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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小白整个人缩在大大的快递盒后面，眼睛眯得更弯了：“好久不见了林妈。”

　　　　林妈在顾家做了二十几年的帮佣，向来擅长厨艺，顾楠煜的父母都有各自的生意或是生活要忙，顾楠煜几乎是她一手带大的。

　　　　林妈握着虞小白的手，略带粗糙的手不住地在虞小白拿着快递的手上摩挲着：“好孩子，好孩子，好几年没见了，都说女大十八变，我刚刚都没敢认，现在都长这么俊了。”

　　　　虞小白还小的时候没少到顾家去串门，自然也没少跟着蹭吃蹭喝，所以和林妈还算熟悉，等后面长大了，虞小白渐渐去得少了，再后来顾楠煜升学出国，虞小白就再也没去过。

　　　　“嘻嘻。”虞小白没脸没皮地承受了林妈的赞美，目光落在她手里拿着的几个袋子上，眼睛瞥着顾楠煜意有所指地问林妈，“林妈你带着这么多菜来看楠煜哥呢？”

　　　　虞小白的话甫一出口，顾楠煜就皱起了眉。

　　　　林妈不知道她来之间两个人的交流，也看一眼自己的袋子：“是啊，他一个大男人也不会照顾自己，我来给他做顿午饭，顺带着给他冰箱补充点东西……”

　　　　“这样啊。”虞小白和林妈点着头，略带得意地看顾楠煜一眼。

　　　　说到底还不是都一样，午饭都不是自己动手，他还敢嫌弃她不会做饭。

　　　　顾楠煜冷冷地瞥她一眼，她小人得志的神态尽数收在眼底。

　　　　“咦？”林妈刚开始沉浸在又见到虞小白的氛围里，现在见虞小白和顾楠煜两人之间的小动作，终于发现了异常，视线在两个人中间逡巡着，“虞小姐，你和大少爷……”

　　　　虞小白忙不迭摇摇自己的脑袋：“林妈不是的你想的那样，现在我住在顾森的房子里，今天早上刚刚搬过来的，所以和楠煜哥门对门啦。”

　　　　说完了，虞小白还费力地挪着快递盒伸出一只手来，指着自己身后的门。

　　　　“好，好，住对门也好的，你打小就和大少爷关系好……”林妈一直在和虞小白唠嗑，这时候终于想起看自家少爷一眼。

　　　　顾楠煜双手抱臂站在门口，对林妈的话不置可否，始终没有开口的意思。

　　　　“那我先不打扰林妈你了。”虞小白瞥一眼顾楠煜的神色，非常明显带了刻意地，“快到饭点了，我回去点个外卖。”

　　　　“吃外卖怎么能行呢？外面的东西又不卫生又不健康，我今天买了很多菜，你就和大少爷……”林妈听到“外卖”两个字反应甚大，回头看顾楠煜一眼，脱口而出的话转了个弯，“我等下多做一点，给你送过来。”

　　　　林妈本来是想说让他们俩一起吃的，想想顾楠煜都没说话，她也不好擅作主张。

　　　　虞小白捧着自己的快递，作势要回自己的房子：“不用了……”

　　　　“行了。”顾楠煜打断虞小白假惺惺作势要回自己房子的模样，“进来一起吃午饭吧。”

　　　　这下虞小白毫不忸怩，应得特别快：“好嘞。”

　　　　虞小白的脸上笑得更加灿烂了，顾楠煜瞥她一眼，默不作声地松开双臂径直回到自己的屋子里。

　　　　成功蹭到饭的虞小白不甚在意，和林妈说：“我先回去把快递放下，马上就来。”

　　　　林妈叠声应着。

　　　　等虞小白回去放下快递，转身到顾楠煜的公寓里，却发现到处都找不到林妈，只有顾楠煜一个人坐在宽敞的书房里，书房门敞开着，面前摊着的是一本经济类杂志。

　　　　虞小白四处找了一圈，最后站在书房门口扶着门框问顾楠煜：“林妈呢？”

　　　　将面前的杂志翻页，顾楠煜头也不抬：“她说午饭要加菜，买的东西不够又出去买菜了。”

　　　　也就是说，现在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哦”一声，虞小白有些别扭。虽然这不是她第一次和顾楠煜独处，但是外面日头正好，在他的公寓里这么寂静的环境下，像是时光都慢了下来，一举一动都被无比放大。

　　　　为了掩饰心底的不自在，虞小白站在书房门口扭着头左右看了看。

　　　　上次她喝醉了借宿时候是晚上，第二天走得又急，什么都没看清楚，今天天敞亮起来又悠闲，她终于能细细打量他的公寓。

　　　　这间公寓和她现在住的格局是对称着一模一样的，装修风格也大同小异，顾森的公寓平时没有人住，除了基础的家具别的都空荡荡的。

　　　　而顾楠煜这里，虽然有人住也一样是空荡荡的。

　　　　主人还坐着没发话，她也没好意思自己去乱逛，看了一圈，最后视线还是落在书房里的顾楠煜身上。

　　　　他的头发已经不滴水了，只是还湿着，微开的领口可以看到他的锁骨。

　　　　想再往下探究就看不到了。

　　　　虞小白不觉有些可惜，目光又一瞬不瞬地定在顾楠煜的锁骨上，却见他忽然抬头，紧接着就看了过来。

　　　　虞小白眨眨眼作无辜状，努力做出光明正大的样子：“怎么了？”

　　　　顾楠煜的目光直视着她：“你在看什么？”

　第13章

　　　　虞小白挑挑眉，模样很是轻挑：“看你帅啊。”

　　　　闻言顾楠煜凌厉地眼神扫过来：“看得开心吗？”

　　　　“还不错，身材很好，就是不知道有几块腹肌。”美色当前，虞小白顾不上顾楠煜的眼刀，说着说着居然还不怕死地吹了个口哨。

　　　　拯救虞小白的是林妈解密码锁的声音。

　　　　林妈在小区门口的超市里买了点菜又回来了，虞小白看顾楠煜一眼，跑到厨房去边和林妈唠着嗑边帮她摘菜。

　　　　厨房门关着，即便这样也抵不住虞小白叽叽喳喳的声音，隔着厚重的门板不停地传到书房里来。

　　　　阖上杂质，顾楠煜觉得自己被这声音扰得有些心浮气躁。

　　　　以往周末林妈来的时候做饭总是悄无声息地，从不会妨碍到他，现如今和虞小白坐在一起两个人倒是聊得畅快，他鲜少见林妈有这么话多的时候。

　　　　虞小白实在是个不定数。

　　　　顾楠煜从书桌前站起来，走出书房，隔着客厅看见餐厅里的餐桌上已经摆好了几道菜了。

　　　　瞥一眼，顾楠煜继续走，到了厨房门口，虞小白和林妈谈话的声音更加清晰。

　　　　“我记得你们小时候最喜欢吃我做的茄盒了，一盘子做出来热腾腾的，你和小少爷都抢着吃，大少爷这时候就会帮着你抢小少爷的……”林妈絮絮叨叨地说着。

　　　　林妈的话满满的都是怀念，顾楠煜听着，脑子里跟着浮现出小时候的画面。

　　　　“是啊……”虞小白笑着，笑声很是纯粹，到后面又带了些落寞，“那会儿楠煜哥不像现在这么高冷，他现在可嫌弃我了，恨不得一脚把我踢得远远的。”

　　　　“怎么会？”林妈又絮絮叨叨地念起了之前的事情，讲着大少爷有多照顾她，有多维护她。

　　　　林妈越说越多，顾楠煜目光闪了闪，刻意地弄出些动静“咳”一声，厨房里的讨论声瞬间小了下去。

　　　　顾楠煜拉开厨房的门，目光所及却不见人，垂下眼才发现虞小白和林妈并排坐在小小的凳子上，手里在摘着菜。

　　　　林妈匆忙把菜放好站起身，顾楠煜问她：“午饭准备得怎么样了？”

　　　　“你是不是饿了？”小板凳上的虞小白仰起头，看着伫立在厨房门口的顾楠煜。

　　　　说话的时候有一缕头发偏到了虞小白的嘴角，因为手是湿的，虞小白用胳膊蹭着去撩开头发。

　　　　顾楠煜别过眼，看向厨房的案板上：“还好。”

　　　　“等我再炒一个菜就可以吃饭了。”虞小白说着站起来，把围裙套在自己身上，手够到背后系着带子。

　　　　“你不是不会做饭？”顾楠煜上下看了虞小白一眼。

　　　　系围裙的时候还挺像那么回事，顾楠煜不得不承认，他一时间被虞小白的这个动作迷惑到了。

　　　　虞小白系好了围裙，转过身把顾楠煜往厨房门外面推：“嘁，不会做饭的人还是有一样压箱底的拿手菜的好吗？先出去等着，看我小露一手，等会儿吓死你。”

　　　　顾楠煜将信将疑地看她一眼，退出了厨房。

　　　　等到了开饭的时间，顾楠煜看着摆在自己面前正中间的一盘番茄炒蛋：“这就是你的拿手菜？”

　　　　番茄炒蛋热腾腾地还冒着热气，虞小白最后端上来，还非常刻意地摆在了他的面前，顾楠煜看一眼饭桌，立刻就能区分开虞小白做的是番茄炒蛋。

　　　　实在是虞小白做的卖相太丑。

　　　　“番茄炒蛋怎么了？这是国菜好伐？红彤彤黄澄澄的多喜庆，你不要瞧不起它。”虞小白说着把围裙拿下来挂在餐椅后面，自己也坐了下来。

　　　　林妈正站在玄关处穿鞋，一旁笑着和顾楠煜说：“我刚刚尝过了，口味还不错的。”

　　　　林家佣人有佣人的规矩，林妈再亲手把顾楠煜一手拉扯大，林妈也没敢一起坐下来和顾楠煜吃饭，她是吃过饭来的，现在给顾楠煜做完了饭就要走了。

　　　　虞小白在门口和林妈告别。

　　　　等回到餐厅的时候，顾楠煜在餐桌前正襟危坐着等着她开饭，虞小白在顾楠煜对面坐下来，下巴扬了扬，和顾楠煜示意着自己亲手做的番茄炒蛋：“不试试？”

　　　　顾楠煜狐疑地看了那道菜一眼，在虞小白的注视下还是伸出筷子夹了一口放到嘴里。

　　　　虞小白双手托腮看着顾楠煜夹菜的模样，眼神专注而略带期盼地看着他：“怎么样？是不是还不错？”

　　　　把嘴里的番茄炒蛋咽下去，顾楠煜点点头，评价道：“很一般。”

　　　　虞小白转过脸，在顾楠煜瞧不见的地方悄悄地白了他一眼。

　　　　顾楠煜认为自己的评价很客观，她做的这个番茄炒蛋确实是很一般，可以入口，但是也算不上是美味。

　　　　“吃饭吧。”顾楠煜执起筷子开始夹别的菜，面前的番茄炒蛋却是没再动一口。

　　　　虞小白“哼”一声，自己倒是也没再去夹自己做的番茄炒蛋，有林妈做的丰盛的一桌菜，她为什么要虐待自己吃番茄炒蛋。

　　　　顾楠煜奉行“食不言”政策，虞小白也不会自找没趣，两个人面对面默默地坐着各吃各的，偶尔只有碗筷交碰的声音。

　　　　林妈的手艺这么多年倒是没怎么变过，她还清楚地记得虞小白的喜好，满满一桌都是两个人爱吃的菜。

　　　　整整一大盘茄盒，虞小白消灭得精光。

　　　　虞小白吃饱了，率先放下了筷子，捧着一碗银耳汤慢慢地喝，感慨自己的胃今天又一次爆表。

　　　　对面顾楠煜的动作仍旧慢条斯理地，不疾不徐地吃完了一餐饭。

　　　　顾楠煜放下筷子擦干净嘴，看向对面头朝天靠在椅子上的虞小白开始下逐客令：“吃完饭了还赖着不走？”

　　　　“我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吗？”虞小白把头从椅背上缩回来看向顾楠煜，“当然要留下来帮你收拾碗筷啊。”

　　　　顾楠煜点点头站起来：“那你收拾吧。”

　　　　说完转过身就要往书房里走。

　　　　虞小白瞪大眼看顾楠煜潇洒转身的背影，等顾楠煜走到她身旁才回过神，连忙顺势拽住顾楠煜的胳膊不让他走。

　　　　顾楠煜居高临下地看着倚靠在自己手臂上的脑袋：“你到底要干嘛？”

　　　　虞小白仰着脑袋，毫不掩饰自己眼底的鄙夷：“我说说你还真当真了，放客人帮你洗碗，你自己袖手旁观，这样真的合适吗？”

　　　　“所以？”顾楠煜瞥着虞小白拽住自己不松开的手。

　　　　“所以，当然是两个人一起洗碗。”虞小白拽着顾楠煜的胳膊借力，自己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这个方案顾楠煜没什么异议。

　　　　挽起袖子，顾楠煜开始和虞小白一起收拾，两个人分工合作，把碗筷都拿到厨房里面，虞小白把盘子里剩下的东西倒掉，顾楠煜站在水槽前放着水。

　　　　收拾到最后的时候盘子里还剩一个鸡翅，虞小白觉得倒掉可惜，低下头和手配合着，靠嘴把鸡翅叼起来，而后塞进嘴里大嚼特嚼。

　　　　被顾楠煜看见，又是下意识地皱着眉：“你这是什么习惯？吃饭的时候不好好吃，结束了又开始吃。”

　　　　虞小白把骨头吐出来，走到水槽边把整理好的最后一个盘子递给顾楠煜：“刚刚吃饱了现在又觉得饿了不行？我都好多年没吃到过林妈做的饭菜了。”

　　　　“别以为你现在献殷勤加拍马屁就能吃到下一顿。”顾楠煜从虞小白手里接过盘子。

　　　　拿了洗洁精倒在盘子里，虞小白叹口气，浮夸地感叹着：“楠煜哥你真是变了，你这样很容易失去我的。”

　　　　两个人并排站在水槽前面，虞小白站在顾楠煜身边，一抬眼就是他的下巴，距离近到可以闻到他身上好闻的味道。

　　　　顾楠煜的手很好看，骨节分明，虞小白总觉得他的风格应该是和生活里这些茶米油盐不搭的，但是此刻他洗碗的动作偏偏又和谐得很有美感。

　　　　“没把你赶出公司已经算我仁至义尽，现在还在这吃了一顿饭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顾楠煜看都不看虞小白一眼，将盘子放到水龙头下冲洗着。

　　　　虞小白斜他一眼，关上水龙头：“你到底为什么非要对我赶尽杀绝？”

　　　　“那你倒是说说，你为什么非要在我的公司里工作。”顾楠煜直起身来，终于正视了虞小白的目光。

　　　　“你确定你真的要听？”虞小白咬着唇。

　　　　“有何不可。”

　　　　那瞬间，虞小白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

　　　　长久来被顾楠煜当作妹妹照顾、训诫的憋屈像是找到了一个发泄口，虞小白紧紧地盯着顾楠煜的眼睛，终于说出口：“因为……我想你了啊。”

　　　　这句话藏在她心里很多年，说出口的那一瞬间，虞小白有种解脱的感觉。

　第14章

　　　　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顾楠煜明显愣了下：“什么？”

　　　　在顾楠煜错愕的眼神下，差一点虞小白就要退缩，用玩笑话粉饰太平地把这件事情给揭过去，那她还能继续心安理得地和顾楠煜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我说。”虞小白深呼吸一口气，仰着脑袋对上顾楠煜的目光，语气坚决，“我进你公司是因为我想你了，想离你近一点。”

　　　　瞬间，顾楠煜洗盘子的动作就这么停住。

　　　　感到喉咙有些发紧，虞小白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提高了声音一口气说完：“现在搬到你隔壁也是一样，因为我想追你，所以想近水楼台先得月。”

　　　　窗户外面的阳光投射进来，两个人堪堪处在阴影的那边。

　　　　盘子拿在手里，顾楠煜侧过脸垂眼看着她，沉默好半晌。

　　　　说完了虞小白面无表情地看着顾楠煜，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生怕错过他脸上任何的表情，面上很是淡定，但是心里狂跳不止。

　　　　静谧了好一会儿，顾楠煜皱皱眉打破平静：“你……”

　　　　现在顾楠煜脸上的神情，她虞小白在几年前就见到过的，见他这个反应虞小白就知道不好，心情极速地跌落下去。

　　　　淡笑了一下，虞小白打断了顾楠煜的话：“你是不是又打算拿出几年前那套理论来对付我，说我对你的感情是一种依赖，不是什么爱情。”

　　　　被虞小白抢白，顾楠煜抿起嘴移开了目光，他确实是打算这么说的。

　　　　“那套现在行不通了，你换个说辞来说服我。”脸上的笑依旧保持着灿烂，虞小白的压根都在颤抖，觉得自己满嘴的苦涩。

　　　　呼出一口气，顾楠煜放下了手中的盘子。

　　　　盘子被放置到水槽里，碰擦着内壁，发出异常尖锐的声音。

　　　　顾楠煜的语气异乎寻常地冷静：“小白，你不要这么固执，小时候你把我当成唯一的依赖，之后被我拒绝了，到现在对我也只是执念而已。”

　　　　执念，而已。

　　　　虞小白保持镇静地听着顾楠煜的话，最后这几个字让她忽然就红了眼眶：“你凭什么主观臆断我对你的感情？”

　　　　虞小白说话时的声音都在颤抖，顾楠煜张了张嘴，被问得哑口无言。

　　　　眼泪控制不住地簌簌流下来，虞小白垂下脸粗暴地抹了一把脸，深呼吸几口气努力平稳着自己的声音：“几年前我就被你骗了，说什么我只是依赖你，等我长大遇到别的男人就不会这样了。”

　　　　顾楠煜嗫嚅了几下：“小白。”

　　　　闻言虞小白抬起头，顾楠煜看到虞小白的眼睛里通红，像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兔子。

　　　　“我也想骗自己说我对你只是妹妹对哥哥的感情，我也很努力想摆脱你的影响，大学时候我交了男朋友，但是不爱就是不爱，尽了全力我也做不到爱上别人。”虞小白边说边掉泪，眼泪怎么擦都止不住。

　　　　顾楠煜的喉结动了几下，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

　　　　虞小白仰头看着他。

　　　　他下巴的线条很是坚毅，嘴唇的形状很好看，只是嘴唇很薄，都说薄唇的人无情，虞小白不知道顾楠煜是一贯如此，还是只对她如此。

　　　　现在顾楠煜站在她身边，离她只有咫尺的距离，错过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