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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长歌扫视一圈，知道众人已经稳住了心思，当即将话头转到眼下最值得人操心的另一件事上。
　　“现在我们一起来看这次事件，小章，客服部将四个客户的身份资料传来没有？”
　　“有了！”小章立即将笔记本往莫长歌前面一挪，在莫长歌看的间隙，出声补充道：“据泳池工作人员和出海项目的工作人员观察，这四名客户的水性都很好，其中一个客户是专业潜水运动员出身。”
　　专业的？
　　莫长歌简直觉得这些人不知死活！
　　“在台风面前，你觉得它会分你是专业的还是业余的？”莫长歌挑眉反问，小章一噎，顿时明白过来。
　　再好的水性，在横扫一切的台风面前，都是零。
　　“联系樊晶，让她密切关注客户动态，防止不良言论和焦虑情绪的扩散，另外，盯紧预警通知，一旦发现不对，立即召集搜救队上岸，停止搜寻，防止人员伤亡。”
　　几句话下去，众人脸上的神情都不由得凝重了几分。
　　他们都领会到了莫长歌的意思，如果实在找不到人，那么在台风登录前必须保证工作人员的安全，而被放弃的那四名客户，只能——听天由命。
　　这不是不负责任，而是面对无法抗拒的天灾，他们不可能明知不可为的前提下还将员工送去丧命。
　　客户的命是命，员工的，也是命。
　　没有谁的命比谁高贵。
　　但是客户如果在这场灾难中丧生，酒店肯定会遭遇来自其他客户和外界的指责和压力，所以她才会让公关部提前做好准备。
　　望着大家眉头上郁结不散的忧惧，莫长歌轻轻地叹了口气，“事已至此，只能祈祷他们没有游远，足够幸运……散会。”
　　随着一声散会，各部门经理立即下去指派任务传达精神去了。
　　“帮我把手机充下电，我去现场看看。”莫长歌将手机丢给小章，随即大步地出了会议室。
　　“莫总，您还是别去了吧？”小章立即快步跟上，脸上掩不住全是担忧之色。
　　莫长歌回过头来，命令道：“你在这里呆好。”
　　“啊？”
　　“不准跟来，这是命令。”说完，不管愣头愣脑的小章，直接摁了电梯下楼。
　　不去礁石区那边瞅瞅，她这颗心就只能提起，与其在这里煎熬，还不如去现场。
　　她是总经理，这时候身先士卒的话，也能够给搜救队的同事打打气。
　　只是没想到下楼的时候，小章还是紧紧跟在后面从旁边的电梯跑了出来。
　　“莫总，等一等！”他手里拿着把伞和一套雨衣。
　　就这一点来说，还是很贴心的。
　　莫长歌绷着的脸忍不住松了松，然后接过了他手里的雨衣，三下五除二往身上一套，拿着大雨伞就出了门。
　　哪知摆脱了这只小尾巴，却被李擎寸步不离地跟上了。
　　“李叔，你这是……”何必呢？
　　其实她未尝没有存着清醒头脑的意思。
　　在默克疗养院淋了一通雨，一颗心乱的毫无章法，她只是想，趁着这小点儿时间冷静冷静。
　　扑面打来的雨，还有腥咸的海风，带着台风狂躁危险的气息，未必不是麻痹疼痛的镇定剂。
　　“莫总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李擎的眼里满是坚持。
　　无法拒绝的她，最好只得应了声好。
　　两人一前一后，很快就抵达了忙碌的搜救现场。
　　粤海假日酒店有一支专业性的搜救队伍，主要负责平日里出海项目的监督保护，还有浮潜区域的巡逻救护。
　　由于今日没出海，整支队伍都投入了海岸巡逻中，不曾想，还是出了岔子，让这四个人在眼皮子底下下了海。
　　不得不说，这也是工作上的疏忽和失职。
　　可现在看着一个个队员冒着狂风暴雨，在充满危险的海域里沉浮搜寻，莫长歌一颗心狠狠揪起。已经不再是为那所谓的儿女情长烦恼，而是对生死的敬畏。
　　如果那四个客户还能活着回来，她一定会亲自将他们列为酒店的黑名单，此生再也不做他们的生意。
　　因为自己的任性和自私，让这么多人担心、甚至冒着危险来拯救他们，作为一个成年人，而且还是已经组成家庭的成年人，莫长歌表示，她实在是没从他们身上看到任何成熟和责任。
　　冰凉的雨打在眼睑上、脸上、脖子上、身上……莫长歌开始思考，存在的意义。
　　目光密切观察着搜救情况，时间，也在等待中一分一秒逝去。
　　拖得越久，越危险。
　　莫长歌站在岸上，明显感觉风力在成倍增长。
　　甚至于，她已经开始站不太稳。
　　“莫总，那边通知上岸了。”
　　才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可见台风“安娜”逼近的速度越来越快了。
　　抬手看了眼手表，莫长歌皱眉，她不可能拿搜救队伍的性命开玩笑，立即决断道：“通知所有搜救队伍，以最快地速度上岸。”
　　李擎立即拿起对讲机和搜救队长那边沟通去了。
　　很快，一个个搜救队员从海里爬上了船。离开了冰冷得浸骨的海水，队员们筋疲力竭地瘫在船上，等待其他队员归队，然后上岸。
　　远远望去，船只飘荡在波澜壮阔的海面，立即被衬托得无比渺小，仿佛一片树叶，风一吹，就能被刮翻。
　　只是本该返航的船却在海面上一动不动，而先前躺下去的队员也开始站了起来，一个个在船上来回晃动，看上去有些嘈杂混乱。
　　“怎么回事？”直觉有可能发生了什么，莫长歌蹙眉。
　　听着对讲机里嘈杂的声音，李擎回答道：“还有一名搜救队员没有归队。”
　　莫长歌只觉得一颗心往下一坠，遍体生寒。
　　“队长正在搜寻，那是水性最好的队员，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李擎宽慰。
　　然而大海之所以神秘，正是因为很可能在下一瞬它就能夺走你的性命。
　　突然抽筋、被水草缠住或者体力过渡消耗等等……一切，都有可能成为丧命的因素。
　　莫长歌难以想象，如果真出了事怎么办？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破又遇顶头风。
　　对讲机里传来嘈杂的声响，李擎望着被风雨打得脸色苍白的莫长歌，满是犹豫。
　　“什么事？”莫长歌敏锐地察觉到了李擎情绪的不同。
　　只希望，不是什么噩耗才好。
　　这一刻，莫长歌生怕听到已经找到了尸体之类的字眼。
　　知道莫长歌误会了，李擎连忙说道：“不是搜救这边，而是酒店里出事了。”
　　酒店出事？
　　“撤离停止了？”这个关头，除了撤离停止带来的恐慌，莫长歌想不到别的。
　　李擎看着莫长歌，眉心简直挤出了一条线，仿佛难以启齿。
　　看着李擎满脸的纠结，莫长歌不由得问：“还剩多少人？”
　　“大概还剩一半的人，这些人在公关部采取行动之后暂时都稳住了，但是——”沉吟片刻，李擎终是说道：“您和莫董事长双双陷入了丑闻。”
　　==
　　碧空花园。
　　随着手机哐当一声掉地，莫洛只觉得晴天霹雳、浑身冰凉！
　　——莫氏置业董事长莫洛身陷丑闻，竟然心系舅舅祁连川！视频为证！
　　这就是林博文准备的东西吗？
　　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冻僵了一般，她慌忙俯下身去餐桌下找手机，抓住手机的那一刹那，一颗心却止不住往下掉。
　　咬牙，拼命遏制住血气上涌带来的头昏眼花之感，她伸手点了进去。
　　那是一个视频，正是偷拍那天自己鼓足勇气向祁连川表白的那一幕。尽管没有声音，画面却清晰得不容人狡辩，那脸上崩溃而绝望的爱意，怎能用别的感情去诠释？
　　莫洛放任自己跌坐在地上，看着那超乎想象的转发次数，第一次觉得那天的绝望并没有多难熬，反而是这一刻，明明已经决定要放弃，却突然被人捅破，甚至放到了世人的目光之下任其打量、探究、议论……
　　连累祁连川的愧疚和爱而不得的痛苦，以及还要承受外界指责和唾骂的这一刻，才是真的难熬。
　　仿佛，被人拖入了无尽的深渊下面。
　　冰凉的手指停在屏幕上，失去了温度，彻底僵住。
　　只是，原以为这已经超过了她所能承受的极限，却，看到——
　　——粤海酒店总经理、莫氏置业董事莫长歌持刀伤父，七年前真相何去何从？
　　——莫长歌患癔症多年，双重人格交替存在！
　　——双重人格，揭示莫氏姐妹多年不和原因。
　　一时间，弑父、双重人格、不伦恋、莫氏姐妹等关键词都上了热搜，甚至隐隐有超过台风“安娜”的架势！
　　莫洛只觉得彻骨的寒冷向自己袭来，不仅仅是之前她手中看到的那个视频，甚至于她那日在书房对莫长歌质问的录音也被人曝光了出来。
　　她们，被人盯上了。
　　明知道是个阴谋，可是她却毫无应对之力，只能任由那刺骨的冰寒将自己紧裹，冻成一尊不会思考的雕像。
　　－－－－－－题外话－－－－－－
　　又是肥章！感谢大家追文的热情，长歌有瞬间的迷茫过，但这是我最喜欢的一篇文，为此耽搁了快四年的时间，所以不能辜负。长歌在幻想，等到以后，希望还有更多的读者通过我其他的作品来找到这部旧文，从而发现它，读到它。这是一个美好的祈愿呢！


第102章　陷入重围，台风登陆
　　粤海酒店东面礁石区。
　　“网上放出了两段视频和一段录音，说您是双重人格，七年前弑父逃了出国，还有莫董事长爱上了祁连副总，甥舅有染……”
　　弑父、不伦恋、双重人格。
　　莫长歌抓住了重点，瞬间明白可能发生了什么。
　　闭了下眼，下一瞬，眼里一片清明。
　　“再等两分钟，如果人还是没有出现，告诉队长，立即返程！”
　　撤离行动的提前结束说明台风风速在持续增大，登陆时间肯定会提前。搜救队还处于危险当中，台风即将来临，分秒必争，作为负责人，她务必做出决断。
　　“让公关部做好维稳工作，我们马上回去。”至于个人那摊乱七八糟的事情，只能先放一边。
　　……
　　两分钟后，没有等到失踪的那个队员，全体搜救队回程。
　　四分半钟，所以人上岸。
　　十分钟后，全部回到了酒店。
　　酒店大堂围了好些人，远远看去乱哄哄地一片，竟然和菜市场有得一拼。
　　还没有走近，就能听到刺耳的声音传来。
　　“听说有客人失踪了，你们都是吃干饭的吗？还不派人去搜救！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看你们莫总，劣迹斑斑，竟然是个疯子，双重人格不说，连自己的老父亲都下得去手，这样的人，我们怎么能不担心自己的安全！”
　　“还有你们副总，勾搭自己的外甥女，一家人都是不要脸的！”
　　“我们要求退房！这个酒店住着太恶心了！”
　　“我严重怀疑我们的人身安全得不到保障！台风就要来了，我们怎么相信你们能够保障我们的安全！”
　　“报警，我要报警，这样的神经病就应该抓到医院里去，怎么还能在这里指挥救援呢！她还能指挥吗？”
　　“对，让她出来，我们倒要看看，她长什么样子！实在是太恶心了！”
　　“之后的防台不会还是她负责吧？这样的人来负责，我们会不会都死在这里？”
　　“对，把命放在这种贱人手上我们信不过，我们要离开，我们要离开！”
　　乱七八糟的声音充斥在耳边，她、莫洛甚至祁连川，都变成了他们吐槽、讨伐的对象。
　　无数恶意、脏污的话语劈头盖脸地直接砸了过来，公关部总经理樊晶被围在人群中央，平日里利索的嘴皮子此刻面对四面八方砸来的唾骂，也无计可施。
　　因为那视频太过震撼，实在是把她也给整懵了。
　　“莫总，您回来了！”
　　小章眼尖，一激动就吼了出来，等到意识到不妙的时候，反应过来的人群已经朝莫长歌的方向涌了过去。
　　“你这个蠢货！”樊晶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朝他后脑勺抽去。
　　政府停止撤离行动，她正手忙脚乱地和留下来的武警一起安抚客户，好不容易搞定，刚停下来喘口气，就有个客户莫名其妙地指名要她过去，以失踪的那两对夫妻的好友的身份向她打探情况，无奈之下，她只得将救援情况告知。
　　毕竟那么多人，救援队一直在海上忙碌，只要留心都会发现端倪，她没有必要隐瞒，以致撒谎造成更坏的后果。
　　哪知这人压根儿和那两对夫妇没有半毛钱关系，他亮出身份，竟然是个记者！然后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就嚷嚷开来，大庭广众之下直指他们酒店失责，安全防范措施不到位，导致客户下落不明。
　　原本这样她还能应对，毕竟早就做好了应对客户质问引起群体恐慌的准备，只是没有想到这个记者竟然接二连三地爆出劲爆消息，煽动这些客户去看微博。
　　而她也是助理在一旁给她看了短短几个镜头才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一件多么惊悚的事情。
　　作为敏锐的公关人，樊晶知道，这是一场针对他们老总莫长歌以及莫氏置业董事长莫洛的阴谋。
　　因为明天就是莫氏置业的董事会，一旦莫氏姐妹身陷丑闻、名声尽毁，还竞争什么董事长？
　　无数虎视眈眈的人等着取而代之，这一重锤，时机正好，力度够狠，就是她都不得不为莫总捏把汗。
　　可也正因为长期做公关，她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些视频并非造假，正因如此，才更复杂。而莫总她们翻盘的机会，才更加微乎其微。
　　这一切她趁先前助理解释的片刻都完整地通过耳麦汇报给了莫长歌，可是莫长歌淡然的态度，甚至于让她原地待命、不用解释的做法，都令她十分不解。
　　终于，等到莫长歌回来了。
　　她长长地舒了口气，可随着涌动的人群将莫长歌围住，刚舒的那口气又紧接着提了上来。
　　“你们要离开？那问问你们身边的武警同志，你们现在还能离得开吗？或者实在有人现在想走，我粤海酒店绝对二话不说，立马将房钱结算给你们，粤海不留，请——”
　　莫长歌的眼神冷冷地往大门看了一眼，明明白白地告诉那些朝她围过来顾客，如果想走，慢走不送！
　　众人看了眼旁边站着的几个武警，立即想起刚才撤离车辆已经开了出去又掉头回来的画面。
　　最新消息，台风时速持续增强，预计不到半个小时就会登陆，如果不是及时返回来，那些上了车的人极有可能直接死在半道上。
　　所以他们不是不想离开，而是根本无法离开，而是不得不待在这里。因为一旦离开粤海酒店这个庇护所，出去就只有死路一条！
　　但莫长歌毫不客气地将他们没有后路的处境指出来，不得不说踩到了他们的痛处。
　　立即有人不爽了，“台风都要来了，你还逼我们走，你这个心肠歹毒的女人！”
　　“就是，连亲爹都敢杀，人命在她眼里又算什么！”
　　“我们是你粤海酒店的客户，只要我们在这里入住了，你就要对我们负责！”
　　……
　　看着在自己面前一开一合的一张张嘴，莫长歌不由得笑了，这些人，嚷嚷要离开的是他们，结果让他们走又开始顾惜小命，指责她狠毒残忍。一方面指责她狠毒残忍、泯灭人性，另一方面又要求她担起责任使命，对他们这些顾客负责……
　　还真是，无理得很。
　　“砰！”的一声，她抄起右手边矮几上放着的花瓶直接砸到地上，眼神冷冽地扫过众人，“说够了吗？”
　　霎时，众人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被冻住，识趣地闭上了嘴。
　　“我不管你们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但是现在，请放下你们发热的、愚蠢的大脑，好好思考下我们在哪里，面对的是什么！如果不想死，接下来，请听我的指挥和安排，否则，我不介意直接将你们请出去，毕竟这里是我的地盘，如果让我看不顺眼了，我不介意真如你们的意。而且我想，杀人犯的罪名也扣不到我头上，毕竟我只是将人赶了出去，如果你们死了，那只是意外而已，要怪，就怪台风太残忍。”
　　冷冽的话语一如那扑打在脸上的疾风，迅疾生猛，甚至夹着冰冷的雨水，顿时惊得众人浑身战栗。
　　嗜血、冷酷、狠戾的眼神，令人毫不怀疑，她一定会说到做到。
　　就连那些武警，面对这样的莫长歌，心里都有些怵。
　　他们也看了那段视频，心里也充满了疑问，只不过比起起哄的吃瓜群众，他们明显要理智得多。
　　的确，正如莫长歌所说，台风都要来了，一个不慎，小命都有可能不保，哪里还有心思却计较别人的事。
　　“很好，没人吱声，可见都意识到了我们的处境并不乐观。至于我个人的私事，我想不仅你们看到了，其他人也看到了，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要定我的罪，也是司法机关的事，还轮不到你们多事。所以，不如我们先好好考虑下怎么渡过眼前的难关？”
　　“那失踪的顾客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