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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息地-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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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湖将鸟笼上的罩布掀开,里面金黄色头戴绿冠的鹦鹉蹦跳着,踩着笼内的细丝架露了出来。
瞿蔺笑,下意识的。
她总是出其不意,他一早领悟过了。
姜湖面不改色:“母鹦鹉。”
柴大爷,是公的。
姜湖说完鹦鹉性别,随即解释:“夜长,柴——”
姜湖说那个名字依然有障碍。
末了她选择避过:“它自己过,久了无聊,送它个伴儿解闷。”
从车里伸出头来的宿阳看到鹦鹉,随即低头去看柴大爷。
鹦鹉翅膀一扑棱,柴大爷瞬间抖了个激灵。
宿阳哈哈大笑,这“花姑娘”到底是来陪柴大爷解闷的,还是将来会克柴大爷啊?
瞿蔺扫他两眼,眼风凛冽,宿阳立刻识趣,一秒内止了笑。
**
宿阳带着柴大爷和鹦鹉走了。
蒋绍仪的房子在近郊,姜湖叫了车,带着瞿蔺往回走。
没走多远,姜湖又想起她那儿缺不少东西,两人又在出城前,进了街边的地下超市。
非全天候营业的超市已经快进入打烊时间,从通道内出来的人少,进的人更是近乎没有。
姜湖在近段时间内,亲手操持过姜行的日常用度,对男性用品有了丁点儿了解。
她和瞿蔺仍旧有一种莫名的默契。
姜湖刚想去推购物车,想法还没落定,见瞿蔺已经动了手,甚至他挑选的那辆车,就是她瞄到的。
货架上排列整齐的物品,瞿蔺正在逡巡挑选,姜湖刚想提议他选某款,他已经从上面伸手拿了下来,正是她想要提议的。
一次是巧合,在一排排货架上,巧合了六次,次次如此,就不再是偶然。
姜湖从未体会过这种感觉。
不必交流,对方的眼光和自己完全契合,他的所有选择都称她的心意。
可能这就是世人说的:两个人在一起,不说什么,已是极好。
听着矫情,但有道理。
姜湖一路维持的克制开始崩盘。
最先起变化的是脸色,开始不自觉的柔软。
比在伽米时,面对那个把相机当枪的小姑娘,还要软。
她不自知,仍觉得自己尚能维持表面的理智。
日用品都选好了,结账时,收银台旁的货架上列了堆“保/健/品”。
“穷人”瞿蔺自觉结账的时候,姜湖如同扔益达般往购物车里扔了几盒,让他一同付款。
瞿蔺看到,后背上的神经线禁不住跳了下,眸中也点了些火。
他又想起初见那日,老唐说:“这姑娘不是妖精吧?”
当时的答案是否,如今是是。
**
从地下超市出来,搭扶梯的时候,瞿蔺站在姜湖侧身后,是个用身体围拢住姜湖的站势。
在江湖里,瞿蔺见了陈觉非。
瞿蔺没问,但姜湖觉得她有必要解释,虽然她的声明大概来得有些迟。
扶梯的爬升速度不快,姜湖望着前方越发缩短的视野说:“你见那个,是几年前的人。”
身前的女人坦荡也坦承,瞿蔺闻言只手提购物袋,另一只手搭在姜湖腰间。
好姑娘总会有眼光好的人看上过,太正常。
她如此坦荡说,瞿蔺亦有触动。
他心更热了些,一贯温度不高的手心,此刻也是热的。
瞿蔺将手在姜湖腰侧扣紧,而后说:“以后要紧。但你如果觉得有必要说清楚,你说什么,我就记着。”
他还是展现出良好的耐心。
姜湖说:“曾经真心待过。”
她自认对任何人都无愧。
接着说:“不算好聚好散,但没有任何遗憾。”
所以这个过去,从来不会在她的回忆里翻搅不平息。
瞿蔺轻嗯了声:“好事儿。”说明断的干脆。
这辈子没能青梅竹马,他不曾参与的她那一部分人生,出现过谁,他无力阻止。
世上的爱人恐怕都是如此,情越深,越遗憾此生错过了青梅竹马的缘分。
不曾看你慢慢长大的遗憾,唯有亲见你日渐苍老的时光可补。
希望这时光能漫长,这相守能久远。
两人很快下了扶梯。
等出了楼,再度被夜色晒着,瞿蔺方说:“在我这儿,你没有前辈,除了我本人。”
她说了过去,作为交换,他交代他没有旧人。
从前她打个蝴蝶结,还与他礼尚往来换笑话。
瞿蔺还记得。
这话姜湖倒听出别的味道来:“觉得亏吗?”
瞿蔺否认,道:“不会,愧疚尚没结束。”
此前姜湖问过,他得逞的这么容易,难道不该愧疚?
瞿蔺也记得。
姜湖:“……”
距离仍在等他们的那车还有七八米距离。
瞿蔺将手中的购物袋塞给姜湖,随即干脆地打横抱起她。
姜湖没防备,有点儿意外,但她仍配合。
他擅长这个,身体力行。
腾空的那刻,姜湖眯眼,伸手摸了瞿蔺喉结一把,她的指仔仔细细地碾过那片肌肤。
第41章 栖息地
第四十一章:两人一犬,世界和平(三)
两人很快回了产权属于蒋绍仪的湖心岛。
湖面,树丛;晦暗的月色……郊区一幢无光无人的大房子;怎么看都像是个凶杀现场,或者野战场地。
姜湖住的这地方;也让瞿蔺意外。
摸过瞿蔺之后,在车上姜湖便摘了矜持的、疏离的、淡定的、理智的那个面具;面部表情变得生动丰富;简直同午后把瞿蔺用心交代历史的那张简历扔进垃圾桶的那个女人判若两人。
好像那全是伪装,她伪装得还挺有道行。
瞿蔺笑了下,感觉从传统降妖伏魔的科普读物《西游记》里挑不出来个适合她的形象;也没什么招,能学来降她。
瞿蔺的注意力都在姜湖身上,那变化他看得一清二楚。
他忍住心底涌起的冲动;那股想咬她和办她的冲动。
他是愧疚;这不是打趣她的话,是真话。
挺傻的姑娘,坦诚过去;轻易给他机会。
他生命这条河不知长短,水流定是湍急艰险,他却在拖她下水。
很多怕自己早走拖累姑娘变未亡人的人,连个白都不敢表,宁可错过,他却直接来钻姑娘老巢,甚至还带了个四条腿的帮凶。
不是东西。
瞿蔺在跟随姜湖进门前,总结出以上四个字。
没有别的补偿,只能是活一天便好好护着,不让她在他身前磕着碰着。
**
姜湖柔和的脸色,倒也让瞿蔺的四肢百骸熨帖很多。
她此刻的高兴,至少说明他向她走来的这个决定也许自私,但不完全是错的。
躁动感从被姜湖摸过的喉结一路下滑穿透脚背,但瞿蔺没有像姜湖摸他那般动手碰她。
瞿蔺的手只稳稳攥住姜湖的手,没去占她*的便宜。
已经不是东西了,就少混蛋些。
进了门,姜湖没急着开灯。
她转身,暗夜中模模糊糊见瞿蔺手里还拎着购物袋,此刻那是挺累赘的东西。
姜湖吩咐:“扔地上就好。”
瞿蔺提高塑料袋:“轻,不碍事儿。”
姜湖挑眉,淡笑了声:“袋子的确没什么错,但你确定你一只手办方便?”
瞿蔺:“……”
姜湖的直接让瞿蔺卡了下。
他翘了下唇,随后咳了声转了话题:“饿不饿,回酒吧之前晚饭吃了吗?”
姜湖眯眼:“你说那事儿的时候习惯这样拐弯抹角着讲?”她故意的。
瞿蔺:“……”
瞿蔺藏着笑禁不住伸手捏了姜湖脸一下,他澄清:“姑娘,我字面意思。”
姜湖没躲,瞿蔺指腹粗糙但温热。
她甚至差点儿像个猫似的在那股温热离开后想挪头跟随它去蹭,但她的矜持没死光,她忍。
瞿蔺也没久捏,很快松了手。
姜湖听后略微思考,似乎在考虑瞿蔺话的真实性。
最终姜湖点头:“也好,按理说你的确需要补充一下,毕竟靠你动。”比故意更故意一点,刻意的。
瞿蔺:“……”
这话很荤。
且这感觉……就好像在质疑他不行。
有个词是叫哭笑不得来着。
瞿蔺没再计较,姜湖也不是真得迫不及待,她立刻开了灯。
灯光一撒,姜湖房内通透的大敞间暴露在瞿蔺眼前,开放式厨房在西南角。
姜湖一串话说得很溜:“锅碗瓢盆我认得全,但没更深的交情。你要是会用,就搞点儿正常的吃的,不然我们只能吃不正常的。”她在此处刻意停顿了下,而后继续,“外卖这里没指望,客观条件虽然有戏,但我一向善良有爱心,拒绝麻烦别人跑腿。”她顺带自夸了下。
望了眼如同博物馆陈列文物般的橱柜里的大小物件,瞿蔺问:“平时就不食人间烟火?”
姜湖嗤笑:“没练过,没修为,我是人。隔壁是我和师兄的老师,他平时开火,但他最近不在,我稍微放会儿羊。”
被蒋绍仪投喂些,混搭着江湖的员工餐和外食,一日三餐从来不是问题。
**
瞿蔺走进姜湖的厨房。
姜湖也没去忙别的事情,她凑过去旁观。
从超市带回的菜不多,给不了人发挥厨艺的空间,他们买的主要是生活用品。
瞿蔺从清晰厨具和餐具开始,随后才是处理食材。
姜湖看瞿蔺分拆购物袋里的蔬菜,见他冲洗摆切,见他收拾食材进厨具。
他在异国孤身生活了挺久。
姜湖也记得那堆墓碑,他原来就圈养了一堆动物,如今也养了条要张嘴吃饭的柴大爷。
瞿蔺有做饭这样一个身为人的基本技能,姜湖并不意外。
沸水在锅盖内轻汩,那种跳动的声音,压住了姜湖体内的某种声音。
姜湖靠在墙上,喊了声:“瞿蔺。”
瞿蔺从食材中抬眸看她。
姜湖觉得有些事得说得更清楚些,她眸色深深,都长在瞿蔺身上:“我让你跟我回家,我是什么意思,你懂了,是吗?”
洗手作羹汤的瞿蔺说:“按我的意思理解了下。”
姜湖没让他说他是什么意思,而是继续说她自己的意思:“分不清是我先招你还是你先招我了,这笔账就不算了。但进了我家门之后,以后和我的关系就清白不了了,来去自由就没有了,碰别的女人和男人的自由也没有了,你知道吧?”
正巧燃气火苗忽闪了下,瞿蔺笑了下:“姑娘,你的话吓到火苗了。”
姜湖不关心火,灭了也没关系。
瞿蔺把砂锅盖扣好,又再度抬头看着姜湖说:“我都知道,我来找你,就没打算顾忌清白不清白。我更不是进了姑娘家门,还不打算以身相许的那种混蛋。”
这话听着还算顺耳,姜湖哦了声,说:“还不够。”
瞿蔺略微思考,又补充:“分/身也相许。”
姜湖:“……”流氓。
姜湖僵了下,忽得转过身,感觉脸好像既想红,又想笑。
***
还没等瞿蔺喊姜湖吃饭,姜湖回工作台旁边看了几行字母,又自动挪回厨房。
瞿蔺的手还握着一把长勺。
姜湖问:“粥什么味道?”
瞿蔺放下长勺,换了把小瓷勺:“过来,给你尝尝。”
姜湖靠过去,瞿蔺举起瓷勺,往她嘴边送。
姜湖没客气,手摁在瞿蔺手腕上,一口吞下那半勺粥。
不烫,是温的,姜湖已经将什锦粥吞了下去。
但她的手顺着瞿蔺的手腕网上移了点儿,握住瞿蔺的小臂。
瞿蔺问:“还要吗?”
姜湖说:“过会儿。先给你尝尝。”
她微踮脚,唇往上凑,贴了下瞿蔺的唇。
但她唇腔内哪儿还有粥,她贴的那一下,没有深缠,瞿蔺甚至感觉不到粥的余温。
他除了尝到她的味道,还真尝不到粥的味道。
瞿蔺怕她被放置在一旁的砂锅烫到,松了那把瓷勺,长臂勾了姜湖腰一把,让她离厨房的操作台案板远了点儿。
瓷勺掉进一旁的水池,瞿蔺又微抱姜湖挪了个地方。
溅出来的水溅了到瞿蔺后腰,姜湖滴水未沾。
姜湖看着他咬了下唇,没说话。
瞿蔺知道姜湖什么意思,但盯了姜湖一眼笑:“也不是小毛孩儿了,还这么毛躁。”
姜湖表情镇定,不恼也不羞,另一只手从瞿蔺衬衣下摆滑进他腰下:“你先别动。”
瞿蔺配合着不动,任她揩油。
被不轻不重地摸了两下后,瞿蔺才笑了声,突然想起件事:“我是不是应该脸皮儿薄来着,脸皮薄的人是不是得拒绝被人摸?”
在贝松,姜湖曾经和傅砚笙说:“可能他脸皮儿薄。”
姜湖也还没失忆,她是那么损过他一回,原来那会儿是给她自己挖了个坑。
姜湖反击:“敢在我地盘没经过我的允许就扑过来啃我的人……脸皮应该是不怎么厚。”明显是反话。
瞿蔺追问:“挖苦我?”
姜湖:“就提个醒儿。”
她的手还在往下探,已经摸到瞿蔺的大腿。
瞿蔺说:“姜姑娘,你坐标是不是定错位了?”
姜湖拧眉。
瞿蔺彻底解开皮带,他左手也探进去,握住姜湖的手,带她换了个地方碰。
姜湖手触到的瞿蔺的身体部位,从此前的软地变成了硬山。
瞿蔺也没脸红:“重新认识认识吧,这会儿它姓姜。”
可能是遇强则强,遇皮厚的则厚。
姜湖:“……”
她道行还是浅啊。
瞿蔺的手很快抽走了,姜湖自己探索,她的指从上往下剐/蹭着它。
姜湖用过它,但不曾这样慢慢感受它。
此刻她在感受它在她手心里的成长,和它鲜活的颤动。
它一颤,姜湖觉得它似乎是需要呵护的,于是不止蹭,而是耐心揉/搓它。
她一次又一次,耐心极足。
瞿蔺脸上的从容随着姜湖的动作慢慢开始崩塌,他脑海中开始出现贝松那一夜的倾盆雨声,和贝松那一夜缠在他们两具身体上的鲜明的血腥味。
那种蚀骨的滋味从他大脑皮层深处慢慢苏醒,一点点折磨着他的理智,摧残着他的克己心。
姜湖问:“等吗?”
瞿蔺即刻摇头,眼前又不是特么有一群人排队等着过人行横道,也没红色的信号灯,规则和人情上都不需要礼让。
第42章 栖息地(一更)
第四十二章:两人一犬,世界和平(四)
瞿蔺的眸太黑;像能吸人。
蓄势待发的时刻;姜湖望着他出了个神。
事后姜湖也有点儿佩服自己,箭在弦上了还特么西想东想。
许是适才扫了眼的那堆文字,此刻姜湖眼前的瞿蔺,突然同另一个深埋于旧年月里的人有了重影。
那个缅怀的故去多年的男人。
**
适才姜湖扫过的那段来自的文字;她只重看了开头,但那段话她几乎可以背下来。
写:
“返程回到勒革的那个晚上,我扔了伞在雨里淋了半宿。
淋完了,茫然的大脑被雨水填充;我突然开始怀念初见他时的那一夜;反复回忆当初撑伞出现在我窗下的那个他,还有公路旁烈日黄沙前为我点烟的那个他。
他是个安静的男人;言语不多,以世上极致的温柔待我。
已经告别;但一念之间,我给遥远的他发去电报,内容是:我想见你。
我想见他;可那时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想。
我也没有久候。
我回国;不久后听闻他去世。
又十几年后,有人辗转数次,漂洋过海来见我,以为他伸冤的方式同我讲述那段旧历史。
我于是知道,他没来赴我的约,是因为他死在来见我的路上,所以他没有办法来,纵然他义无反顾。
简言之,他死于我。
我得知往事另一面的时候,他已经在墓地里安静地沉睡了十几年,他没办法开口说话;而我也已经被琐碎的平淡生活缠身,心里燃烧的火灭了个精光。缅怀过去的时候,只有抽上一根烟,才能想起当初那股辛烈的、强劲的蚀骨滋味。
听完往事的那个晚上,我做了个梦。
梦到为他收尸的,不是他的朋友,而是我。
我小心地把他墓碑上的姓名抹掉,在原来刻他姓名的位置换上了一句话:我爱你。
这些年来总有人问我有没有憾事。
有。
当初那封电报,内容是错的,我发错了,可上帝没有给我改正的机会。
年轻时,我在异国他乡算计了一个男人的*,欺骗过一个男人的感情,尚不自知。
而惩罚是,我永远失去了他
……”
近乎同样的开始,但他们有个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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