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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灯盏之间，那张脸！
　　被水模糊的视线迷蒙不清，再加上吊灯和那张脸没入水中消失不见的速度太快，以至于他根本来不及看清。
　　然而秦风却无比确定，那是莫长歌。
　　有个人，无论她变成任何模样，都能攫取到你的视线，让你心跳失常。
　　那张脸闪过的一瞬，秦风就是那样一种感觉，视线再也无法挪开，心脏也似乎刹那间停止跳动。
　　仰头，吸气。
　　清凉的空气迅速将肺部填充，瞬间缓解了胸腔内焦灼的疼痛。
　　憋气、埋头、下潜。
　　一气呵成，动作迅疾。
　　他飞速朝莫长歌出现的方向潜去。
　　距离，渐渐缩短，逼近。
　　视线内，渐渐凝聚成一团乌黑的影子，继而，随着距离拉近凝成一道瘦削纤弱的身影，再近些，可以看到那拼命挣扎的动作，以及那张痛苦惨白的脸。
　　鸽子！
　　秦风没看错，的确是莫长歌。
　　在冰冷海水长达十多个小时的浸泡下，若不是游泳池正上方的顶要高些，她恰好可以吊在吊灯上，她想，可能现在她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挂在吊灯上的手臂都快断了，还有她高高仰起的脖子，她甚至怀疑，潮水退后，她是否还能恢复正常的姿势。
　　就像落枕一样，这比落枕还要严重，能不能纠正得过来？
　　糊里糊涂地想着，她只感觉头和脸极烫，身子却极冷，冷热交替间，大脑运转思考的能力越来越弱。
　　失血过多、体温流失以及体力不支的她，撑着最后一口气，陷入了半昏迷。
　　这半昏迷的状态，被砰的一声大响打破，她刚想抬起脖子来看，结果这一动，仿佛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尽管很轻，却依旧惊到了架着的吊灯，于是吊灯和她同时砸入水中。
　　再也没有力气了，她只能随着本能挥舞着胳膊与腿，脑袋仿佛迷糊又好似清醒，隐约间眼前仿佛看到了前来收割性命的死神。
　　冰冷、刺骨、窒息……
　　纷至沓来。
　　就在她勾唇一笑，在心底对这个世界说再见的时候，身后突然贴上了一具温热的胸膛，紧接着一只铁臂从腋下横过胸前，直接带起她朝水上冲去。
　　哗！
　　两人同时冲破水面，铁臂一个大力就将她翻转过来，一只手抱紧她的腰避免她因无力滑落，另一只手拍上了她冰得仿佛冰块的脸，焦急忧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鸽子，鸽子，你醒醒！醒醒！”
　　他的声音仿佛被火燎过，有些喑哑，带着迫切，带着不可言说的焦灼。
　　在这喋喋不休的呼唤声中，莫长歌慢悠悠地睁开了眼，沉重的眼皮只掀到了一半，两只眼毫无焦点。
　　“鸽子，别睡，快醒醒。”他努力地唤着她。
　　终于，眼里的光亮渐渐聚集，她睁开眼睛看着眼前俊朗如天神的帅脸，唇角竟然勾出了一个微笑，“咳咳，咳！我竟然看到了疯子，疯子……”
　　“鸽子，这真的不是梦，你醒醒，我带你出去好不好？”
　　他手下的力度不由得加重，勒紧了她的腰。感觉到身前与刺骨海水相反的火热温度，莫长歌这才清醒了些。
　　“疯子？”她有些难以置信，乌青的唇颤抖着喊出这两个字。
　　“是我，鸽子是我！”他将她狠狠地拥进怀里牢牢圈住，生怕一个松手她又不见了。
　　天知道他先前有多害怕，天知道他曾经多恐惧。
　　鸽子，鸽子！没有你我可怎么办？你要我怎么办！
　　这一刻，太多情绪堵在喉头无法诉说，只能通过这种紧致的拥抱来传达。
　　“痛……”她轻呼。
　　秦风这才反应过来两人还在危险之中，立即不舍地松开了她，盯着她的眼睛，认真说道：“鸽子，我带你出去好不好？”
　　她点了点头，眼睛却再一次无法抑制地想要闭合，也许是知道他在身侧的原因。
　　“乖，我们还要潜出去，打起精神好不好？”他轻声哄着，再次拍了拍的脸，以防她真的睡死过去。
　　以他现在的体力，一个人潜水穿过那道门应该没问题，可是要带上她，危险指数就增高了，为了保险起见，她必须有意识地配合他，而且如果她昏睡过去，光是憋气就是个大问题，至少她要保证她自己能憋气。
　　莫长歌这才又清醒了几分，虚弱地看向他。
　　“闭气，走！”
　　不再耽搁，秦风右手夹着她，然后两个人同时朝前方水域潜去。
　　莫长歌使不上力，只能抓紧他努力憋气。可是，经受了十多个小时的生死折磨，不仅是她的体能，就是各个器官的功能似乎也有所衰减，平时对她来说不过玩玩似的憋气此刻却十分难受。
　　才不到二十秒，她的脸就急速地涨红起来，这时候他们前方就是门，一鼓作气就能穿过去。
　　更重要的是，他们根本没有退路，现在浮起，只会撞到天花板，就算缓口气，以莫长歌的状况来看，下次有可能直接撑不过十秒。
　　憋到极致，秦风甚至能感觉到她揪住自己衬衣的手都开始颤抖起来。
　　偏头望去，她精致的眉眼已经完全皱成了一团，分外痛苦。
　　退无可退，情急之下，他封住了她的唇。
　　水中，求生本能的驱使，迷糊中的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攫取他渡过来的空气。
　　她的唇，柔软得不可思议，像极了小时候Q弹嫩滑的果冻。
　　他一边给她渡气，一边带着她摆动双腿朝门游去。
　　因为缺氧，她的意识渐渐远去，口中的空气变成了唯一的救赎，于是在穿越门的过程，她下意识主动地找寻空气的来源，吻上了他的唇。
　　她病了，她意识不清，这不是她的本意，这只是个误会……
　　秦风在心里不断地告诫自己。
　　下一瞬，他眼眸一暗，夹带着她的姿势变成了环抱，一手箍着她的腰，一手摁住她的头，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作为一个男人，在深爱的女人面前，他做不到无动于衷。
　　说他趁火打劫也好，说他小人行径也罢，他只想遵从这一刻无法抑制的冲动。
　　蓬勃而剧烈的原始冲动，就像这一刻火热狂躁的心，无处安放，疯狂跳动，只能在这清凉的吻中寻到片刻安稳。
　　哪怕这安稳，是偷来的。
　　可是，如果不吻，他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秦风在心底幽幽地叹息，他想他已经彻底的无药可救了。
　　被索吻的莫长歌终于有片刻清醒，她睁大了双眸，怔怔地望着眼前深情而疯狂的男人。熟悉的轮廓、俊朗的面容，然而为何这一刻他滚烫炽烈的眼神和烫得仿佛火炉般的怀抱如此陌生？
　　被她墨色的瞳仁盯住，秦风从疯狂中醒了过来。
　　他在干什么！
　　她还半昏迷着呢！
　　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光，他立即退了开来，猝不及防的，莫长歌呛了好几口水。
　　就在这时，他带着她一个猛力向上，就将她带到了水面。
　　猛然向上，呛了好些水，又突然被外面的强光刺激到眼睛，一阵天旋地转，她彻底晕了过去。
　　“鸽子！鸽子！”
　　秦风心急如焚，立即带着她朝岸上游去。
　　他两声焦急的呼喊立即招来了人们的注意力，见他带着个人，大家都迅速地反应了过来，知道人是找到了，赶紧朝他的方向游了过来。
　　七手八脚的，秦风在众人的帮助下将莫长歌抬上了岸。
　　秦风借着岸上伸出的手，一下就爬了上去。
　　“她怎么样？”樊晶忍不住问道，这时候小章递了件外套过来，秦风连忙接过蹲身盖在莫长歌身上，不发一言，两脚分开跪在她身侧，双手交叠直接压向她胸口。
　　压了大概十余下，就看到她唇角溢出了水。
　　紧接着，伴随着第一声咳嗽响起之后，她又连着咳了起来。
　　摸了摸她额头，再感受了下她颈动脉跳动的力度，他回到她身侧，一手穿过她腿弯，将她抱了起来。
　　“准备一铺床，还有退烧和防感染的药物、以及酒精和棉球，化妆棉也可以，问一下现场有没有医生，过来给她看一下。”
　　他不费吹灰之力地抱起她，声音冷静而快速地说道。
　　“我去找药！”小章举手。
　　“我让人去找刘医生。”樊晶说完直接先行一步。
　　“秦先生，请给我来。”客房部老总在前面引路。
　　“其他人都散了散了，不要挤在这里，不安全。”赵宏散后，负责维稳。
　　秦风对莫长歌团队的自主分工很满意，却没有立即跟着客房部老总走，而是扫了一圈围着他们的人，开口道：“感谢各位鼎力相助，秦某不胜感激。但今日之事，还望不要外传。”
　　他的目光明明平淡无波，却仿佛带了种无形的威慑和压力，好几个拿着手机拍照的人都默默地收回手机，点了删除。
　　据说秦风背景很硬，据说秦影帝待人宽和且从无绯闻，据说秦影帝武力值不可揣测……
　　尽管面前的男人礼貌平和、谦和有礼，他们却不由得相信，这仅仅是建立在相互尊重的基础上，一旦触及其逆鳞，必死无疑！
　　－－－－－－题外话－－－－－－
　　我争取二更！因为还没修改好就要出发了，还是存稿君，停留在星期五的存稿君。


第109章　以身相许怎么样？（二更）
　　酒店客房部的老总直接将秦风带到了二楼的母婴休息室，值得庆幸的是，这间母婴室因为封闭的原因，反而免受了风雨的侵蚀，床铺也还保持着干燥。
　　秦风将莫长歌放到了一旁的沙发上，立即往她的脚腕上看去。
　　先前将她抱起时，他就发现她的脚腕上缠了个东西，估计是受伤了，因为当时很多人围观，所以便没有声张。
　　将她的脚腕抬起，秦风这才来得及细细打量。
　　然后，一张俊脸就红了起来。
　　绑着脚腕的东西竟然是她的内衣，难怪——
　　想到水下紧密拥着她时那柔软的触感，一时间他不止是脸，甚至耳根都有些红了。
　　不过，下一瞬，触及到那蜜色内衣上渗出来的暗紫色的血迹，他红了的脸立马变黑，荡漾恍惚的心神立即就冷凝起来，就连眼神都变得分外严肃骇人。
　　伸手，他握住她的脚腕，然后找到莫长歌打在靠脚腕里侧的活结，半蹲着手指灵活地将它解开，再顺着缠绕的方向将内衣取下。
　　一道泡得发肿、骇人可怖的伤口赫然呈现在眼前。
　　因为长期浸水，伤口边缘翻卷的肉已经失去了血色，有些发白，看上去很吓人。
　　秦风的眉头就这样狠狠地皱在了一起。
　　紧接着，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明明身上这么冰凉，额头却烫得惊人，果然发起烧了。
　　情况，还真不是一般的糟糕，很显然，伤口感染了，而且她的身体在发烧的同时还伴随着失血过多的问题。
　　如果不及时处理，甚至有可能出现生命危险。
　　“秦先生，让我先来吧。”
　　樊晶这时候走了进来，只见她手里拿着套透明塑料袋装着的一次性内衣裤，两套浴袍和两张浴巾。
　　酒店最不缺的就是这些，当务之急是将她的这身湿衣服剥下来。
　　她顺手也递了一套给秦风。
　　秦风从善如流，接过东西道了声谢，等到关门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叮嘱：“注意她的脚。”
　　樊晶这才看到她的脚，脸色有瞬间发白，然后郑重地点点头，向自己的男神保证道：“我会的。”
　　门掩上，两分钟后，樊晶打开了门。这时候，秦风也换好浴袍回来，医生也到了。
　　樊晶眼里透出惊艳，简直被秦风的浴袍装秒到，不过好歹还记得当下是个什么情况，立即忍住了流鼻血的冲动，给医生让开路。
　　粤海假日酒店本身就设有紧急救治中心以应对顾客的突发情况，在小章的安排下，刘医生很快就带着医药箱来了。
　　刘医生本来正在给一位手臂被碎玻璃划伤的客户做包扎，结果小章一句“快去救老大”就把他连拖带拽地弄到了二楼，也没说等他包扎完了再说。
　　他本来有些气章助理这种蛮横，然而当触及莫长歌脚腕上的伤口以及摸到她的额头后，立即庆幸自己来了。
　　伸手翻了翻莫长歌的眼皮，他有些后怕，“这要再晚点找到人，只怕……”
　　不再说话，他在众人凝重的目光下迅速地取出药物，接过客房部经理递过来的水，还不等他开口，秦风就已经默契地将莫长歌扶了起来，两人配合下，刘医生很顺利地将药喂了进去。
　　紧接着，就看到他迅速找出镊子、棉签，清理起她的伤口来。
　　伤口受到双氧水刺激，莫长歌尽管没有醒转，昏迷中眉头却高高皱起，就连腿都不禁缩了起来。
　　“拉住她。”刘医生命令道。
　　秦风虽然不忍，却知道这是为了莫长歌好，在小章还在犹豫到底要怎么拉的时候，就转到了她脚的方向，伸手握住了她的脚背。
　　如铁钳一样的手，在接下来的上药与包扎中，没有让莫长歌有丝毫退缩的机会。
　　就连小章和樊晶，都不忍看那残忍的画面。
　　然而秦风却只是板着一张脸，全程面无表情地握紧了她脚背。
　　没有人知道，如果可以，他宁愿痛的是自己。
　　不是不心疼，而是除了心疼，他更不能因为自己的不忍而让她陷入危险。
　　捏住她的手有力而冷硬，通过力度的较量，他清楚的感知到她的痛苦，也通过这种方式，他让自己记住这种煎熬的折磨。
　　她痛，他，也痛。
　　伤口很快就包扎好了，刘医生将酒精放在茶几上，“赶紧用酒精给她擦擦身，物理降温。刚刚已经喂了她消炎药和退烧药，但是她失血过多，必须是输液，我去四楼拿下药物。”
　　幸亏之前有所准备，紧急治疗中心的东西都搬到了四楼一间拐角处的储藏室内，要不然大风这么一刮，哪来的医疗条件？
　　刘医生看了眼沙发上毫无意识的莫长歌，心里有几分叹服，这还是前一天莫长歌特意打电话来叮嘱的，当时他还觉得这个小女娃没经过风浪，这有什么大惊小鬼。结果本该擦边而过的台风愣是转向朝他们G市而来，这下他不得被莫长歌防患于未然的缜密心思折服了。
　　也正是她的一句命令，如今帮上了她自己。
　　很快，刘医生去而复返。
　　此时莫长歌已被秦风放到了温暖的床上，她血管很细，又因为处于昏迷状态下不会自主握拳，所以一时间很难找到血管，在插错两针后，好歹还是找到了。
　　母婴室用来挂衣服的衣架临时充当了挂盐水的架子，刘医生将盐水挂好后，又不放心地交代道：“一定要时刻关注她的体温并给她降温，另外，这只是初步处理，她这个情况，必须尽快住院。”
　　“我来的时候已经听到说抢险救灾的队伍正在路上，如今只有安心等待了。”秦风回道。
　　听到这一句，大家心里都轻松了下，他们只要坚持到救援队伍到的时候就可以了。
　　“换药的时候再喊我，我先去看看其他人。”刘医生立即提起医药箱走了，实在是接下来的就只有等待，他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
　　“你们也去忙吧，一会救援的人来了，你们还要组织大家离开，这里有我守着就好。”秦风朝另外的人说道。
　　“可——”
　　小章的一句“可是”还没有完全讲出来就被樊晶拽住，随后客房部的老总立即拎着他走了。
　　而这边，樊晶扫了眼毫无防备躺着的莫长歌，一时间没有挪动脚步。
　　似乎是明白了她的担忧，秦风看了眼睡梦中依旧皱着眉头并不安稳的莫长歌，继而抬起头来，“放心，我不会对她做什么的。”
　　樊晶的脸一下子红了，被戳破了心思，有些局促。
　　虽然那是她男神，但是孤男寡女的，尤其两个人都是浴袍，真的很容易让人想歪然后担心，何况他男神眼里压抑的情愫实在太过深沉，她难免……
　　她怎么搞的，竟然怀疑男神的人品！男神是这种趁火打劫的臭男人吗！果断不是好伐！
　　“那你好好照顾她！”说完她就急匆匆地退了出去。
　　等樊晶走了，秦风关上门，拉来椅子坐到床前，拿了棉球，蘸了酒精，动作利落地替莫长歌擦拭起来。
　　先是手臂，再是小腿，然后是脖子。
　　浴袍有些松垮垮的，擦到纤细的脖颈时，俯下身子的他甚至可以看到那一抹隐约的春光，然而他却生不起半点儿旖旎情思，只伸手将她锁骨以及胸前的肌肤也擦了擦，然后迅速地替她拢好浴袍。
　　樊晶哪里知道，他此刻心痛都来不及，又哪儿还有功夫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一遍遍擦拭，清凉的酒精散着莫长歌体内蒸腾的热量的同时，顺带也梳理着他从不曾彻底好好面对的感情。
　　一遍又一遍，曾经的过往在眼前点滴翻过，当年的自己怎么就那么愣、那么迟钝呢？
　　一遍又一遍，她的名字、她的一颦一笑、她的悲欢喜怒、她的一切的一切，原来早已全部印刻在心头。
　　一遍又一遍，只会加重这种相思和想念，即便现在她就在眼前，他却克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