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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欣妍……”
　　许茹念唤了女儿一声，但没有回应。
　　碰了碰她的手，就见陆欣妍神色恍惚的颤了颤手臂。
　　许茹念以为她是在担心，说道：
　　“会没事的，去劝劝向远。”
　　随着母亲的目光看去，此刻的秦向远正靠着墙，红了眼的瞳孔都是痛苦。
　　却是陆欣妍不动，像是没有听到一般。
　　直到抢救室的灯熄灭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那走出来的医生。
　　陆欣妍手心都是冷汗，捏紧又松开，重重闭眼，等待着最后的审判。
　　“抱歉，送来的太迟了，伤及了脑神经，伤者恐怕短时间之内，无法醒来。”
　　无法醒来，是……什么意思。
　　陆欣妍不知道医生这话是说秦温言死了还是没死，一句无法醒来，意味着什么呢。
　　“医生，你是说我母亲……变成植物人了？”
　　这是秦向远无法接受的，虽然母亲没有死，可是这样的结果和一个死人有什么区别！
　　“可以这么说，不过现在医学很发达，植物人醒来的情况也不少。”
　　这是医生最后的解释，可无非也是个噩耗。
　　许茹念和陆志恒都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秦温言，一个凉城传奇的女人，竟然会成为植物人，躺在那里，可能会是一辈子。
　　明明以为会是一桩喜事，如今却……
　　陆欣妍深深吸口气，从一直紧绷的神经中走出来。
　　这样的结果，对她竟是再好不过。
　　秦温言没有死，她不是杀人犯。
　　可秦温言醒不过来了，就没人知道发生的一切。
　　她走过去，握紧秦向远的手——
　　“向远，别太难过，我相信秦董事一定会醒来的。无论如何，我都会陪着你。”
　　但秦向远，谁的话也听不进去了。
　　自小父亲的离世，让母亲一个人撑起整个秦氏企业，成为凉城少数的女强人。
　　如今她倒了，仿佛他的支柱也倒了。
　　……
　　陆安染在房间里紧紧盯着手中的电话，一有消息许茹念便会打来通知她的。
　　陆志恒不许她去医院，今晚秦向远的样子像是认定了是她害秦阿姨的，怕在医院又生事端，便让她留在家里等消息。
　　可谁又知道，这几个小时，何其的漫长。
　　她一遍遍的向母亲祷告着，保佑秦阿姨。
　　再也没有比秦阿姨对自己更好的长辈了，她不想再有人离开她了。
　　抹去眼泪，她按了最熟悉的号码拨过去——
　　“哥……”
　　这个时候，只有她一个人在，她会怕。
　　唯一想到的，唯一让她觉得安全的，只有陆慕白。
　　当陆慕白来的时候，女孩正全身蜷在房间角落，像是很冷，又像是很害怕。
　　“染染。”
　　他俯下身，用自己怀抱的温暖一点点将她包围。
　　陆安染盈眸中的眼泪落下，仿佛找到了让她不再害怕的理由。
　　将女孩抱上床，她的身子很凉，像是这样坐在地板上很久了。
　　“哥，你相信这是意外吗？”
　　他相信吗，像当初许茹念摔下楼那样，只是个意外，跟她无关么。
　　“别多想。”
　　“可……向远哥认定了是我把秦阿姨推下去的。我没有，为什么他不相信我呢？”
　　陆慕白凝着人儿几分憔悴的容颜，爱哭的人，怎么偏偏就认定了她呢。
　　指腹拭去她眼角的泪，哭花脸的小猫，他可不要。
　　……
　　夜里，医院并不安宁。
　　看着秦温言从手术室里推出来，转去了重症监护室。
　　隔着一道玻璃，陆欣妍都不敢正视那张已经沉睡不会醒来的脸。
　　终究是，怕了。
　　“志恒，不如你先回去吧，我和欣妍在这里留一晚。”
　　毕竟无论是谁发生这种事都不会好受的，秦温言短时间内不会醒过来也是不能改变的事实了。
　　但秦向远这样谁都不理，不说话也不动，也不是回事啊。
　　“我守着吧，你回去看看安染。”
　　陆志恒毕竟和秦温言几十年的情意，的确是一时无法接受她变成植物人的事实。
　　各个都是倔脾气，许茹念也劝不动，只好先回了陆家。
　　“向远，你还得振作起来，现在秦氏还需要你。”
　　“对啊向远，爸爸说的没错，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陆欣妍只知道，这事情一发生，她和秦向远的婚事只怕得推后了。
　　“真的……只是意外吗？”
　　沉默了一个晚上的秦向远，缓缓开口，问的这句话，让陆欣妍瞬间语塞，不知如何接。
　　而陆志恒沉着脸色，若非是因为秦向远刚受了打击。
　　“安染不会做这种事，温言对她的好，这些年来你也明白。”
　　见父亲有些不平，陆欣妍只好笑道：
　　“爸爸，您先回去吧，我来劝他。”
　　陆志恒本还想再说什么，但又碍于这是医院，已是深夜，只能叹了口气离开。
　　医院长廊，只剩下陆欣妍和秦向远。
　　“向远，你怀疑是安染推秦阿姨下楼的吗？”
　　秦向远冷着眉目，不说话，却是那眸光中透着的凛然，太过明显。
　　陆欣妍看在眼中，倒也三思了一会儿，旁敲侧击的语气说道：
　　“可没有人看到，也没有证据，虽然今天安染从秦家回来的时候的确很不对劲，问她她也不说话。”
　　男人在听到这句话时，捏紧了拳，眉目蹙了几分。
　　陆安染，真的是你么。
　　“但一切只能等秦阿姨醒来才知道真相……向远，答应我，不要意气用事。”
　　的确，有的人醒的来才会知道真相。
　　可前提是，那人还有没有醒来的机会。
　　不再有，那么那些秘密和真相，就随着沉睡一辈子吧。
　　……
　　怀里的人儿睡着了，闹腾了很久，一张小花脸。
　　女孩就连睡着也死死环住不肯放的双手，将他紧紧的抱住，脸不时蹭了蹭，感受那温暖没有离开。
　　“哥，别离开我。”
　　不知是梦里的呢喃还是无意的梦语，那绯红的唇像是带着难以言喻的蛊惑一般，他浅浅吻上，却舍不得放开。
　　许茹念回来的时候，见客厅没有人，便唤了一声——
　　“安染，你在房间吗？”
　　而后，就是上楼的脚步声。
　　陆慕白眸色一暗，薄唇冷暗的抿起，似乎对于这个打扰者，很是厌恶。
　　就在许茹念要去敲门时，那门从里面打开了，却是出现在她面前的，不是陆安染。
　　“你……”
　　许茹念失了声，而陆慕白淡漠的神色毫不在意妇人此刻的震惊，关上房门，不愿让人打扰里面人儿的休息。
　　擦肩而过，完全无视许茹念的存在。
　　许茹念宛若雷惊，却是猛的回过头，追上男人的脚步。
　　“你给我站住！”
　　却是那人不为所动，仿若身后叫唤的女人，不过是与他无关的人。
　　“陆慕白，我让你站住！”
　　许茹念声音加大几个分贝，克制不住的激动与愤懑，无论是他的无视，还是这么晚从陆安染的房间里出来，都足以让她无法再忍。
　　她甚至不敢想象，房间里的人，现在是不是躺在床上，不着寸缕！
　　“她刚睡着，别吵。”
　　却是男人淡淡侧首，说出的一句话，更像是警告。
　　许茹念上前，拦在他面前，那因为愤怒而颤栗的身子。
　　“你们做了什么？！”
　　“你没必要知道。”
　　相对于妇人的激动，陆慕白倒是淡然。
　　“陆慕白，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和她……你们是不是……”
　　那苟且难听的字眼，她根本没脸说出口。
　　自己的儿子与同父异母的亲妹妹发生那种事情，是有违伦理，是肮脏龌龊的！
　　“就是乱伦。”
　　陆慕白不温不凉的四个字从唇间淡淡溢出，那样的不以为然，替他的母亲把说不出口的话说完。


正文　第73章　你们有血缘关系……
　　就是乱伦！
　　许茹念只觉自己脚步像是站不稳一般往后踉跄了一步，那呼吸也像是喘不上来般。
　　他竟然，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乱伦，那是一个何其不堪的词，他怎么会，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
　　“我不相信！”
　　这让许茹念如何去看待这种事情的发生，却是陆慕白轻笑一声，带着几分嘲弄。
　　“那就不要问。”
　　既然不相信，就不要问，当做什么都没看到。
　　继续，自欺欺人。
　　“你……你是她的哥哥，你们，你们有血缘关系，怎么能……”
　　许茹念已经不知道此刻还能说什么了，只觉那晕眩感充斥着她。
　　“那不重要。”
　　男人的嗓音中透着低沉的沙哑，眸底敛起的一抹深谙，就像是灰色的地带。
　　这个世界不只是只有白和黑的。
　　他和她处于这灰色地段，是不被世人允许的禁忌，却不代表就是错误。
　　那不重要……看着陆慕白离开，许茹念脑海中只回旋着这四个字，对于陆慕白而言，那些都是不重要的。
　　和一个陆安染相提并论的，还没有出现。
　　就算是许茹念知道了一切，也必要去在乎。
　　因为他，早就不想隐瞒了。
　　所有的一切，有他担着，没人能伤到她。
　　许茹念捏紧手，眼睛都是猩红，她怎么可以看着自己的儿子变成那样的人！
　　一切的祸源，不过是那个正在安然入睡的女人。
　　是她，就是她！
　　她和她那死去的母亲方晴一样，就是想毁了这一切！
　　房间里，陆安染睡得并不安稳，伸手去触碰那温度，却扑了空。
　　“唔……哥……”
　　迷糊的睁开眼睛，床上只有她一人，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
　　他，走了？
　　挠了挠头，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了，医院那边还没来电话么。
　　却是打开房门，就看到站在楼下客厅的许茹念。
　　“念姨，你回来了，秦阿姨怎么样了？”
　　她说着，赶紧跑下来，想要知道结果。
　　丝毫没有注意到许茹念那眼中的愤怒与仇视，却是什么声响传来，是陆志恒回来了。
　　许茹念见是陆志恒，忍住了那怒意，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冷眼看着陆安染。
　　“爸爸，你怎么也回来了？秦阿姨她……”
　　陆志恒叹了口气，虽然不是最糟的情况，可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抢救的太晚，短时间内，醒不过来了。”
　　医生口中的短时间，听上去给人希望，实则也是要几年的。
　　“醒不过来……”
　　陆安染重复着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她脑袋已经完全放空了。
　　眼中的泪水不受控制的往下流，不敢相信早上还亲自泡茶给她喝的秦阿姨，这一刻却躺在了医院里，不知道何时才能醒过来。
　　是不是人生总是这样的突然？
　　明明你以为这个人会一直在，却是一念之间，就离开了你。
　　就像母亲一样，离世时还在哼唱着她最爱的歌曲。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看着女孩悲哀难受的样子，许茹念只是心中冷笑，以前还真看不出，是这么会装的女孩。
　　现在，只怕这眼泪下面不知道藏了多少心机。
　　也是，毕竟是方晴的女儿，怎么可能是她以为的单纯愚蠢呢！
　　“爸爸，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
　　“我知道，是向远失了理智，让他缓过这段时间，就会好了。”
　　“可我……”
　　陆安染其实想说，她想去看看秦阿姨，那也是她的亲人啊。
　　但一想到秦向远恨不得掐死她的目光，她就知道自己不该出现在他面前了。
　　“等过几天，你再去医院吧。”
　　陆志恒其实能理解秦向远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毕竟那是他唯一的亲人，却在见过陆安染后就出了这样的意外。
　　怀疑也是应该的，不过那么多年的感情，那秦向远真的一点也不相信安染的为人。
　　难怪安染会不愿嫁给他了。
　　“都累了，回去休息吧。”
　　陆安染垂下头，知道自己今晚怎么也不可能睡着了，发生这种意外，谁还能继续淡然的过自己的生活呢。
　　就在她转身上楼时，刚一直不说话的许茹念却突然开了口——
　　“以后这么晚，别再打扰慕白了。”
　　女孩的脚步猛的一止，虽然是背对着许茹念，但她依旧感觉到了那股冷意，正在看着她。
　　“慕白来过？”
　　陆志恒并不懂妻子的话意，倒是陆安染，深深吸了口气，怯怯回道：
　　“我……我一个人在家里害怕，就让哥哥过来了。”
　　她根本不敢去看此刻许茹念的脸色，也不知道陆慕白是不是和她说了什么，那样的警告，当着父亲的面，太过明显。
　　陆安染怕父亲怀疑，但陆志恒不以为然的样子，像是没有多心。
　　“她胆子向来小，别责怪她了。”
　　许茹念一听陆志恒这话，恨不得上前死死拽住女孩的头发，让她的父亲好好看看，他的女儿是什么样的货色！
　　胆子向来小？
　　呵！敢喜欢上自己的亲哥哥，这样的胆量，可没几个人敢有！
　　“我……我以后不耽误哥的时间了。”
　　女孩这句话，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说完就回了房间，紧紧锁上了房门。
　　陆志恒看着女儿畏畏缩缩的样子，蹙眉不悦道：
　　“慕白是哥哥，照顾妹妹本来也没错，你看你把她吓的。”
　　“我吓的？”
　　许茹念才真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狠角色，故意装作被吓到的样子，说不定，是自己做了亏心事，怕被发现自己吓的吧！
　　陆安染啊陆安染，我以前还真是小看了你。
　　她之前只想着如何让陆欣妍和秦向远在一起，忽略了陆慕白和陆安染之间的关系。
　　现在想想，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去大学之后，还是——
　　更早之前呢。
　　“陆志恒，你根本不知道你女儿有多厉害！”
　　“你……”
　　陆志恒没料到妻子会这么说，本来今天已经发生了很多事情了，她却为了一点小事而起争执。
　　“许茹念，你简直不可理喻！”
　　……
　　听到楼下传来的声音，陆安染背靠着房门，咬着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先是秦阿姨的意外，再是许茹念的话，她已经觉得身体没有任何力气了。
　　为什么总有那么多的事情不如人意，为什么好人不能有好下场。
　　好人——
　　连秦阿姨都这样，那她这个坏女孩，以后是不是更没有好结果啊。
　　怕么，一次次的欺骗，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
　　可同时，当秘密彻底揭开，伤害的不过是更多的人。
　　……
　　接下来的这两天里，陆安染尽量不让自己和许茹念单独在一起。
　　怕面对，怕许茹念说的那些话。
　　陆欣妍回来过几次，换了衣服又去了医院。
　　这三天来，秦向远一直在医院，寸步不离。
　　而陆欣妍，同样也像是孝顺的儿媳，陪他守着。
　　在外界媒体的报道中，也是频频报道两人的新闻。
　　共患难才能见真情，大抵如此吧。
　　所以在秦向远走出医院那一刻，面对媒体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与陆欣妍订婚。
　　虽然让人震惊，不过也可以理解。
　　在一个人低谷的时候，陪着他不离不弃的人，才是以后走一生的人。
　　至少，陆安染是这样认为的。
　　可她并不知道，秦向远早已经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秦向远了。
　　尤其是现在的他，心里已经认定了自己的母亲不是意外。
　　娶陆欣妍，不过是报复。
　　他要让陆安染也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
　　外界看来，陆家和秦家世交，还真是讽刺！
　　他秦向远，偏偏就要让陆家倒下，被他踩在脚下。
　　让她陆安染后悔，后悔自己做过的那些事！
　　“订婚就在三天后？”
　　“是的，向远是这么说的，一切都去安排了。”
　　陆志恒不是不希望订婚，只是现在秦温言才变成那样，作为儿子却要立刻订婚，实在是说不过去。
　　“向远说他想尽快订婚后和陆家稳定关系，然后接手秦氏。”
　　才开始听到秦向远说订婚时，陆欣妍也是震惊，但仔细想想，对她并无坏处。
　　“我们也决定，订婚后就尽快结婚，我去公司帮他。”
　　如今的秦氏企业，没了秦温言这个传奇人物，只怕内部分裂的严重，秦向远掌权，自然要面对很多难关。
　　“对啊，早点结婚，也好帮助向远。”
　　许茹念倒欢喜的很，没想到秦温言变成植物人后，事情反而越发简单了。
　　不得不说是自己女儿运气好，还没嫁进门婆婆就没机会刁难，也不怕她嫁过去受苦了。
　　陆志恒见状，也不能再说什么，只是语重心长的道了一句：
　　“也罢，这是你的选择，以后的路也是你情愿的。”
　　而陆欣妍也从没想过，自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应该说，从失手推秦温言下楼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注定了有一天会自食恶果。
　　订婚前的一天，陆安染去了医院，隔着那道玻璃看到了里面躺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