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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夜，注定无眠。
　　第二天早晨，陆家的餐桌上，难得的安静。
　　若是平时，陆安染一定在那里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张口闭口就是哥……可今天，她出奇的安静，坐在那里低着头专心啃着自己的三明治。
　　“等会儿让慕白送你去学校。”
　　陆志恒怎么会不知道女儿那点小性子，不就是昨晚可能闹了一点小矛盾，不然平日里相处不错的兄妹两怎么会这么僵持。
　　陆慕白没有吃早餐的习惯，下来的时候就是要去公司的时候。
　　女孩听到了那熟悉的脚步声，淡漠说道：
　　“不劳烦哥哥了，我自己可以去。”
　　许茹念倒是难得见这丫头不烦着慕白，也笑道：
　　“是啊，家里又不是没有司机可以送。”
　　陆慕白冷着眸子，狭长的眸光只是淡淡扫过女孩一眼，离开的时候，陆安染觉得自己的心跳随着那渐渐远去的脚步声而越发强烈。
　　她在躲他，从昨晚的事情后，陆安染已经做不到再向之前那样靠近陆慕白了。
　　……
　　到了学校，她依旧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倒是顾夏，大约是猜到了什么，说道：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呢，她根本没有任何的办法。只要一想到，他昨晚的那句话——
　　染染，我的染染。
　　那字里行间的占有欲，让她恐慌。
　　不是这样的，靠近他喜欢他，只是因为他对她好，他是她的哥哥，仅此而已。
　　换做是别人，也是一样的。
　　“我不知道，以前希望他能回陆家，随时可以见到他。可现在，我只想躲。”
　　“躲？抬头不见低头见，你能躲哪里去？”
　　是啊，在同一个屋檐下，她能躲哪里去呢？
　　顾夏眼睛亮了亮，想到了什么，说道：
　　“你可以住校啊，反正也就几个月考完试就出国了。”
　　“住校？”
　　“恩恩，以晚上要上晚自习为理由住校复习。”
　　陆安染咬咬唇，虽然理由正当，可父亲是不会同意的。
　　果然，晚上和陆志恒说起这件事情时，他反应很大。
　　“住校？你住在家里我都管不住，更何况是去学校！”
　　“是啊安染，家里有什么不好啊，还是……你实在是不想看到念姨？”
　　许茹念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怎么招惹到这大小姐了，突然提出住校一茬。
　　“……是我自己的原因，在家里，我无法用心学习。”
　　陆慕白回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了这句话。
　　无法用心学习，是因为有人扰乱了她，是么。
　　那一道沉暗的声音传来时，让陆安染眸子泛起涟漪——
　　“我搬回公寓住。”
　　既然她躲他，那如她所愿，他离她远一点。
　　住校，她向来娇弱，学校住宿条件，她根本适应不了。
　　“慕白，你在说什么呢……”
　　许茹念几分震惊，好不容易他才搬回来住了一段时间，看着父子关系有一些缓和。怎么现在又突然说要搬回公寓住的事情？
　　“今晚就走。”
　　陆慕白决定的时候，没有人可以改变，他冷着眸子，与女孩擦肩而过时，那周身凛然的气场让陆安染垂眸，咬唇捏紧手。
　　她……没有想要他走。
　　……
　　犹豫再三，她还是去敲了门。
　　“哥……”
　　隔着一道门，那轻细的声音染着水蕴。
　　他打开门时，那淡漠的两个字，从他薄唇之间溢出——
　　“有事？”
　　像是在询问一个陌生的人一般的口气，让陆安染很不习惯。
　　看了眼他正在收拾的文件与箱子，盈眸中染了点点晶莹，她觉得自己很奇怪。
　　明明是想躲着他，可是当听到他说要搬走，她又克制不住自己来见他。
　　“哥，我没有想让你走……”
　　她真的，没有要逼他走。她只是，只是——
　　无法面对他而已。
　　末了，抬眸看着他冷峻如斯的脸，她声音哑哑，带着哭腔：
　　“哥，我们还像以前那样，不要变好不好？”
　　不要变，所有的感情都不要变。像之前那样，他是哥哥，她是妹妹，什么都不要变。
　　陆慕白沉静如水的眸子里透着淡淡的凉薄之意，眼前恳求他的女孩，就像无助的瓷娃娃。仿佛那么轻轻一碰，就会破碎。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不能答应她。
　　染染，什么都可以，惟独这一次，不行。
　　这二十多年来的孤独，我以为自己会习惯，会沉默在这其中。
　　直到你的出现，你的温暖，无比的美好，在我本冷暗的人生中，重新照亮。
　　你知道那种让人感到无比温暖的金色阳光么，你是青阳，而我无法不去靠近，不去念想。
　　知道么，我试过放弃。
　　一次又一次，总在想，就这样吧，兄妹也很好。
　　可是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因为你，陆慕白有了欲念，他想要你，只属于他。
　　想要你的温暖，只给予他。
　　明知会拉你坠入这禁忌的漩涡与罪恶之中，他还是不能放手。
　　“染染……”
　　那薄唇轻声道来，低沉之中都是暗哑——
　　“来不及了。”
　　早就来不及了。
　　在那个女孩用委屈可人的声音叫他哥时，在她高烧时紧紧握住他手时，在她扬着灿烂的笑告诉他一直陪着他时……
　　就已经注定了沉沦，注定了毁灭。
　　他以为这样的秘密可以再维持久一点，或许是一辈子。
　　可是在顾夏撞破他的秘密后，陆慕白竟然想，就这样揭开吧。
　　“哥，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陆安染哭着摇头，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连她都清楚的事实，难道他看不穿吗？
　　“嗯，也许我是疯了。”
　　陆慕白早就疯了，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要她。
　　那靠近的气息将她包围，一点点吞噬，他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的眉目，拭去那泪光。
　　噙在唇边，竟是苦涩。
　　原来她的眼泪，不是甜的。因为他，所以痛苦了是么。
　　“染染，别怕我。”
　　那铺天盖地的疼痛也在侵蚀着他的心脏与呼吸，别怕，他只是……只是病了。
　　离开，未必不是好事。
　　也许时间久了，那样的欲想就会消失。
　　也许他的病会好，只要不再见到她。
　　也或许不会好，却也不再打扰。
　　……
　　四月到来的很快，春意渐进覆盖了整个大地。
　　陆安染看着书桌前的盆栽，好像就要发芽了。
　　窗外，阳光正好。难得不补课的周日，再过几个小时，就要换上礼服去参加晚宴了。
　　秦阿姨的生日宴，她准备了礼物，秦阿姨一定会喜欢。
　　只是今年，向远哥在国外忙着事务，不能回来，有些可惜。
　　可惜……
　　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想到了陆慕白。
　　也是，已经有一个月没有见到他了。
　　几次听到关于他的事情还是父亲提及的，他一向行事凌厉，好像又帮陆氏拿下了很多海外的合作。
　　后来陆安染才知道，原来陆氏之前因为金融影响，股票受到了大幅度跌落，公司财务出现了一些漏洞。
　　陆慕白接手后，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就化解了很多公司存在的问题。如今，新上市的分公司在全国都有新布局。
　　虽然陆安染不是很明白这些事情，可还是觉得很开心。
　　“今晚的晚宴，哥会来么？”


正文　第32章　不要靠近我！
　　她想，今晚会见到他吧。
　　其实那晚后，她还有很多话要说，可他不再见她，那些话就一直没有说出口。
　　他说，不要怕他。
　　陆安染不是怕，只是……无法接受而已。
　　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她想也许陆慕白只是混淆了一些情感，他是大人嘛，理应比她要清楚啊。
　　只希望再次见面时，两人能恢复到以前。
　　到了会场，她见到了今晚的主角，秦阿姨抱了抱她，笑道：
　　“安染越来越漂亮了。”
　　“秦阿姨，生日快乐，你永远都那么年轻漂亮。”
　　陆安染可没再拍马屁，凉城谁不知道秦氏董事长秦温言是女传奇，这么多年容颜依旧，一点也不像是有二十多岁儿子的样子。
　　这还是许茹念第一次以这么正式的场合见到秦温言，到的确是与众不同，一个女人扛起整个秦氏集团，能耐自然不小。
　　可是看着她那么疼爱陆安染的样子，只怕是认定了这个儿媳。
　　“老陆，以后可别总对我们安染那么凶，女孩子长大了骂不得。”
　　秦温言和陆志恒之间是多年老友了，简单说就是大学同学兼创业的朋友，可惜两人就是没有任何的情愫，各自嫁娶，也看着各自的配偶离世。
　　“你就惯着她吧，这祸头子从不让我省心。”
　　许茹念在一旁淡笑着，却发现自己根本插不进去一句话。
　　这样的场合，倒显得她多余了。
　　“秦董事，生日快乐。”
　　“谢谢。”
　　秦温言回以礼貌的浅笑，但没有和许茹念深交几句，毕竟她和安染的母亲也是多年的朋友了，总觉得没有人能比安染的妈妈更适合陆夫人的位置。
　　陆安染目光时不时看着会场大门的地方，像是在等谁，伦理说这样的额场合，哥他不会缺席的。
　　然，就在宴会开始时，那大屏幕上播放的一段来自美国的VCR让在场的人都安静下来，是秦向远发来的祝福视频。
　　而那视频里，还有陆欣妍。
　　“秦阿姨，虽然我们还没有正式见过面，但听向远提过您很多次，今天是您的生日，我和向远一起祝您生日快乐。”
　　陆欣妍笑得妩媚，那妆容在今晚的主角看来，有些浓了一些。
　　女孩子还是应该素雅一些，像安染这样多好。
　　许茹念见状，笑言：
　　“秦董事，看两个孩子多有心啊！”
　　有心，的确是有心眼。生怕别人不知道，故意字里行间让人以为她的儿子和那个陆欣妍有什么暧昧关系呢。
　　“我倒是希望下次生日啊，安染你和向远给我一起庆祝。”
　　秦温言的话，像是让许茹念打了脸，见她哂笑一声，就不再多言，在陆志恒身旁，不知道这些人脉，也只能做不说话的陆夫人。
　　要知道当年的方晴可是陆志恒的贤内助，每次出席任何的宴会场合，都端庄大方，举止谈吐间尽是优雅。
　　可当VCR播放完时，那一道出场旋律，让众人将目光看向了那会场进来的男人。
　　陆安染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确定不是幻觉，惊讶极了——
　　“向远哥！”
　　前一秒还在VCR里面的男人，这一刻竟然像是从天而降一般出现了！
　　当然，除了陆安染此刻那么惊喜之外，还有秦温言。
　　“母亲的生日，做儿子的从不会错过。”
　　秦向远的出现无疑让此刻的气氛热闹起来，他拥抱了他伟大的母亲，而几分狡黠的目光看向了一旁的女孩。
　　陆安染嘴角的笑意一直没有停下过，虽然知道向远哥只是回来一会儿，可能明天就要离开，可还是超级开心。
　　……
　　“向远啊，你回来了，我们欣妍怎么没有跟着回来啊？”
　　晚宴快要结束时，许茹念看着陆安染和秦向远之间的亲密，就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也是临时决定赶回来的，她可能还不知道。”
　　“这样啊，我就说我家欣妍那么懂事，怎么会不跟着一起回来呢。”
　　我家欣妍，我家欣妍……陆安染今晚怎么就觉得这个名字提了那么多遍。
　　“陆伯伯，等会儿我会送安染回家。”
　　秦向远说完这句话后，就牵着女孩的手离开了会场。
　　陆安染有些猝不及防，提着裙子就跟着他的脚步，可目光时不时还回过头看一眼会场里的人。
　　心里还是有些失落，陆慕白今晚没有来。
　　……
　　“向远哥，我就知道你会带我来这里。”
　　这是海边的房子，以前妈妈的房子，当然小时候他和她就是在这里成长的。
　　“给你的礼物，你听了吗？”
　　“说到那礼物，你都不知道我花了多大的劲才拿到手的。”
　　没想到“千辛万苦”拿到的礼物竟然只是一个录音笔，虽然很失望，但还是听了里面的内容。
　　“可那录音笔好像没有说完哎。”
　　“嗯，因为剩下的，要亲口对你说。”
　　秦向远抚了抚女孩的长发，他喜欢了多年的女孩，保护了多年的人儿。
　　“安染，我喜欢你。”
　　那每一个字，在海风的轻柔下，那么的动听。
　　陆安染怔在原地，看着眼前温柔如许的男人。从来都习惯了他的保护，他的温柔。
　　却是在他说出喜欢她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喜欢……是顾夏口中那种男女之间的喜欢吗？
　　“向远哥……”
　　女孩轻声唤了唤，不知道该说什么，说同样喜欢他吗？可，那只是一种对哥哥的喜欢啊。
　　对哥哥的喜欢！脑袋中浮现的，是陆慕白俊美如斯的容颜，那双深黑色的瞳孔中的凉薄之意，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安染，我们一起长大，是最熟悉对方的人。等你考完试，去了美国，我们开始新的自己的生活。”
　　秦向远都准备好了，她喜欢的房间里的摆设，她喜欢的天花板的颜色，她喜欢的一切……
　　陆安染没有说话，这样的沉默，有些不像她。
　　直到那额头，印上了秦向远的吻。
　　很温暖的气息在将她笼罩，她睫毛扇了扇，绯红的小唇轻微抿起。
　　这一刻，像是很美好。
　　可那不远处的黑色莱克劳斯车里，眸色深谙的男人重瞳深了深，那菲薄的唇像是镀了冷冽的寒意。
　　……
　　“向远哥，送到这里就好了，你快回去陪秦阿姨，明天我去送你。”
　　“不用，飞机比较早，好好休息。”
　　看着秦向远离开，陆安染才深深吐了口气。
　　其实，听到向远哥今晚说那句话时，她没有觉得自己有悦然的情绪。
　　垂着脑袋，走在绿荫树下，不过百米的路就是陆家大宅了。
　　淡淡的月光下，她踩着自己的影子，嘴里呢喃着——
　　“喜欢他，不喜欢他……喜欢他，不喜欢他……”
　　却是前方的亮光被一道身影挡住，陆安染抬眼，看清了眼前的男人是谁。
　　那胸口像是涌出了难以言喻的情绪，错愕之余，动了动唇瓣：
　　“哥……”
　　没想到会在这里，这个时候见到陆慕白。
　　陆安染有些没反应过来，可不等她再说什么，那男人狭长深谙的眸就披上了一层危险的气息，单手就扣住了她的纤腰，死死往他怀里紧扣。
　　“唔……”
　　这样的举动似乎过于突然，她甚至还来不及发出声音，那炙。热而狂烈的吻就吞噬而来。
　　占据了她的唇，她的呼吸，她的一切。
　　这一刻，所有的惊慌有些过晚。她伸手推着，用力想挣脱这桎梏的双臂，可是却毫无作用。
　　被迫仰着头接受的吻几乎要把她淹没，直到不能呼吸。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嵌入她的发间，像是力道无法控制住，她蹙眉低唤——
　　“疼……”
　　她的发间，有阵阵的疼痛。
　　直到女孩的声音染着几分哭腔传来，陆慕白才从那失控边缘找回自己，微微的送了力道，那人儿就用尽全力推开了他。
　　陆安染身子往后退了几步，急促的喘着气，像是差一点就窒息一般的恐惧。
　　“染染……”
　　“不要靠近我！”
　　他此刻沙哑沉暗的声音在她听来，就是罪恶的开始。她不要听，也不允许他再靠近一步。
　　为什么，为什么要对她做出这种事情。
　　一次还不够么，非要她真真切切的去体会被自己哥哥强吻的痛苦么！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被扯痛的发间，竟无意触碰到了什么冰凉的东西。
　　是他平安夜送给她的礼物，他说一直戴着它，不要取下来。
　　可现在，陆安染又怒又气，狠狠取下那发夹，咬唇摔在男人面前。
　　那水晶破碎的声音，在这样寂静的晚上，太过清晰。
　　“还给你，都还给你！”
　　她不要，不想再见他！
　　那匆匆跑开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陆慕白睨着那地上的东西，扬唇轻笑的声音几许凉薄几许阴柔。
　　染染，还不清了，早就还不清了。
　　回到陆家的女孩擦着自己被吻得有些泛红的唇瓣，跑回房间，就进了浴室。
　　那冰凉的冷水泼在自己脸上，她得让自己清醒过来。
　　陆安染，那是你哥，不是你应该爱的男人！
　　他可以疯，你不可以！
　　可看着镜中狼狈的自己，她竟然觉得，这不是她。
　　一个完全陌生的女孩，怎么可以把自己弄得这么不堪呢。


正文　第33章　为什么不能试试？
　　“安染，你都愣了一天了，想什么呢。”
　　收拾书包的陆安染怔了怔，随即摇头笑了笑，她没有想什么啊。
　　只是，静不下心而已。
　　她那晚，是不是太过分了。当时她气急，没有考虑什么后果，就把那发夹给摔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