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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轻。”
　　郑小佳手里抱着一个靠枕，靠在椅子里，“我就说吗，坏人总有报应。”
　　纪莫翻开文件查资料，闻言看了她一眼。
　　郑小佳说：“嫂子，我刚才啊在前台听说了昨晚的事，他那么针对你，你看，这不立马得到报应了吗？”
　　纪莫翻资料的手一顿。
　　郑小佳说：“真不知道是谁那么好，替你出气！”
　　纪莫手里的资料再没翻动一下。
　　郑小佳放下抱枕从椅子上起来，“我得赶紧去工作了，不然又得加班了，嫂子，我出去了啊！”
　　纪莫看着郑小佳的背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想了好一会儿，她拿起办公室的电话打了一个电话。
　　**
　　笔在手里一下一下转，孙瑜绅靠在椅背上，隔着窗户望着天空。
　　外面天湛蓝一片，天气很好，没有一丝风。
　　“孙医生？孙医生？”
　　护士站在门口叫了他好几声，孙瑜绅都没有听见。
　　护士没辙，只好重重敲了几下门。
　　孙瑜绅回过神，回头，护士说：“院长让您过去一趟。”
　　“好，谢谢。”
　　护士走后，孙瑜绅去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
　　镜子里的孙瑜绅脸上挂满水珠，眼镜摘了下来，双眸黑漆漆的，宛如一滩沼泽。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梢滴着水，眼前浮现的是昨晚纪莫一个人佝偻着背坐在花坛台阶上的模样。
　　其实他没有走，一直坐在车里等她，只是她没看见而已。
　　从昨晚到现在，孙瑜绅眼前浮现的全是纪莫昨晚无助的模样。
　　她盯着前方，他坐在车里看着她。
　　第一次从她的眼里，孙瑜绅看到了脆弱。
　　那一刻，他有些忧郁，因为他知道那时候的纪莫，心里面想得肯定不是他。
　　孙瑜绅放下毛巾，收拾好去了院长办公室。
　　**
　　中午吃饭的时候纪莫没有和大家一起出去，而是找了公司不远处的一家餐馆。
　　这家餐馆位置较偏，做的菜口味比较清淡，平时公司里很少会有人来。
　　纪莫没选靠窗位置，而是选了一个角落的双人位。
　　她窝在墙角里抽烟。
　　抽着抽着，就看见了一个熟人。
　　是张永兴。
　　张永兴似乎是知道纪莫来这里，从门口进来时，张永兴是直奔着纪莫而来。
　　“纪，纪莫，你一个人吃饭啊？”张永兴今天有些不一样，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比平日都要精神些。
　　纪莫面前的饭菜没怎么动，她多大时候都是在抽烟，于是她夹着烟的手往对面位子指了指。
　　“坐吧。”
　　“好，好。”
　　张永兴或许也没想到纪莫会请他坐下，坐下后，双手无措地在大腿上来回搓了搓。
　　“你想吃什么？我来点！”
　　“不用了，我不饿。”
　　纪莫把烟捻灭在烟灰缸里，张永兴看了烟灰缸一眼，说：“别抽太多烟，对身体不好。”
　　店里客人不多，加上纪莫这一桌才三桌客人，老板娘坐在前台嗑瓜子，电视机播放的是一部叫不上名的偶像剧。
　　纪莫喝了口水，说：“你来找我有事么？”
　　“没有。”张永兴回答声音有些小，眼睛往下垂。
　　“你跟踪我啊？”纪莫问。
　　张永兴证了一下，低着头没说话。
　　纪莫看着他，“你好像很喜欢我。”
　　张永兴点点头，什么都没说，双手搓得越来越紧。
　　“吃吧，我请你。”
　　纪莫点了三盘菜，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肉刚放进嘴里，就听张永兴开口了。
　　“纪莫，我，我会守护你。”
　　纪莫嘴里的肉咽不下去了。
　　张永兴没有看纪莫，慢慢说：“我虽然长得不帅，也没有钱，可是，我真的非常非常喜欢你，纪莫，打从你第一次来公司面试，我在公司走廊遇见你，你向我问路的时候，我就，就喜欢你了。”
　　张永兴有些说不下去，他抬手问老板娘要了一瓶白酒，纪莫淡淡地说：“上班时间不允许喝酒。”
　　“没事，我得罪人了，也干不了多久了。”
　　“你得罪谁了？”纪莫紧接一句。
　　“赵——”
　　张永兴话说到一半，正好老板娘拿了一瓶白酒过来，他迟疑了几秒，道：“没谁。”
　　张永兴给自己倒了一杯二锅头，一饮而尽。
　　纪莫淡淡看着他。
　　一连三杯二锅头下去，直到张永兴的脸上出现了明显的醉酒红晕时，他再次说话了。
　　张永兴终于敢直视纪莫的脸，他深情地看着她，缓缓地说。
　　“纪莫，我会保护你，帮你消灭所有想要害你的人，无论是谁，一个都不会留。”
　　——“真不知道是谁那么好，替你出气！”
　　——“纪莫，我会保护你，帮你消灭所有想要害你的人，无论是谁，一个都不会留。”
　　郑小佳无意中的一句话，和张永兴刚才的话一起在脑子里响起。
　　张永兴彻底醉倒，脸朝下倒在桌子上，纪莫紧紧盯着面前这个看上去憨厚朴实的人。
　　渐渐，她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纪莫慢慢感到了恐怖。

　　☆、28。一堆谜团

　　张永兴喝醉，最后还是纪莫打电话找公司人搀着他回到公司。
　　公司有休息间，纪莫让同事把张永兴放到了休息室的沙发上。
　　“你们去帮他请个假吧，他这样估计下午也上不了班。”纪莫对张永兴同部门的同事说。
　　同事小良问：“纪莫姐，小张平时酒量不好，今天怎么忽然想起喝酒了？”
　　纪莫说：“可能心情不好吧，我也不清楚。你们有醒酒药吗，给他喝一点。”
　　同事小良跟张永兴平时关系不错，看张永兴满脸通红地躺在沙发上，他点点头，“我去买。”
　　纪莫看着小良往外走，她急忙喊住他，“等一下！”
　　小良回头。
　　纪莫问：“他办公室在哪，我去给他把喝水杯拿来，怕他待会难受。”
　　张永兴属于技术科，有自己**的办公室，办公室不大，就只有三四个人，纪莫走进去的时候房间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她把门轻轻关上，然后梭巡了一圈，最终确认张永兴是坐在哪个位置上。
　　张永兴的位置靠墙角，离大门很远，迎面正对玻璃，窗户在位置的斜前方，纪莫抬头看了一眼，他这个位置，属于无论是上午还是下午阳光都无法找到的地方。
　　张永兴的桌子很干净，被他收拾得整整齐齐，在电脑的左边放了一张照片，纪莫靠近照片看了一下，照片是个女人的剪影画像，头发很长，身材纤细，纪莫只是看了一眼，就看得出照片上的人是谁。
　　张永兴桌子上还放了一张桌垫，上面写了一段很深情的话。
　　如果之前不知道他的为人，说不定纪莫会觉得这个男人真的很专情，可是现在再看来…
　　她只觉浑身异样。
　　张永兴的办公桌旁边还有一个矮柜抽屉，纪莫开了几下，每层抽屉都被锁着。
　　一种女人的直觉告诉纪莫，抽屉里应该有她想要找的东西。
　　可是，张永兴会这么笨，把东西放在公司吗？
　　纪莫想坐下，可一想到要坐到张永兴坐过的位子上，她就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最后她还是蹲在椅子边上。
　　纪莫抬头望办公室大门方向看了一眼，门外并没有多少人来往，张永兴的水杯就放在桌子上，桌子侧方就是饮水机，纪莫拿起水杯起身去给他的杯子里倒了一杯水。
　　把水杯放下的时候，纪莫注意到电脑旁边的书架框下面有一个不起眼的褐色小盒子，上面刻着浮雕，一把锁半开着。
　　纪莫放下杯子，伸手按了按锁，轻轻一拽，就把锁打开了。
　　她把小金锁拿下来，把盒子上面的盖子打开。
　　果然，里面有一把灰色的钥匙。
　　纪莫拿着钥匙对比了一下那个矮柜抽屉上面的锁孔，基本能对上，她立即拿着钥匙走过去准备开锁。
　　矮柜抽屉一共三层，每一层都是一样的，纪莫从上到下看了一遍，手里的钥匙只有一把，显然只能开其中一个抽屉。
　　纪莫听到门外走廊上有说话的声音，手里拿着钥匙又想赶紧把锁打开，于是她蹲下将身子隐藏在椅子后面。
　　一边注意着门外的动静，一边拿钥匙准备开锁。
　　纪莫想，或许她只有一次机会吧。
　　纪莫有些紧张，拿着钥匙的手甚至都有些抖，她斟酌了一番后，决定打开第二层的抽屉。
　　钥匙插入钥匙孔里的刹那间，纪莫整个后背都紧张地绷紧，她转动手腕，轻轻向左一扭，只听到轻微的‘咔嚓’一声……
　　“你在干什么呢？”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扭开，纪莫回身的瞬间就看见张永兴站在门口，正定定望着她。
　　纪莫站起身，手里拿着自己的电话，举起来。
　　“我手机掉地上了。”
　　张永兴狐疑地眼神看了一眼纪莫手里的手机，纪莫拿起桌子上刚刚倒好的那杯水。
　　“你喝多了，我来帮你把水杯拿过去。”
　　她走过去，用左手拿着杯子，注视着张永兴，把杯子给他。
　　张永兴的脸部表情渐渐缓和下来，眼里又重现出之前熟悉的眼神。
　　“谢谢。”
　　张永兴拿过杯子并没有立马喝，他看着纪莫背在身后的另一只手，忽然，一下子往前载去……
　　纪莫本能地伸出双臂挡住张永兴往前倒的身子。
　　‘啪’一声。
　　手里的手机掉在了地上。
　　张永兴并没有真的倒下，他只是踉跄了两步，然后又恢复到自然。
　　“不好意思，我有点晕。”
　　“没事。”
　　纪莫的心突突跳个不停，手心里的那把钥匙还夹在衣服袖子里，刚才张永兴倒下的须臾间差点调出来。
　　她要想个办法尽快在张永兴发现之前，把钥匙放回去。
　　张永兴仰头把一杯水全部喝完，他抹了下嘴，朝纪莫笑了笑。
　　“那你忙吧，我先回去了。”纪莫依然是不冷不淡的口吻说话。
　　张永兴说：“等我去洗把脸，你自己从技术科走出去不好，你现在这等我一会儿。”
　　纪莫巴不得这样。
　　她依然故作镇定地点头，然后看着张永兴走去办公桌前把杯子放好。
　　纪莫站在张永兴的后面，并没有看见张永兴在放杯子的时候眼睛一直打量在那张矮柜抽屉上，和他坐的那把椅子。
　　他扫了一眼电脑旁边装钥匙的木盒子，然后望着矮柜抽屉，仔细看了几秒钟。
　　再回头，张永兴没事人一样，还是对纪莫笑了笑。
　　纪莫感觉自己的笑容肯定很僵，所以她没笑，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张永兴再次走出办公室，纪莫站在门口看着他去了洗手间的方向。
　　她将门轻轻半掩住，但是并没有锁，也没有关上，因为如果关上会直接引来张永兴的怀疑。
　　纪莫快速回到办公桌前俯身打开那个小木盒子，把一直藏在衣袖里的钥匙迅速放回去，钥匙上都粘了一层她的汗。
　　她背对着门，一边听门外有没有响起脚步声，一边心急地想要把一切都恢复到原先的样子。
　　包括椅子，包括木盒子，还有电脑桌上的她动过的所有东西。
　　在纪莫忐忑之下匆匆做这一切的时候，在她的身后，一直站着一个人。
　　这个人亲眼目睹了纪莫所做的一切。
　　眼神阴鹜，目光冷冽，面无表情。
　　**
　　一个下午，纪莫都有些坐立不安。
　　她手里拿着一支笔，坐在办公桌后，盯着眼前的电脑发呆，脑子里反复出现的是张永兴办公室的布局。
　　那个装着钥匙的木盒子，还有那个充满神秘的矮柜抽屉。
　　如果当时张永兴没有回到办公室，如果纪莫顺利地用钥匙打开了抽屉，那她想要的东西会在里面吗？
　　那个带着血，浑身赤裸的娃娃，究竟是不是他送的？
　　如果一切都是纪莫的假象，不是真的话，那那个娃娃到底是谁送的？
　　就像孙瑜绅说得那样，无论是谁，结果只有一个，就是有人要针对她。
　　想到这，纪莫只觉得心里突然一惊。
　　赵伟无辜被人在公司楼下打，手里的策划方案又被人偷，这些事，是纯属巧合吗？还是有人在蓄意作为？
　　那背后的真正目标……
　　想到这，纪莫只觉得浑身有些冷，脑袋也越来越迷糊。
　　她猜不到真相，不过能肯定的是，有人要害她。
　　烦心思绪像一团麻绳一样搅乱在一起，纪莫现在觉得她必须要找个人去帮她冷静思考这些事，她有些烦躁，又有些急不可耐地想要知道结果。
　　纪莫拿起自己的手机给孙瑜绅打了电话。
　　电话嘟嘟的响起，一声接一声，纪莫耐心等待。
　　然而第一次她并没有打通。
　　纪莫等了五分钟，又拨了第二次。
　　依然无人接听。
　　她给孙瑜绅发了微信。
　　——我有事找你，看到信息后请速回电话。
　　半小时过去，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纪莫更加烦躁，她给郑小佳打了电话。
　　“嫂子？”
　　“小佳，你能找到你哥吗，我给他打电话没人接。”
　　“哦我哥啊，我表嫂子今天生了，早上我哥打电话给我说他今天会很忙，让我有事给妈妈打电话就行。嫂子，你找我哥急事吗？”
　　“没事，就是给他打电话没人接。你说你表嫂子生了？”
　　“对啊，就是那天咱们一起吃饭你看见那个，她就是我表嫂子，据说今天早上进的医院。”
　　“我知道了。”
　　纪莫淡淡嗯了一声，准备挂掉电话，郑小佳又说：“嫂子你今天几点下班？”
　　“有事？”纪莫觉得嗓子有些疼，就喝了口水。
　　郑小佳说：“我哥打电话叮嘱我让我跟你一起回家，不让你自己走。”
　　温水润了喉，嗓子也舒服些。
　　纪莫说：“好，走之前我告诉你。”
　　一整天，纪莫都觉得自己无所事事。
　　手里的工作暂停，老王说让她先休息几天，但纪莫不愿在家待着，她宁愿来公司。
　　对于同事间的流言蜚语她选择无视，至于调查结果，呵，她问心无愧。
　　晚上下班的时候纪莫先去停车场等郑小佳。
　　因为她走的要比其他同事晚半个小时，所以下电梯的时候停车场人并不多，只能偶尔见到一两辆车经过，还都是她不熟悉的车牌。
　　纪莫掏车钥匙的时候钥匙没拿稳，掉在地上，她蹲下身去捡。
　　正好纪莫的前方就停着一辆黑色轿车，她捡起钥匙抬头起身的瞬间，通过挡风玻璃的折射，一下就瞥见身后人影闪过的迹象。
　　纪莫定住，凝心听身后的声音。
　　并没有脚步声，出奇的安静。
　　她低头装作摆弄手机，眼角朝车窗望去。
　　这次，纪莫明显看到一个戴着棒球帽的男人从一辆车身后探出头，鬼鬼祟祟地望着她。
　　那个男人只露出上半身，看不清脸。
　　纪莫很确定，她被跟踪了。

　　☆、29。恐惧未知

　　纪莫感到了害怕，脚步不受控制地开始加快速度往自己停车的方向走去。
　　同时响起的，是身后比她还快的脚步声。
　　一下下，像踩在心上一样。
　　纪莫不敢回头，握车钥匙的手紧紧攥住，用力过度，手心发白。
　　有时候紧张反而容易碍事，一不小心，车钥匙掉到了地上。
　　纪莫急忙蹲下身去捡，她祈祷身后的人不要追上来。
　　手指刚摸到钥匙，刹那间，她只觉身后一阵风扑来，就像有人要朝她扑来一样。
　　“啊！”
　　纪莫尖叫着回头，身子反射性地朝地上倒去。
　　“嫂子！”
　　郑小佳的叫喊声及时挽救了恐怖的气氛，纪莫来不及看，黑影在眼前闪过，她朝那人消失的方向望去，只见那个男人急速跑走，脚步凌乱，跑到了一辆黑色轿车身后就不见了身影。
　　郑小佳从电梯门那边跑来，纪莫还倒在地上。
　　“嫂子！”郑小佳焦急地喊。
　　纪莫想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朝郑小佳伸手，郑小佳紧紧握住纪莫的手。
　　“嫂子那人是谁！”
　　郑小佳也被吓得不轻，脸色发白。
　　她刚才刚走出电梯，就看见一个身穿一身黑色衣服带着鸭舌帽的男人竟然正准备往纪莫的身上扑去。
　　郑小佳禁不住大喊一声，才能及时把那人吓走。
　　就连她都觉得有些胆战心惊。
　　纪莫嗓子说不出话，她紧紧握住郑小佳的手，郑小佳感觉纪莫的手已经是冰凉的没有一点温度。
　　“报，报警。”纪莫终于努力说出三个字。
　　不敢再耽误，她已经不能确保自己会不会再出现这样生命危险了。
　　**
　　警察赶到停车场的时候，纪莫已经被停车场的保安带去了保安室。
　　大厦的保安科科长还有几名保安都站在保安室里，所有人脸上也是一片惊诧。
　　纪莫裹着一个毛毯子坐在保安室的椅子上，她浑身发抖，手心里握着发烫的热水杯子依然感觉到冷，冷的身体不禁地哆嗦。
　　刚才那一幕幕骇人的影响不断地重复出现在脑子里。
　　郑小佳也吓坏了，紧紧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