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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人在临死之前，会见到自己特别想念的人。就像是卖火柴的小女孩那般，出现的幻觉。
　　可是小一秒，她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臂。手臂上传来那真实的触感，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一股血气在他的身体里不住翻涌着，他紧紧地抱住了她，像是抱着世界上最最宝贵的东西。
　　“柯景恒，你没事吧？你为什么看起来这么虚弱？”洛小莓激动地捧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发现他整个脸颊都已经凹陷了下去，下巴也长出了许多胡渣，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我在这里已经待了整整一周了。”柯景恒重新虚弱的靠回了石壁之上，只是依旧紧紧地攥着她的手，“就在下山的路途中，我们遇到了雪崩。一群人就这样走散了，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片雪地之上，手机也没有电了……根本找不到方向，只能盲目地乱走。还好找到了这个山洞，否则现在我估计已经……”
　　在他说话的时候，洛小莓发现他的嘴唇有些干涸，便赶紧从随身的登山包里取出了一瓶矿泉水递给他：“喝点水吧！你是不是已经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所以才会……”
　　柯景恒只是轻轻地抿了几口，又重新盖上了盖子：“我带的食物，在两天前就已经吃完了……”
　　他以为，他会死在这个山洞里了，一辈子再也见不到她了。可是……她来了。
　　“那你快吃点东西！”洛小莓又从包包里掏出了一盒压缩饼干递给他，撕开包装盒就往他的嘴巴里塞。
　　柯景恒也只是吃了几片而已，并没有她想象中那般狼吞虎咽，把一整盒饼干都消灭掉。
　　“你怎么不吃啊？不是说两天没吃东西了吗？”洛小莓急切地说道，“是不是这饼干不好吃，我还带了别的。”
　　压缩饼干是管饱，可是味道真的不怎样。
　　“不是，不是因为这个。”柯景恒的脸上有了一点血色，将她手中的压缩饼干仔细包装了起来。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看着黑乎乎的洞口之外传来呼呼的风声，整个山洞似乎都在发出嗡嗡嗡的共鸣。
　　“又有一场暴风雪来，不知道还要持续几天。我们要尽量把食物留下来，不到最后关头不要消耗掉它们。还有……水也是。我现在已经不饿了，这样就足够了，等到实在饿到扛不住的时候，再说。还有从现在开始，你尽量减少运动，避免不必要的体力消耗。”
　　“柯景恒……我们一定可以出去的！”洛小莓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学着他的样子靠在石壁之上。


第1271章　你走吧（1）

　　她庆幸自己带了满满一包的食物和水，还带了移动电源。应该，还能撑个一周。也许用不了几天，就会有搜救人员来找他们了。
　　“小莓，你怎么会来这里？”柯景恒微微侧眸看着她，沙哑的声音在空旷的洞穴里回荡着。
　　“因为……我在电视上看到了你出事了的新闻，我想都没想……就赶过来了……”洛小莓鼻子一红，想起了看到那个新闻的那个瞬间，自己经历过怎样的撕心裂肺。
　　幸好，他没事。就算经历过那些撕心裂肺的痛苦也没有关系，只要最后的结果是好的，就好。
　　想到这里，她握着他的手又紧了几分：“你知道吗？民浩已经醒过来了，我是多么想把这个好消息跟你分享，可是……没想到你却出事了……”
　　“小莓，你真不该来这里！”柯景恒的脸色沉了下来，“你知道这里有多危险吗？你一个毫无野外生存经验的小女孩，只身一人这样冒冒失失地进来……”
　　他真不敢想象，她要是没有找到这个洞穴，此刻会不会已经……
　　“我不管！你在哪里，我就要去哪里！”洛小莓紧紧地抱住了他，“既然你知道危险，你为什么还要来？你就不怕我伤心、不怕我难过吗？”
　　“小莓，对不起……我那段时间太痛苦了，只想要麻痹自己、解脱自己。”柯景恒将下巴抵在了她的额头上，喉结痛苦地滚动着，“我答应你，只要这一次我们能够出去，我一定再也不会做让你担心的事情。”
　　“嗯。”洛小莓轻轻地点点头，感受着他那久违的体温，“我相信，上天让我在这茫茫雪地中找到你，就一定能让我们平平安安离开这里。”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依偎着对方，烛光轻轻晃动着，在山洞的岩壁上投下了他们的身影。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洛小莓心中原本满怀的希望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一点地消逝。可是那暴风雪虽然变小了一些，但根本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
　　她带来的食物，也越来越少、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勉强维持两个人一天的分量。
　　其实，在这几天时间里，柯景恒基本就没有吃什么东西，尽量把东西省下来让给她吃。可是没有用，如果不早日走出这个洞穴，找到救援的话，他们两个都要饿死在这里。
　　终于在那一天，柯景恒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小莓，我们走吧！与其困在这里等死，不如走出这个洞穴寻找救援。暴风雪已经变小了，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搏一搏。”
　　当然，也有可能他们没走出多远，暴风雪又再一次来袭。那个时候，他们也许会还没有等到救援，就葬身于雪地中。
　　这个地方完全没有信号，即使洛小莓的手机还有电量，可是却根本没有办法和外界联系，更查不到天气预报。
　　“柯景恒，我已经走不动了……”洛小莓奄奄一息地靠在他的怀里，“你带着我，只会是一个累赘。我就在这里等你，你出去找救援吧……”


第1272章　你走吧（2）

　　“不，小莓，我不会丢下你的！”柯景恒轻轻地摇晃着她，试图让她那双越来越涣散的眼睛变得清亮一些。
　　“理智一点吧！你不走的话，我就更没有机会活下来了，你也要陪着我一起死在这里。等你找到救援再回头来这里，找我……”洛小莓用尽身上的最后一丝气力，强打起精神来对着他露出了一个还算明媚的笑容。
　　“不……我不走。”柯景恒痛苦、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一滴泪水划过，落到冰冷的地面上迅速冻结成冰。
　　“走吧！我求你……走吧。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洛小莓轻轻地推了他一把，“其实你心里，知道哪一种才是更好的选择，不是吗？不要再意气用事了。”
　　柯景恒沉思了许久，终于咬着牙点点头：“好，我走。你就在这里等着我，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嗯。”洛小莓点点头，“我相信，我一定能等到你的。背包里的食物和水，你带着吧！万一路上……”
　　柯景恒别过头去，抹了一把泪水之后，将背包里的食物和水放在她的身旁：“我只答应你我会走，可是……这些东西我不会带走，都留给你。我出去找救援的时间，肯定比你在这里待着的时间短。你比我，更需要这些……”
　　“或者，我们一人一半。”洛小莓知道，柯景恒是绝对不可能带走这些东西的，他想把活下来的希望留给自己。
　　“不，我不会带走的。如果你再坚持的话，那我就不走了。”柯景恒果真重新在她的身旁坐了下来，“如果能够和你在一起，就算死了也无所谓。”
　　“不准你再说这个字！”洛小莓红着眼眶捂住了他的嘴巴，“如果没有食物，你半路上……出事了，怎么办？你带走一小部分，大部分留给我，行吗？算我求你。”
　　她将一盒压缩饼干放在了他的外套口袋里，一瓶矿泉水放在他另一边的口袋里。
　　“就这样，你什么都不要再说了。”她按住了他的手，睁着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他，“走吧，现在每一分每一秒对我们来说，都很宝贵。”
　　“好，那我走了。”柯景恒最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拳头紧紧地握了起来，发出关节响动的声音。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个非常艰难的抉择，可是又不得不做出选择。
　　洛小莓勉强支起自己的身子，对着他露出了甜甜的笑。因为她知道，也许这是她留在他记忆中最后的样子了。
　　柯景恒紧紧地抱住了她虚弱的身体，像是疯了一般在她的脸颊上、唇上落下了一个又一个印记。
　　“如果我们能一起活着走出这座雪山，我们马上就订婚。”他的眼泪再一次流了下来。
　　一辈子相濡以沫的幸福，对现在的他们来说遥不可及。
　　外面的暴风雪渐渐停歇，在依依不舍的目光痴缠中，洛小莓看着柯景恒那清瘦的身影消失在山洞的尽头。
　　“小莓，一定要等我。”这是他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


第1273章　醒醒

　　柯景恒才刚刚走出一小段距离，才刚刚停下来的暴风雪又再一次来袭，并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有好几次，他都栽倒在雪地上起不来了。可是，一想到洛小莓缩在山洞里那个小小的身影，想到她在等着自己，他便咬紧牙关凭着最后一丝信念，一次又一次从雪地上站了起来。
　　他就这样一步、一步地往前挪动着，明知道看不到希望，却依然坚持着。只等着，会有奇迹出现的那一刻。
　　灰蒙蒙的天渐渐暗了下来，夜晚在不知不觉中降临，暴风雪再一次停止了。柯景恒抹了一把眉毛上的雪花，拖着早已经麻木的双腿加快脚步往外走。
　　远处，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一束束光线在雪地上来回扫射着。原来是救援队的工作人员趁着暴风雪消停的空档，展开最后一次搜救行动。
　　距离雪崩到现在已经许多天了，他们基本上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而且每次找到的——也只是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柯景恒欣喜地朝着光亮的地方奔去，却被脚下的一块巨石绊倒了，扑通一声栽倒在了雪地上。他实在太累了，也已经好久没有吃东西了。这一次倒下，他再也起不来了。
　　“前面，好像有人？”工作人员敏锐地察觉到了他发出的声响，牵着猎狗朝着他所在的方向狂奔。
　　“真的有人！”走在最前头的工作人员一眼就看到了晕倒在地上的柯景恒。穿着黑色羽绒衣的他，在一片洁白的雪地里，分外的醒目。
　　众人立刻来了精神，七手八脚地将他从地上抬了起来：“年轻人，你醒醒！”
　　这还是，他们这么多天来第一次找到的活人，一条鲜活的生命啊！
　　柯景恒在一阵阵的呼唤声中，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真的有人来救他了，奇迹终于出现了吗？
　　“我女朋友还在山洞里，求求你们……赶紧救救她。”他的眼皮轻轻地动了动，苍白的唇虚弱地一张一合。
　　他现在最害怕的是，洛小莓等不到他回去的那一刻。这样的话，他先前所做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了。
　　“好，在哪个方向，你还有印象吗？我们立刻就去！至于你，我们会有专门的工作人员护送你回去休息。”一听到还有人活着，那些早已经疲惫不堪的工作人员重新打起了精神。
　　“不……我不回去，我跟你们一起去！我一定要亲眼看到她……”柯景恒挣扎着从地上坐了起来。他恨自己怎么这么没用，怎么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
　　“你现在身体这么虚弱，还是回去吧！”工作人员看他连站都站不稳，连忙劝阻道，“你这样只会延缓我们的搜救进度……”
　　其中一个熊腰虎背的壮汉看了一眼柯景恒，脸上的表情有些动容：“我背着他去吧！”
　　他可是搜救队里出了名的壮汉，身高接近两米，平常就算拎个好几十公斤的东西，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
　　“谢谢……”
　　“快上来吧！我懂你的心情。”那个壮汉二话不说将柯景恒背了起来，健步如飞地往前走去。


第1274章　微弱的心跳

　　柯景恒一路指挥着大部队朝着洛小莓所在的那个山洞前进，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对他来说都是煎熬。他生怕自己就是迟了那么几秒钟，就再也见不到她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眸。
　　小莓，你一定要坚持住，一定要等我回来。他不停地在心中祈祷着。
　　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心事，背着他的那个壮汉出声安慰道：“你女朋友，一定会没事的。因为有你这样一个这么爱她的男朋友，她怎么舍得离开。”
　　“谢谢你。”柯景恒感受到了一股暖流从心间涌了上来。这个壮汉看起来三大五粗的样子，嗓门也很粗嘎，可是为人却如此细心、体贴、仗义。
　　那个壮汉没有再说什么，加快了脚步往前走着，只是眼眶微微有些红。
　　终于在几个小时之后，一行人来到了洛小莓所在的那个山洞，山洞的出口隐约还有烛光在跳动。
　　“就是这里！”柯景恒激动地从壮汉的背上跳了下来，不管不顾地第一个冲了进去。
　　他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洞穴里回荡着。虽然只有短短的几米距离，可他就像是走过了一辈子那么漫长。
　　“小莓！”他终于再一次见到了她，眼泪不自觉地从眼眶溢了出来。洛小莓正蜷缩着坐在一个角落里。山洞里所有的东西都和他离开时一模一样，就连她坐在那里的姿势都一模一样。
　　可是下一秒，柯景恒脸上的欣喜迅速被阴霾所取代了。因为洛小莓竟然就像是睡着了似的，根本对他的呼唤没有任何反应。
　　柯景恒像是疯了一样冲到了她的面前，使劲地摇着她的肩膀：“小莓，我回来了，你醒醒啊！”
　　洛小莓还是一动不动的低垂着头，瘦小的身体随着他的晃动左右摇摆，长长的睫毛紧紧地覆盖了她有些凹陷的眼窝。
　　这个时候，搜救队伍的工作人员已经陆陆续续跟了进来，见到眼前的这一幕都不敢上前了，只能停在原地伤感地看着。
　　“小莓，你答应过我的，会等我回来的。你醒醒啊！醒醒啊！不要吓我好不好？”柯景恒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将她已经冰冷僵硬的身体抱在了怀里。
　　站在一旁的工作人员虽然见多了这种生离死别的场面，可是还是忍不住偷偷地别过脸去，抹了几把眼泪。这么年轻漂亮的小女孩，正值最好的年华，人生还没有真正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尤其是那个壮汉，看起来三大五粗的样子，可是却哭得像是一个孩子，甚至哭得比柯景恒还伤心。
　　山洞里被巨大的哀伤和阴霾笼罩，白色的蜡烛一点一点地燃尽，留下了一滴又一滴的眼泪。
　　柯景恒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松开了抱着洛小莓的手，猛地回头对着他们大叫一声：“她还没死！她还有心跳！”
　　方才在抱着她的时候，他曾经一度伤心欲绝，想就这样继续留在这个山洞里，陪着她一起去了。可是在某一个瞬间，他似乎察觉到了来自她胸腔里那微弱的心跳声……


第1275章

　　“快！快抬着她出山！”几个工作人员训练有素地抬着一个担架，将洛小莓放在上面，飞快地朝着洞口的方向跑去。
　　那个壮汉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再一次将柯景恒背了起来，跟在他们身后狂奔。一路上，又下起了小雪，纷纷扬扬地落在柯景恒的脸上，可是他却感受不到丝毫的凉意。
　　现在的他心里想的只有她，对周围所有发生的事情，都没有任何感觉。
　　老天还不算太残忍，至少小莓还是有一线生机的。既然她还尚存一丝心跳等着他回来，那就说明……她不会舍得就这么离开自己的。
　　“不用担心，她一直在等你，一定会醒过来的。”背着他的那个壮汉又说话了。
　　一行人来到了当地最好的医院，将洛小莓送进了急救室。
　　柯景恒不安地来回在门口踱着步，完全忘记了自己已经几天几夜没有合过眼，忘记了自己已经好久没有吃过东西、喝过水了。
　　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在为她祈祷着，希望她能够平安无事，希望能够再一次看到她那双灵动的大眼睛。
　　一部分工作人员还有任务在身，陆陆续续离去。只有壮汉还陪着柯景恒，坐在急救室外面的长廊里。
　　“吃点东西吧！不要等她醒来的时候，你自己又垮了。”他递给柯景恒一碗热气腾腾的泡面。
　　柯景恒原本是不想吃的，可是听到他说的话，便伸手接了过来。他一边大口大口地吃着，眼泪被熏得一颗、一颗地掉进了浓汤里。
　　那个壮汉隔着氤氲的水汽看着他，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三年前，我女朋友来这里探险……再也没有回来……”
　　柯景恒的手顿了顿，抬起红肿的双眸看了他一眼，一时间说不出一句话来。怪不得，他在那个时候对他说——“我懂你的心情”。原来，他的身上，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那个壮汉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当我赶到这里的时候，见到的是已经僵硬发紫的躯体。那时候的我跟你一样悲痛欲绝，曾经一度想着要陪着她一起离开这个世界。可是后来我想通了，反正我的这条命，就是要献给天保雪山的。在它夺走我的性命之前，我能拯救几条生命，就算几条生命。每一次搜救，我都是冲在第一个，去最最危险的地方，因为我不想看到同样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