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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猛然的上前，双手抓住了乔雨馨的肩膀，“乔雨馨，我不同意，说什么我也不同意。我不会签的。”

　　　　乔雨馨望着厉爵琛，眸子映着悲凉，她说，“厉爵琛，你要我怀着恨意和你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吗？我做不到。”

　　　　“那是他们的事情，那是父母的事情，这些早就过去了，与我们无关。”

　　　　“既然无关，为何当初，你还要对我复仇？”乔雨馨反问。

　　　　厉爵琛无言了，被堵得心口很痛很痛，被人的手死死的捏住一般的痛，这个人便是乔雨馨。

　　　　“厉爵琛，我也是人。”她说。

　　　　我也是人，我也会愤怒，我也会仇恨，我的心也很疼。

　　　　“那好，你对我报仇吧，雨馨，嗯？你对我报仇吧，你想要怎么样都可以。”厉爵琛的手指渐渐的收紧了，他的脸与她的脸相距不过五厘米。

　　　　他的漆黑的眸子深深的倒映进乔雨馨的眸子里。

　　　　乔雨馨，你想要怎么样都可以，婚姻是将我们俩联系起来的绳索，我是绝对不会将它剪断的。

　　　　乔雨馨微微的颤抖着睫毛，她说，“厉爵琛，我只想要放开你的手，忘记你，忘记仇恨。”

　　　　“那爱呢？爱你也要忘记？”

　　　　不是彼此深爱吗？不是总问我是不是喜欢你吗？乔雨馨，你怎么舍得放弃？你怎么能放弃？

　　　　乔雨馨抿了抿嘴唇，轻轻的应一个字，“嗯。”垂了眼睑，却像是要鼓励自己一样，又直直的望向了厉爵琛，对上了厉爵琛的眸子。

　　　　这“嗯”一个字，在厉爵琛的心里却比千把万把的刀子都要锋利，都要残忍，都要叫人感觉悲凉，绝望，愤怒，比千言万语的辱骂都要厉害。

　　　　“我不会让你忘记的，乔雨馨，哪怕是恨，我也不会让你忘记的。”厉爵琛颤抖着嘴唇说道。

　　　　蓦地，他倾身覆盖了乔雨馨的唇，带了暴虐和疯狂的咬着乔雨馨的唇，啃噬着乔雨馨的唇，乔雨馨反抗，他便越是用了强劲的力气。

　　　　愤怒使他忘了，她是一个病人，一个刚刚大病初愈又淋了一场大雨的虚弱病人。

　　　　空气里有血腥的味道。

　　　　是乔雨馨咬破了厉爵琛的唇。

　　　　厉爵琛吃痛的退开，他的眼神中带了狠厉，他说，“乔雨馨，如果这是你复仇的方式，那便来吧，不管是在我唇上咬一口，还是在我胸口上插一刀。”

　　　　他说着，便把旁边的抽屉拉开，拿出了里面的水果刀，递给了乔雨馨的手里，又用手让乔雨馨将水果紧紧的握住，对准了自己的心脏处。

　　　　“乔雨馨，我不会签离婚协议书，也不会放手，不会放你走，更不能容忍你忘记我。所以，我给你选择。”

　　　　给她选择，一把刀，她可以杀了他，或者不杀他。

　　　　乔雨馨的泪水顺着眼角不自觉的滑落，她没有放开那把水果刀，只是这么抵着厉爵琛的胸口。

　　　　厉爵琛依旧倾身，那唇上的血腥味传到了乔雨馨的嘴里。

　　　　她由着他吻自己，卷着她的舌，扫过她口腔里的每一处，仿佛那是他们最后的缠绵。

　　　　厉爵琛的唇由着她的唇，辗转来到了她的脖子，他舔着她的脖子，吮吸着她细腻白嫩的皮肤。

　　　　乔雨馨含着泪，手中的水果刀仿佛有千斤重一般，她说，“厉爵琛，你放过我吧，我真的很难受。”

　　　　很难受，无法相信他是她的仇人，很难受，无法相信曾经那一切都是厉爵琛为了报复自己。

　　　　厉爵琛的动作蓦然的停住了，他看着乔雨馨的脸庞，伸手抚摸着乔雨馨的眼泪，他说，“雨馨，你别难受。”

　　　　又道，“我知道你应该恨我的，我从前那段日子对你不好，而且，我还是你的仇人。我该是恨我的，我是罪无可恕的。但……”

　　　　“即使是这样，我也不能放开你，哪怕你是含着怨恨的，我也不能放开你。”

　　　　“所以……”

　　　　他猛然抓了乔雨馨抵在自己胸口的手插进了自己的胸膛。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乔雨馨根本来不及制止，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水果刀已经插到了厉爵琛的胸膛。

　　　　那银晃晃的刀子染上了鲜红的颜色。

　　　　血低落到乔雨馨白皙的手背上，鲜明的对比。

　　　　空气里，很快漂浮着浓重的血腥味。

　　　　乔雨馨瞪大了眼睛，呆滞的望着这一切，她完全没有想到厉爵琛会真的这么做。

　　　　“不，不，不……”她摇着头，想要放开自己的手。

　　　　厉爵琛却是抓住了自己的手，他的脸色迅速的泛白，唇边却是带了一丝微笑，他说，“雨馨，这样，你会不会不难受了？”

　　　　“疯子。”乔雨馨骂道，想着要下床去叫医生，她是不可能让厉爵琛死的。

　　　　可厉爵琛依旧抓着她的手，“雨馨，告诉我，你是不是不难受了？”

　　　　“疯子，疯子，疯子，厉爵琛，那你是个疯子，我，我不过是，不过是，想着要逃走罢了，在你身边我就会难受，我释怀不了那些仇恨，你这样流着血，我会更加难受。”乔雨馨流着泪，哽咽的说道。

　　　　那眼泪打在手背上，溶进了血液里。

　　　　

　第321章　指尖开始跟着发疼

　　　　

　　　　“你还是难受啊……”厉爵琛叹着说道，“那该怎么办好呢……？”他露出一个虚浮的笑容，血被抽走了，力气越来越弱。

　　　　乔雨馨抽回了自己的手，拔了自己那只手上的点滴，慌乱的下床，连着鞋都没有床，开门，便是高声喊着，“医生，医生！！！医生，快来！！！”

　　　　因为在医院，医生来的也迅速。

　　　　但到了病房的时候，厉爵琛已经昏过去了。

　　　　医生们赶紧将厉爵琛推进了重症监护室。

　　　　小护士月牙扶着虚弱的乔雨馨回到了病房，病床上已经换了新的床单，月牙又打了水将乔雨馨身上的血腥味洗掉。

　　　　整个过程，乔雨馨都一言不发，由着月牙的动作。

　　　　月牙虽怕厉爵琛，但对乔雨馨是不怕的，她说，“太太，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是真的很羡慕您。厉总对你真好。”顿了顿，将乔雨馨的眸子动了动，又道，“在您昏迷的那段时间，厉总问我怕不怕他，我说怕，他说太太您就不怕，厉总说这话的时候，真的很温柔。他是真的很爱您。”

　　　　他爱她，她当然知道。

　　　　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月牙又道，“先前调走的玲玲这批医生护士，听说也调回来了，在别家医院，大家都挺感激您。”

　　　　“……”

　　　　月牙后来又说了一些什么，乔雨馨也没有听在心里，她只觉得整个人都空空荡荡的，一回想起那插在厉爵琛胸口上的刀，她就觉得那刀像是扎在了自己心里一样。

　　　　她抬手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掌，就在不久之前，这手掌上还沾了厉爵琛的鲜血，似乎，到现在都是散发着鲜血的味道。

　　　　乔雨馨知道厉爵琛不会，她肯定的。

　　　　她知道他会活过来的。厉爵琛的命那么硬，怎么会死呢？

　　　　只是，她想着从此，厉爵琛的胸口处就要有一道疤痕，那疤痕是她赐给他的。

　　　　第二天的时候，厉爵琛做了手术醒了，医生说，那刀子再向前一公分，厉爵琛就会没命。

　　　　乔雨馨面对着对面病床上的厉爵琛，眸子眨了眨，她说，“厉爵琛，你知道的。”

　　　　“知道什么？”厉爵琛问。

　　　　乔雨馨答，“你知道那刀子再插进去一公分，你就会死的，是吗？”

　　　　“是。”

　　　　厉爵琛坦诚说道，他厉爵琛混了****白道，总归是要有些本事的，杀的人多了，自然也知道能在哪个位置准确的要了人命。

　　　　当时那把刀就在乔雨馨的手中，最终的选择权还是在乔雨馨的手上，他知道乔雨馨不会忍心下手杀他。

　　　　他不过是借此来打开乔雨馨心里的一个缺口。

　　　　“厉爵琛……”她说了这三个字，便翻了身，平摊在了床上，抬起手臂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厉爵琛，你成功了，你只用这么一招，就叫我心软了。

　　　　可是，我还是得时刻提醒自己，父母，我的父母就这么在一场车祸当中丧失了性命，是你母亲肆意的报复。

　　　　而你，曾经那么那么的伤害我的心。

　　　　厉爵琛受了伤，只能平摊着躺着，不过，却是偏着头，眼睛依旧看着乔雨馨，他说，“雨馨，如果要真的我死了，你会好受一点，那么，我可以选择死。我会安排好一切。”安排好一切，让大家知道我是自杀，不会有人怀疑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是认真的。

　　　　乔雨馨放下手臂，轻轻道，“厉爵琛，你很卑鄙，你心里也很清楚，我没有办法下手。可是，你却要这样问我，反反复复问我会不会好受一点。你觉得呢？你觉得我会怎么样呢？”她顿了顿，依旧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声音嵌了一丝丝悲伤，“厉爵琛，你把我逼进了一条死胡同，却还要固执的问我出路在哪里。”

　　　　出路在哪里呢？

　　　　我找不到。

　　　　我本想闭着眼睛逃避，可是，你却连闭眼都不让我闭。

　　　　你真残忍。

　　　　厉爵琛转过头，也跟着看天花板，他说，“原来是这样啊。”

　　　　原来是这样啊，原来，我把你逼近了死胡同，原来，我固执要我们在一起，是把你逼进了死胡同。

　　　　可是，怎么办呢？

　　　　乔雨馨，我不想放手。

　　　　……

　　　　他们开始了漫长的沉默，处在同一间病房，两个病床之间不过隔了一米远，却是相顾无言。乔雨馨总是呆呆的望着天花板，或者是望着窗外，有时候感觉在想着什么，有时候又感觉什么都没有想。

　　　　厉爵琛就这么时常的盯着乔雨馨。

　　　　间或的说几句话，不过，很多时候都得不到回答。

　　　　第五天的时候，病房里面先前的那位姜律师又来了。

　　　　同样是带了一份离婚协议书，不过，这次不是拿给乔雨馨的，而是拿给厉爵琛的。

　　　　他微微的弓着身子，对厉爵琛道，“厉总，我已经按照您的要求把内容都修改好了。”

　　　　姜律师将厉爵琛扶着靠坐在了床头，厉爵琛翻开了那资料，那几页的离婚协议书，仿佛比一本书的内容都要多。

　　　　仿佛他要将每一个字都看透。

　　　　姜律师有些不安，以为厉爵琛要挑刺，便是解释道，“厉总，您放心，我的专业用语用的很标准，绝对不会有错误的，很多人都爱钻法律的漏洞，但……”

　　　　还没说完就被厉爵琛打断了，“拿笔来。”

　　　　姜律师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了一支笔。

　　　　笔尖距离纸面签名处不过一厘米，却是迟迟的不肯下手，好像签名的那一刻，他的乔雨馨之间的红线就断了。

　　　　他的指尖都开始跟着发疼。

　　　　却终是狠下心签了自己的名字。

　　　　他将笔丢给了姜律师，寒声说道，“拿过去给她吧。”

　　　　姜律师把那离婚协议书拿给了旁边床上的乔雨馨，乔雨馨已是坐在了床头，姜律师来了，她自然是知道姜律师带来的那个资料是什么。

　　　　她接了过来，想着姜律师说的内容的修改，果然，上面财产的分配已经变了，乔氏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属于乔雨馨名下，厉家家里乔雨馨的东西不允许搬走，还有厉氏在厉爵琛名下的股份，一半赠予乔雨馨。

　　　　乔雨馨吃惊的望着厉爵琛，厉氏的庞大可想而知，远比重创之后的乔氏大的多，厉爵琛更是阮市商业霸主。

　　　　“不，这条我不同意，”她转过头面对着厉爵琛，“我不会要你的股份的。”

　　　　厉爵琛却是轻轻的说道，“雨馨，就在签完名字的那一刻，我便后悔了。你如果不签，那这份离婚协议便作废，以后，我便无论如何也不会签了。我知道我一定会后悔，一定。”

　　　　乔雨馨的手指微微的停顿，指尖变得冰凉，姜律师将笔递给她的时候，她甚至都拿不稳，笔掉在了床上，又迅速的捡了起来。

　　　　

　第322章　嵌在柔软的心房上

　　　　

　　　　她迅速的在纸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她看到了“厉爵琛”签的字，只感觉到伤痛，这伤痛又是无法避免的，像是密密麻麻的刀口这样排排的嵌在心房上。

　　　　姜律师走了。

　　　　乔雨馨说，“今天下午我就出院。”

　　　　“好。”

　　　　乔雨馨背过身，不再言。呼吸浅浅淡淡的。

　　　　无声沉默如汩汩静流，有些人叹息，有些人心痛。

　　　　厉爵琛偶尔的望着窗外。

　　　　然后，默默的握紧了拳头。

　　　　有些事情，有些人，他不愿意放手，可是又不得不放手，可最终，落在心上的终究还是“不甘愿”这三个字。

　　　　下午的时候，乔家的管家过来接乔雨馨了，本来就没有多少东西，收拾起来很是简便。她还很虚弱，管家要让她坐轮椅，她不愿意，便是拖着虚弱的身子出了门。

　　　　开始的时候，她有一点点犹疑，可最终还是走了，没有回头。

　　　　管家将小箱子提到了车子的后备箱，他自然是看到了同样躺在病榻上的厉爵琛，有些话想要问出口，又压回了心里没有问出口。

　　　　吃饭的时候，乔雨馨因为没有完全康复，仍旧是只吃了些流食，靠着吃了些许，她把碗递给了管家，然后平静的对乔老爷子说，“爷爷，我和爵琛离婚了。”

　　　　乔老爷子大吃一惊，乔雨馨才从鬼门关里走出来，况且，这些天厉爵琛对她的照顾，乔老爷子也是看着眼里的。

　　　　“为什么？”

　　　　“醒来之后，发现，我和厉爵琛不是特别合适，再在一起的话，我也会过得很不舒服，所以，干脆想着分开吧，分开会好一些。”她淡淡的叙述道。

　　　　看不见的被窝底下，指尖疼的要命，那疼痛从指尖又蔓延到四肢百骸，从前，她是靠止疼药的，可现在她万万不敢再碰止疼药了。

　　　　她还是很惜命的。

　　　　乔老爷子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一定是中间发生了什么事，不过，这感情的事，确实也不好过问，便慈祥的说道，“馨儿不论做什么，爷爷都支持。这里是你永远的家。”

　　　　这里是永远的家，有了家，就有了依靠。

　　　　“谢谢您，爷爷。”

　　　　漫无边际的又说了一些家常话，乔雨馨想着父母的事情，扯到了上面，装作随意的问道，“爷爷，爸爸妈妈当年的那场车祸，你怀疑是意外是吗？如果，如果能够找到凶手，您会怎么样呢？”

　　　　她怀着隐隐的不安。

　　　　凶手已经死了，她嫁给了凶手的儿子，可，最后，她选择的却是逃避。

　　　　乔老爷子一怔，枯老的脸上褶了起来，挤出了一脸的哀叹和无奈，最后又像是释然了似的，道，“找到凶手肯定是要用法律来制裁，但……那是一场意外，爷爷怀疑了这么多年了，也相信了这是一场意外。你的爸爸妈妈，他们是一起走的，他们在另外一个世界过的会很快乐。”

　　　　在被窝下的手指渐渐的放松了，她瘦的凹陷下去的眼眶里嵌着一双失神的眸子。

　　　　无措和空荡无边的漫过来。

　　　　厉爵琛微微的侧了身子，拿起了桌边上的那本《碧奴》，这两本书，雨馨忘了，算是留给他最后的念想吗？

　　　　他翻开了书页，读了起来，假装身边依旧有个微笑的人听着，“碧奴迎着树枝上空的第一道曙光在林间奔走……”

　　　　声音戛然而止。

　　　　门打开了。

　　　　进来的是许久没有露面的文芷珊。

　　　　厉爵琛很是平静的将书放下，像是早就预料到文芷珊会来一样，或者说，他就是在等待文芷珊的到来。他特意的把医院的一切防卫都撤走了。

　　　　他依旧脸上泛了森冷的光，在看到文芷珊的第一眼，那冷光便是更加的寒气逼人。

　　　　文芷珊将围巾取下，里面穿了单衣，显示出了姣好的身材，平常她大多是以极淡的妆容世人，今日她依旧是淡妆，只是嘴上特意抹上了粉色的口红，徒添了几分旖旎之色。

　　　　在厉爵琛面前，她是要美丽的。

　　　　“爵琛，我们好久不见了。”她自然的坐在了榻上。

　　　　厉爵琛却是带了几分嫌恶的意味上下打量了文芷珊一番，道，“真的是好久不见了。”

　　　　文芷珊盯着那铺上的《碧奴》，勾起一丝玩味的笑，“爵琛，你跟着乔雨馨这些日子倒是变得越加文艺了，《碧奴》？这样文艺的书实在不适合你。”

　　　　她葱白的手指覆上了那书封面。

　　　　厉爵琛将她的手腕抓着，将她的抬开，明白的嫌恶的意味，那《碧奴》被他收在了手中，放到了旁边的桌子上。

　　　　“适不适合也不是你说了算的。”他冷声道。

　　　　文芷珊笑了，眼你流露出一丝难过，将她整个人衬的更加楚楚可怜，她低头浅笑，“你倒是对我一如既往的态度。”

　　　　“文芷珊，现在的结果就是你满意的吗？就是你想要的吗？”厉爵琛质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