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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原本以为事情到底为止也就结束了，她以为秦姨如果真的做了那些事，自然会派人去找小李哥，也就顺其自然地知道小李哥失踪的消息，也会因此束手束脚，短时间内不会再做一些明显的害人的事。可惜，尹峰还是想得太过简单了，他万万没想到，姜澄澈的孩子还是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尹峰恨不得抽自己几耳光，早知如此，他宁愿把所有的怀疑和那些没有根据的话全都告诉姜澄澈，哪怕会打击正在幸福中的他，哪怕会让他觉得尹峰是没事找事，也比现在没有防备出了事强。

　　　　“唉……”姜澄澈就只是叹气，他不想尹峰为他担心，但既然说了起来，他也知道瞒不过去了。“峰子，幂可她……从楼梯上滑了下来，孩子，有可能保不住了……”

　　　　电话那一头，是长时间的沉默。

　　　　良久，尹峰开了口，肃然地说道：“澄澈，事到如今，有些事我该告诉你了。”

　　　　姜澄澈很惊讶，听尹峰的意思，似乎是有什么事瞒着他，而且，已经瞒了很久。

　　　　“峰子，你……难道……”

　　　　尹峰无声地点了点头，却没想过姜澄澈根本看不见，他下了决心，说道：“澄澈，我现在就在青城，前几天刚回来，你在哪里，我要见你！”

　　　　姜澄澈没有丝毫犹豫，他太渴望知道真相了，他飞快地报了地址，想想又觉得在医院附近见面实在不妥当，就约了尹峰去附近的一间咖啡馆。

　　　　反正安幂可还没有醒过来，有父亲在那里守着倒是不用担心她的安全，只要和尹峰见面之后尽快赶回来去陪安幂可做检查就没有问题。

　　　　“什么！？秦姨……”

　　　　几十分钟之后，姜澄澈已然见过了尹峰，并且听他说到了小李哥的幕后主使正是秦姨。姜澄澈惊讶地从位置上站起，不可思议地看着尹峰。

　　　　尹峰心里很痛，他恰恰是因为不想看到姜澄澈这样，才不愿意告诉他事情的真相，然而，因为这份善良，尹峰犯了更大的错，他在犹豫之中为秦姨一伙人创造了机会，最终害了他的挚友姜澄澈。

　　　　“不，不可能……”姜澄澈睁圆了眼睛，摇摇头兀自说道：“不会真的是她的……不会的……”

　　　　尹峰只能眼睁睁看着姜澄澈痛苦，却也对他说的话有些疑惑，那句“不会真的是她”似乎说明着姜澄澈的确怀疑了秦姨，但还没有下定论。

　　　　尹峰不语，心怀同情看着姜澄澈站在那里。

　　　　终于，姜澄澈不再自言自语了，他……他笑了。

　　　　那是尹峰所看到的姜澄澈最诡异的笑容。

　　　　他的笑，没有任何欢喜，只有痛苦。

　　　　经历过绝望的人都知道，那是痛彻心扉之后，近乎于变态的那种笑容。

　第三百六十八章　绝望之后

　　　　“澄澈，你冷静一点吧。”尹峰向来不会劝人，说出这样的话来，只是出于对姜澄澈的担心。

　　　　然而，姜澄澈好像没有听见一般，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也不知道看的是什么方向，只是“呵呵”傻笑着。

　　　　仿若全世界都欠他一个理由，一个让他能冷静下来的理由。

　　　　“唉……”尹峰知道，姜澄澈相信了。

　　　　他也不过是听了小李哥的一面之词，说找他伤害姜澄澈未婚妻林沐晨的是一个姓秦的女人，并且指认了照片中的秦姨正是那个女人。然而，这些都是小李哥没有证据的一面之词，现在，小李哥逃跑了，人证没有了，尹峰越发对他的言辞怀疑起来。如果有人说别的什么人做了那种伤天害理的事，尹峰兴许就相信了，可是，如果说这一切都是秦姨干的，尹峰还是不相信，毕竟秦姨已经对姜澄澈好了这么多年，她从来都对这个根本与她没有血缘关系的私生子视如己出，要下手也早就下手了，何必等到现在才对姜澄澈不利呢。这是一个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理由的问题。实际上，尹峰似乎已经忘记了他对秦姨的试探，他只是更愿意相信秦姨不是那种人罢了。

　　　　“澄澈，这件事还没有定论，别人说的话未必就是真的。小李哥人都不见了，现在也没有其他证据能够证明是秦姨做的，我想，你还是别太当真了吧。”尹峰不忍地说道。

　　　　姜澄澈没有回答，他心里有数。

　　　　“峰子，我走了。”

　　　　良久，姜澄澈终于恢复了正常人的神情，面色晦暗地对尹峰说了一句话，走到门口结了账，离开了。

　　　　尹峰还坐在那里，他的心情比姜澄澈还要复杂，他很后悔，也许早点告诉姜澄澈事情就不会发展到今天这种地步，可是把所谓的真相说出来之后，他自己都不肯相信这是真相，况且，就算林沐晨的事是秦姨做的，安幂可的事情也未必就是出自她手，尹峰总觉得自己干扰了姜澄澈的判断，万一，万一安幂可的事情真的是事故呢？

　　　　姜澄澈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安幂可所在的特护病房门口，却发现那里门户大开，安幂可早已不在了。

　　　　姜澄澈惊恐万分，他慌乱地东张西望，却发现周围一个人都没有，连姜父也不见了。姜澄澈赶紧摸出手机，拨通了姜父的电话，他的心跳乱得很。现在的他，经不起任何一点点折腾了。

　　　　好在，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喂，爸爸！幂可呢？你呢？”姜澄澈赤红着双眼，像是一头狂躁的恶狼。

　　　　电话那头沉吟了一下，姜澄澈忽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爸爸，你说话啊！”姜澄澈都快疯了。

　　　　“澄澈啊，你先冷静一下吧。”姜父开口便是这样一句话。

　　　　姜澄澈瞬间感觉有一股火烧遍了全身，浑身上下都觉得滚烫无比，却又好像是被一股极致的寒意包裹着，冻得他瑟瑟发抖，不知道你有没有过这样的经历，把手放入一盆水，过热或者过冷的话，渐渐地你会分不清到底是热还是冷。

　　　　眼下的姜澄澈，就是这种感觉。

　　　　“快告诉我！”姜澄澈狂吼了一声，完全忘记了这里是医院，而电话那头，是他的父亲。

　　　　“够了！澄澈！”姜父的脾气也大了起来，他绝不容许任何人对他是这样的态度，就算他人老了，也还是这个家的家长。

　　　　“爸爸……我求你了，求你告诉我啊，幂可到底去哪里了……求你了……”姜澄澈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的意志快要崩溃了，他的眼角含着泪，背靠着墙壁，无力地滑坐在地上。

　　　　“澄澈啊，幂可是个好姑娘……”姜父也心软了，毕竟姜澄澈是他的亲生骨肉，他不忍心看到他这样，可他知道，也许安幂可走了也未必就是一件坏事。

　　　　姜澄澈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像个病人一般，放肆痛哭了起来……

　　　　几天后，秦姨出院回家了。

　　　　姜澄澈自从安幂可走后，再也没有了笑意，就连表情，也所剩无几了。

　　　　他没有去接秦姨出院，一个人窝在家里，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姜家的人都可以理解他这种心情，安幂可不声不响地就离开，换了电话号码，也没有再回去她娘家的房子，没有任何人能够联系上她，姜澄澈有多着急多担心多无奈，所有人都能想象得到，也就不强求他再去做任何事了。

　　　　安幂可走得轻松，临走时连句话都没有留给姜澄澈，只是跟姜父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姜父原本并不同意，可安幂可执意要走，姜父又知道安幂可腹中的孩子没有多少希望了，所以还是放安幂可离开了了。可是，姜澄澈心里明白，安幂可到底有多难过多绝望。她腹中那生死未明的胎儿，将会是她的拖累还是她的希望，恐怕只有上天才能知道了。这种最需要姜澄澈陪在身边的时候，安幂可却选择一个人面对绝望，这让姜澄澈越发肯定，安幂可摔下楼梯绝非只是一场事故，一定有人背后捣鬼。而赵侦探带回去的东西，恰恰是最有力的证据。

　　　　“俊熙，把东西放到楼上去！”姜果儿颐指气使地召唤尹俊熙去干活。

　　　　尹俊熙应了一声，大包小行李地往楼上搬。

　　　　秦姨抬头看了看熟悉的家门，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笑意。

　　　　事实证明，有很多事情，只要狠狠心就能做到，有时候做不到，也往往只是因为我们对自己或者对别人还不够狠。

　　　　“老姜啊。”秦姨回头看了看站在身后的姜父，一副担忧的模样，说道：“不知道澄澈好点了没有，这孩子这几天也没有露面，我真担心他……唉……说起来，都怪我啊，要是那天我拉住了幂可，也就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了……我……唉……”

　　　　说罢，秦姨的眼泪就从眼角渗了出来，姜父有些心疼，走上前揽住了她的肩膀，轻声安慰道：“算了，小秦，别自责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很多事情都是我们这些老东西强求不来的！我相信时间一久，澄澈这孩子就会想开了，别担心了！”

　　　　“可是……”秦姨自责地说道：“你说澄澈他……会不会埋怨我啊……”

　第三百六十九章　报应终于来了

　　　　姜父摇了摇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点，笑道：“你想多了，澄澈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孩子……”

　　　　姜果儿一直站在旁边看着这老两口秀恩爱，这会儿也忍不住插嘴道：“爸爸，妈妈，要我说，就是那个安幂可她自己没有福气，怨不得任何人！这倒好，拖累的我妈妈也跟着受伤住院，我们还没怨她呢，他姜澄澈凭什么怨我们！”

　　　　秦姨听到这里，恨恨地转过头来，呵斥道：“果儿！那是你弟弟！幂可是你弟媳，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

　　　　姜果儿冷哼了一声，瞟了一眼姜父，发现他也在愤怒地盯着自己瞧，姜果儿心说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索性闭了嘴，不再多说。

　　　　秦姨的伤还没有痊愈，虽说没有骨折或是其他的大问题，但摔倒骨头对于她这个年龄的人来说也不是一件小事，正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怎么也要休养一段时间才能好点。

　　　　姜父破天荒地温柔体贴，挽着秦姨的胳膊一步一步地走回家，又一步一步地上了楼梯。

　　　　“呵……终于来了吗？”

　　　　黑暗的房间里，没有自然光线，也没有开灯，除了黑暗，就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姜澄澈坐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与黑暗全然融为一色。

　　　　他的嘴角翘了翘，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

　　　　姜父安置好了秦姨，特意换好了家居服，尽量随意地走到楼梯的另一边，他在姜澄澈的房间门口停下，想敲门又怔住了。

　　　　姜澄澈，到底在不在房间里呢？

　　　　如果在，那也太过平静了，这种平静，让见惯了热闹场面的姜父觉得很恐慌，如果是商场之上，和生意伙伴或者竞争对手在一起，姜父无论面对什么都能游刃有余，但若是这样和姜澄澈独处，又是在这种特殊时期的话，姜父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所以，他犹豫了，他举起来想要敲门的手，僵在了半空。

　　　　“哇！哇！哇！哇！哇！哇……”

　　　　就在这时，别墅的外面，忽然传来了几声由远及近的警笛声！

　　　　姜父疑惑地收回了手，侧着耳朵倾听外面的动静。

　　　　那警车，不急不慢地从远处开来，最终声音却没有越来越小，反而好像直接停在姜家的大门外。

　　　　那刺耳的警笛声扰得姜父心神不宁，他皱起了眉头，又仔细辨认了一番，直到楼下传来了叫门和姜果儿开门的声音，他才确定警车的确是停在了自己家门外，他急匆匆地回到自己房间，开始换掉身上的家居服。

　　　　黑暗中，姜澄澈无声地笑了起来。

　　　　随之，两行清泪顺着他的面颊流了下来。

　　　　这么多天，想要一个真相的他，终于得到了真相，可是，真相是那么让人痛苦，让人绝望。

　　　　姜家一楼大厅里，两名身着制服的警察已经礼貌地进入了姜家。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姜果儿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她的心脏怦怦狂跳，警察会不会已经知道了真相，要过来抓她？

　　　　“你好，我们怀疑秦爱玲跟一起猥亵案和一起故意伤人事件有关，想找她了解一下情况！”警察很有礼貌地回答道，眼神中满满地都是正气。

　　　　“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妈妈跟那些有关系！”姜果儿听说警察是来找自己妈妈，赶紧昂起脑袋反驳道。

　　　　“有没有关系，跟我们走一趟就知道了！”警察表情严肃，有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姜果儿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接下来，但她有种不好的感觉，她隐隐意识到，如果警察只是怀疑秦姨，而不是有确凿证据的话，应该不会这样劳师动众并且笃定地上门来“请”秦姨。

　　　　“麻烦你叫她下来吧！”警察催促道。

　　　　姜果儿站在原地，只觉得脑袋很晕，她晃了三晃就要摔倒，尹俊熙一个箭步上来，抓住了她的肩膀，把她轻轻放在了沙发上。

　　　　两个警察面面相觑，怎样的场面他们都见过，说实在的，有时候他们宁愿穿大街过小巷地追捕逃犯，也不愿意上门来当着家属的面把人带走，尤其是那种有老人有小孩的家庭，搞不好来一辆警车根本不够用，还需要再带个救护车一起来。

　　　　姜父换好了衣服，从楼梯上走了下来，远远看见有两个警察，又看到昏厥过去的女儿，他只感觉到头大，大到他的脖子都承载不住的地步。

　　　　刚刚在楼梯上，姜父已经听清楚了警察的话，他知道他们过来是要把秦姨带走，但他一度怀疑是警察搞错了对象。等到他到了大厅里，看清楚了周围的状况，忽然有种很绝望的情绪，耳边的警笛声仍旧刺耳，刺得他想明白了一件事，如果警察不是有确凿的证据，是不会张扬地跑到姜家来带人的。

　　　　“警察同志，我是姜家的家长，请问你们有何贵干？”姜父颤颤巍巍地走上前，点头哈腰地问道。

　　　　“你是家长吗？”警察已经没有多少耐心了，直接说道：“那好，请秦爱玲女士下来吧。”

　　　　姜父的嘴唇翕动了几下，却没有说出话来，他看了看警察，又回过头去看了看姜果儿，仍旧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良久他才颤声说道：“警察同志，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警察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姜父感激地点了点头，缓缓地转过了身，走上了楼梯。

　　　　这么多年了，姜父第一次觉得这楼梯是这样长，这样陡。

　　　　“砰砰砰……”

　　　　姜父抬起了手，轻轻敲响了卧室的门。

　　　　他习惯性对自己的卧室推门而入，从来也没有在意过秦姨是不是不方便，而这一次，能够礼貌地敲敲门，也是他这么多年，对待结发妻子最绅士的一次了。

　　　　“请进！”秦姨刚刚躺在摇椅上休息，并没有想到来人会是姜父，她还掖了掖毛毯的一角，生怕穿着睡衣显得不礼貌，可她也是真的不愿意起来了，她的伤势还没好，最近又明显感觉到自己是真的老了，一躺下去，就不愿意再起身动弹。

　第三百七十章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小秦啊……”姜父走进了房间，看看秦姨那张熟悉的面孔，欲言又止。

　　　　秦姨看见是姜父，却是愣了一下，然后“噗嗤”笑了一声，说道：“老姜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了！怎么？活了半辈子了，也想学学什么是礼貌了？”

　　　　秦姨明显是在揶揄姜父，他却没有笑，只是轻轻转过了身，带上了门。

　　　　“嗯？”秦姨疑惑地问道：“这是有什么事吗？哦，对了，刚才我听着有警笛声，怎么回事？停哪了？谁家出事了吗？”

　　　　秦姨窝在二楼的房间里，只觉得警笛声距离自己很近，却并没有感觉出警车是停在了自己家的楼下，毕竟卧室的隔音效果还是不错的。

　　　　姜父没有搭话，只是慢吞吞地走到了秦姨身后，把她身上盖着的毛毯又拉起来掖了掖，他柔情地看着秦姨，看着这个这么多年一直为了这个家忍气吞声的她，一大股负罪感涌上了心头。这些年来，正是有了这个女人，他才得以没有负担地在外面为事业奋斗，才能在失败了一次之后，迅速地站起身，才能……才能在厌恶了发妻之后，有闲又有钱地在外面和漂亮的女人花天酒地。

　　　　这些年来，姜父唯一后悔的事，就是当年对于婚姻的不忠，他不后悔有了姜澄澈这个儿子，但他后悔这个儿子来得不合规矩。

　　　　“小秦啊，你又有白头发了，哪天，我陪你去染染吧……”姜父强忍住想要哽咽的欲望，轻轻坐在了秦姨的身边，他心疼地抚了抚秦姨的额角，但无论怎样的温柔，也抵不掉这些年来的亏欠。

　　　　秦姨不知道姜父这是哪根筋搭错了，她怔怔地感受着姜父对她的爱抚，不知所措。

　　　　“老姜啊，有什么事你就说……”秦姨木木地开了口。

　　　　姜父一阵心痛，他有几次路过书房，听到了秦姨打电话给什么人交代一些听起来不太好的事，他也听见了那天尹俊熙和秦姨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