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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2。甜蜜清晨

　　纪莫早上起得很早，她比较认床，再加上两个人挤在一张床上，多少还有些不舒服。
　　翻了个身，纪莫看到了正在熟睡中的孙瑜绅。
　　他仰躺着，睡姿很乖，两只手交叠放在腹部，容貌很安静。
　　阳光从没遮严的缝隙中投射进来，洒在两个人的被子上面。
　　尘埃在阳光里跳舞，又是美好的一天。
　　至少纪莫是这么觉得的。
　　已经很久没有试过醒来后身边还会躺着个人，这种感觉说不出来。不知是因为侵在阳光下的原因还是别的，总之纪莫觉得现在有一种很温暖的感觉。
　　这种温暖，来自于内心。
　　孙瑜绅睡得很踏实，可能是昨晚真的喝多了，纪莫转了个身他都没有醒。
　　这是纪莫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孙瑜绅的睡颜，上一次还是在两年多前，那一夜，是两个人的初遇。
　　这个男人喝得大醉倒在床上大睡，纪莫仅仅对他的身材留下了不小的印象。
　　纪莫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眨了眨眼，想着两个人从相遇相识再到现在，感觉很奇妙。
　　明明就是一个不熟悉的陌生人，居然因为一次的偶然相遇，就发展了后面的故事。
　　经历了那么多，像过了许多漫长个夜晚一样。
　　缘分，真的解释不清楚。
　　门外有响动，纪莫听出来应该是父母都出门了。
　　又看一眼孙瑜绅，纪莫悄悄起身，套上睡衣外套。
　　出卧室之前，她把窗帘拉严，房子是老房子，窗帘也是一般的布料，即使再怎么拉严也还是会透光。
　　孙瑜绅依旧睡得踏实，不知是不是天冷的原因，总之孙瑜绅现在看起来没有夏天那么黑，皮肤很有光泽，连一个痘痘都没有。
　　纪莫拉完窗帘回身，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然后，走到床边，俯下身…
　　在孙瑜绅的唇上轻轻印了一个吻。
　　早安吻。
　　很美妙。
　　**
　　纪莫从洗手间洗漱完出来，邓洁丽和纪成强正好刚开门回来。
　　纪成强手上提的都是各种早点，大大小小，好几个塑料袋。
　　“爸，妈，早。”
　　“这么早就起来了？没多睡会儿？”纪成强放下钥匙问女儿。
　　纪莫刚洗完脸，脸上还没擦任何东西，她正在用毛巾擦脸。
　　“太吵了，睡不着。”
　　邓洁丽说：“外面开始修路了，声音是有点吵。”
　　纪成强问：“小孙还睡着？”
　　纪莫颔首，“睡着呢。”
　　“对啊，多睡会。”纪成强和邓洁丽一起附和道。
　　“爸妈，你们出去锻炼了？”纪莫走过去帮纪成强提早餐，邓洁丽和纪成强对视，眼中都是欣慰。
　　邓洁丽说：“你爸啊，现在追求养生，每天早上都要去公园溜达几圈才行。”
　　“老了，不锻炼怎么办。”纪成强笑笑，说。
　　“爸，这房子楼层太高，台阶还抖，要不你们搬回祈海去住吧。”
　　“不用，我听你妈的。”纪成强便进屋脱衣服，边对纪莫说。
　　纪莫把早餐放在餐桌上，正好邓洁丽也挂完衣服走进来。
　　“最近这房子都说要动迁，我得等拆了之后再搬回去。”
　　知道两位老人对这里有感情，住这几年也都住习惯了，于是纪莫也没再说什么。
　　“你们走楼梯的时候一定要小心，特别是晚上，楼梯的感应灯还不好。”
　　纪成强拍拍女儿，笑道：“我闺女长大了，知道关心咱们了。”
　　邓洁丽眼神中的感动更是强烈。“莫莫，饿不饿？”
　　“还行，我去看看他醒没醒。”
　　“别催，再让小孙睡一会儿。”
　　纪莫抬头看表，快到八点了。
　　她把脖子上的毛巾放回到洗手间里，“没事，该醒了。”
　　——
　　纪莫回卧室开门的动作很轻，她先把门开了一个小缝，然后轻轻打开门走了进去。
　　再转身，把门关上。
　　“你怎么起那么早？”
　　回身，看到孙瑜绅已经醒了，正坐在床上，整个人沐浴在阳光里。
　　“你怎么把窗帘拉开了？”纪莫站在那问。
　　孙瑜绅侧头看向阳光的方向，然后用手挡住光线，眯着眼说：“想晒晒太阳。”
　　他凌乱的发丝在阳光下根根分明，皮肤上的绒毛都被阳光显出，纪莫发现孙瑜绅的皮肤真的很好，在阳光的照耀下更显剔透，一点雀斑和痘印都没有。
　　孙瑜绅拍拍身边的位置，对纪莫说：“来。”
　　真是很美好的一副帅哥起床画面。
　　见纪莫没动，孙瑜绅朝她伸出手，又重复一遍，“过来。”
　　真是讨厌，一大早就这么骚。纪莫在心里腹诽。
　　“干嘛？”偶尔，她也会像小女人一样扭捏一把。
　　看来她很接受孙瑜绅的撩。
　　“过来抱一抱。”
　　纪莫脱了鞋躺回到床上，然后看着孙瑜绅。
　　孙瑜绅嘴角轻轻翘起。
　　“我想抱抱你，你躺下干嘛？”
　　孙瑜绅现在说话的声音都是刚睡醒后的低哑和沉稳，十足的专属男人的低音炮。
　　纪莫觉得自己有点晕，嘴上依旧强硬。
　　“废话，在床上不躺着，还站着？”
　　孙瑜绅轻笑一声，“躺着也好。”
　　阳光从他背后倾泻而下，将他整个人都模糊起来，形成一种充满情调的画面。
　　“你要干嘛！”看孙瑜绅俯身而下，纪莫问道，声音还是硬板板的。
　　“能不能不要一直问干嘛干嘛，这样很尴尬的。”
　　话是这么说，可孙瑜绅在行动上却一点不含糊，没有半点尴尬之意。
　　两人的唇渐渐靠近。
　　纪莫轻笑，“你还怕尴尬？”
　　孙瑜绅先是轻轻点水，“不怕。”声音充满笑意。
　　纪莫捂住嘴，“你没刷牙。”
　　孙瑜绅把她的手拿下来，继续。
　　“你帮我刷。”
　　身影笼罩下，有刺眼的光线，有遮掩的黑影，也有唇上的触觉。
　　温暖而美好，空气中浮动的灰尘也成了幸福的尘埃，肆意飘动。
　　有甜甜的因子在呼吸中传播。
　　“孙瑜绅，你摸哪呢？”
　　‘啪嗒！’美好画面瞬间破碎。
　　只可惜，总有人会在不合时机中说出打破甜蜜的话。
　　孙瑜绅无语。
　　“大姐，给点感觉行吗？”
　　“叫谁大姐？”
　　“不是…哎，叫我，叫我自己。”
　　孙瑜绅翻身仰躺，胳膊搭在额头上，“一腔热血都被你浇灭了。”
　　纪莫笑着撑起上半身看着他。
　　视线缓缓往下……
　　某处崛起的地方依旧崛起，纪莫忍着笑，抬手…
　　“这不立着的吗？”
　　“喂，你！”
　　纪莫朝孙瑜绅下面拍了一下，孙瑜绅瞪着大眼不可思议看着她。
　　“容易出人命的好么！”他紧张地捂住下面。
　　纪莫彼时地看他一眼，哼笑一声。
　　她翻身下床，“赶紧起来，早餐都给你准备好了。”
　　孙瑜绅摊回到床上，四肢摆成一个大字型。
　　“到底是不是女人。”他呢喃一句。
　　“说谁呢？”纪莫耳朵好，听得见。
　　孙瑜绅说：“你知道情调是什么意思吗，你说刚才多好的气氛，全被你打破了。”
　　纪莫想笑又忍着。
　　孙瑜绅挫败地叹气，继续在床上挺尸。
　　“孙瑜绅。”
　　“干嘛？”
　　“孙瑜绅。”纪莫又叫了他一声。
　　孙瑜绅抬头，朝站在卧室门口的纪莫望去。
　　他看到纪莫正对着他笑，笑得特别美丽。
　　“表现好，今晚有奖励。”
　　孙瑜绅被迷惑了。
　　纪莫挑了挑眉，朝他点头。“真的哦。”
　　“真的？”
　　孙瑜绅来了精神，从床上坐起来。
　　纪莫笑着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看你表现。”
　　“表现？床上表现吗？”
　　孙瑜绅贱次次地用被子将自己半身捂住，然后翻身，做一个俯卧的姿势，脑袋还转向纪莫。
　　“这样行吗？”他双手撑住下巴，头顶的头发依旧乱糟糟的有点影响画面感。
　　纪莫笑一声，伸手，直接把卧室门打开。
　　门外，邓洁丽正准备敲门叫他们出来吃早餐，手还举在半空。
　　“小孙…你干嘛呢？”
　　孙瑜绅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阿姨早！我锻炼身体呢！”
　　“哦哦，锻炼身体好，锻炼身体好！”
　　纪成强听到动静也走到门口。“小孙，快出来吃早餐。”
　　“好嘞！叔叔早！”
　　纪莫站在门侧抱臂看着这厮在自己父母面前装好孩子。
　　纪成强说：“昨晚累坏了吧，待会多吃点。”
　　孙瑜绅哭笑一声，他也想累坏啊。
　　**
　　吃早餐的时候，孙瑜绅是再次感受到了纪家两老的热情。
　　满满的一桌，各种各样。
　　四个人围着桌子坐。
　　邓洁丽给孙瑜绅盛了一大碗小米粥，又给他了两个鸡蛋，说：“这早饭啊要吃的好，年轻人正是补身子的时候。”
　　孙瑜绅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鸡蛋盘子，迟疑地看向正在一边偷笑的纪莫。
　　如果没记错，小米粥加鸡蛋，这不应该是月子餐吗？
　　纪成强用筷子把孙瑜绅盘子里的两个鸡蛋，夹出来一个。“鸡蛋每天最多吃一个！”
　　“哎呀，没事啊，年轻人…”邓洁丽还要再给他，被纪成强拦住。
　　纪莫放在卧室的手机响，她放下筷子去卧室，孙瑜绅端着碗想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先喝粥吧。
　　“小孙，昨晚睡得还好吗？”
　　孙瑜绅心想，要是晚上没人打扰，会睡得更好。
　　“很好，谢谢阿姨关心。”
　　邓洁丽笑着看向自己老头，“瞧着这孩子，真有礼貌。小孙，多吃点。”
　　“好的好的！”
　　等了半天纪莫也没出来，邓洁丽准备去看看，孙瑜绅主动站起来。“阿姨我去吧。”
　　他用纸巾擦了擦嘴，刚起身，纪莫已经出来了。
　　“谁来的电话打了这么久。”纪成强随口一问。
　　纪莫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没有看父亲，而是看向母亲邓洁丽。
　　“你想去看看她吗？”
　　一下，满桌子温馨的气氛减削，空气渐渐凝重。
　　纪莫没有说是谁，但邓洁丽已经知道她口中的那个她，是谁。
　　纪莫垂下眼，看着地面。
　　“她快不行了。”

　　☆、43。爱欲放弃

　　陈淑华被诊断为晚期的宫颈癌，已经没多长的日子了。
　　直到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纪莫才知道，原来陈淑华一直没有离开祈海市。
　　邓洁丽和纪成强是随纪莫和孙瑜绅坐了一天的车赶回到祈海市，到了祈海，邓洁丽和纪成强就和纪莫直接去了医院。
　　陈淑华住在重症监护室里，看上去很不好。
　　孙瑜绅带着纪莫找到了陈淑华的主治医生，从医生那了解到了陈淑华的病情，邓洁丽没有随她进去，而是由纪成强陪着站在医院的走廊上。
　　时间一点点过去，在邓洁丽的心里第一次感觉到了煎熬。
　　和陈淑华恩恩怨怨几十年，从上一辈就开始，到现在，牵连了纪莫和陈睿之间的感情，回想前几年做过的那些事，邓洁丽觉得，在生死面前，一切都不重要了。
　　纪莫和孙瑜绅从医生办公室出来，两个人的脸上都是一脸严肃。
　　纪成强赶紧上去问纪莫，“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纪莫没说话，孙瑜绅安慰了几句。“叔叔，你和阿姨待会儿可以进去看看她。”
　　邓洁丽站在纪成强身后，一半身子被影子笼罩，走廊的照明灯只照亮她半个身影。
　　纪莫几步走去，看着母亲。
　　“妈，你想去看看她吗？”
　　邓洁丽已经年过五十，岁月的痕迹很清楚的体现在她的脸上。
　　皮肤松弛，眼袋明显，法令纹深深地印在鼻翼下方。
　　她抬起头，看着纪莫。
　　“她愿意见我吗？”
　　纪莫抿起唇，说：“陈阿姨在昏迷前告诉医生打我的电话，希望能见你。”
　　邓洁丽双手紧紧绞住自己胸前的围巾，纪莫看到母亲的潸然泪下，那泪水带着深深的悔意。
　　纪成强拥抱住她，看向孙瑜绅和纪莫。“病情很严重吗？”
　　孙瑜绅沉默地颔首。
　　纪成强叹了口气，不知是因为他的叹气还是因为孙瑜绅的默认，邓洁丽在纪成强怀里哭了出来。
　　纪成强拍拍自己老伴的肩膀，对纪莫说：“你们安排一下吧，让你妈见见她。”
　　“好，我去安排。”孙瑜绅点头，然后看向纪莫。
　　纪莫脸上没有表情，只是看着地面，眼神淡漠。
　　——
　　陈淑华的病房最后是邓洁丽自己进去的。
　　纪成强没有进去，纪莫也没有进去，邓洁丽一步一步走得很慢，进去之前，回头望了一眼纪成强。
　　纪成强鼓励一般朝她挥挥手，邓洁丽眼眶里瞬间充盈了泪水。
　　纪莫一直站在病房走廊的窗户前，站在那望着窗外。
　　孙瑜绅走到纪成强身边，对纪成强说：“叔叔，您累不累，用不用先去歇一歇，我安排了地方。”
　　纪成强抬头看一眼女儿，纪莫依然望着窗外没有动。
　　他点点头，“也好，这身子的确是老了，经不住这么折腾了。”
　　孙瑜绅扶着纪成强从椅子上起来，纪成强走之前，拍拍孙瑜绅的胳膊。
　　“帮我好好照顾纪莫。我这个女儿，就交给你了。”
　　这不仅仅是一句简单的委托，更是一个父亲亲手把自己女儿交给一个男人的嘱托，是一个不小的责任。
　　孙瑜绅紧紧扶着纪成强，忽然觉得心里有些沉甸甸。
　　“谢谢您叔叔，肯相信我。”
　　“叔叔活了这么多年，看人很准的，只要心里有我女儿，叔叔和阿姨就谢谢你。”
　　“叔叔…”孙瑜绅回头望了一眼窗前那个纤瘦的背影，她的每个举动每个表情，他都能感觉到她的心情。
　　“纪莫是我一辈子的承诺和责任。”
　　**
　　纪成强被孙瑜绅安排去休息，纪莫一个人在病房外等邓洁丽。
　　孙瑜绅和纪成强走后没多久，纪莫就去了洗手间，待在里面将近半个多小时，直到把身上的烟都抽完，她才出来。
　　出来的时候，孙瑜绅正好从走廊的一头走过来。
　　他换了一身白打怪，双手插在外套兜里。
　　看到纪莫，孙瑜绅微笑。“要不要吃些东西？”
　　纪莫摇头，“我妈还没出来？”
　　“出来了，让我送去和叔叔一起休息去了。”
　　纪莫惊诧地抬头，“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孙瑜绅看着她，说：“就在你躲去洗手间抽烟的时候。”
　　“我身上有烟味？”
　　“你说呢？”
　　纪莫没再说话，孙瑜绅牵住她的手，说：“走，出去走走。”
　　两个人去了医院后面的花园里，花园里面有个亭子，孙瑜绅带纪莫去里面坐着。
　　因为天气比较冷，所以花园里的人并不多，只是偶尔能看见几个护士和医生路过，还有一些看上去很健康的患者在来回锻炼身体。
　　孙瑜绅买了杯热咖啡，递给纪莫，坐在她身边。
　　“别看他们看上去很精神，可能实际上，患了很严重的疾病。”
　　“世事无常。”纪莫看着眼前走过的一位患者，说。
　　孙瑜绅点头道：“人永远都不知道意外和明天，会哪个先来。”
　　“你说，如果人都是倒着活的，会怎么样？”
　　吹来一阵风，吹起纪莫额前的几缕发丝。
　　纪莫的眼神很悠远，语气感叹。
　　孙瑜绅喝了口咖啡，说：“会珍惜。”
　　纪莫侧头看着他，孙瑜绅看着纪莫，说：“会加倍珍惜以后会失去的。”
　　“因为知道了结果，所以会更珍惜曾经的过程？”
　　“是。也会看透许多事。”
　　纪莫低头，双手握住热咖啡的瓶罐，垂着眼，什么都没再说。
　　她不说话，孙瑜绅也不说话，他就这样陪着她坐在亭子里，安静地看着周围的风景和路过的人。
　　亭子外的不远处是一片树林，天气冷，树叶已经不那么茂盛，但依然生机勃勃。
　　即使知道不久的将来，树叶将脱落，树枝将枯燥，但当下，依然要茁壮。
　　生命都在努力创造它的价值，也在努力留下它存在过的痕迹。
　　半晌，孙瑜绅听到身边的人问。
　　“我该原谅她吗？”
　　他说：“她是你的母亲。”
　　“可她做了害死别人全家的事。”
　　孙瑜绅看着纪莫，在纪莫的眼中，终于还是显出了决绝的恨意。
　　孙瑜绅说：“你外公是陈睿外公害死的，你母亲只是为了上一辈的恩怨不让你和陈睿家有联系，她没想过会成这样。”
　　“但她做了。”
　　纪莫是眼中布满血丝，她说话的时候嘴角抿紧，幅度不大，孙瑜绅知道，那是痛意的表现。
　　“纪莫，你刚才说了，如果人倒着活，很多错事都不会去做。”
　　纪莫看着手里的咖啡罐，咖啡已经渐渐变凉。
　　“陈叔叔的死可以不愿她，陈阿姨的死也可以不愿她，可……”
　　“陈睿的死，是因为陈睿自己不足够爱你，和你母亲没有关系！”
　　纪莫霍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