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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水与长天-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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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爸爸早年离世，妈妈离家出走了，家里还有一个妹妹，现在只跟着一个外婆生活。最近外婆病重，家里负担太重了。
文化贫瘠的地区，对于一个家庭来说，把孩子送来念书已经是深明大义。莫加最大的心愿就是去省城上中学，然后考上大学。
但是这个愿望对他来说，却很沉重。
程秋水想起三年前她在这里拍下的那对夫妻，她把相机拿出来给崔哲看了一下，问他知不知道当年那两个人自杀的事情。
崔哲想了想，说：“这两个人我没什么印象，三年前我也刚到这里来，不过你说的事情我听说过。”
“那您知不知道，当年这对夫妻过世以后，他们生下来的那个孩子现在在哪里？”
崔哲说：“他们好像是有个小孩，但是我听过好几种说法，比较可取的一种是说男人自杀之前，走了十几公里的路，把孩子扔到火车站了。至于后来是死是活，就很难说了。”
程秋水若有所思。
崔哲叹了一口气：“这里的条件真的太艰苦了，其实把小孩送出去也是一件好事吧，就是家里人要痛苦了。子孙后代都没了，后半辈子也不知道怎么过。”
程秋水问：“他们还有家人吗？”
“有一个老人家，小孩的奶奶，找她孙子找了好多年，小孩还有一个姑姑，不过现在就跟疯了一样。”
程秋水突然觉得有人在她的心口抓了一把。
没有征兆的，她想起了酸奶。
那个福利院里皮肤白白的男孩子，奶声奶气地叫她姐姐。笑起来干干净净，和这里的孩子都不一样。
程秋水回到旅店里，把衣服脱了，露出里面一件薄薄的黑色毛衣，贴着胸口，衬得她胸型很漂亮。
她穿这件毛衣的时候，很喜欢照镜子。显身材的衣服总能让人自信起来，没法被别人看到，也要自我欣赏。
可是她在屋子里找了一圈，也没找到镜子。
程秋水哀叹了一声，准备把电脑打开剪一下片子，忽而听见门口有人敲门。
是黑皮肤的店主。
程秋水倚在门框上，笑着打招呼：“Hello！”
店主是少数名族人，说的普通话程秋水听不太明白，但是他尽可能咬字清楚一点。
“程小姐，是这样的，现在楼下有一位先生要搬进来，因为房间已经满了，只有你这间还有一个空床位，所以我给他安排了你这间屋子。”
“What？？！孤男寡女？！”
店主解释：“你来之前应该也了解过，我们这边一向是男女混住的，因为这镇子上的条件设备太差了，所以希望你们能通融就通融一下，毕竟你们来平凉的这些学生、记者啊，都不是吃不了苦的人。”
我的天。
这不是吃不吃苦的问题，这是节操问题啊！！
“真的没有别的房间了吗？”
“没有了。”
“那我可以搬去和女生一起住。”
“目前还没有混住的房间，如果程小姐能找到愿意和这位先生同住的人，也可以申请换房。”
程秋水抓狂之际，店老板又补上一句：“对了，这位先生好像是和你一个地方来的，你们两个应该不会有……”他抿着嘴唇想了想，吐出四个字：“沟通障碍。”
南州的？
“他住几天？”
店主往楼下瞄了一眼：“他说，同房的小姐住几天，他就住几天。”
程秋水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猫着背，扒拉着门板，勾勾手指头：“你，你，你先让他上来。我会会他。”
“好的。”
店主下了楼，和楼下的人说了几句话。一分钟后，传来楼梯木板吱呀吱呀的声音。
高挑的男人款款而来，出现在程秋水的视线里，一双修长漂亮的腿，不紧不慢地迈进。有身材，哪里都是舞台。
程秋水抱头惨叫：“真的是你？！”
韩意低低地“嗯”了一声，把外套的扣子解开，往房间里走：“有缘千里来相会。”
作者有话要说： 万字贡献给剧情了，这集出场人数有点多。
反撩预警，后面几章还蛮甜的。
第24章 求婚？
程秋水吓得嘴角抽搐。
韩意拖了一个行李箱； 看来不是开玩笑的。他把大衣脱下来，挂好。问她：“哪个是我的床？”
程秋水指指空的床位。
虽然这家店的设施不太好，但是床铺还是打理得很干净的。房间里除了有点空气不流通； 其他方面已经都是上等。
能看得出来，经营得很用心。
但是程秋水还是有点担心韩意住不惯这里。韩意本人反而没有多大意见； 他走到窗边，看了一下外面的雪景； 还有雪中的学校。
本来就是顶层的矮屋； 程秋水觉得这样看起来，韩意的头快要抵到天花板了。
她去门口张望了一会儿，问道：“楚瑜来了吗？”
韩意说：“我一个人。”
“你来干嘛啊？”
他转身，逆光走近：“我来看看。”
程秋水退退退：“这里有什么好看的啊？”
韩意再往前：“看你。”
“……”
他手指解着衬衫手腕处的扣子，一颗，两颗。
“你别脱了！”
韩意闻言； 重新把扣子一颗一颗扣上去； “好。”
虽然有点震惊； 还有点抵触，但是这样看着近在眼前的韩意； 又高又帅； 简直做梦一样。他胸口的肌肉把衬衣撑得很饱满； 想捏一下！
程秋水可能真的在做梦，她掐大腿。
灰溜溜地绕过他，把自己的贵重物品收拾起来，抱在怀里； 随时准备跑路。
程秋水一回头，韩意堵在门口。
她怒吼：“你为什么要和我住一间啊？”
韩意平静地答：“你没有听店家说吗，没有房间了。”
“那也不能和女生住啊！你以前经常这样吗？”
“第一次。”
“第一次你就不能表现得害羞一点？”
韩意直言：“一回生，二回熟。”
程秋水咬牙：“韩先生，虽然我之前对你做的事情可能有那么，一丢丢的，让人讨厌。但是你不能这样整我。”
韩意把门关上：“我没有整你。”
“可是你现在这样让我很为难。”
“我们不是男女朋友吗？”
韩意一句话把她打成了哑巴。
难道他之前说的那些话，对她做的那些事情，都是真心的？
他接着说：“我不知道你那天在路上和我说那么多是什么意思，我也不想理解，所以我就当没有听见，你也可以当做没有说过。现在你还是我的女朋友，不要有任何多余的想法。”
“……”
“你明白吗？”
“等等，我……”程秋水没有直接回答他，她把门打开：“我来平凉是有正事，我要写毕业论文。”
韩意再把门关上：“我也有正事。”
程秋水再把门打开：“这里不太适合你走秀吧？”
“这里比较适合谈终身大事。”韩意再把门关上，并且站在了门后。
“你？？！！”程秋水退到窗边。
“我什么？”
“我不想听了，你别说那么多话，我很不习惯。”
“那我不说。”
她长叹一声，把手里东西放了回去。蹲在床后面：“你晚上睡觉的时候把被子盖盖好，不要偷看我！”
韩意轻笑：“多谢程小姐包容。”
“……”
程秋水不知道是哭还是笑了。
***
当晚，程秋水出门给妈妈打了通电话。
山里头信号也太差了，这间小旅店其实还在县城的边沿，供电供水都不足，买东西什么的也不方便。
后面就是山区了。
她站在泥泞的路上，给妈妈汇报了一下最近的情况。
妈妈说：“平凉那边条件挺差吧？你要做调研也别待太久了，现在很多东西呀，差不多得了，没必要这么亲力亲为的苦着自己。”
“好的，我可能过两天就回去。”
“好好照顾自己啊乖宝贝。”
“嗯嗯。”
挂了电话，程秋水回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天空底下，旅社这一栋小楼昂然屹立着，焕发着萎靡的光亮。
韩意应该在洗澡吧。
他到底为什么要跟她过来呢？或许他真的是有重要的事情？
想着韩意，韩意就来电话了。
程秋水颤巍巍地接了。
他低沉清冷的嗓音隔着话筒传来：“你在干什么？”
“我在看星星。”
“嗯。”
几分钟后，韩意过来，给她送了一杯温水：“不冷吗？”
“还行吧……”程秋水把水杯捧在手上，暖烘烘的。
之前都没有发现他这么体贴，一定有什么猫腻！
韩意抬头看了看：“这里看不到星星。”
“……”
“回去。”
“我在外面散散心。”
“平凉治安不好，不要给自己惹麻烦。”
走在韩意后面，注视着他宽厚挺拔的背影，程秋水小碎步跑过去，轻轻地叫了他一声：“韩意。”
韩意回头，两双眸子对上了。他在等她说话。
程秋水说：“你知道吗？酸奶在这里还有亲人。他们在等他回家。”
雪花在脚底被踩碎了，温度好像越来越低。
韩意面色更冷了：“我不想知道。”
他腿迈得更开，程秋水跑也追不上了。
气喘吁吁。
第一夜过得很平静，两个人和衣而眠。
程秋水睡得很死，连梦都没有做，所以她不知道韩意那边有没有产生什么图谋不轨的想法。
但是早上起来万事大吉。
程秋水准备当天去一趟学生家里。
她又去学校听了一天的课。
学校放学，程秋水决定去学生家里看看，莫加告诉她，他们需要走五个小时的山路。
韩意一直来给她电话骚扰，问她在哪里。
程秋水有点头疼，上次她都那样说了，两人完完全全是在尴尬期啊。
不能说是麻烦吧，她看到韩意只想到两个字：尴尬。
她回：「我今天送小学生回家，可能会很晚回去。」
「这里的路要走很久。」
「对。」
「我跟你一起去。」
「……您饶了我吧。」
程秋水有点忐忑。
其实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之后，她不太知道怎么面对韩意，她对他的抵触完全源于自身的矛盾心理。
韩意回：「平凉治安不好，要我说几遍？」
放学时间，韩意等在校门口，路过的学生都齐刷刷地盯着他看。昨天来了个漂亮的姐姐，今天又来了个帅气的哥哥。
程秋水跟在莫加身后，提了一下他的书包，还挺沉的，不过和他们念书那时候比起来，大巫见小巫。
毕竟每天走那么多的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一眼看见韩意了，程秋水把莫加拉住，指给他看：“这是韩意哥哥。”
莫加点点头：“哦，哥哥和姐姐……”
韩意说：“男女朋友。”
“……”
韩意穿了帽衫，牛仔裤和运动鞋。程秋水穿的是帆布鞋，走起来还挺累的。
她从小害怕走路，不知道这次怎么头脑一热就想试试了。莫加走在最前面，韩意跟在他后面，程秋水殿后。
因为她实在走不动了。
看了一下时间，最多才走了半个小时吧。感觉鞋子里进了石子，她把鞋脱了，把小石子倒出来，捏捏脚趾头，好像起泡了。
坚强。
程秋水没管那么多，把鞋重新穿上。
韩意注意到她有点不对劲，回头看她：“你走得动吗？”
“走不动也没法回头了啊。”
“在这里待着，我等会儿来接你。”
程秋水笑了笑：“你真的假的啊？”
“你看我像在开玩笑吗？”
她放慢了步子，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韩意折回来，走到她身边，正经地说了句：“不要逞能。”
前面的莫加也停了下来：“姐姐，我有点渴。”
程秋水问韩意：“你带水了吗？”
“没有。”
“我去上面喝。”
程秋水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说的去上面喝是什么意思，莫加已经溜到一棵树下，准备往上爬。
她这才注意到，崖壁上挂着一条山泉。
韩意走过去，从莫加身后把他拦腰抱下来：“等一下。”
他伸长了手臂，在高高的碧溪上捧了一把水。甘甜清冽的山泉，满满的一捧躺在他的手心。
韩意蹲下身子，送到莫加口边，给他饮尽。
……
“还要喝吗？”
莫加满足地擦擦嘴巴，摇了摇头。
韩意重新看向程秋水：“到底能不能走？”
他这种语气跟她说话，听得她反而觉得委屈了。咬咬牙跟上去，韩意摸摸她的脑袋：“乖。”
到莫加家里已经天黑了，奶奶卧床不起，莫加要自己煮粥。说起来是粥，看一眼锅里，都是汤水。
程秋水看着难受，把自己的钱包拿出来，塞了点钱在莫加的枕头底下。
她看着门口，高大的韩意挡住了外面的天光。
“你有钱吗？”
韩意把身上的五百块钱拿出来给她，好心提醒：“救急不救穷。”
程秋水低下头，小声地说：“谢谢。”
程秋水问了他一些事情，韩意一直在院子里等她。
平凉很穷，他们还是跋山涉水的来了。这里有很多人吸毒贩毒，感染艾滋，孩子没有良好的成长环境，失学辍学，甚至成为孤儿。
恶性循环。
下山的路，陡峭险峻，太阳早早地落了山，眼望四周，黑色的山峦和黑色的天空交叠着，好像有魔鬼在排兵布阵。
程秋水夜盲，她走得比较慢，也不好意思让韩意走慢一点，于是就各走各的。
韩意走出去好一段距离，才发现程秋水并没有跟上来，她在十米开外的大道上，两只手摸啊摸的，寸步难行。
韩意停下来，等她跌跌撞撞地靠近了，走在她后面。
“你看不见吗？”
“嗯，有点夜盲。”程秋水指指山下，“我怕掉下去。”
韩意说：“我拉着你走吧。”
程秋水觉得这样有点不妥，但是自己这样磨磨蹭蹭地下山还不知道走到什么时候。
她说：“好吧，但是我看不见你。”
韩意伸手，把她的手腕握住，往身边拉了拉，手指才将她的扣住。
他的掌心温暖干燥，细长的指节在她的手指间穿梭而过，程秋水小心心都要从嘴巴里跳出来了。
这根本就不是拉着她走。十指紧扣！
他让她走在里面，陡坡很陡很危险，确保万无一失。
是不是某天晚上，丘比特的爱神之箭射中了她，而她浑然不知？
程秋水还在平复心跳，韩意已然淡淡开口：“南州大学小树林，怎么没去？”
……
……
……？？？
前面一个山洞，进去就感觉呼吸不畅。程秋水下意识地往韩意的身边靠了靠。
他顺势把她拉进怀里。程秋水心跳一顿。
“这里面好像有哗啦哗啦的声音，是什么东西啊？”
避免尴尬，程秋水随口问了一句。
韩意说：“可能有蝙蝠。”
“啊？不会吧！”
“我猜的。”
“你别乱说啊，多吓人啊！”程秋水手伸到后面，捶了一下韩意的背。但是她立马发现这个动作显得太过亲昵了，便把手缩回去。
“那你为什么要问我。”
程秋水闭眼睛。
在山洞里面走，反正怎么也看不见，睁眼睛还是闭眼睛都一样。
只要韩意拉着她走，安全感就不会消失。
身边有男人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如果今天韩意没有跟她过来，程秋水还不知道一个人要怎么下山。
她突然就不计前嫌了。
韩意问她：“你快毕业了吧？”
“嗯。”
“可以结婚了？”
程秋水一愣：“结……结什么婚？”
“你的交友网站的信息分享到微信，不会不知道吧？”
“啊？”
沉默了一会儿，她下意识地想把手机拿出来看一下，但是想到下午还没到村上就没电了，动作滞在半空。
糟了，肯定是点开网页的时候没关掉分享的选项，那得多少人发现她在……征婚？！！
韩意低声地开口：“在找到合适的对象之前，优先考虑一下我。”
程秋水张大了嘴巴抬头看他，不知道韩意有没有察觉。
他继续说：“毕业了我可以帮你找工作。”
“为什么……”
“你不工作也可以，我能养你。”
“不是，为什么这么突然？”
韩意想了很久，最终也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
“我不是一个没有责任心的人，我对你是什么样的想法，我自己的心意，我希望这一次在你面前能交代清楚。”
他这么说，搞得她更紧张了。
韩意把她的身子扳正了，严肃地告诉她：“程秋水，我很有钱。”
“你为什么要强调你很有钱？”
“因为你很抠门。”
“为什么……”
韩意把她放开，“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他重新牵起她的手，往前慢慢地走。
程秋水语塞了。
韩意说，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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