
　　散步结束，景蜜不想住老宅，黯然回了姜汌的公寓。
　　按了锁进门，客厅只亮了一盏很淡的壁灯，幽幽地笼得整个客厅出奇的有种别样安静，景蜜默不吭声在玄关处换了拖鞋，换完，忽然间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塞住般地难受。
　　于是换好拖鞋她也没进去，就那么直接坐在玄关的地板上，托着下巴盯着防盗门发起呆来。
　　这一发呆直到姜汌走过来她都没察觉。
　　还是姜汌温热的手掌轻轻摸到她发顶，她才终于察觉了，仰起脸看他，想对他说点话，但张张嘴巴，愣是一句都说不出来。
　　这幅模样，摆明了有心事。
　　姜汌挪开手，在她身旁坐下来，“老宅那边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有。”景蜜沉闷地呐呐说道，忽然间，伸手抓住姜汌的手，用很诚恳地眼神看着他：“姜汌，你可以快点帮我吗？我爸爸……我怕他有事……我求你……”说完，景蜜忽然又颓然地松开姜汌的手，整个人像极了没灵气一般颓废说道：“姜汌……有件事我想和你说……其实也是最近我在想的事。”
　　“什么事？”
　　“我希望……假如有机会……我很希望能够干干净净认识你然后喜欢你。”而不是因为被奶奶用卑鄙的手段胁迫了认识他。
　　她现在也才22、23左右，是女孩子最美最爱做梦的年纪。
　　即便没有宋一帆和姜汌，她也会幻想以后有一天，能特别美好地遇到自己的白马王子。
　　但现实就是这样冷酷无情。
　　越爱做梦越是告诉你，现实里没有梦。
　　姜汌在旁边听着，瞬间就皱了眉，这是景蜜第一次说这种话，其实他一点都没在意他们认识的方式，不过，现在看来……她奶奶那边的事没解决，始终会是横在她心里的一根刺。
　　那么，之后她待在自己身边应该也不会那么专心。
　　所以，他有必要加快速度解决她家的事了。
　　……
　　第二天一早，景蜜从晕沉中醒来，转过脸，身旁的人早已不在。
　　揉揉眼皮，快速起床。
　　昨晚她心情低落，姜汌没有对她做什么过分的事，就陪她在玄关做了足足两个小时才拉她起来洗澡睡觉。
　　之后睡到床上，他也没做任何事，就亲了亲她然后抱着她一起入眠。
　　其实昨天晚上，他带她去浴室洗澡的时候，她看到他笔记本亮着，上面还有很多未读邮件，他都没看，洗完澡就拉她一起睡了。
　　景蜜不由沉沉呼口气，昨晚她把坏情绪带回来，影响他工作了。
　　下次，她真不应该这样，拢拢自己散乱的卷发去浴室洗漱。
　　洗漱完毕，景蜜拉开房门，本以为这个男人会和之前一样在客厅锻炼，结果她出来，客厅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景蜜不由往厨房方向走去，等走过去，就看到阿姨居然这么早过来熬粥。
　　阿姨听到身后的动静，回头就看到穿着家居服的景蜜，立刻笑着说：“景小姐，你醒了？粥还有10分钟才能好，你先坐会，我给你倒一杯果汁。”
　　景蜜连忙摆摆手，“不用了，我自己倒。”说着就去冰箱那边拿果汁，拿出来后，景蜜想起来一大早不见踪影的男人，便问道：“阿姨，你过来的时候姜汌有没有走了？”
　　“走了。”阿姨如实回答。
　　“哦。”景蜜点点头，那阿姨应该不知道他去哪？
　　景蜜拧开果汁盖子，倒了一杯，拿到餐桌边，刚喝了两口，手机铃声响起来，是沈意意的电话，景蜜划开屏幕，沈意意欢快的声音就从屏幕里传出来：“蜜蜜，你猜我一大早碰到谁了？”
　　景蜜怎么会猜到她碰到谁，就随便说了一个人：“宋睿吗？”
　　沈意意莞尔一笑：“许禾啊！你高中同桌啊！”
　　许禾？是谁？
　　景蜜握着果汁杯根本想不起来这个名字，“我同桌？我……不记得。”
　　沈意意不知道她对以前在学校的事不太记得，只以为她去了国外，把国内的同学都忘了，继续说：“你不记得谁都行，怎么能不记得她呀？你高中跟她玩的比我都好，我都嫉妒的，哼……你忘啦？”
　　景蜜皱起眉，脑袋一片空白，“意意，我……真的不记得。”
　　沈意意很吃惊：“啊？你不会吧？”
　　“我一会去翻翻我高中毕业照吧。”
　　沈意意一滴汗：“算了，我就是碰到她才跟你说的，好了，我要去美术馆，先挂了。”
　　“嗯。”景蜜挂断电话，将手机放到餐桌，皱着的眉还是没压下去。
　　许禾？
　　到底是谁？
　　她为什么没有一点印象？
　　作者有话要说：　　线索差不多拎出来拉……蜜蜜家的事我不会拖太长，毕竟后面还有一些刺激的事要写，这种宅斗不会占篇幅的。


第62章　六十二撩
　　景蜜坐在餐桌又细细想了一会；　大脑里对这个名字还是陌生的很。
　　根本没一点印象。
　　可是……这也不对劲。
　　意意说她是她高中同桌；　同桌三年，怎么都不可能不记得？
　　她可以记得在国外念大学的那些来自全世界不同国家不同肤色的大学同学。
　　为什么偏偏就是记不起高中的同学呢？
　　景蜜不由抬手按按自己的眉骨，按了眉骨都有点疼了她才放下手，继续喝了口果汁；　也不打算再去想许禾这个人。
　　反正现在没什么比自己的事要紧。
　　之后，等阿姨弄好粥；　景蜜喝了小半碗；　就去上班了。
　　不过上班的路上；　景蜜还是给姜汌发了微信；　想问问他这么早去哪了？
　　姜汌倒是给她回的挺快：【处理点事；　今天我可能会比较忙。】至于处理什么事？他暂时没想告诉她，是关于景家收购的；　他想等处理结束再告诉她。
　　景蜜看了看他回复过来的信息；　没多问什么，继续开车。
　　到公司停车场，正好遇到暮念的车。
　　两车相遇；　一辆白色的奔驰SUV一辆破旧的小奥迪。
　　暮念的车大；　景蜜没办法和她并排转进停车位；　只能很有素养让她先停车。
　　等她停好位置，她再倒车进去。
　　下车；　锁门，本来想直接上电梯，一向不怎么和她有交集的暮念；　主动拦了景蜜的路，“景小姐，我能和你聊聊吗？”声音虽一贯的温柔，但脸上带着的落寞还是让人一眼就看得出来。
　　“现在吗？”景蜜愣一下，有些吃惊地看着她。
　　“嗯。”暮念点点头，再度开口，地下停车场的穿堂风不合时宜阴索索穿来，将她的声音吹得有点低：“就是想和你聊聊。”聊聊姜汌，聊聊她想知道的。
　　或许可以让自己死心一回。
　　“很重要吗？”景蜜下意识看看时间，都快迟到了，要是和暮念在这里聊聊再上去，冷面佛又要找茬。
　　“其实也不算很重要。”
　　“暮小姐，那可以中午吃饭的时候聊吗？我怕一会上班迟到。”
　　“好。”
　　“嗯。”景蜜点头，转身就往前面的电梯走去。
　　暮念站在原地，看着她裹着职业裙的纤细背影融汇在周围一同上电梯的同事人群中，即便周围那么多人，还是给人那么张扬肆意，眼睫不自觉颤了一下，其实从她承认自己比不上景蜜开始……她就早已没什么竞争力了。
　　她有自信，她却只有自卑。
　　没有哪个男人会喜欢一个整天缩在蜗牛壳，小心翼翼又不够勇敢的女人。
　　姜汌更不会喜欢。
　　他那样高高在上又耀眼如星的男人，需要的是一个能和他能比肩的女人。
　　而不是像她这样畏畏缩缩的人。
　　……
　　城市另一边的恒基集团。
　　姜汌一大早就过来这里拜访万恒。
　　万恒是帝都整个商会的会长，基本上帝都有举足轻重的企业都在这个商会里。
　　包括曾经也算辉煌一时的景家。
　　景博展当初弄垮自己弟弟的公司，这里牵涉的一些事，万恒这个会长应该比他知道的多。
　　“你怎么这么早过来我这里。”从会议室出来的万恒精神抖擞地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有点事想咨询一下伯伯。”姜汌也不绕弯，依着他爸爸和万恒几十年的兄弟交情，他没必要在他这里隐藏什么。
　　“什么事？”万恒笑呵呵地亲自给姜汌斟茶。
　　上好的龙井茶香缥缈，姜汌喝了一点，直奔主题：“伯伯知不知道景博展在吞并景博仲公司的一些详细信息？”
　　景博展？万恒倒是没想到姜汌会对前年的这个手足相残吞并案这么感兴趣，晃晃手中的紫砂杯，说：“是不是这只万年老狐狸又搞了什么事了？”
　　姜汌如实说：“他希望我收购他的公司。”
　　万恒蹙蹙眉，“他这败得够快。”顿了顿说：“你有什么打算？”
　　“我打算收了。”姜汌修长的手指慢慢抚了抚茶杯边缘，“不过我听说景博展似乎是用不正当手段弄垮景博仲公司，如果我收购的话……伯伯你有什么建议？”
　　万恒微微默了默，说：“当初景博仲破产的时候周围谣言四起，说他行贿相关官员才走到今天这一步，不过谣言归谣言，景博仲破产后好像也公检法的工作人员去找他，这个谣言也就没人信。”但没人信不代表真没事，万恒还是了解点情况的，景博展想弄垮这个弟弟，一直处心积虑地使诈，所以……这件事也非谣言那么简单，“小汌，伯伯觉得你最好别碰景家这个烫手山芋，景博展是老狐狸，他这么算计自己弟弟，到头来还要倒卖家产，你还是谨慎点。”
　　姜汌自然知道谨慎，不过目前他想知道景博展伪造的证据真实性，“伯伯，我其实想知道……景博仲是不是真的行贿？”
　　“应该没有。”进商会的，有点风吹草动，所有人都会知道。
　　姜汌点头，“嗯，谢谢伯伯。”
　　“你真打算收购？”万恒见他一副沉虑的模样，有点担心。
　　“嗯。”姜汌再次点头，“景家的牌子对我们开拓化学工业市场有利。”
　　“嗯。”万恒知道他做事向来有分寸，“有什么需要伯伯帮忙的，说一声。”
　　“好。”姜汌搁下手中快凉掉的龙井，起身，“伯伯，不打扰您工作了。”
　　万恒也随他起身，伸手揽揽他肩膀，“客气了，以后有空常来做做。”
　　“嗯。”
　　……
　　中午，姜氏员工餐厅。
　　景蜜端着餐盘慢慢往暮念那边走去，其实她隐约有点猜到暮念要找她聊什么，大概是和姜汌有关吧？
　　她知道姜汌奶奶喜欢她，也特意安排她进姜氏就是为了给他们创造相处的机会。
　　但现在她捷足先登，抢了姜汌。
　　说实话，虽然她觉得自己‘问心无愧’暮念，但出于自己也是不怀好意地接近姜汌这种不道德心理，所以面对暮念，她会有点说不出来的‘愧疚’。
　　“暮小姐，你找我聊什么？”景蜜将餐盘放到桌上，坐下来看向暮念。
　　暮念抬起眼皮看她，茶色卷发垂肩，明眸皓齿，裁剪合身的职业裙。
　　配合窗边隔着纱窗落进来倒映在这个女人身上的阳光，真是明艳动人的让人挪不开眼。
　　而且……她身上有那种纯天然的，像生长在那种北欧果园里的很清甜的柑橘清香。
　　比香水好闻。
　　暮念怔怔地看着，看得出神，一时忘了要说的话。
　　而且恍惚间，这种香味让她忽然想起来好几年前，那时姜汌和秦易还有宋睿他们都在念高三，有一天，他们三个去游泳馆游泳，她也跟着去。
　　三个男人相继跳进泳池游泳，她就站在岸边看他们。
　　后来，姜汌中途突然走了，不过也没说不回来。
　　走了大概45分钟才回来，回来的时候，秦易他们都躺在岸边的躺椅休息，他慢吞吞走过来，在旁边的躺椅上坐下来。
　　也就是那天，她第一次闻到了那种很特别的带着少女气味的柑橘清香。
　　不过，当时她没怀疑什么，因为他们三个在高中一直都以单身自居。
　　从没承认有女朋友也没有承认喜欢谁。
　　景蜜看她一声不吭看着她，有点奇怪，轻声唤她一声：“暮小姐……？”
　　“你找我聊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暮念回神，鼻尖下逗留的柑橘清甜还没消散，“景小姐，你的香水挺好闻的。”
　　“我今天没喷香水。”
　　暮念顿时不吭声，看着景蜜的时候，有那么一瞬，暮念忽然想他们以前是不是就认识？
　　不过，现在探究这个问题也没意义，顿了顿，说：“景小姐，你是不是……和我二哥在交往？”
　　“没有。”果然她刚才猜得没有，她找她聊聊，肯定和姜汌有关。
　　“其实那天……你们在三里屯的时候我看见了。”暮念说着的时候，情绪有些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