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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续之他们的故事-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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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建国愣住了。
望着粉粉嫩嫩的小碎花床单、被罩,他挠了挠头:“要不然我睡沙发吧。”
“不用不用,我给您换套床单,您要是不习惯,我明天让小张去酒店给您开一间。”
任建国望着儿子去取床单的背影,心想:啥玩应呢,刚到一晚上,就要给他撵酒店。
更悲哀的是,给手机充上电就收到了江源达让他喝粥的短信。
唉,人比人,气死人呐。
给江源达回话:“不了,我儿子也给我做饭了,子滔还说要去看你,我没让,你早点休息,明天一起吃早点。”
发完短信,瞅眼任子滔:“睡觉。”
这天晚上,江男给她姥姥洗的香喷喷的,还给姥姥新烫的卷发吹干,给姥姥抹擦脸油。
然后俩人一起陷进了温暖的席梦思中。
苗翠花睡到半夜醒了,这床也太软了,她有点享不了这福。
醒了后,瞅了眼身边的外孙女,脸上不自禁露出慈爱的笑容,给蹬被的江男,把被子重新盖好,还顺手拍了拍。
同一时间。
任子滔一个翻身就搂住了任建国。
任建国被吵醒了,吓了一跳,发现儿子在紧紧地抱着他,挣扎了两下。
任子滔咕哝道:“宝贝儿别闹。”
第66章 我爸已经二十年没打我了(一更)
昏暗的卧室里。
任建国头枕胳膊,瞪着眼睛看墙面,侧身让儿子老实抱着,一动也不敢动。
最开头给他吓一跳那阵,本来想一巴掌呼过去来着,但是听到儿子那小呼噜声,呼呼的,睡的那个香啊,唉,孩子怪辛苦的,也就咬牙忍了忍,没舍得。
咋整,你说这个惹祸精,看来以后见到老江得再矮上三分。
还有,不能提前当爷爷吧。
当爷爷?任建国被这突如其来的美妙想法炸的心里开了花。
粉粉嫩嫩软乎乎的一团儿,抱他腿叫爷爷?
要是遵循他此时此刻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嘿嘿,嘿嘿嘿,并不排斥,也挺好。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任建国一会儿喜一会儿忧的重新进入梦乡。
只是感觉刚迷瞪没一会儿,叮铃铃,叮铃铃,任建国就被闹铃吓得身子一激灵。
然后他扭头就看到了他儿子平时早起的日常。
一看他儿子那样,就知道还没睡醒。
起床也有挺大的起床气,给闹铃捞过来按了按,按完键子头不抬眼不睁的甩手就给扔地上。
再然后终于撒开了他,不抱他了。
那臭小子是迷迷糊糊坐起身,一边用两手抓着头发,给头型抓的乱糟糟,一边弯腰就要……完了,糟糕!
任建国赶紧伸出五指,推开任子滔即将凑过来的大脸。
任子滔撅着嘴,被推的立即睁开眼睛,只是眼里还迷蒙一片,和任建国近在咫尺对视了几秒。
“干哈,干哈,你又要干哈。”任建国瞪眼。
任子滔腾的一下赶紧坐好。
任子滔很懊恼,感觉忽然间很羞愧。
他赶紧用两手搓了搓脸,昨晚这点酒喝的,都忘了江男走了,换他爹来了。
任建国也在眨眼间跳下床。
他穿着背心大短裤指着任子滔吼道:“你个败类孩子,瞧这一宿给我累的,我告诉你,你给我注意点儿!”
至于让儿子注意什么,是注意晚上睡觉别对他动手动脚,还是别一个不小心让他提前当爷,其实老任自己也没考虑清楚,拽过衬衣搭在肩上,一把拉开卧室门出去了。
可没过两秒,任建国又转头回来了。
他站在卧室门口,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任子滔:“我提醒你,最近几年,千万别和你江叔在一块堆睡觉,你给我记住这点。”说完这回真去卫生间了。
任子滔本想坐床上好好捋捋,这一大早上的,他爹又吼又叫,但是外面的门铃响了,他立刻两步并作一步的跑了出去,心里充满期待是江男回来了。
满心欢喜的打开门,苗翠花笑的一脸褶子探头道:“娃啊,我吵醒你了吧?”
“姥姥?”任子滔赶紧双手托着苗翠花的胳膊,让老太太进屋。
苗翠花摆手拒绝:“不进了不进了,我是来借酱油老抽啥的,你家有没?我那屋管啥调料也没有。你姥爷大清早鸟悄下楼,不但没找到小卖店,还差点走丢喽,哎呀这一天,我跟他可操不起心了。”
任子滔不管苗老太怎么拒绝,到底拿着一双新拖鞋蹲在老太太脚边给换鞋道:“您进屋等,我收拾齐和您一起过去。姥姥,我也会做饭,我和您一起做,您坐沙发上稍等。”
苗老太太仰着头一边稀奇地观察房子,一边笑呵呵的:
“不着急,给我整点酱油醋就行,你也不用过去帮忙,我这做几十年饭了,蒸包子和玩似的。
等会儿做好了,我让你姥爷过来叫你和你爸到那屋吃,也没准备别的,就包子咸菜粥,也不知你爱不爱吃。”
“我爱吃,姥姥,我特爱吃大包子,咱东北包子皮薄馅儿大,我们食堂都是小笼包早吃腻了。就我妈给我包的那些速冻的包子饺子,您猜怎么着?”
“怎么的?”
“我蒸好了给我们宿舍同学带去,老受欢迎了,我们出去聚餐也经常找东北菜馆。”
苗老太一脸稀奇:“是嘛,我还寻思一般人不爱吃咱这一口呢。不是有那么句话嘛,咱东北饭却黑、稀泞、胶粘、齁咸。”
任子滔穿着一身睡衣笑得哈哈的:“姥姥,我看您别走了,真的,有您在啊,我这一天都心情好。”
苗翠花被捧得高兴,进别人家的那点紧张全没了。
又细瞅瞅在大笑的任子滔,心里更开心了。
小伙子是过日子人,看锅碗瓢盆和那老些调料就知道,不像她孙女,家里厨房溜光。更何况多养眼,用现在话说就是,小伙儿长得比较帅呆了,一笑阳光的跟大太阳似的。
“中,那这回我可得多呆几天。得嘞,我走了,把那酱油醋兜子给我,一会儿过屋吃饭去,叫上你爸。”
任子滔半搂着苗老太肩膀给送到门口:“我洗把脸就去。”
“不着急,年轻人起那么早干啥,你再躺会儿。”
“没事儿,姥姥。您呐,一会儿进屋把门给我开着就行,我这就来。”
“别这就来,俺男男还没起来,我们做饭都得放轻动作,不能吱声的。”
好嘛,合着是怕他去得说话什么的,再影响到江男睡懒觉。
任子滔送走了苗翠花,纳闷他爸怎么半天没动静了,敲了敲卫生间的门:“您还蹲着呐。”
只听马桶哗的一声,“没,你进来吧。”
任子滔打开卫生间门,进来就发现他爸竟然在伸手够洗液。
没错,就是洗他那种地方的洗液。
这老头什么意思?他都已经给放回淋浴附近的台上了,这怎么还带特意找呢。
“爸,您怎么又要用它。”
“啊?”任建国拿过来洗液,看了眼是一堆外国字,一个字母也不认识:“咋的,这个很贵?我寻思昨晚用它挺好,凉哇的,沫子还挺多,早上用它正好能精神精神。”
任子滔半张着嘴,半张了几秒,说道:“可它不是洗脸的。”
不是洗脸的?用错了,任建国愣了愣:“咋的,是洗发精啊?”
任子滔摇了摇头。
“洗手的?”
“……”
“你妈用的那种沐浴的?”
“……”
任建国瞪着儿子:“洗衣裳的,这回我说对了吧。”
任子滔舔了下唇,握拳憋笑,笑完和他爸四目相对。
反应过来了,彻底明白了。
任建国瞪眼瞅儿子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默默的将洗液放回原位。
第67章 是龙你得卧着(二更)
所以说,住谁家也不易。
家里有什么东西放哪了,什么东西能用,什么东西不能用,你不清楚。
就是主人也是,家里忽然来了人,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方便的。
比如任建国。
任建国到了江家,进门就和江源达打听:“你和老爷子睡还是你自己?”
“我自己,老爷子一个屋,那呼噜声,震天响,男男和她姥一个屋。咋的了?”
“不咋的,我今晚和你一起睡。”
也比如此时的江男。
和任子滔比,江男就属于挺憨厚型的了,谁来她家住,她都举双手欢迎,没那些臭讲究,但是也被大早上的剁馅子声给吵醒了。
这才几点啊。
吵醒后,发了发呆,江男想了一会儿:她是谁,她在哪,她男朋友呢,啊对,爸爸来了,她还哪有男朋友了。昨晚给他们俩吓的像老鼠见到猫似的。
掀起被子下地,拉开了衣柜门,拧开了保险柜。
心里惦记着:待会儿得陪姥姥他们去医院,要是顺利的话,从医院回来还不一定拐哪去呢,万一逛逛商场啥的呢,身上得多带些钱。
毕竟现在是现金当道,哪像后来扫个二维码,满大街上都能找到刷卡的,小卖店也能刷微信,现在不行啊,没法比。
她想了想,拽出一沓百元大钞,也没数是多少,大概一万左右吧,随手扔在床上就去了卫生间。
只蹲了会儿厕所的功夫啊,江男反身再回到卧室的时候,就看到她姥,戴个老花镜盘腿坐在床上,咱都不知道姥是从哪翻出个短裤,正往短裤上缝兜呢。
见到她还紧张兮兮地摆手:“快关门进来,你这心太大了,钱就这么撒床上,以后可不许这样。”
江男很想说:
不是,姥,您这是防谁呢?家里统共就俩外人。
刚进门的任子滔,那小子才规矩呢,都没敢和她对视,拿她当空气直接和她姥爷打招呼,和她一声没吭,以及正和她爸在阳台抽烟的任大爷,他俩能偷你钱哪。
“姥姥,您在干嘛呢。”
“你待会儿是不是要带这些钱出去?”
“啊。”
“给你缝个兜。”
江男拿过缝的快差不多的短裤:“您哪来的啊?”
苗翠花笑着说:“是你舅妈给我上咱那的透笼商场,一气批发了二十个裤茶呢,批发的便宜,这回我带来好几个。你摸摸,这都是纯棉的,我告诉你,别嫌弃,全是新的穿上不刺挠。我刚才翻你那柜子,男男呐,你那都是啥啊?一条条、一道道,也就尿布那么大,那穿上能得劲儿嘛,兜都兜不住。”
“不是,姥,您先别打岔,你让我一会儿里面穿这个?”
苗翠花抢过短裤开始锁边了:“啊。”
“您又哪来的线和针?”
“我搁家带来的。”
你说这老太太,带针线出门干嘛啊。
“您快别缝了,我能不能不穿?”
苗翠花一听,立刻露出一脸忧心,苦口婆心道:“妈呀,可不行,你快听姥的话,待会儿就穿它。穿里面怕啥好看不好看的。没听人说嘛,钱要贴身装,包往里面放,在外取现金,出门加小心。”
“可咱们是去医院。”
“那更不中了,没听那么句话嘛,贼眼左右乱看,手拿报纸雨伞,总在医院瞎转。”
江男欲哭无泪:“姥姥你这都是从哪听说的,还一套一套的。那我就问您,您给我钱缝裤茶里了,我要是用钱,我挺大个丫头,手伸进裤裆里往外掏好看吗?”
苗翠花眼睛闪烁了两下:“你花啥钱,要买啥,姥给你掏,我这裤茶里有。”又特意看了眼江男的脸色,退而求其次道:“那我给你缝袜子里啊?”
江男很无奈,瞟了眼她姥为劝她嘴边泛起的吐沫星子:“行,您别缝了,我拿钱当鞋垫踩脚底下,我就不信了,谁还敢挠我脚心啊,这回您总放心了吧。”
苗翠花满意了。
家里来人了,全是这种思想观念、生活上的不便吗?
不,还有熟悉的味道,家的味道。
热乎乎的大包子摆上桌,软乎乎的包子皮露油,就像是里面的油已经浸到了外皮上,皮薄馅大。
江男拿起一个就一口咬了下去,苗翠花坐她旁边,笑眯眯地半张着嘴看她吃,看了几眼才想起还有任子滔,又赶紧张罗道:“来,吃,吃饱饱的娃,尝尝姥姥做的好不好。”
说完又开始盯着右手边的任子滔咬包子。
任子滔不清楚江男是否注意到姥姥总是半张嘴看他们吃饭,他有注意到。
也是因为注意到了,心里忽然一热。
这样的姥姥,让他想起了他奶就是这样。
因为小时候,他奶总喂他吃饭。
每次喂饭,奶奶就会张嘴逗他:“啊,”他看到奶奶嘴张的大大的,自己才会把嘴也张的大大的,让她喂饭。
一勺一勺又一勺,让很多奶奶、姥姥、妈妈,在岁月中养成了习惯。不管喂饭那事过去了多少年,只要在看到孩子吃得香,她们就会不由自主的半张着嘴。
任子滔连吃了五个还没停手,又抓了一个大包子,一口咬下去半个,对苗翠花说:“姥姥,真香啊,真香。”
江源达瞅了眼任子滔,心想:
嗯,还行,从进屋眼睛就没乱瞟。
要是敢眉来眼去,浮心挺大、花了胡哨的,以为他们同意处对象就不再注意规矩了,你看着的,他来之前就想好了,敢那样,他就直接摔筷子,完了把这房子卖了。
唉,那孩子还真没有。
嘴也挺甜,瞅给他丈母娘忽悠的脸上笑就没断过。
男男她姥爷也和他说:是个踏实的,踏实的都不太像现在的孩子。现在那年轻人,独生子女,娇生惯养,别说主动帮干活了,支使到头上,恨不得大懒等小懒。
说是子滔没有,进屋先跟大伙打招呼,打完招呼就去厨房要帮忙,估计是寻摸一圈发现没啥可干的,又钻进卫生间,把纸篓、包括卫生间的垃圾袋啥的,都给拎下楼扔了。
让江源达没想到的是,任子滔不仅能接地气的倒纸篓,才念大二啊,在外头方方面面也整的特明白。
虽然早就知道开公司了开公司了,去国外挣了那么老些钱,变得比同龄人成熟稳重了,但是说实话一直还改不了那观念,心里还总拿任子滔当孩子看待。
这回,不一样了,不能再小看了。
商务车停在了单元门口,张亦驰带小跑过来和大家打招呼。
特意没一口一句任总的叫任子滔,张亦驰对江源达客气地说:
“江叔叔,医院那面已经等着了,外公外婆到了那,咱们就检查。
本来想去新开的私人医院来着,那里有最新的设备,医生也是全国各地的大拿。
但是外婆的医疗档案在那,所以这次检查还安排在那,您看行吗?
要是不放心,咱明天再去趟私人医院。”
江源达还没说行与不行,吓得苗翠花紧着摆手:“那地方就行,检查一遍就得。”又不是洗澡,多洗一回没啥大不了。当医院是啥好地方啊。
医院大厅。
阔别一年多时间。
江源达想起上次领着丈母娘来看病,恨不得求爷爷告奶奶的,四处打电话问朋友有没有熟悉的大夫。
后来为了让人家能给咱好好做手术,他给手术室的医生护士塞红包,给麻醉师塞红包。
当时特想给主治医生、据说是这个医院的主任塞红包,钻进人家办公室鞠躬哈腰,结果让人给撵出去了,还严厉批评他,走廊里都是人,拿他当典型损够呛,也不敢发火啊,挨训陪笑脸。
再看看这回,和任子滔正热情握手的,那不就是那位主任嘛。
第68章 喝凉水都塞牙(大章一更)
姥姥来的第一天。
江家人在忙着检查身体。
主治医生握着江源达的手,笑着提醒说:“下回可不能让老人家这么晚才来检查了,情况允许的话,三个月、半年,你直接来找我就行。”
检查结果挺好的,江源达很激动:“太谢谢你了。”
苏姥爷还是不太放心,抢话道:“大夫啊,你好人做到底,能不能给我交个实底,要是我老婆子能一直这么稳定,俺们也指定配合,她的寿命到底有没有影响?”
“这个手术做的及时,以后只要配合医生,听我们的话,您老啊,把心放肚子里吧,和正常人一样。”
哎呀,这话快赶上定心丸了,苏老爷子差点双手合十,谢天谢地。
一向心重的人,感觉脑子清亮了,心里一直压的大石头也搬下去了,他笑的露出里面的大银牙。
等医生走了,苏老爷子摸了摸江男的头,又很突然地薅住江源达的手,不是握,只是拉了拉就松开了。
这一拉一拽间,包含了太多深意。
所有的深意,终究化作老爷子心中的一句话:爹谢谢你。
谢谢姑爷当年拿出二十多万,眼睛没眨给看病,在看病的事上从没犹豫。他们没生江源达,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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