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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息地-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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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捏信封的指绷得紧紧的,即刻将信封对折□□口袋内。

    撑着伞的姜湖冷静问:“他走了?”

    莫石南观察了下她的表情,起初没敢吱声,怕说错话。

    姜湖于是道:“我醒着,没睡。我知道,所以你不用怕我知道。”

    莫石南奇道:“那你怎么——”不拦,不告别。

    姜湖打断他:“他走前,你跟没跟他说会等他?“

    莫石南:“……“

    姜湖哦了声:“没说。“

    莫石南:“他会回来的。“

    姜湖:“我知道。“

    但是有更多人说等他,他那种不愿让人失望的“滥好人”,归来的会不会更迫切一些?更完整一些?

    眼前的满城风雨,冲刷着一地疮痍。

    近处那条公路上,仍旧有载着救援队伍的车辆往不同的受灾区域前进。

    和莫石南站在雨声潇潇的夜里,姜湖在这一地风雨如晦中想起传唱了多年的那些古曲。

    那些秦时明月汉时关。

    古人出关北击匈奴时,那一串串烽火狼烟,那一盏盏散在夜间飘于长城内外的孔明灯,那些刀光剑影都浮现于她眼前。

    古人征战,无数忠魂葬身漠北,而今天,在这一方卷天袭地的海啸褪去之后,那些走进这座满目疮痍的城市的角角落落,去救人、去进行一系列修补工作的人们,又是否都能安全地回归?

    **

    站了会儿,见姜湖没有回室内的意思,莫石南接过姜湖手举的那把伞。

    顺着姜湖的视线看过去,莫石南隔着风雨看到了两个行走的人。

    其中一个,背上还背着一个人。

    背人的人似是累了,他背上的人总是往下滑,他停下脚步进行调整。

    莫石南把伞又塞回姜湖手里:“你拿着,进去吧,我去搭把手。”

    姜湖接伞,但也没留在原地,替莫石南撑伞,和莫石南一起走过去。

    离得稍近些,就能发现那是一男一女,像是一对中年夫妻。

    那女人也举着伞,但只替被背着的那个人撑着,被背着的那个人在伞内,而这对中年夫妻都在伞外,被雨淋着。

    雨大,中年夫妻都被雨浇惨,浑身湿透。

    男人背着的人看身形也是个成年人的身量。

    莫石南几步蹿过去,撑伞的女人警惕地看向莫石南和姜湖。

    莫石南说:“大姐,你撑伞,我帮大哥往背上托。”

    女人急忙摆手。

    男人也拒绝:“别。”

    虽热心,但莫石南没有硬上。

    男人却似乎在此时力竭,背上的人下滑地厉害,眼看就要整个滑到地上。他背上的人……似乎毫无反应能力。

    姜湖看着眼前这一幕,锁眉。

    莫石南也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男人即刻弯下腰,用力将背上的人往上驮。

    一张属于少年的泛青的脸,在这番挪动中从包裹住他头部的纱巾里露出来。

    少年双眼紧闭,毫无声息,额头还有血迹。

    男人将人背好,又转过身正对莫石南和姜湖,少年的脸,就此离开了他们的视野。

    女人也即刻跟着男人挪了位置,仍旧将伞撑在那已然无声无息的少年头顶。

    男人说:“兄弟,谢谢你。他这样儿……不方便你碰,不是我们嫌你多事。”

    男人腾出一只手抹了把挂着雨水的脸,又抓紧放回后背:“小孩儿出来念高中,好多天没见了,地震了我和他妈妈着急,就去学校找他,来的时候堵,车就扔到半路上了。教学楼塌了,我们挖到天黑才找到他。雨那么大,不能把他留在那里,我们要带他回村,回家。你们别觉得害怕,也别觉得晦气。他读书成绩一直很好,还是班干部,是个好孩子,我们只是想带他回家……”

    哪怕他已经死了,仍怕他被雨淋到,他的母亲替他撑着伞,他的父亲将宽阔的脊背留给他。

    夜路难走,震后路难行,他们仍旧要连夜披着满身风雨带他回家。

    男人还在叙说,但姜湖和莫石南已经在这番陈述中纷纷红了眼,但这湿了的眼都被强势的风雨遮盖,只有自己知。

    古诗说,“南浦凄凄别,西风袅袅秋。

    一看肠一断,好去莫回头。”

    生离死别时,如何好去,如何舍得不回首?

    毕竟但凡能活到平均寿龄,就要过完这漫长的一辈子,才能和生命中那些死别的人有再见时。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需要声明,结局是he。父亲背儿子遗体还乡这个情节来自于08年汶川地震的真实事例,在新闻报道里见过的。一晃那场灾难过去也快十年了。我记得08年地震后暑假前的那段时间,虽然离四川算远,但在教室里的时候,同学都高度警惕,怕地震。地理老师就不断地安慰大家,班主任也说教室是六边形的,抗震,还问大家是不是作业布置得少了,一个个的还有空杞人忧天。那会儿的报纸,很多标题挂的都是“殇”这个字,黑白页面,共哀国难。虽没亲身经历,但忘不了。

 第60章 栖息地

    结局篇:玻璃之城(完)

    如果能在开满栀子花的山坡上

    与你相遇如果能

    深深地爱过一次再别离

    那么再长久的一生

    不也就只是就只是

    回首时

    那短短的一瞬

    ——席慕容

    旁观了这一幕,姜湖有一股冲动; 不顾一切地追上瞿蔺; 再看一眼; 再说句话; 但这终究只是个想法; 她没有付诸行动。

    战士上战场; 你若说不舍得,是乱军心。

    **

    次日莫石南便劝姜湖走。

    即便莫石南不劝; 姜湖也没打算久留。

    一日之后,虽然交通运输能力仍旧有限,但来自周边城市的; 自发涌来的志愿者已经遍布Q市大街小巷。

    姜湖跟随杨栩栩在人山人海中穿梭; 在医疗服务点蹲了一天; 帮忙处理各种杂事。

    这片土地她来过; 见证了这一场灾难; 伸上一把手做过些事情; 对姜湖来说已经足够。

    剩下的就是让瞿蔺如愿,她走,北上离开这里; 安他的心。

    启程前,姜湖给程知留了电话号码和地址。

    程知犹豫过后接过。

    姜湖:“如果有需要,可以来找我。”

    程知不解:“为什么?”

    姜湖:“不为什么,难兄难弟。”

    程知问:“我和你?”

    姜湖:“是指我和你。我的人和你的人都在前线,你和我; 算难兄难弟。”

    程知这才低头将号码小心收好,而后抬头转问:“你要走?”

    姜湖:“是。”

    程知:“我以为你会留下来,留在离他最近的地方。”

    哪里算近?

    姜湖笑了下,声硬:“见不到他本人的地方,对我来说,都是远方。”

    程知:“……”

    她两膝交错摩擦了下,略紧张:“那你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吧。”

    莫石南旁听到,回味着那句“见不到他本人的地方,对我来说,都是远方”,姜湖说起情话来,还挺溜的,可惜该听到这话的那个人不在。

    **

    莫石南弄了辆车送姜湖去车站,到隔壁市转搭飞机。

    路上两人没说多少话,下了车,姜湖便告辞:“送到这儿就够了,回去吧。”

    莫石南望着她:“有任何进展,我会转告你,你放心。”

    姜湖回看他,此刻的莫石南,在她眼中有几许瞿蔺的影子。

    莫石南脸上的欲言又止就像当初在贝松的那条黄沙路上,挂在瞿蔺脸上的一样。

    放心?

    姜湖回:“我不放心。”

    莫石南愕然,没想到她会坦承这个。

    他想安慰姜湖些什么,就像过去有人在他生死未卜时安慰杨栩栩一样。

    姜湖却赶在他开口前说:“不用劝。我不放心,但哭还不至于。”

    莫石南:“……”

    姜湖:“回去吧,看好你自己的家。”

    **

    北上回到那条胡同,姜湖没有久待,从那位姚大爷手中接手柴大爷,又复而南下。

    这狗算是记人,没有排斥姜湖。

    隔壁的蒋绍仪已经回来了,天热了,蒋绍仪就搬着小板凳儿坐湖边儿上。

    在照顾狗这方面,同姜湖比,蒋绍仪是熟手。

    放回走周那儿的鹦鹉姜湖没去接,柴大爷和蒋绍仪养的那条二哈半天便打得火热,有伴儿。

    两人两狗一起搁湖边儿上坐着,蒋绍仪那根垂进水面的鱼钩纹丝不动。

    蒋绍仪觉得姜湖在走神:“想什么呢?”

    姜湖视线还搁在水面儿上:“在想,这会儿和我坐在这里的人不该是你。”

    蒋绍仪:“……”

    蒋绍仪觉得可气又好笑,猛地把他那根鱼钩拽出水,不钓了:“你这是学的损我的新套路?”

    姜湖这才瞥他一眼:“想多了。”

    蒋绍仪回:“你本来就是人精儿,还怕我想?”

    姜湖:“怪你对号入座。”

    蒋绍仪:“打住。接下去我可要发火了。”

    姜湖不再搭理他。

    蒋绍仪又把他拽出水的那根鱼钩放进水里,水面让他一番动作搅得荡起一圈圈涟漪:“我听你爷爷说,你找了个小伙子。”

    姜湖:“……”

    小伙子……这是哪个年代的用词?

    蒋绍仪又说:“那张机票,你准备怎么谢我。”

    姜湖干脆:“要钱还是唠嗑儿,你自己选。”

    蒋绍仪嘶了声,最后决定不跟小孩儿计较:“跟我介绍介绍他。”

    姜湖:“是我喜欢的。”

    蒋绍仪等着她继续说,但没等到,他于是问:“这就介绍完了?”

    姜湖嗯了声:“不然你以为?”

    蒋绍仪又把那根鱼钩拽出水,这次竿直接扔地上:“你就敷衍我吧。”

    姜湖:“别告诉我,人老了都像你这么会胡思乱想。”

    蒋绍仪:“你这是倒打一耙。”

    姜湖不跟他在原地继续扯淡,转问:“这次回老家,您怎么乐不思蜀了?”

    蒋绍仪摸了下鼻子,反问:“我有?”

    姜湖斜他。

    蒋绍仪回:“我老婆坟上长了草。我在那儿看着重修了一遍,就多待了几天。”

    姜湖订正:“不是几天,是几个月。”

    蒋绍仪:“拔完了草,修完了坟,又蹲那儿想她想了几天,日子加起来就长了。”

    姜湖不继续问了。

    蒋绍仪丧妻多年,按妻子遗愿没将妻子骨灰埋进任何公墓,而是回老家埋在他们当年一起努力读书走出的那座山头儿上。

    蒋绍仪话匣子自行打开了:“你还小,等你到我这个年纪,就爱东想西想,回忆过去了。我一直在想刚从深山进城儿那会儿,算是山外来客,屁事儿都不懂。好在我和你师母互相不嫌弃对方是刘姥姥,土也一起土过来了。”

    姜湖笑了声。

    蒋绍仪又转而说:“过些天有人要来拜访我,远道而来。”

    值得蒋绍仪特地说的,不是等闲人,姜湖问:“是我认识的?”

    蒋绍仪:“傅砚笙。”

    姜湖哦了下,因为这个名字,脑海又蹿出一串东西,不用回忆,它们自发来。

    她问:“任务结束了?”

    蒋绍仪眉心起了个褶儿:“凑巧赶上拍了个化/武/袭/击,罹难的小孩子有些多,对他刺激有点儿大,回来调整下。”

    姜湖:“那地方是有点儿残酷。”

    蒋绍仪叹气。

    姜湖想起当初那个将相机当枪的小姑娘,和那夜震后被父亲背回家的已然亡故的少年:“还特么不止是一点儿。”

    人生海海,能将人拍死的浪不止一道,再砥砺前行,命也不过是浪打风吹就会熄灭的一盏灯。好在灯熄处,有燃烧过的痕迹。一盏灯灭了,身后还有千千万万盏灯引路。

    蒋绍仪:“你师兄问我你的情况,说是有朋友和他一道回国来。”

    姜湖:“姓什么?”

    蒋绍仪:“没问。”

    姜湖倒是大致能猜到是谁,是老唐。

    还可能有Alma,那个说想要和老唐来中国过安定日子的Alma。

    她向往中国,是因为和平。

    **

    三日后,山电。

    因为辐射的扩散,这一方天穹像被一种高浓度的霾笼罩。

    前所未有的人力短缺,是瞿蔺进入山电以来最大的认知。

    封锁区域外,震后救援需要大量的陆军和消防部队官兵,更有不少人力在地震中负伤或者罹难,没有办法参与这一次的污染物清理工作。

    交通线尚未完全复原,外地能够前来支援的人力暂时也有限。

    原本作为技术层面的骨干,参与应急方案设计,为基层员工提供技术指导的专家们,也在旁观了厂区内紧迫的形势后,自发进入最前线,参与清理和修复工作,加入没日没夜无休的轮班。

    几个月前修复了的安全壳,在这一次地震、起火后再度开裂。

    此前蹿起的升空的烈焰让无数人心惊。

    留在山电内的机器人进入核心区域测量辐射值,也因为过量的吸收射线而罢工。

    不止机器人,摄像机带回的画面浑浊一片,全是闪动的黑白线,那些泵机……一系列的机器都因为辐射而故障频发,人不亲自涉足,就不知道里面的现状到底如何。

    有人在厂区内竖起了无数面国旗,那种中国红,在瞿蔺眼里却是橙。

    某些汗流浃背的时刻,瞿蔺抬眼看着烈风中飘扬的旗帜,那红在他眼里甚至是灰。

    人眼在面罩后,躲不过所有的射线,稍久一些,眼睛便是怎么眨都挥之不去的疼。

    离瞿蔺最近的那一面国旗,是块儿红布,有人在上面画了些五角星。

    是个灵魂画手,五角星有些胖。

    厂区里的一切,也就只有这几颗胖星星是让人看了想微笑的。

    和瞿蔺一直同班倒的卫南体能不算好,从岗上撤下来往回走,速度总是不快。

    回了休息区,两人仔细地冲洗身体,这是必须进行的一个步骤,洗掉身体表面可能吸收的那些污染物,纵然效果有限。

    卫南刚关了水龙头,手就撑着墙开始呕吐,来不及挪地方。是被辐射后身体的应激反应。

    瞿蔺也在隐忍那些恶心感,眼圈因为生理反应渐渐润了。

    吐完了,卫南坐在地上,望着瞿蔺:“瞿工,问你个问题,你说这么下去会死吗?”

    瞿蔺循声看他,卫南喘得厉害,抱着头。

    瞿蔺:“怕了?”

    卫南:“就是觉得还不应该到我死的时候。”

    瞿蔺:“等撑不住了,大家也不会放弃我们,别想太多。”

    卫南轻嗯:“昨天我见到抬出去了一个,也不知道那人现在怎么样了。”

    那场景,瞿蔺也看到了,被抬走的是个年纪不大的武警,虚脱地喘气都费劲儿。工作强度太高了,受环境限制,效率却提不上去。

    更何况面对辐射,人都不是铅做的身体,弱点太多。

    瞿蔺:“是空运到后方治疗,还有戏。”

    几天下来,手也变得比平时僵,弯曲艰难。

    卫南掰着自己的中指:“希望吧。上学的时候,我看过切尔诺贝利的资料。到这会儿就只对那些前辈说得一句话记得深:不是我们,就是他们。当时还觉得挺光辉灿烂、英雄主义,甚至有些冠冕堂皇,搁现在只是觉得,没得选。”

    国难当头,怕,也不能缩。

    核电在发展,规模越大,电站越多,风险相应的也就在增大,入行时大家都知道。

    他又长吁一口气:“好在我兄弟姐妹多,爸妈不是问题。”

    可多,也并不意味着就不怕失去。

    瞿蔺动唇,但最终也没再说什么,只摸了卫南后脑勺一把。

    还得利用时间躺一会儿,三小时后,又是新一轮出征。

    **

    很累,可刚躺下没多久,瞿蔺就被前来找人的程烨喊了起来。

    瞿蔺睁开眼,视线内的程烨起初不清晰,他闭眼摁了下眼窝,再睁开眼睛,程烨的脸才清楚一些。

    时间紧,程烨也没得选择,知道大家都是身心俱疲,可还不到放松的时候。

    程烨:“地道抢通了,前天你在魏工那儿和那几个外国人敲定的那个设备安装方案要开动了,跟我走。”

    卫南也醒了,望了眼程烨,喊:“程工。”

    程烨于心不忍,可还是说:“你也起,跟我走。”

    眼见人都迅速消瘦,程烨又给了句安慰:“明天后援就从外地过来了,我们的人坚持了挺久了,能撤下来缓几口气,你们这群赶鸭子上架的技术股更用不着往前冲了,就坚持今天,会好的。”

    **

    指挥部里聚得人不多,更多的人要么正在轮岗中,要么在珍惜每分每秒休息。

    没有人说废话,都尽量言简意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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