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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茫然的看向林漾，恍然发现，林漾没有问题，她的神色疏离，冷漠，像在看一个小丑。
　　冯启尧扒了扒头发：“昨晚我喝多了。”
　　“怎么没喝死你。”
　　林漾下床，将窗帘拉开，清晨六点半的碧榆园，晨练的人在路上慢跑，散步，遛狗。
　　阳光满满爬了上来。
　　林漾回过头，冷冷看着他：“还不走，等着我骂你。”
　　“如果……”
　　“如果骂你能让我好受的话，冯启尧，我早骂死你了。”
　　她垂下眼帘，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他，而将她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是他冯启尧。
　　他哪有什么资格。
　　到门口，他握住林漾的手：“林漾，我们谈谈。”
　　过去四年种种，林漾，给他一个机会，好好谈谈，也许事情不是她所想象的看到的那样。
　　太多的细节，漏洞，等着他去查，去寻找真相。
　　绝不是这样简单。
　　林漾瞥向他的手，只要看到，就能立马联想到在费城发生的那件事，那个晚上，她被如何对待。
　　之后怀孕，生子，丧子，所有痛苦的一切，冯启尧都不知道，他甚至还可以和沈沐妍谈恋爱，忘记那件事。
　　可林漾该如何忘记，烙印是不可能被轻易祛除的。
　　“放开我。”
　　林漾抬手用力拨开他的手，抬了抬下颚，声音冷如冬水：“孩子我会生下来，你大可放心，但他不会姓冯，更不会是冯家人，你愿意，我在这里继续住下去，你不愿意，我随时搬走，冯启尧，我还能心平气和的跟你说话，已经很给你的面子，希望你不要再让我对你失望。”
　　她毫无感情。
　　冷漠或是痛恨，什么都没有。
　　平淡的说着，再头也不回的离开，她知道怎样做才是对冯启尧最大的打击，于是就这样做了。
　　八点钟，陈辞过来接他，今天公司会来重要的客户，前两天冯瀚之就知会过，他必须到场。
　　对，就是冯瀚之亲自谈下来的美国项目，对方公司的负责人。
　　冯启尧到公司不久，冯瀚之就跟负责人到了，直接到会客室，冯启尧推门进去，坐着的几人站起来。
　　“冯董。”
　　冯启尧一一打过招呼，到了负责人这里，冯瀚之介绍道：“董事长，这是负责人穆莹，穆总监。”
　　女人穿干练的衬衫西裤，跟鞋高度适宜，面带微笑，浑身透着一股成熟女人的大方与魅力。
　　“你好，冯先生，久闻大名。”
　　冯启尧握住她的手：“你好，穆总监。”
　　“请坐。”他坐到主位，请各位坐下，穆莹颔首微笑，坐在冯瀚之的旁边，打量他们两个。
　　笑着说：“我一直以为你们兄弟两个长得会很像，现在这么一看，只是一个比一个更帅。”
　　冯瀚之多会陪人聊天啊。
　　“穆总监觉得我和我二哥谁更帅？”
　　穆莹耸了耸肩，抬了下下巴：“当然是你二哥帅了，这个时候，还是要夸我们冯董。”
　　冯启尧没有表情回应，但也给他们打趣的机会，过了会儿，穆莹歪了歪头：“冯董一向这么沉默是金吗，我看冯总你应该学学你二哥，我们可说了快二十分钟，赶紧干正事儿吧。”
　　穆莹这次过来，是为了正式签约。
　　签约之后，其他的事情才会逐渐敲定，冯瀚之怕夜长梦多，特意到美国给人接过来的。
　　殷勤非常。
　　签约仪式很快结束，穆莹放下笔，起身与冯瀚之握手，又转身与冯启尧握手。
　　“希望我们的合作非常顺利。”
　　“当然。”
　　冯启尧与她对视，狭长的眼睛几不可察的眯了眯。


第168章　很好骗
　　签约结束后，冯瀚之订了餐厅，一行人去吃饭。
　　算是提前庆祝，稍后项目的启动仪式，还会举办盛大的酒会，毕竟是冯氏今年很重要的项目。
　　冯启尧给了很大的扶持力度。
　　因为穆莹在纽约生活，很久没有吃过家乡菜，见上桌的都是她以前爱吃的，笑意更深。
　　“冯总真会投其所好，我因为冯总，可吃了一次正儿八经的家乡菜了。”
　　冯瀚之为她倒酒，又为冯启尧倒酒。
　　举起杯子说：“穆总监这不是说笑呢么，以后只要你吱声，我冯瀚之能办到的，绝对帮你办的妥妥当当，就算我办不了，这不还有我二哥呢么，来，我敬你一杯。”
　　他示意了下冯启尧：“我二哥陪一个。”
　　冯启尧端起酒杯，这是一定度数的白酒，喝进肚子里会有一股辛辣的感觉，他不怎么喝白酒，但这次也很给面子。
　　薄唇贴住了杯沿。
　　冯瀚之已经喝了进去，眼神却一直瞥着冯启尧。
　　就在这时，冯启尧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他撂下了酒杯，接起电话。
　　“说。”
　　不知电话里说了什么，他站了起来，扣好西装扣子：“穆总监，抱歉，我有急事处理，让瀚之陪你。”
　　穆莹很善解人意，笑着起身相送：“你慢走啊。”
　　他身影急匆匆的消失，门被关上，穆莹转过身，不经意的看了眼冯瀚之，拾起筷子夹菜。
　　“冯董这么急，看来是出了什么事吧。”
　　冯瀚之盯着那杯冯启尧没有喝下去的白酒，暗了暗神色，要是那通电话没有打过来。
　　他现在应该已经浑身发热，应该起了反应。
　　“冯总？”
　　冯瀚之回过神来，淡淡笑着：“有什么急事，二哥都会处理的很干净。”
　　说完，他又耐人寻味的看向穆莹，意味深长的：“穆总监还是单身吧，我二哥也是单身。”
　　话落，穆莹噗嗤笑了出来，这话正常人都能听得出来其中的意思，这拉郎配的意思也太明显了。
　　穆莹没有回应。
　　但没有回应对冯瀚之来说，却更像是一种回应，这不就是默认吗？
　　既然默认了，那今天冯启尧喝了那杯酒，这事情不就成了吗？
　　只可惜冯启尧不但没有喝酒，而急匆匆的离开，为了另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早上吃完饭，就不安分的出了门，一个人孤零零的去逛商场，确切的说，是玩具城。
　　这里，她以前甚至都没来过。
　　一层一层的逛，最后停在一个粉色梦幻的店门口，店员穿着粉色可爱的衣服迎接过往的小朋友。
　　林漾看着橱窗里的一个汽车模型。
　　歪了歪头。
　　如果她的孩子还在，应该也会喜欢男孩子们喜欢玩的玩具。
　　收回自己的记忆，林漾对那孩子的感情，也从虚无变成了真实的，那种感觉无法逃脱和抗拒。
　　她不能忍受自己什么都不做。
　　她买了那个汽车模型，然后去了一趟墓地，昨天她就已经联系了相关人员，为那孩子建立一个衣冠冢。
　　她早该做这样的事情。
　　是她这个妈妈，太无情了。
　　墓碑上没有名字。
　　墓地里只放了这个汽车模型。
　　她想，宝宝应该会喜欢吧，以后每一年，妈妈都会买好多玩具送给你，你一定要喜欢啊。
　　冯启尧到的时候，林漾这边已经走完了过程，站在墓碑前看着，他跑过来，林漾不远就听见了。
　　他喘着气，低声说：“林漾。”
　　只要他一出现，林漾就会想起痛苦，现在又站在为孩子建的衣冠冢面前，她更是钻心的痛啊。
　　他什么事都没有。
　　而她呢，失去了一切，是真真正正的一切！
　　林漾提了口气，转过身，目光淡淡看向冯启尧，抬步走到他的身前，伸出手。
　　冯启尧诧异。
　　“林漾，这件事本应我来做。”
　　“车钥匙给我。”
　　冯启尧怔了下，没有明白林漾的意图，但还是将车钥匙掏出放到了她的手上。
　　“我开车送你。”
　　林漾没有听，越过他下山，冯启尧回头看了眼衣冠冢，硬着头皮跟上去，林漾走的慢，到了车那里，用了二十多分钟。
　　之后冯启尧看着她坐近驾驶位。
　　发动车子。
　　他走过去，敲了车窗：“林漾，让我开车送你吧，这山路不好开。”
　　其实还是不放心林漾。
　　但林漾神色淡淡，瞥向他：“冯启尧，自知之明这种东西希望你好好的了解一下，你的儿子因为你死了。”
　　她踩下油门，车子行驶出去。
　　冯启尧看着车尾巴，暗了暗神色，林漾说的没错，他们的儿子，因为他死了，如果没有他的出现，那孩子也不会来到这个世界，更不会短暂的停留，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林漾开车回到碧榆园。
　　开的很稳，好像一丝一毫都没受影响，但只有她林漾知道，有时候，最痛的，是说不出，表现不出的。
　　车子停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的秦蓉和徐宵亦出来，林漾看到他们也有些讶异。
　　“小舅，小舅妈，你们怎么过来了？”
　　“有没有多喝水？”
　　秦蓉关切，毕竟她的嗓子还很嘶哑，林漾点点头，在吃吃喝喝方面，林漾很注意营养。
　　没有亏待自己。
　　“那就好，我们接你回去。”秦蓉握住她的手，有些冰凉，蹙了下眉头，说：“想来想去，也不可能把你一个人放在这里，你想出院也好，那就去我们那住下，我和你小舅都可以照顾你，你住这里，冯启尧能做什么。”
　　他大概，只能带给她无尽的痛苦吧。
　　徐宵亦点头肯定秦蓉的观点，又道：“大姐还有半个月就出狱了，你该回去了。”
　　林漾抿了下唇，对，徐曼马上就要出狱了，她出狱后，林漾也不可能再住在碧榆园。
　　更何况，他们说的对。
　　冯启尧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李阿姨炖了汤，见他回来，就招呼着：“先生，正好炖了汤，您喝点暖暖胃。”
　　冯启尧觉得什么不一样了。
　　“林漾走了？”
　　李阿姨嗯了一声，端着汤出去：“她的小舅和舅妈来接她了，下午就走了。”
　　冯启尧揉了揉眉心，挥手推开了汤碗，上了楼，更衣间里，空荡荡的，他脱掉衣服扔在地上。
　　将手表拿下来，打开抽屉，赫然发现自己的那张报纸不见了。
　　林漾，是你拿走了吗？
　　不久后，冯氏集团召开了一次非常盛大的项目启动仪式，紧接着便是一个酒会。
　　冯家人全员出席。
　　这是陆依芸要求的，毕竟是冯瀚之独当一面拿到的最大的项目，他们需要全家出动来支持。
　　冯溪乐自从上次的事情后，没有出过门，这一次是没有办法，陆依芸拉着她过来。
　　现场人很多。
　　仪式结束后，陆依芸拉着冯溪乐认识几个成功人士，她都懒得理会，一点不给陆依芸面子。
　　气的陆依芸拧了下她的胳膊：“你就这点出息。”
　　冯溪乐疼的喊了一声：“妈！”
　　“给我闭嘴吧你，离了婚就把你折磨成这样了，我看林漾哪点都没你强，就离完婚这个潇洒劲儿你学不来！”
　　这话可就过分了。
　　冯溪乐跟谁比都行，就是跟林漾，她脸色当即沉了下来，甩开陆依芸的手就往外走。
　　陆依芸哎了一声，叫她名字：“冯溪乐，你给我站住！”
　　冯溪乐不管不顾，是妈妈也不能怎么样，那走还不行吗，当然不行！冯启尧不听她的，现在冯溪乐也要造反。
　　一件事一件事的不给她省心。
　　她上前拽住冯溪乐，恰好冯启尧就在前面和冯瀚之还有穆莹聊天。
　　“启尧，你过来一下。”
　　冯启尧跟穆莹示意了下走过去，陆依芸不悦的看了眼冯溪乐：“你给溪乐在公司安排个职位吧，我看她不管是不行了。”
　　“我不上班，哪都不去。”冯溪乐挣开陆依芸的手，提着裙摆就出去了。
　　陆依芸手指着她，恨铁不成钢的跺了下脚：“这孩子是不是要气死我。”
　　冯启尧沉吟了下，这样的冯溪乐，让他也操心，毕竟是亲妹妹，从小一起长到大，感情是不一样的。
　　他安抚陆依芸的情绪：“明天我会跟她谈。”
　　陆依芸勉强嗯了一声，余光一扫，发现冯瀚之身边的穆莹正看着这边，她挑了下眉头，站在冯启尧的身边，问：“这个穆总监，跟你年龄相仿吧。”
　　“我看她不错，很合我的眼缘，你们可以接触一下，不能和林漾离了婚，就不找了。”
　　冯启尧没有吱声。
　　等酒会差不多结束，穆莹礼貌的过来跟陆依芸打招呼离开，陆依芸就拽了拽冯启尧：“让启尧送你，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穆莹和冯启尧对视一眼，知道陆依芸什么意思，淡淡笑了笑，很配合的打趣：“那就看冯董有没有时间了。”
　　冯启尧拿起手机抬了抬下巴：“走吧。”
　　黑色的宾利行驶在宽阔的马路上，确实晚了，路上车辆都少了许多，但到处霓虹闪烁。
　　穆莹外头看着窗外。
　　“好几年没有回来了，谭市的变化也很大。”
　　冯启尧专注开车，没有回答她，她也不介意，坐直了身体，偏头：“启尧，你那个弟弟很好骗，这个游戏，我想很快就会结束了。”


第169章　不可能在一起
　　早上十点，冯溪乐到公司跟冯启尧见面。
　　他开完一个小会议，回到办公室，陈辞送上两杯咖啡。
　　“二哥，你不用听妈的，我就多待了两天，以前没上班，也没见她说什么。”
　　“溪乐，阮寻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想你心里清楚，我不会劝你改变什么，但你不能这样下去，如果你不愿意在集团工作，我可以在国外给你找份轻松的工作。”
　　他推给冯溪乐手机，上面是一个音频，冯溪乐纳闷：“你要我听这个？”
　　“是。”
　　冯溪乐点开，阮寻的声音就传了出来，冯启尧做事从来小心谨慎，上次和阮寻的谈话，他都录了下来。
　　现在给冯溪乐听，正合适不过。
　　短短几分钟听完，冯溪乐用了一会儿时间反应。
　　“所以，孩子不是阮寻的，是你和林漾的，阮寻从始至终都是骗我们的，他只是为了……”
　　“对，溪乐，阮寻就只是为了报复，这点你应该清楚，我们不需要将感情放在这种人身上。”
　　冯溪乐眼眶红了，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强忍着不让自己的泪水流下来。
　　吸了吸鼻子，她抹了下自己的脸，低声说：“二哥，什么都不用说了，我会出国。”
　　冯溪乐要出国的消息，还是陆南青告诉林漾的，她整日在小舅家待着也没什么事，就去公司看看。
　　时炎最近一直帮她照看公司，她也过意不去，每每中午就请他吃饭，吃的多了，时炎跟她说的也多了。
　　林漾这才知道，他和陆南青的事情，没有她想象的那样简单。
　　周末，她约了姜棠逛街，陆南青要带孩子，就只约她中午吃饭，两个人都买了礼物给陆南青和安一。
　　陆南青一一收了。
　　“这算是什么礼物，平白无故的，是要找我帮什么忙吗？”
　　林漾淡淡笑着：“不找你帮什么忙，只是想帮时炎，在你这里拉一点好感。”
　　姜棠也笑眯眯的：“我们都是时炎的后援团。”
　　陆南青神色如常，没有因为提到了时炎，而有所变化，好像那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将礼物放好，她给安安静静吃饭的安一夹菜。
　　一边说：“你们不知道的事情还很多，我和他的事呢，就不需要你们操心了，你们还是操心你们自己的事情。”
　　“我们的事情哪操心得过来啊。”
　　姜棠一直没有去冯家拜访，而冯逸恒已经被姜棠的家人接受，快要融合成一家人了。
　　她叹了口气：“我觉得还是要私奔啊。”
　　“没什么不好拜访的。”陆南青给出意见：“现在冯家需要你注入新鲜力量啊，冯逸恒又不是我小姑的儿子，她胳膊伸不了那么长，她现在也就能管管冯溪乐。”
　　“管她什么？”
　　姜棠问了一嘴，陆南青随口就说：“这不，马上要出国了嘛。”
　　林漾挑了下眉头：“出国？”
　　“差点忘了说了，是启尧给的建议，听说呢溪乐见了启尧之后，回家就开始收拾行李了，痛痛快快的，还是启尧的功劳大。”
　　本来林漾还想多问两句，一提起冯启尧，得了，还是不问了，免得自己心里不痛快。
　　但她不问。
　　闭口不谈的样子，看起来更是问题重重，那完完全全就是个解不开的心结。
　　陆南青作为冯启尧的表姐，怎么样也要为自己的弟弟说两句话的。
　　“漾漾，我不知道你们过去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我记得不久前，你们还非常好，我以为你们会在一起的，你看，你现在怀着他的孩子，没有道理孩子的父母不在一起生活。”
　　因为互相折磨本身就是痛苦的事情。
　　可是。
　　“在一起生活对孩子来说就会好吗，我迈不出去那道坎，我也希望冯启尧没有那个脸来跟我套近乎。”
　　这样，林漾的心里才能好受一点。
　　饭后三人陪安一到游乐场玩，安一在里面玩耍，三个人坐在一边聊天，一个下午很快过去。
　　林漾告诉了时炎，时炎过来接了陆南青。
　　远远走来，陆南青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