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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下正是半夜，四处一片漆黑，半夜里寻人肯定不太现实。苏颜拉着小墨，叫醒了二小子和小柱，让他们也一块儿进屋睡觉。小墨哪里有睡的心思，仰着头问：“娘亲，我们不去找小月吗？”

　　　　“这会儿天黑着呢，我们上哪儿找？听娘亲的话，先好好睡一觉，睡饱了才有力气找人。”

　　　　苏颜将小墨搂紧怀里，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小墨紧紧抓着苏颜：“小墨睡不着。”

　　　　“睡不着也要睡，要是把自己给累倒了，还怎么找小月？”

　　　　小墨哽咽着：“娘亲，我们会找到小月的，对么？”

　　　　“嗯。”

　　　　“小月不会丢的，对么？”

　　　　“嗯。”

　　　　“娘亲，你永远都不会离开小墨，对么？”

　　　　“嗯。”

　　　　“以前小墨不明白说书人说得离别苦到底是什么滋味，小墨现在懂了，娘亲，真的好苦好苦。”小墨的小脑袋朝苏颜怀里拱了拱，生怕苏颜不见。

　　　　苏颜幽幽地叹了口气，人总是要经历过一些事情才会懂得一些道理，经历了分离的苦，也才会懂得珍惜，她的小墨也是如此。

　　　　“好啦，别想了，赶紧闭上眼睛乖乖睡，有娘亲在，不会有事的。”
100　再次找上林徐氏
　　　　躺在娘亲的怀抱里，小墨终是禁不住困意，沉沉睡去了。苏颜却一夜未眠，思考着小月失踪的各种可能和遇到各种可能事件的应对办法。她做事一向是有目的性的，讲求效率，很少盲目乱打乱撞，所以，找人之前，她得先在脑子里理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个夜晚，过得特别漫长。

　　　　终于挨到了天亮，苏颜第一时间叫醒了小墨，让他赶紧起床先给牛大准备吃的，叮嘱他千万别告诉牛大自己回来了，不然牛大肯定会起疑心。牛大的身子太弱，禁不住这样的打击。小墨乖巧地扮演着好孩子，伺候好了牛大，喂了家禽吃食，这才奔去寻前去河滩找线索的苏颜。

　　　　河滩上布满了凌乱的脚印，不仔细看，压根儿看不出什么来。苏颜却是个侦探小说看多了的，耐着性子弯腰细看，看似凌乱不堪的脚印，实则也有它规律的地方。比如其中三双脚印，大的那双陷得极深，这人要不就是身体肥胖，要不就是扛了东西，而跟在他身后的一双脚时而左偏，时而右斜，显然是边走边四处张望才会有的，而且这双脚印离前面一双脚印始终保持着两步的距离。另外一双脚印比较小，应该是女人的，或者是形体瘦小的男人。三双脚印的步幅都很大，且脚掌处都陷得稍深些，应该不是走，是用跑的。

　　　　苏颜都觉得自己好笑，居然把小说里的东西当真，可这个发现偏又让苏颜惊喜不已。因着这三双脚印是朝村外的方向去的。苏颜便跟着三双脚印往前走，到了有草的地方，脚印便消失了，可却在小道上瞧见了马车轮子的印记。

　　　　村里拉东西的马车图方便，能放得下东西，所以车身要稍宽些，而这个车轮印却窄很多，此类马车多是有钱人家用，乡下地方是见不到的。偏偏在这里出现了这样的轮子印，那能说明什么？说明很有可能小月就是被这样的马车拉走的。

　　　　当然了，一切都只是苏颜的猜测。这么大一辆马车来到月牙湾，不可能没人看见，根据马车印子停留的地方，苏颜四下观察，这里离小月洗衣服的地方也不远，但中间隔了些芦苇荡子，而林书翰家偏是既能看到马车又能看到小月洗衣服的最显眼位置。

　　　　理所当然，苏颜又找上了林徐氏。虽然苏颜也非常非常不想见到林徐氏，可为了小月，她不得不见！小墨一路跟着苏颜一言不发，瞧着娘亲查看地上的脚印，突然觉得娘亲懂得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多，看到娘亲去找林徐氏，小墨又忍不住感叹：娘亲果然是能屈能伸！

　　　　“咚咚咚——”

　　　　苏颜敲了门，很快便听见里头传来林徐氏的喋喋不休：“大清早的，又是谁啊？睡个觉都不得安生。”

　　　　林徐氏睡眼蓬松开了门，瞧见是她最见不得的苏颜，立马就来了火气：“昨晚上小的找，今一早你这当娘的找，你们一家子存心和我对着干是不是！”

　　　　“对不起，打扰了。”这一次，苏颜是自认理亏，且是有求于人，林徐氏口气再差，她也无心计较，淡淡地问道，“我来是想请问你昨天有没有见过小月在河边洗衣服，有没有见那边停过一辆马车？小月已经失踪一天了，村里的人帮着找了大半夜都没找着。”

　　　　“我凭什么告诉你，你个扫把星！”林徐氏见苏颜是有求于她，更是蹬鼻子上脸，说话一点都不客气。

　　　　苏颜压着性子：“我晓得你不待见我，但我们两个的事儿和孩子没关系，和小月更是没半点关系。你就当帮小月，若是看见什么了，麻烦告诉我一声，行么？”

　　　　“有你这么个扫把星狐狸精在，小月那丫头片子丢了也是活该。想让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最好连这个小野种也丢了才好！”林徐氏这性子，真是能把人气得上房揭瓦。

　　　　苏颜瞬间就对林徐氏无语了，果然，想和这种无理取闹的人好好说话是行不通的。纵然是她有求于人，但也不至于是让人侮辱的份儿。她不想难为人，但人家非逼着她难为人，苏颜果断拉下脸：“我敬你是林秀才的娘，不想和你计较。你最好是告诉我你到底看没看见，否则，我现在立马就让人捎信给林秀才，我倒要看看他知道小月失踪了，会不会来帮忙！”

　　　　苏颜那架势，完全不像是去求人的，倒像是去要债的。林徐氏的死穴就是林书翰啊，对付林徐氏这种人，就得像打蛇打七寸那样，一招毙命。

　　　　“你——”林徐氏一听这话，气得倒昂，立马就哽了，她儿子的性子她还能不了解，一旦知道了，肯定眼巴巴就赶来了，可她偏还要挣面子，“你以为你是谁，让二郎来就来，做梦，二郎才没功夫管你那点破事呢。”

　　　　“是么？”苏颜冷笑一声，“小墨，给林叔叔写信去，娘亲骑来的马还在呢，请村里的叔叔伯伯们骑着马帮忙送信去。”

　　　　“好。”小墨干干脆脆地应声。

　　　　“站着！”林徐氏被苏颜气得浑身发抖，“不许去！”

　　　　“不去可以，告诉我你到底看没看见。”苏颜咄咄逼人，林徐氏一向都在家里，就算不常往外头看，也会偶尔瞧两眼的，她要的结果就是瞧的那两眼。

　　　　“没有！”林徐氏硬邦邦地吐出两个字，一副要把苏颜生吞活剥的架势。

　　　　苏颜哪里会完全相信，说道：“我想听的是实话。我能尽快找回小月是最好，若是一直找不到，难保我不会告诉林秀才，求他帮忙了。”

　　　　你这是求人的样子么？小墨才发觉娘亲果然是道行深厚，他望尘莫及。

　　　　林徐氏气得咬牙切齿，挣扎了半天才气腾腾地说了句：“马车不是小月她三婶叫来的吗？问她三婶去啊。”

　　　　苏颜眯眼：“小月的三婶？她昨天找马车来了？”

　　　　“你自己去问她！至于小月那丫头片子，前头我看的时候还在呢，过会儿就不晓得死哪里去了。”林徐氏不情不愿地开了口。

　　　　“小月的三婶最近常出门？”苏颜顺嘴一问。
101　拎刀找人算账
　　　　林徐氏脸色难看得要命，接话道：“她不就住你隔壁吗？你还来问我，吃饱了撑的。她男人在外头欠了钱，她说出去找活儿赚几个子还债，听说赚了好些银子呢。”

　　　　小墨一听这话，立马想起昨天小月的三婶破天荒去地里的事儿，赶紧同苏颜说了。

　　　　“像她那样好吃懒做的会去下地，会去找差事？真是见鬼了！赚了好些银子……哼！”苏颜的目光彻底冷了，对林徐氏不浅不淡地说了句“谢谢”便转身走人。

　　　　林徐氏不忘警告：“你给我记着，往后离我家二郎远些！”

　　　　苏颜完全把林徐氏的话当耳边风，径自拉着小墨说道：“小墨，走！去牛三家！”

　　　　林徐氏这会儿总算反应过来了，敢情这事和牛三媳妇有关系。林徐氏也顾不得睡觉了，赶紧折回屋穿了衣服，苏颜前脚刚走，她后脚就跟上了，凑热闹是月牙湾人的通病。牛三家的门是被苏颜一脚踢开的，天晓得苏颜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小墨也聪明，抢先一步跑去找村长。

　　　　牛三两口子还在梦中，被这一脚踢门声给惊得从梦中醒来。两人披着衣服出来，瞧见是苏颜，都没好脸色。

　　　　“苏颜，你啥意思？大早上的踢我家的门，你有病啊你！”牛三被人搅了睡觉的兴致，火气冲着呢。

　　　　苏颜双手环胸，懒得多说一句废话，目光阴冷地盯着小月的三婶卢氏，直接开门见山地问：“小月呢？”

　　　　“小月不见了你来我家找，你成心找事啊！”牛三是个牛脾气，三句话说不上就要动手，苏颜伸手从后腰上拎出一把黑亮的菜刀，牛三差一点就打到了菜刀上。

　　　　牛三惊得猛地收手，反倒被墙磕了手肘，疼得龇牙咧嘴。

　　　　“卢氏，我再问一句，小月呢？”苏颜哪里有心思管牛三，眼睛只盯着卢氏看。

　　　　苏颜这个人，平日相处起来那是大方得很，说说笑笑，那她开开玩笑也无妨，可是，真遇上她要较真的事情，那就完全变了一个人，横得很！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她这副要吃人的模样，惊得卢氏连连后退，躲到牛三身后，目光闪烁：“又不是我带走小月的，你找我干嘛？自己没看好娃子，反倒来怪我，关我啥事？”

　　　　“你敢说这事和你没关系？”苏颜拎着菜刀上前一步，“昨天正午，小墨小月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你，你回家之后去了哪儿？”

　　　　“回家之后当然是在家了。”

　　　　“那我怎么听说你昨天下午出去过，还和驾了马车的人有接触？”苏颜死盯着卢氏，目光像是洞穿一切，让卢氏心里发怵。

　　　　卢氏自以为做得隐秘，昨天村里的人都下地去了，会有谁看见，嘴硬道：“哪个瞎眼的冤枉我，我昨天一直呆在家里绣花，门儿都没出去。”

　　　　牛三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不对劲儿了，昨天卢氏明明是出去过的。苏颜压根儿就不是省油的灯，冷冰冰地斜了卢氏一眼，拎着菜刀逼得卢氏一直往后退，苏颜却趁机闯进了里屋，把牛三和卢氏的小儿子东子从热被窝里拎了出来。

　　　　“苏颜，你干啥？快放开东子！”牛三两口子被苏颜吓得腿软，尤其苏颜那把明晃晃的菜刀正好在东子的眼前晃悠。东子今年才满三岁，长得白白胖胖的，很是可爱。虽然牛三和卢氏不让东子和苏颜家来往，但小奶娃有时还是会被小墨和小月在院子里的笑声吸引过去，小墨和小月倒也没有因为大人的事迁怒于人东子，有糖的时候也会塞给他一块糖吃，苏颜见着了，没事就捏捏东子肉嘟嘟的小脸蛋，太有手感了。

　　　　被苏颜惊醒的东子瞧见苏颜，还甜甜地叫了声：“婶婶。”

　　　　“东子真乖。”苏颜笑着捏了捏东子的脸，“东子告诉婶婶，昨天下午你娘在不在家呀？”

　　　　东子还没说话，牛三家门口呼啦啦挤进了一堆人，林徐氏也在其中。家里头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东子有些发愣。

　　　　“苏颜，东子还是个奶娃，他啥都不晓得。”卢氏奔上前来，苏颜却又举了举菜刀，“最好站在那里别动，不然我可不敢保证自己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反正我拎菜刀砍人也不是第一次了，不在乎第二次。”

　　　　丫的，来到这个时代，这菜刀都成她的武器了！在月牙湾，敢拎着菜刀闯进人家屋里，赤果果地威胁，苏颜也算是头一个了。若是在现代，人家指不定要告你，要你赔偿精神损失费呢。

　　　　村长被苏颜搞得稀里糊涂：“苏颜，你这是干啥呢，有话不能好好说，拎菜刀做啥。”

　　　　“我这不是在好好说么，孩子的话是最可信的。”苏颜哄道，“东子不怕，只要你告诉婶婶昨天下午你娘在不在家，婶婶就让他们出去，让东子睡觉觉。”

　　　　东子听了，傻傻地笑了笑，抓着脑袋奶声奶气地说道：“娘不在，娘赚了钱，给东子买糖糖吃。”

　　　　“糖糖好吃吗？”

　　　　“好吃。”

　　　　“东子的两个姐姐呢？”

　　　　“她们在隔壁睡觉觉呢。”小奶娃哪里晓得人心险恶，老老实实地回答。牛三夫妻俩除了东子这个儿子外，还有一堆双胞胎女儿，大丫二丫，分屋睡了隔壁。

　　　　一听苏颜问大丫二丫，卢氏紧张得不得了：“你个疯女人，你想对我家囡囡做啥？”

　　　　“没做啥啊，我就是不明白，昨天你让人抱走的为什么是小月，而不是你的大丫二丫？”苏颜冷笑一声，“昨天，你不是和两个男人一起把小月拐走了吗？其中一个男人抱着小月，一个男人跟在背后掩护，而你跟在后面，然后那两个男人驾着早已经准备好的马车离开，我可有说错？你若还想抵赖，河滩上有你们三人的脚印子，把你的鞋子拿去比对一下不就明白了。卢氏，我就不明白了，小月怎么说也是你亲侄女，你不待见她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合着外人拐走她？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啥？”铁蛋爹怪叫起来，“苏颜，你是说拐走小月的是卢氏？”

　　　　大伙儿一听，骇然万分，居然是卢氏做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卢氏。卢氏脸色发青，苏颜咋晓得是三个人，还知道他们是咋走的，不免有些做贼心虚，不由自主第往后退。河滩上的脚印，她自然是不敢比的。
102　真下手了
　　　　“他娘，这到底咋回事？她说的话是啥意思？”牛三似乎猜到了啥，转头看向卢氏，瞧卢氏那战战兢兢的神情，必然是心里有鬼，“小月不见这事真是你干的？”

　　　　“我咋晓得她啥意思，他爹，你可不能胳膊肘向外拐，向着外人啊。”卢氏被牛三质问，急得脸红。

　　　　“外人？牛三，牛大哥、傻妞还有小月和你的关系算是外人吗？”苏颜毫不客气地质问，牛三舔舔嘴皮，没有说话。

　　　　苏颜鄙视之，趁卢氏心慌意乱之际，冲人群中的小墨使了一个脸色，小墨故意在牛三背后戳了戳，牛三下意识回头那一瞬间，苏颜动了手。

　　　　对付有些人，讲道理是行不通的，就得以暴制暴，比如卢氏。

　　　　苏颜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和卢氏啰嗦，索性直接挥刀，多耽搁一刻，小月就多一分危险。

　　　　“到现在还嘴硬，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苏颜猛地朝卢氏扑过去，牛三想拦都来不及，苏颜一个转身单手抓住卢氏的衣领，菜刀就闪亮亮地放到了卢氏的脖子上：“卢氏，我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了，我再问你一遍，小月哪去了？你要不说，我今天就先在你脸上给你划上几刀。”

　　　　小墨被自家娘亲那霸道的模样给惊了，小手捂着眼睛不忍直视，娘亲真是太暴力了！一眼瞅见傻站在一边的东子，赶紧把小奶娃拉到了人群后面，让二小子和小柱带出去玩，让他们走远一点，这么暴力的场面，实在不适合小孩子观看。

　　　　苏颜这一动作，惊得大伙儿连声惊叫，丁氏吓得说话都不利索：“苏颜，快放下刀，担心伤了人，有话好好说。”

　　　　大伙儿生怕苏颜真一个不小心手抖砍了下去，想上前夺苏颜手上的菜刀，苏颜却揪着卢氏后退几步，寒声说道：“别过来！谁过来我跟谁急！”

　　　　小墨是晓得自家娘亲的脾性的，这会儿谁要是冲上去拦着她发挥，指不准娘亲真会头脑发热砍人一刀。再说，卢氏这人黑心成这样，就得好好治治她。于是小家伙走上前拦住大伙儿，仰着小脑袋：“不要过去，要是把娘亲逼急了，娘亲真的会杀人的。”

　　　　村长的嘴角不自然地抽了抽：小墨啊，你娘亲实在是太凶悍了。

　　　　卢氏被苏颜钳制着，面前的菜刀熠熠生寒，吓得她面如土色，结结巴巴地开口：“你，你要是伤了我，那是要，要坐牢的！”

　　　　“坐牢？”苏颜笑得阴森森的，在卢氏耳边低低地说，“我都走到这份儿上了，还怕那劳什子的坐牢？卢氏，你最好说出小月的下落，否则，小月若是有个好歹，我让你全家人陪葬！”

　　　　“我又没，没做过，你要我说啥？”卢氏继续嘴硬中，她就不信苏颜真的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人，“你凭啥说我拐走小月，谁瞧见了？”

　　　　苏颜敢料定是卢氏做的，原因五。第一，林徐氏的证词；第二，河滩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