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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房的门敞开着，顾楠煜从客厅里就可以看到她仔细摆弄东西的侧脸。

　　　　顾楠煜收回目光，心里有种踏实安定的感觉。

　　　　虞小白买的是淘宝上最大号的，所以零件很多，她这一拼，两三个小时也只弄完了一小部分。

　　　　顾楠煜看了下自己的表有些疑惑，正常这个时间林妈应该已经来了，今天是怎么回事？

　　　　这个时候门铃又响了起来。

　　　　虞小白还坐在地毯上，扭头看他一眼。

　　　　林妈有钥匙，自己会开门，顾楠煜以为又是快递小哥，起身穿过客厅向门口走去：“是不是你又买了什么？”

　　　　走到门口，顾楠煜见到视讯里的人，沉默了。

　　　　“怎么了？”虞小白觉得不对劲，脸上原本惬意轻松的表情也些微凝重了下来。

　　　　门打开，透过顾楠煜的身躯，虞小白看到门外站着的不是别人，是顾楠煜的亲妈，池蔚兰。

　　　　池蔚兰站在门外，因为保养得怡看起来只有四十岁，脸上的妆容一丝不苟，面无表情，一双眼睛很是犀利地直接扫进了客厅。

　　　　虞小白被她的视线扫到，心里有些忐忑，看起来还是很从容地和她点着头笑了下。

　　　　她和顾楠煜的妈妈接触的不多，记忆中她经常会去顾家的别墅里串门，然而顾楠煜的家里通常是没有父母在的，听说是因为工作忙常年在外，房子里一堆佣人，见到她这个母亲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

　　　　偶尔几次见到，都是高高在上的，不知道是不屑于和小孩子说话还是别的，通常都是看一眼，然后面无表情地别开脸。

　　　　就像现在这样。

　　　　顾楠煜挪了下脚步，不动声色地阻隔住了她的视线：“你怎么来了，林妈呢？”

　　　　“怎么，我儿子的房子，我这个亲妈来不了？”池蔚兰看着顾楠煜笑着。

　　　　那笑容疏离又客套。

　　　　“阿姨好。”看他们这个架势就是有一场恶战，虞小白站起来看向顾楠煜，“你们聊，我先回去了。”

　　　　顾楠煜轻微地点了下头。

　　　　池蔚兰看她一眼，什么都没说就收回了目光。

　　　　回到对面的公寓，虞小白有些忐忑，时不时隔着门板想探听对面的动静，然而什么都听不到。

　　　　不知隔了多久，对面传来了关门的声音。

　　　　虞小白从视讯里看见池蔚兰拿着包离开顾楠煜的家，朝电梯的方向去了，猜想她应该是走了。

　　　　等了一会儿不见她回来，虞小白又开门，跑到了对面。

　　　　顾楠煜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听到她的动静抬起头，面色看起来有些凝重，看着她的眼神像是隐隐地又有了距离感。

　　　　虞小白被顾楠煜的眼神弄得很不安，池蔚兰来说了什么？

　　　　“怎么了？”虞小白跑到他身后，搂住他的脖子。

　　　　“没事。”顾楠煜像是一下子回过了神，摸了摸虞小白的脑袋，“林妈今天不能来给我们做饭了，我们要自己解决。”

　　　　顾楠煜明显轻描淡写地带了过去，虞小白心头感觉有些怪异，但是顾楠煜不说她也没有办法。

　　　　点点头，虞小白看着他：“我的冰箱里好像还有些东西，唔……还是叫外卖吗？”

　　　　“随意，你决定就好。”顾楠煜说着，有一丝叹息泄露出来。

　　　　虞小白也是想起了自己早上煎荷包蛋还失败的场景，最后明智地选择了外卖。

　　　　吃完了饭顾楠煜就回到了书房，坐在书桌前办公。

　　　　虞小白没有别的事，仍旧是坐在客厅里继续拼接她的木质小屋，现在的心情却不像上午时候那么雀跃，时不时扭头看一眼书房里的顾楠煜。

　　　　他已经维持现在这个姿势很久了，显然是有事，然而又不愿意和她说。

　　　　虞小白撇撇嘴，扭头继续完成自己的手工制作。

　　　　下午的进度格外慢，虞小白弄了一会儿觉得自己腰酸背痛，坐在地毯上伸了个懒腰。

　　　　顾楠煜从书房里望过去，虞小白伸懒腰的动作伸展了她的衣服，露出一部分白又细的腰身，看上去软乎乎的。

　　　　顾楠煜从书桌前起身，走到客厅里站到了她身旁。

　　　　虞小白抬脸，见到顾楠煜从书房里出来眼睛亮了一下，含笑的眼睛就这么一直看着他。

　　　　顾楠煜的手在虞小白的脸上摩挲了两下，她的眼神实在是澄澈，顾楠煜的眼神黯了黯，而后俯身吻住了虞小白。

　　　　这个吻带着压抑，虞小白放下自己手里的东西，双手在顾楠煜的脖子上交缠着。

　　　　本来的动作还很轻柔，虞小白唇齿间美好的滋味一下子点燃了顾楠煜，带着侵略性的舌头启开虞小白的牙关，汲取她唇里的甜蜜和柔和。

　　　　这时候虞小白还坐在地板上，顾楠煜弯着腰，察觉到虞小白的双手环绕到了自己的脖子上，顾楠煜搂住她的腰，把她抱到了自己身上，虞小白的双腿顺势勾在顾楠煜的腰间，像个考拉一样挂在了顾楠煜的身上，两个人的唇没有一刻分离过。

　　　　消沉了一个下午，因为顾楠煜这个吻，虞小白又开心了起来。

　　　　周末两天很快就过去，到了周一，虞小白销假回去继续上班了。

　　　　依旧是没什么见到顾楠煜的机会，也依旧是忙得团团转，而顾楠煜好像又一下子变得忙碌了起来。

　　　　虞小白已经知道了顾楠煜公寓的密码，顾楠煜不在，下班之后她就会自己去开顾楠煜家里的门，然后坐在客厅里，边继续拼着自己的拼接木屋边等顾楠煜。

　　　　然而经常这样一等就是一个晚上，第二天还要上班，虞小白等不到便自己去睡了。

　　　　要不是家里有洗漱过的痕迹，虞小白几乎以为顾楠煜是在外出差了一周。

　　　　一周里唯一一次见面，居然还是在公司里的电梯上。

　　　　彼时虞小白抱着一摞文件要送到楼下的某个部门里，顾楠煜和肖冉还有另一个部门经理也过来用电梯。

　　　　虞小白整个人埋在了文件的后面，见到他没有出声，顾楠煜不知道是不是碍于有别人在场，也只是淡淡地瞥她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虞小白收起心里的失落，告诫自己。

　　　　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虞小白，你在他身边就够了。

　第25章　25

　　　　盼望着，终于到了周五下班的时候，想到未来周末两天可以稍微悠闲一点，虞小白不觉地松出一口气。

　　　　回到家里，顾楠煜那边还是没什么动静。

　　　　解开顾楠煜家里的门的密码锁，虞小白走进去兜了一圈，里面果然空无一人，顾楠煜还没回来。

　　　　这几天她在等顾楠煜的时候一直在做这个，不知不觉地居然已经拼接得差不多了，小屋已经初具规模，差最后的步骤就可以粘结好。

　　　　虞小白缓缓坐到地毯上，叠着双腿继续拼接她那个木制小屋。

　　　　虞宅的电话这时候打过来，虞小白放下手里的材料接起来，管家说，老太太让她明天回去吃饭。

　　　　嘴上应好挂了电话，想到回去要面对那一家子人，虞小白还是不由得长叹一口气，觉得心情沉重了许多。

　　　　摇摇脑袋把这些思绪甩开，虞小白的注意力又集中到眼前的屋子上。

　　　　最后的步骤，虞小白做得小心翼翼，进展也非常慢，然而一直到虞小白把整个木制小屋完成，顾楠煜都没有回来。

　　　　虞小白抬头看了眼挂钟，已经过了十二点了。

　　　　平时等到这个时候她就等不及先回去睡了，眼下明天不用上班，虞小白的时间有了余地可以晚睡，铁了心一直要等到顾楠煜回来。

　　　　有了些倦意，眼皮忍不住开始阖上，为了防止自己睡着，虞小白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而后四处走动着，顺便打量一下哪里适合放她刚刚做好的小木屋。

　　　　转了一圈回到沙发上，最后虞小白还是睡着了，蜷缩着身体窝在顾楠煜的沙发上。

　　　　虞小白是被顾楠煜叫醒的。

　　　　迷迷糊糊睁开眼，见到顾楠煜在自己眼前，而且正注视着自己。

　　　　虞小白瞬间清醒了许多，脸上的倦意一扫而光，绽放出笑颜：“你回来啦！”

　　　　因着刚睡醒，虞小白的声音有些许娇意，眼睛一时间受不了灯光的刺激而半眯着，看起来迷离又娇媚。

　　　　顾楠煜看着虞小白，“嗯”了一声，眼神深不见底。

　　　　虞小白从沙发上坐起来，抬头看了眼时钟，不知不觉居然已经一点多了。

　　　　扭过头戳着顾楠煜的胸膛，虞小白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你怎么应酬到这么晚，是不是出去鬼混了？”

　　　　“怎么不回去睡？”顾楠煜捉住虞小白的指尖，觉得她的手有些凉。

　　　　顾不上顾楠煜的答非所问，虞小白双手去勾住顾楠煜的脖子：“我在等你呀，好不容易明天是周末，终于可以休息了，我们明天晚上一起出去吃饭吧？”

　　　　虞小白的双眸明亮，眼神里有很明显的期盼。

　　　　顾楠煜顿了下，而后沉默良久。

　　　　过了好半晌，顾楠煜还是说：“我明天有点事。”

　　　　顾楠煜的语气低沉，说到最后尾音接近于无。

　　　　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望，虞小白挂在顾楠煜的身上，皱起了眉，扁了扁嘴语气有些幽怨：“那后天呢，后天总没事了吧？你一周难道一天都不休息？铁打的身体也经不住这么折腾啊。”

　　　　在虞小白的注视下，顾楠煜终于缓缓点头，声音有些哽在嗓子里有些颤抖：“好。”

　　　　虞小白又开心起来，眉眼弯弯地在他的侧脸上亲一口。

　　　　顾楠煜把虞小白放下来，摩挲了下她的脑袋：“困了的话就回去睡觉吧。”

　　　　虞小白确实困了，点点头转过身去，回到自己的公寓。

　　　　第二天虞小白很早就起了床，热两片吐司再煎火腿，一模一样的早餐做了两份，打算在顾楠煜出门之前先去堵截一下他，还可以一起享受一下早晨的时光。

　　　　虞小白起床的时候才七点多，在厨房里张罗东西的时候一直在留意对面的动静，确定这段时间里顾楠煜没有出门，他应该是还在家里的。

　　　　东西弄好了，虞小白把早餐盛到盘子里，哼着小调儿兴致勃勃地走到对面，解锁。

　　　　输入密码之后却听到不寻常的一声电子音，显示密码错误。

　　　　虞小白的神色愣了一下，很快重新输入，依旧显示密码错误。

　　　　虞小白不觉地睁大眼睛，有些不敢置信。

　　　　她很确定自己没有记错密码，之前几天她天天输入，就在昨天她还刚自己进入了顾楠煜的公寓里，密码都没有错。

　　　　虞小白的手指从键盘上滑落。

　　　　所以，是顾楠煜改了密码？

　　　　虞小白心乱如麻。

　　　　站在门口呆滞了几秒钟，虞小白咬着唇，按下了顾楠煜家里的门铃。

　　　　门铃响了三遍，没有人来开门。

　　　　顾楠煜很可能早在她起床之前就已经出门了。

　　　　带着最后的希翼，虞小白又输入一遍密码，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输入得很慢，手指有些微的颤抖，然后，按下确认键。

　　　　密码错误。

　　　　是不是他有别的事情要改密码？

　　　　虞小白仓皇地别过头，握紧了手里的盘子，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去乱想，回避着心底最伤人的那个答案。

　　　　回到自己的公寓里，看着自己手机通讯录上面顾楠煜的号码，忍住了打给他的冲动。

　　　　万一耽误他什么事情就不好了。

　　　　虞小白在餐桌前坐下，拿起餐具，开始吃起自己做的早餐，等下回到虞宅又是一番腥风血雨，她不能疏忽，吃饱了才有力气打仗。

　　　　两份早餐，她一口一口吃完，一点都没剩。

　　　　快到中午的时候，虞小白开车出门，去往虞宅。

　　　　她的时间一向恰得准，到了虞宅的时候已经快到午餐的时间了。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在虞宅她见到了顾楠煜，穿着他一贯得体的西装，挺直着腰身坐在虞宅客厅里的沙发上。

　　　　和顾楠煜一起，坐在他身边的，还有顾楠煜的爸爸顾砺和妈妈池蔚兰。

　　　　一家三口对面是虞国栋，三位长辈不停地攀谈着，顾楠煜一直默默地坐在沙发上不曾开口。

　　　　虞小白从大门进来，本来准备目不斜视地径直上楼去找奶奶，现在的脚像是在客厅里生了根，动弹不得。

　　　　顾楠煜的爸爸妈妈一起出现的次数屈指可数，这个时候和顾楠煜一起出现在了虞宅，是发生了什么？

　　　　发现虞小白来了，向来威严的虞国栋试图释放出一个善意和缓的笑容：“小白回来了？”

　　　　“回来好，回来好。”顾砺点着头。

　　　　视线从三个人的脸上一一扫过，虞小白什么都没说，最后径直看向顾楠煜。

　　　　目光直直地，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答案。

　　　　被这么忽视了，三个长辈都是各有心思，虞国栋脸色有些尴尬，池蔚兰尤为不忿，“哼”了一声。

　　　　沙发上的顾楠煜默不作声，亦没有调转视线去看她。

　　　　两个人一站一坐，竟是僵持着。

　　　　“准备吃饭了。”牛淑媛从厨房里出来，笑着看向客厅里沙发上坐着的几个人，打断了略微尴尬了气氛。

　　　　转头对上虞小白的时候，牛淑媛也出乎寻常地脸上带着得体而又看似慈祥的笑：“小白回来得正好，一起吃饭了。”

　　　　虞小白漫不经心地瞥她一眼，发现牛淑媛今天打扮得格外盛重，烫过的头发一丝不苟地盘成一团，脖子上，手腕上，耳垂下都挂起一套精致的饰品。

　　　　“是不是快吃饭了？我闻着香味就出来了。”虞玫人未至声先到。

　　　　虞玫这时候推着老太太的轮椅出来了，脸上笑意盈盈地，一身装扮只比她的妈妈牛淑媛更加得体，每个小细节都显出她的用心和良好品味，俨然又是一个温和善良的富家小姐。

　　　　这般各怀心思下，从楼上下来吃饭的虞嘉言倒成了最置身事外的那个。

　　　　虞小白看一眼轮椅上的老太太，什么都没说，最后默不作声地在老太太身旁的餐椅上坐下，和其他人坐在了同一张餐桌前。

　　　　名义上的虞家一家人和顾家一家人，除了远在大洋彼岸的顾森，现在在一张餐桌上聚齐了。

　　　　虞国栋和顾砺说着一些场面话，什么以后两家人要常聚联络感情。

　　　　虞小白在心里冷笑一声，一家人里面都分出几颗心来，联络感情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正式用餐之前，佣人给每个人面前都倒上了一杯红酒。

　　　　虞嘉言是未成年，本不应该给他倒，顾砺却笑着只是红酒，男孩子早点喝酒锻炼锻炼酒量也没什么，最后虞嘉言的面前也倒上了半杯。

　　　　虞国栋举着杯子，视线向下看着众人：“今天都聚到一起了，趁着这个机会有件好事情要和大家宣布。”

　　　　闻言几个长辈都暧昧地笑着，对面虞玫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顾楠煜依旧面无表情地坐着。

　　　　这情景，恐怕除了状况外的虞嘉言，每个人都心照不宣。

　　　　虞小白很想故作轻松地冷笑一声，却实在抑制不住从心底涌出来的悲哀。

　第26章　26

　　　　手里的高脚杯不自觉地被她攥紧，虞小白侧过脸，看向餐桌斜对面的顾楠煜。

　　　　顾楠煜目光直视着前方的餐桌，余光可以看到虞小白在看他，却依旧笔直地坐着，一动不动，更没有说话。

　　　　“楠煜和咱们家虞玫。”虞国梁分别左右看了一眼，“两个人打算年后订婚。”

　　　　虞国梁的声音一如既往的雄浑，嗓音下隐隐带着喜意，话音刚落，餐桌上的众人脸上俱是带着笑。

　　　　听着虞国梁说订婚的字眼，虞小白还眨了眨眼睛，好像突然不懂这句话的含义了。

　　　　等其他人笑开的时候也笑，她也跟着笑起来。

　　　　她是真的觉得可笑。

　　　　然后她鼓起了掌。

　　　　整个面庞的弧度都是在笑，可虞小白眼底却没有丝毫的笑意，看着顾楠煜一连说着：“好啊，好啊。”

　　　　这可真是好极了。

　　　　一下，一下，慢慢地，虞小白看着顾楠煜拍着手，两手阖上的瞬间异常响亮，不知不觉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却浑然不自知。

　　　　“这么开心的日子，你这是干嘛？”虞国梁皱眉，带了非常明显的不悦。

　　　　牛淑媛则阴沉下了脸：“你的教养呢？”

　　　　“你不是知道吗？我爹妈都死了，我哪有教养？”虞小白头都没回，语气十分轻率。

　　　　这句话让虞国栋的脸色灰败，嘴唇翼翼地颤抖着却说不出话来。

　　　　“小白，你怎么了？”老太太忧心地看着虞小白。

　　　　之前听虞国栋说打算让虞玫和顾楠煜订婚，老太太心里就有过忧虑，她知道小白自小和顾楠煜关系好，也知道小白不喜欢虞玫，这两人若是订婚了，小白不定是要不开心的。

　　　　只是老太太没料到，小白和顾楠煜，岂止是关系好那么简单，所以现在小白又岂止是不开心。

　　　　她怎么了？

　　　　虞小白直直地注视着顾楠煜，没有说话，没有掉泪，却叫人感受到她的绝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