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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微暖,暮雪倾城-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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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统中式房间里,光线稍微有些暗,檀木的清香里混合着输液的味道,老人躺在床上,旁边还挂着吊瓶。

    房间的木质橱窗里,放着一顶军帽和叠得整齐的军装。另一面墙上,则是各种徽章。

    沈倾城一个个看去,仿佛看到了一名军人叱咤风云的一生。只是,再多的辉煌,却逃不脱生死轮回,让人心突然升起一种苍凉。

    “爸。”傅莳光先开了口。

    傅博允抬起有些浑浊的目光,看向儿子,伸手:“莳光,过来。”

    老树根般的手握住傅莳光的手掌,傅博允语气有些急:“你姐姐呢?”

    “她在这里。”傅莳光稍微侧开身:“姐姐和她的女儿都来了。”

    傅博允放开傅莳光的手,这才看向很多年不见的女儿,还有,只见过照片的沈倾城。

    见傅莳萱到了跟前还没喊他,心头涌起的复杂瞬间就发酵成了怒火,这位老将军的脾气说来就来,抬起那只没输液的手,捡了手边的一个杯盖就向着傅莳萱砸去。

    只是,因为生病,失了准头,杯盖子直接就飞向了沈倾城的面门。

    她一惊,还没来得及躲,身子就被人从身侧抱住,带着她一个旋转,杯盖在她额头前擦过,砸在了木质橱窗上,碎成了好几块。

第19章 迟暮的老人

    傅莳光将沈倾城放开,开口:“爸,姐已经回来,您……”

    傅博允怒气未消,冲着傅莳光摆手:“你们先出去,我要单独和她说!”

    “妈——”沈倾城担心傅莳萱,可母亲却将她推了出去:“倾城,在外面等我。”

    被赶出来,沈倾城不敢走远,看向身边的傅莳光:“小舅,他们会不会……”

    傅莳光一向都知道自己父亲的脾气,也知道自己姐姐的心结,明白这些东西旁人怎么劝也没用,所以道:“有些东西,需要他们自己解决。”

    连番折腾,他的伤口又有些不太舒服,所以,傅莳光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沈倾城怕有事,不敢走,一直等在门边。

    开始,房间里还很沉默,直到,突然传来老人的一声冷喝:“傅莳萱,你是不是忘了你姓什么?!”

    “我当然记得!”傅莳萱道:“我更记得,你带了那个女人回来,我妈就死了!”

    沈倾城浑身一震,母亲说的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说她的外婆死了?

    “她是自己病死,医生诊断难道有假?”傅博允气得直咳嗽。

    “要不是你带那个贱人回来,我妈会病?!”傅莳萱声音很高:“她就是被你们气病的!”

    “闻婧当初只是我的学生。”傅博允怒道。

    “呵呵,学生?”傅莳萱冷笑:“那傅莳光是从哪里来的?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那时候,你母亲已经死了好几年了!”傅博允气得血压不稳。

    似乎想到了过往,傅莳萱浑身发抖,眸子都是红色。

    父女俩僵持了好一会儿,直到,傅博允输的液已经快要见底。

    傅莳萱抬步就要离开,父亲猛地撑起身:“莳萱,你要去哪里?!”说罢,伸出手就要去抓女儿的手。

    “我去叫人给你拔针。”傅莳萱说话的时候微微转头,眼角余光扫向身后的老父亲。

    外面的阳光很明烈,可房间里却是一派黯淡。即使是紫檀木漂亮的纹理和漆面的光泽,也依旧无法掩盖那样的颓败。

    自从当初和沈烙江结婚,她离开家已经数年,因为年少时候母亲的病逝,父亲娶了别的女人一直无法释怀,所以,这么多年未曾回来过半步。

    而父亲对于她和沈烙江结婚也一直反对,多年来,两人谁都不愿意低头,直到此刻。

    印象里父亲高大的身影已经被病魔折磨到瘦骨嶙峋,那只握枪的手,也曾是她童年里最安全的港湾,此刻却仿佛枯树枝,一碰似乎就要断。

    皱纹爬上了硬朗的脸,岁月侵蚀了紧致的皮肤,二十二年的光阴猝不及防,根本不是她回忆里的模样。

    而她,也同样开始老了。

    傅莳萱的喉咙,突然就哽住了。

    她从小就是个倔强性子,宁愿死也不低头,可此刻,因亲生母亲去世的怨,突然被视线里的画面冲淡,让她脱口而出二十多年未曾唤出的字眼:“爸。”

    傅博允蓦然一僵,继而,浑浊的眼眶里涌出眼泪,手死死拽住傅莳萱的手,紧紧不放。

    外面,沈倾城听到房间里传来的依稀说话和抽泣声,心终于放了下来。

    傅博允是在三天后走的,走的时候,沈倾城等人都在身边,还来了很多部队里的老干部和老朋友。

    葬礼是部队办的,严谨肃穆,沈倾城虽然对这位只见过几天的外公没有太多的感情,可在灵堂中,依旧因为这种生死送别,而心情伤感。

    三天里,傅莳光几乎都在灵堂守夜,傅莳萱知道他受了伤,几次让他回去,可他依旧不愿离开,直到七夜结束,众人才都返回了傅家。

    而此刻,律师已经到了家中,宣读老爷子遗嘱。

    虽然傅博允为官清廉,可是,那么多年,财富累积下来依旧颇为可观。尤其是,如今地价水涨船高,尤其是傅家在宁城老城中心的宅院,更是价值数千万。

    再加上老爷子年轻时候就喜欢收藏,家中名画和瓷器,更是难以估价,所以,当律师开始宣读,闻婧便已经坐直了身子。

    “傅博允先生,生前财产分别为……”

    律师道:“其中,位于宁城西马路3号,占地面积1023平米的宅院,归傅莳光先生所有。”

    听到这句话,闻婧的脸色放松了些。

    律师继续:“傅博允先生的存款,包括黄金、美元,共计3241。52万元,傅莳光先生、闻婧女士、傅莳萱女士,每人三分之一。”

    “傅博允先生存在宁城私人博物馆内的所有收藏品,包括玉器5件、名画12幅、瓷器……全部归沈倾城小姐所有。”

第20章 他们在房间亲密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震惊,就连沈倾城,都完全没想到。要知道,她外公那些财产,最值钱的应该就是收藏品了吧?他不给自己的儿子,竟然给了她这个外孙女?!

    只是,很快傅莳萱就明白了。

    她母亲过去就是一位画家,也很喜欢收藏这些古董。所以,父亲终究还是念着已故妻子的情谊么?只是,当初为什么又要和自己的学生走那么近……

    律师还在继续,可闻婧却已经坐不住了。与老爷子还在世时候的表情截然不同,她的眸底泛着冷意,等律师宣布完,这才开口道:“曲律师,我丈夫立遗嘱的时候,是清醒的吗?”

    “傅博允先生是在半年前刚刚诊断出肝癌时候,立下的遗嘱,我们多名律师在场,傅先生绝对是清醒自愿的。”律师道:“如果各位有异议,我们可以提供当时的监控录像。”

    就算是闻婧再不愿意接受,可事实如此,她分到的,不过只有一千万而已。

    因为还需要办理财产分割,所以,沈倾城母女暂时都没有离开。

    第二天下午,沈倾城正出来倒水,就见着楼下闻婧领着一对母女进来了。

    女人和闻婧看起来年龄相仿,她的女儿则看起来比沈倾城成熟些,约莫二十四五的模样,二人之前在傅老爷子的葬礼上也出现过,而这两天,更是三天两头往傅家跑。

    “闻伯母,莳光哥在吗?”林夕梦的长相是那种明艳大方,特别是穿上一身玫瑰色的长裙,年轻中又带着轻熟的魅惑,让女人都忍不住多看她几眼。

    “他在楼上。”闻婧说着,拉着林夕梦的手:“你这孩子,每次来都是找他,今天先别上去,陪伯母说说话。”

    林夕梦虽然想上去,可是闻婧这么说了,于是笑道:“好啊,我就在这里陪伯母和妈妈聊天。”

    沈倾城看向楼下的情景,突然明白了当年母亲为什么离开了就不愿意回来。这样的家,有时候,他们真的好像成了外人。

    也是这两天,才听母亲说起,原来,吴老太并非母亲的生母,而是母亲的保姆,当年,带过母亲,也带过年幼的傅莳光。

    吴老太是中医世家,可是因为多年前家道中落,父亲牵扯一个人命官司,所以,到她这代,男丁都被杀了干净,只剩下她。

    因为和傅莳萱的母亲关系不错,所以,吴老太被邀请去傅家帮忙带刚出生的傅莳萱。

    后来,傅莳萱十来岁时候母亲去世,因为吴老太一直以来对傅莳萱都很好,傅莳萱便认了吴老太做干妈,叫习惯了,就连干妈前面那个‘干’字都习惯性去掉了。

    沈倾城收回看向楼下的目光,刚要回房间,就听到家里的佣人在议论:“那位林小姐恐怕要嫁过来了。”

    “是啊,之前老爷在就听说过,林家和我们傅家交好,当年林小姐的爷爷在军队做政委的时候,好像比我们老爷军衔还高一些。”

    “而且林小姐现在不也在部队?只是做的是文职。”另一名佣人道:“和我们少爷倒是挺配的!”

    “对啊,你没看到少爷每次回来,她都过来?肯定是早就看上我们少爷了!昨天听夫人在说请人看八字什么的,我看,是好事将近了!”

    沈倾城听到这里,心不知怎么就突然一沉,涩涩的,有种说不出来的烦闷。

    她快速回了房间,拿起书,坐了许久,才发现来来回回看的都是那行字。

    心头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抓住,呼吸越发艰涩,让她坐着都格外难受。

    实在撑不下去般,她一把放下书,拉开了门。

    外面,夕阳的光将整个房间洒满了一层金色,对面走廊处,林夕梦手里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放了些水果和茶,刚好推门进了傅莳光的房间。

    沈倾城脚步猛地顿住,心仿佛被丝线缠绕,细细密密,无法呼吸。

    她站在门口,看着夕阳的光好似触手,在光亮的木地板上移动,最后顺着楼梯一点点退下去。

    她站得仿佛成了雕塑,而那个房间,始终没有人出来。

    直到夕阳的光彻底不见,那一刻的黯淡,仿佛有无数道声音在她心底召唤,沈倾城反应过来的时候,脚步已经向着那道门飞奔。

    本就不算远的距离,她三两个呼吸已经跑到,然后,猛地一把将门撞开——

    房间里,男人坐在旋转椅上,女人跨坐在他的腿上,环住他的脖颈,仰头要去亲他的唇。

    沈倾城的眼睛猛地睁大,饶是早就想过他们两人在房间里可能做什么,可是,真的看到了这一幕,她还是感觉自己的心被重重一击,喉咙哽得无法呼吸。

    因为她的推门的动静,房间里两人齐齐看过来,而傅莳光在看到是沈倾城后,原本正要推开林夕梦的手顿了半秒,然后缓缓落在了林夕梦的腰间。

第21章 不该有的感情

    沈倾城看到傅莳光抱紧了林夕梦,顿时觉得仿佛一柄利刃,猛地刺入了心脏。

    她的唇瓣动了动,对上二人齐齐看过来的眼神,那一刻,只感觉到心底仿佛有水晶球瞬间被击碎,残渣扎了满心,还有一种心底深处的秘密被人窥视后的耻辱,若排山倒海将她湮灭。

    她难道说,她突然闯进来是想看他们在房间里做什么?可她一个外甥女,有什么身份和立场来干涉自己的舅舅私生活?!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她后面的话已经说不出来,喉咙一阵哽咽。

    不等他们反应,她飞一般转身,转身的瞬间泪水已经模糊了眼眶。她什么都看不清,只能用尽生平最快的速度往前跑,似乎再快一点,就没人知道她此刻的狼狈,和心头不敢启齿却无法掩盖的不堪感情。

    突然,脚下一空,沈倾城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感觉身子彻底失去了平衡,好似破碎的布偶,在楼梯上翻滚。

    疼痛侵蚀了全身,心头的难过绝望铺天盖地,她听到楼下有佣人的尖叫、楼上有嘈杂的脚步,身体里,还有不断涌出的热意。

    此刻房间里,傅莳光猛地一把推开身上的女人,眸底都是厌恶之色:“滚!”

    他揉了揉眩晕的大脑,蹙眉看向那两个茶杯。刚刚那个茶水加了什么?想也不用想,必然是自己母亲的主意,毕竟,林夕梦还没这个胆子,毕竟她此刻也是满脸潮红眼神迷离。

    就在这时,他忽而听到楼下传来痛苦的闷哼和重物落地的声音。

    傅莳光心头一沉,蓦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连忙起身,稳了稳身子,快步往声音发出的地方外走去。

    楼下,沈倾城只觉耳畔的声音都渐渐变得模糊,彻底失去意识前,她恍惚看到了站在楼梯口的他。

    ……

    沈倾城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宽敞明亮的房间里。浑身好痛,身体沉得好像不是自己的。

    房间到处都是白色,她的身侧挂着吊瓶,母亲傅莳萱坐在床边,见她醒了,顿时松了口气:“倾城,你终于醒了!你昏迷了一。夜,身上是不是很痛?头晕不晕?”

    沈倾城唇。瓣动了动,声音有些沙哑:“妈,我还好……”

    想到昨天摔下楼的事,沈倾城本能地开始担心:“你们都看见我了?”其实,她想问的是,傅莳光知道她摔下楼,会不会多想?

    她就那么闯入他的房间,其他人看到,会不会怀疑什么?

    傅莳萱哪里知道女儿心里的弯弯绕绕?她很自然道:“嗯,昨天你小舅也来看过你,但是你没醒,他今天有点事,下午才能过来。”

    沈倾城努力想从母亲的表情里看出任何异样,见母亲一直都很平静,这才稍微放了心。

    她感觉浑身都在疼,不由问:“妈,我摔到哪里了?会不会毁容?会不会残疾?”

    傅莳萱闻言,唇角弯起,眼底却又溢出心疼:“没有,就是手上、腿上、背上都摔青了,估计得躺个一周。不过你的头磕伤了,流了血,有轻微脑震荡。”

    沈倾城听了,稍微松了口气。

    当天,母亲一直陪着她,下午时分,傅莳萱去楼下买酸奶,刚走不到两分钟,病房门便响起轻扣声,沈倾城以为是母亲,看过去道:“这么快?”

    哪知,视线里看到的却是傅莳光。

    他的手里提着一些东西,走近,放下来,语调随意自然:“怎么样了?”

    沈倾城的目光,随着他的靠近而转动,最后却停留在他的手上,没敢看他的眼睛。

    只有她自己知道,在他刚刚推门进来的瞬间,她到底发现了什么。

    仿佛之前所有不敢去深究的东西在瞬间都找到了答案,她倏然之间明白了所有。

    为什么会依恋他给她带来的安全感;为什么会看到他的伤会心疼;为什么想要去战地陪他;还有,每次看到林夕梦和他说话,心头仿佛被千万虫子啃咬的感觉都来自何处……

    沈倾城悲哀又绝望地发现,自己竟然对亲舅舅产生了那种男女之间的感情。

    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喜欢他,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了他。或许,在电影院他救她的那一刻,又或许,在外婆家,她靠在他手臂上安然睡着的时候。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所以,她无法接受他和别的女人亲密,看到他们在一个房间亲吻会感觉心好似被刀子穿过。

    可是,他是她母亲的弟弟啊,她怎么能够喜欢上他?

    心头浓烈的羞耻感和道德约束让沈倾城有些喘不过气来,周身好似置身冰原,一阵阵不断散发着凉气。

    她害怕,怕他发现什么。怕所有的人发现什么,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谴责她。

    所以,趁着这样畸形的感情还没有肆无忌惮地侵蚀她的理智,她便彻底将它斩断吧!

    沈倾城语气有些冷淡:“还好,医生说躺几天就没事。”

    傅莳光‘嗯’了一声,坐下来。他本来也不是话多的人,所以没说什么,而是将提过来的燕窝拿出来,拧开:“吃点东西。”

    眼前出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因为掌心宽大,所以显得燕窝的瓶子格外得小,沈倾城忽而想起,那天他受伤,她喂他吃东西的场景。

    心头的酸涩感再度袭来,她抬手从他手里抽走了勺子,就着他举着的瓶子,一口一口吃下去。

    她沉默着,思绪却无法控制地回想昨天房间里的场景。

    贴在他身上的女人,他搂在女人身上的手……

    他是不是喜欢林夕梦?他们之前,是不是早就亲密过了?他会不会娶她?

    无数个思绪疯了一般往脑海里砸,口里燕窝蜂蜜的甜,都转化成了涩涩的苦,沈倾城机械一般地吞着,至始至终都没去看一眼傅莳光的脸。

    等她吃完,她将勺子放进瓶子,似乎用尽了力气,这才缓缓用目光和傅莳光对视。

    她听见自己说:“小舅,你的伤也没好,以后都不用来医院看我了。”

    他的眸底带了几分审视,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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