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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淮-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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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颤颤地呼出一口气,阖上眼皮幽幽地道:“你别紧张,我不是怪你。你那完全是一种自然的反应,来不及掩饰的表情,我很了解你并无恶意,只是我自己还没有习惯别人用那样的表情对着我……”
  “不!你并不了解!”她辩解道,“我承认我笑了,我的笑也的确是种自然的反应,我没有想到去掩饰,因为,那根本不是你想像中的嘲笑、哂笑、讥笑……总之字典里那些稀奇古怪不怀好意的笑统统都不是!你信吗?我完全是觉得……”她骤然噤声,半晌才低声说:“我觉得,唇边带着一圈奶渍的你有种孩子气的可爱。是的!那并不如你自以为的那般狼狈、那般邋遢!那——根本不算什么了不起的失误!我对一个人嘲笑轻视的底线没有那么低!我笑,是因为我想笑,从心底里觉得,你的模样,让我欢喜!”
  “欢喜?”他困惑地看着他,眉头却比刚才舒展了许多。
  她低头,下意识地避开他的注视,语气却很坚定:“诚然,作为朋友,我也心疼你,心疼你的不便。可就像你说的,有时候,人是有自然反应的,来不及去深究,来不及去分析,我刚才的笑,就是那样的!”
  他的表情里有动容、有不敢确信的迟疑:“你……不觉得我喝东西的样子,很恶心吗?”
  “以你下的标准来看,我大概见过更恶心的。”她揣摩着他的表情,见他情绪平复了许多,便下决心实话实说,“你算是斯文的了。”
  他终于被逗笑了。
  她舒了口气,劝慰道:“江淮,我有一句忠告,由衷的,你愿不愿意听?”
  他微微点头。
  “一定要记得:即便你有些动作无法完成或者完成得不好,那也不是你的错。”她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局限,承认自己的局限性,这并不丢脸。”
  “只是我的局限比普通人更多些。”他平静地道。
  她俯下身,抚摸了一下他的左手,又按了按他的双腿,抬起头,坦荡地望着他:“是的。从某种意义上,的确如此。可是,你的局限是大家都看得到的,而另一些人的局限,可能外表上不那么明显。可无论如何,我们都该明白,人类本身就是充满局限的生物,只是,谁也不知道,一个人的局限到底会停在哪里。一代又一代的人类,一直都在承认局限与突破局限之间徘徊,在这个过程中,才推动了哲学、艺术、医学等等领域的发展。我们既痛苦、又快乐;既甩不开宿命安排,又不曾放弃突破自我,我想,这大概就是生命的神奇之处吧。江淮,聪明如你,经历如你,一定体会比我更深,不是吗?”
  他略抬起自己的右手,堪堪覆盖在她停留在自己大腿毛毯上的一只手背上,眼中有柔和的笑意:“告诉我,书俏,你除了复健科,是不是还辅修了好多别的课程?例如,哲学?心理学?”
  她小心地翻转他的手掌,将他的右手轻轻握住,笑了笑:“嗯嗯,是学了那么一点儿!不多也不深,不过,哄哄你,足够了!”

  ☆、第12章

  两人相视一笑间,门外响起了叩门声,紧接着,莲姐开门道:“可以开饭了。”
  书俏让江淮的轮椅先行,跟随他进入电梯井下楼。
  江家采取的是分食制。主菜是去骨的鳕鱼,配以煎蛋、西兰花炒香菇,另外还有一人一份老火鸭汤。书俏注意到,江淮盘中的鳕鱼和煎蛋都被切成了小块,右手边放着一柄粗柄的银叉;另有一个插了吸管的瓷杯,里面盛着汤水。
  相比而言,江淮母亲的情况要好多了。她仅仅是右半边身子偏瘫。因此,餐具放在她的左手边。左手进食虽然不方便,但是只要不是筷子,用叉或者汤匙,还是比较顺手的。
  “我平时吃得比较简单。”江淮略带歉意的说,“本也想让人再去买点菜,可留你吃饭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为我准备晚饭本身已经挺麻烦的了,我也不好意思再加派任务给别人。”
  “你要真这么做,我反而不自在。”她说,“我是说真的。”
  这时,王培安手上拿着一块白色的布料一类的东西,走到江淮身后,有些犹豫地附在他耳畔说了什么,似乎在征询他的意见。
  书俏听到江淮轻声回道:“替我围上吧。”
  王培安抖开那块布,往江淮身前展平,在他的后脖处系了个结。原来,那是个围兜。
  “虽然不雅观,可总比吃到身上,弄脏衣服好,是不是?”话虽这么说,江淮看着书俏说话的时候,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见王培安没有再为他带上残障人士专用的插放餐具的辅助手套,她问:“你已经可以直接拿着粗柄的叉子吃饭了,是吗?”
  “一年前才做到的。”他说,“曾经以为做不到了,可是,突然似乎找到了用力的窍门。”
  “并不是‘突然’,而是日积月累的锻炼。江淮,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的脊髓损伤情况到底怎样?”
  “c5,不完全性,asia损害分级为b。”江淮平静地说,“这是当时的诊断。”
  残障程度很严重,可是,在听到他陈述自己的伤情后,书俏竟然有些小小的安心,因为江淮的情况,还不算是最糟的。“我看你的右手,现在的肌力应该有接近3级了吧?”
  “嗯,”他小幅度地点了点头,“总算这具身体还没有彻底废掉。一开始,还抱着能站起来的渺茫希望,可后来,最大的奢求也不过是这还保留一点力量的右手能变得再灵活一些。这样,我便可以自己做更多的事。”
  可能是心疼儿子,方孝龄的喉管里发出“哧哧”的声音,似是感慨、似是啜泣。只是最终呼之于口的,仅仅是勉强叫出江淮的小名。
  书俏望向方孝龄,安抚道:“伯母,我不知道江淮能恢复到什么程度,可我们都看到,他一直在进步,不要过分担心他的未来。他已经学会了和残障共生的方法,他会过得越来越好的。”她将视线转向江淮,对她报以鼓励的一笑,又暗自朝方孝龄的方向努了努嘴,暗示他给予母亲一些信心和安慰。
  江淮机敏地接收到了她的讯息,对自己的母亲微笑道:“妈,书俏说得对。你的儿子过得并不如你想得那样糟糕。你不是每天都听我的cd入睡吗?我早已不是万念俱灰的阿淮了,我会好好的。信我!”
  方孝龄终于笑着,略偏向一边的头往下点了点。
  “吃饭吧,妈!”江淮握着自己专用的叉子,叉住了盘中的一块鳕鱼,“书俏,你也别客气。”
  吃饭期间,书俏除了和江淮闲聊,还会适时引导方孝龄开口。教她说些“汤”、“鱼”、“蛋”之类的短词,虽然方孝龄经常前说后忘,但她始终耐心,也非常懂得训练的度,一旦发现对方有了些许不耐烦,便不再勉强继续。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书俏忽然起身,将手伸到他那盛着汤的杯子前面,将插在里头的吸管调整了一下朝向。
  “谢谢,”江淮的眼中涌出动容之色。“谢谢你的细心。”
  书俏会心一笑。她早就发现,在江淮刚才就着吸管喝了几口汤之后,吸管略微偏转了些方向,自此他便不再喝汤了。她等了几分钟,见他一直没有唤人帮忙自己,忍不住便起身走过去了。
  许是为了能在江淮需要的时候随时提供帮助,因此是挨着江淮而坐的。“多亏林小姐发现吸管的问题,”王培安挠了挠后脑勺,一副歉疚的模样,“我这个大男人,到底还是粗心。”
  书俏看得出他对江淮的忠心耿耿,并不想让他因为这件小事而感到自责,忙善解人意地宽慰道:“并不是你粗心,我想,只是我这个角度看得清楚些,而我又刚巧看到了罢了。”
  王培安憨憨地笑道:“林小姐,你和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有些不一样呢。”
  “哦?”她挑了挑秀气的柳叶眉,唇角露出饶有趣味的弧度,“怎么说?”
  “第一次在你的办公室,我……我有点怕您。”
  书俏说:“哦,我听出来了,你一说起‘第一次’见面的事,就马上又改口称呼我为‘您’了,可见,你是真的有些畏惧我。”
  江淮握着那根粗柄的叉子,抬手略挡在嘴唇前,笑得有些克制。
  “因为,那时的林小姐你很有……很有压迫感,真的!”王培安边说话,边将江淮的盘子端起一点,略倾斜了些角度,方便他叉起一块切得有些扁平的西兰花。
  “我一直想对你说抱歉的,”书俏道,“不,准确的说,是对‘你们’!我在没有搞清楚状况的情况底下就想当然地先责备了你们,是我太武断。”
  “书俏,”江淮温和地看着她,“关于这件事,我们停止互相致歉吧。我只想说,如果那位陶小姐因为那次受伤,造成任何损失,请她务必与我联系,我一定尽全力补偿她。请不要误会,我并没有以钱财压人的意思,这只是出自我的一番诚意,也是我应该作的表态。”
  她很赞同他的提议。除了顾及江淮和王培安的感受,她更顾忌到江母。她看得出来,虽然方孝龄伤害了小陶,可她并非是毫无愧疚的。且不说她已经和江淮熟稔起来,论年纪,她也足当她的长辈,论身份,她现在又是她的病患,她无法忽视她的心情。
  “你放心,你的话,我会转达。”她说,“小陶已经回院里上班了,她恢复得很好,你们大家都安心吧。”
  “我……不啊对……”方孝龄吃力地发出声音,“我坏!错了啊……”
  书俏分辨着她的发音,边听边猜测道:“伯母,你是要我向小陶转达你的道歉吗?”
  也许是她的话有些复杂,方孝龄受损的大脑一时间无法完全地判断她话里的含义,她先是点头,又摇头,最后,又点了点头,眼中露出一丝困惑。
  书俏重新组织了一遍语言:“你想对小陶说‘对不起’?”
  “嗯嗯。”方孝龄点了两下头。
  “我会告诉她的。”书俏伸长手臂,轻轻拍了拍方孝龄的肩膀,“伯母,我问过小陶,其实她早就原谅你了。”
  这句话是谎言。书俏最近并没有和小陶再提起江家的任何人、任何事。小陶倒是在康复院与她碰面时提到过一次江淮,言语间流露出关心和怜惜之色。不过,书俏觉得自己刚才这个善意的谎言无伤原则,给予一个悔过的病弱老人安慰,即使是扯了一个小小的谎话,应该是值得原谅的“错误”。
  晚饭后,书俏主动进厨房帮忙莲姐准备水果。莲姐起先不让,最后倒是江淮说了一句:“没关系,让书俏帮着做吧。”书俏这才被“放”进厨房里。
  “林小姐,你喜欢吃什么水果?”“莲姐,江先生喜欢吃什么水果?”
  书俏和莲姐几乎同时开口,又同时愣住,最后,同时笑了起来。
  “我不挑食。”书俏道。
  “江先生其实什么都吃的。只是每次吃得不多。”莲姐说,“他喝水本就不够多,我就想,每天让他吃点水果,又营养又补水。只是早些年,他的肠胃更差些,本身也不太能吃寒凉的东西。这两年,体质貌似好些了。不过,每到冬天,他就不太吃水果了,因为吃下去太凉。”
  “可以试试榨果汁,有些果汁加热一下,并不难喝。”书俏说。
  莲姐说:“林小姐,我想你看得出来,我们先生的脾气,水果一方面看上去水分不会像直接端过去一杯水那么多,一方面我们能用润肠通便的话来劝说他,他为了减少我们的麻烦,也就乐意吃了。”她打住了片刻,抱歉地说,“刚吃完饭,就谈这个,林小姐,你不会介意吧。”
  书俏摇头:“吃喝拉撒,是人的基本需求,并没有什么好忌讳谈的。”
  莲姐站在水槽边,边洗提子,边叹道:“他的身子……哎,苦啊!前些年,还多亏有个好的护理人员照料着,后来,那个姑娘辞职嫁人了,之后换了好几个护工,直到培安来了,才好过些。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也不是专业学护理的,可是人踏实肯干,再者,男同志到底力气大些,很多时候,照顾病人也方便。最主要的是,他对先生肯用心。”
  “直到培安来了,才好过些”——这几个字深深刺痛了书俏。如果身边最贴身照顾的人不尽心尽责,像江淮这样重度失能,大部分依赖他人才能生活的残障人士,日子将苦不堪言。钱能解决很多问题,可钱并不是万能的!
  “我再来削点苹果,好吗?”书俏指了指流理台上的两只苹果对莲姐说。接过莲姐递来的水果刀,她振作了一下精神,尽量甩开那些纷杂低落的思绪。走出这间厨房的时候,她希望在江淮眼中的自己,没有一丝情绪的阴霾。
  削完皮的苹果被她切成两厘米左右大小的小块,放入果盘,并用牙签插好。
  “林小姐,要不要再吃个梨子?”莲姐客气地道,“昨天买的梨子很甜。”
  书俏本已主动拿起流理台上的梨准备削皮切开,忽又不知怎的想到了一些有的没的,便又摇头放下了:“不要了。我想,水果已经够吃了。”
  莲姐没有异议。只有她自己知道,刚才脑中闪过的那个莫名其妙的迷信念头:
  梨是不能分着吃的:“分梨”——“分离”,那不是个好兆头。她不喜欢。
  尽管,她端着果盘走出去的时候,心里的那份理智已然上升,忍不住偷偷笑话自己:至于吗?她和江淮既非亲人、又非情侣,哪里用忌讳这谐音上的迷信!
  可是,在客厅里,当她的视线与江淮的视线交集时,又一种奇怪的想法占据了上风——
  那个梨子,果然还是不要切开同他一起吃比较好。
  即便不是亲人,不是伴侣,只是相识不久的朋友,她也不愿与这个男人“分梨(离)”。

  ☆、第13章

  这一个周六,书俏没有去江家。周三下班后去江家的那次她便已经和江淮商量好,本周六的治疗延期到周日。原因是周六那天,她要给自己的闺中密友当伴娘。
  周六那天她一早就赶去了好友董朝露的家里。她来的时候,化妆师正在给新娘子化妆。见她进门,新娘便忘形地站起来,掖着宽大的婚纱裙摆,亲昵地拉过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的床沿上。
  “真漂亮。”她笑着,轻轻地捏了捏董朝露的下巴尖。“一会儿一定惊艳全场。”
  “其实,我和云衡领证都大半年了,我原本并不想再劳师动众地办什么仪式,可是云衡不依我,他说婚姻是需要仪式的庄重感,尤其,像我们这样经历了那么许多过去,是有资格也有必要让关爱我们的人分享我们的喜悦的。我想想也是!尤其是你,书俏,我特别特别想把我心中的这份喜悦、这份感激,还有超出这两者之外无法言表的感情分享给你、传递给你!因为,如果没有你的帮助,也许,我和云衡不会有今天的终成眷属!”
  书俏笑着搂了搂她的肩膀,把她轻轻按回到化妆镜前坐下。“别动来动去的,让化妆师帮你把妆好好化完。”见朝露吐了吐舌头,示意化妆师为其上妆后,她笑着道,“好吧,不谦虚地说,你和云衡有今天,我的确是有功劳的。不过,头功却不是我的,而是你自己。我固然做了许多辅助的工夫,可如果没有你的积极争取,恐怕云衡会因为白白错失你而痛悔不及!朝露,你还记不记得我说过,如果他最终因为退缩而错失了你,等你嫁给了别人,我铁定要去婚礼现场拍下你的幸福时刻,再给云衡发过去,让他把肠子都悔青了才好!所幸的是,他最终还是那个我认识的坚强的云衡,而你也是一个坚韧深情的女孩子,从来没有一对新人让我觉得如此相配,也从来没有一场婚礼会让我如此激动!我好高兴,你能请我做你的伴娘,让我能分享你们的这份幸福,我荣幸之至。”
  镜子中的新娘笑靥如花,任凭一旁的化妆师提醒她收敛起表情,她也收不住心底的那份喜悦。书俏看着她,轻声地喃喃自语道:“云衡,朝露,要幸福啊!”
  褚云衡是她在德国医院康复科实习时认识的偏瘫患者。与平日里接触的大部分老年偏瘫患者不同,他才二十多岁,又是科里唯一的中国病患。很快,在闲谈中,她知道他在致残前,已经在国内念了一年研究生,可一场车祸让他陷入了数载的昏迷,奇迹般地醒来后,他在国内休养了一年多,终于能勉强自理,而后他没有封闭自己,而是选择了到出国留学,如今,他在一间大学的哲学系攻读硕士学位。他风趣幽默,并不常常自怨自艾,偶尔因为复健进展不佳时流露出些许低落情绪的时候,也总能很快自行化解。他的德语说得很流利,待人彬彬有礼,科里所有的复健师都很喜欢他。渐渐的,书俏和他熟稔起来,有时复健结束,而她也临近下班,褚云衡便会和她一起去医院附近的餐馆吃饭。
  他所做的最让她印象深刻的一件事,是在一间带有钢琴的餐馆里与她共进晚餐时,闲谈中她告诉他这天是她的生日,他听了以后抱歉地对她说:“书俏,这一年来你帮助了我那么多,我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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