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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就是个警察么，敢情这里头还有什么猫腻不成？夏至不禁皱起了眉，嘴上犹自不肯服软：“怎么就不敢收了，我这可都是辛苦钱，正经的劳动所得。我还给那姓林的打了个八折呢！”
　　“行行行，我怕了你了。姑奶奶，你赶紧把钱给我退回去。我回头补给你，不打折，全额补，成不成？”魏勋已经没脾气了，他不过是一眼没看住，就惹出事来，怪道说钱能通神呢！
　　一听全额补足这几个字，夏至的眼睛刷就亮了，连嗓子都变得轻柔不少：“魏哥，这就是你的不是了。要是提前跟我说好了你给钱，不就没这出了嘛。”
　　“是，是我不对，你是劳动所得，正当权益。我可不敢赖你的帐，怕逼急了，你上劳动局告我去。”魏勋在H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偏偏一对上小夏姐就没了脾气，这大约就是一物降一物吧！
　　“出钱的人老大，您随意！”夏至笑得极谄媚，恨不能通过信号把自己的一片丹心传送到对面的大佬跟前。
　　正巧院门口传来了动静，小六打了几回电话没打通，一溜小跑地抱怨着：“小五你还知道回来，你说你这一天跑哪去了，快急死我了！”
　　是怕找不到人，没饭吃吧！夏至被这一打岔，都没听清魏勋后来又说了什么就把电话挂了。一边把毛巾丢架子上，边没好气地想着，下次该找个机会饿这两个小子一天才对。
　　小五没说话，只听门轴又发出了嘎吱一响合了起来。夏至的眉头拧了起来，眼中猝然闪过一丝警觉。
　　进来的，是两个人的脚步声。
　　“哎，这位帅哥是……”犹豫了一下，院子里小六带着好奇的声音传来。
　　把手机随手一搁，夏至猛转过身，房门没关，她的眼睛直直地撞入了那片似曾相识的墨色深潭。
　　“林警官，又见面了……”
　　重重吐出一口气，仿若叹息。远来是客，夏至本想挂出个殷勤点的笑容来，表情却终究停在了皮笑肉不笑上。
　　院子不大，林渊站在院子中间，夏至立在房内，两人之间也不过隔了六七步远，犹如天堑。
　　作者有话要说：　　可以形容小夏姐的词汇很多，吊儿郎当，唯利是图，见风转舵，演技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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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失踪的女孩
　　隔着墙传来阵阵虫鸣，更显得此处不正常地安静。小五悄摸往小六身后一猫，两个小弟左顾右盼后，躲在一边拼命用眼神交流。
　　—你带回来的这是谁呀？—小六脸上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我也不知道……—小五相当干脆地摊开手。
　　—不知道你也敢往家带！—小六眼睛瞪得老大，做了个磨刀霍霍向猪羊的手势。
　　—大哥让带回来的，其他没说。—小五用口型比了个魏字，觉得自己简直比窦娥还冤。
　　—你就等死吧！—一拳头重重地砸在掌心，小六大概知道这人是谁了，却也莫可奈何。瞧着仍不知所以的小五，恨不得用身体摆个命字给这傻小子看。
　　他们自以为隐蔽，却逃不过夏至的耳目。只是她无暇去理这两个活宝，眼前重要的是林渊。
　　他穿着下午见面时那件铁灰色的衬衫，眉目如画，却显得凌厉异常。
　　“有事的话不妨先屋里请吧，说话也方便。”把原本就敞开的房门拉大了些，夏至貌似随意地瞥了眼墙边。
　　视线所及，两道人影咻地一下就不见了，哪敢再妄图听壁角，她不由再次默叹了口气。
　　这间屋子本来是房东用来堆杂物的，夏至简单清理后当成了客堂。虽然还是很简陋，幸好桌椅管够，这回不需要抢了。
　　分了主宾坐下，近距离看，林渊的气场更具有压迫感。
　　夏至看来不动声色，脑子却在飞快地运转。再见到林渊的那一瞬，她曾想过对方是不是为了下午那桩事而来。
　　但稍琢磨一下，她就知道不可能。虽然只见过一面，但以林渊的骄傲，绝不会纠缠。其实她怀疑那张通缉令都是纯粹为了吓吓她，毕竟连傻子都瞧得出，他可不是那么看得起掮客这个行当。
　　那么他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就很值得玩味了。
　　“林湘，女，22岁，身高160；今天下午在狮峰一带失踪。我要知道一切有关的线索，立刻。”
　　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林渊接下来说的话，仍是让夏至小小吃了一惊。失踪，这是个挺有意思的词汇。可以是一出言情剧，也可以是家庭伦理剧，，更可能变成凶杀悬疑剧。这个话题，挑起了她的好奇心。
　　“姓林……”沉吟片刻，她从那句话里头挑出了最直接的信息；手指轻敲了两下桌面。“该不是你亲戚吧…妹妹？”
　　无视他射出的警告眼神，夏至挑了下眉，看来自己这一瞎蒙居然还蒙对了！人丢了还不足半天，照理是不能立案的。就算是立得了案，H城发生的案子也不该由林渊插手。
　　谁也犯不着为了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奔忙，除非是戳在了肋骨上，才能叫林渊这样的人物服软。
　　“开价吧，用不着打折，但是我要马上知道结果！”林渊的坐姿也极为板正，双手放在膝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礼堂做报告。
　　要不是因为气氛太严肃，夏至差点就要笑出声了，他该不会以为她需要靠打折才能揽来声音吧！
　　“马上？你以为我是什么，自动贩卖机？塞硬币进去，饮料就当一下出来了……”即使可以理解他的迫切，可这未免也把她的行当想得太简单了。
　　“你总得给我把前因后果说清楚吧！”
　　“想知道什么，你问吧！”林渊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绷得很紧，就像上了弦的弓，一刻也不放松。
　　夏至懒得说一些自己都不信的傻话去宽慰他，直接发问：“22岁，今年大学毕业吧！来H城毕业旅行的？”
　　林渊颔了下首。
　　既然是旅游，那路线就清楚了，夏至继续问：“要是和同学一起来玩，他们住在哪里？”
　　“就在四眼井。”更准确点说，距此不超过500米，所以魏勋在接到电话后直接让小五把他给领了过来。
　　提到四眼井，附近最多的大概就是各种青年旅社了，其中有几间还颇有名气，是学生们的不二选择。
　　“来了几天了？”
　　“第三天……”
　　夏至忽然有种自己才是警察，正在询问证人的错觉，所幸那位身份颠倒的“证人”还算配合。
　　“怎么知道她失踪的？”
　　“他们今天越好了去狮峰徒步，出来时走散了。等发现再沿途回去找就不见人了，打手机也关机。”
　　“几点的事情？”
　　“差不多下午两点，她同学开始还以为她迷路了，回青旅一直等到五点多也没见人，这才慌了。知道我也在H城，就直接打给我了。”
　　夏至低下头思索了片刻，忽然问道：“她是第一次来H城？”
　　深深凝视着对面这个女孩，久到夏至差点以为自己问错话了，林渊才开口道：“不是，以前差不多每年都来，陪她奶奶去寺庙烧香。”
　　问答之间，夏至已经在脑海中绘出了一幅林湘的简笔画，不禁啧了一声。“这姑娘还挺热心的！”
　　“从哪里看出来的？”林渊的眼中掠过一丝精芒，只是太迅速，来不及捕捉就已经消失不见。
　　夏至好似一无所觉，撇了撇嘴。“都来过八百遍H城了，毕业旅行还愿意陪同学再跑一趟，这表示她很合群，脾气不错。年纪轻轻肯每年陪着老人来拜佛，性格应该很好。在龙井一时没找到人，她同学也没怎么着急，证明她平常就粗枝大叶惯了，很大可能还是个路盲。我说得对吗？”
　　好整以暇地环抱着双臂，夏至的表情却不那么轻松。“你是警察，应该很清楚，这样涉世未深的姑娘，是最容易下手的猎物。”
　　一语既出，两个人都沉默了。
　　夏至的目光有些恍惚，不知道凝视着什么方向，指尖下意识地在桌上敲击出一串不连贯的节奏。
　　林渊没有打断她，只是他的沉默更像一个黑洞，无声地叫人窒息。
　　“行，我知道了。”把来龙去脉在心中重复掂量了几遍，夏至挑起眉，向他下了结论。“给我点时间，我想办法。”
　　“多久？”
　　“一天，行吗？”应承归应承，但夏至觉得自己有必要把规矩说到前头，免得对方又出什么夭蛾子。“你给我一天，我给你把人带回来。但你不能跟着我，也不能问我用的什么法子。”
　　对面坐着的那个男人仍是不语，只是眼神中的怀疑却清晰可见。
　　也对，人家是正规军，凭什么信你一个野路子。夏至很觉嘲讽，你有本事，别求到我头上啊！
　　夏至缓缓扯开了一个笑容，很有几分初见时吊儿郎当的感觉，她无所谓地弹了下响指。“您要同意呢，就回去等消息，事成之后该收什么价钱我也不会客气。否则就请便吧，我爱莫能助。”
　　“我能信你吗？”
　　“你现在好像也没有别的选择了！”难得占了上风，夏至很有几分小人得志的嘴脸。“就凭你第一时间没去找你H城的同事，而是来找我。你心里应该已经有判断了，不是吗？”
　　论实力，坦克自然是强过机枪百倍，可坦克毕竟开不进山区。同理，有些事也只有地头蛇做起来才最有效率。
　　直视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夏至一字一顿地说道：“那你现在能做的，就是等。”
　　作者有话要说：　　可以形容林警官的词汇也很多，美人如玉，冷漠无情，严肃板正，好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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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被拐卖的可能
　　夏至之所以年纪轻轻就能成为这行的翘楚，并不是单耍两下嘴皮就成的，她从不拿自己的信誉开玩笑。
　　既然已经夸下了口，那就必须办到，这是立身的根本。
　　墙上的时针逐渐走向了十一的位置，房间里没亮灯，电脑屏幕的光映在夏至脸上，让那张原本清秀的容颜，此刻看起来有点恐怖片的味道。
　　小五和小六扒着窗沿，正悄悄往里看，冷不丁听到一声：“你们两个鬼鬼祟祟地在那干嘛？”顿时吓得腿有些软。
　　两人彼此埋怨地互相瞧了一眼，都怀疑是对方弄出了声响。夏至的耳朵可不是吃素的，往夸张里说那就是方圆半里内，没什么能瞒过她。
　　“还不进来……”夏至的声音里透出明显的不耐烦。
　　两人颇为识相，一听BOSS这是要动怒了，赶紧忙不迭答应着争相挤进门来。“哎哎……来了！”
　　论谄媚，小六向来是不落人后的。没等夏至开口，立刻堆出满满的笑容。“小夏姐，你累不累；要不要歇一会，喝点茶阿？刚孝敬上来的明前龙井，我马上去泡。”
　　小五慢了一拍，就只剩下点头附和的份了：“对对，厨房还有桂花糕，我去热一下，配着茶一块吃最好了！”
　　“用不着，”夏至头也不抬，只专注盯着电脑上一行行跳动的数字。“让你们查的事情弄清楚了吗？”
　　马屁没拍准，小六也是毫不气馁。“姐，我办事你放心！都问过了，不是老九那帮人做的。H城的的拐子不说十分，九成都跟他们有牵连。听了这事都气坏了，说是如果抓到这个不懂规矩捞过界的，肯定要狠狠给他点教训。”
　　夏至只是冷笑，人口买卖，一个古老的行当，几乎和人类的文明史一样长。她不是警察，也不至于冲出去替天行道。但一群专在女人和孩子身上食肉舔血的秃鹫，也配说江湖规矩？
　　“他们准备教训谁？”斜睨了他一眼，夏至嘲讽道：“还是自求多福吧！这次丢的是警察的家眷，不管真凶是谁，这群人都得陪着倒霉。”
　　“小夏姐，那个我说句话你别生气啊……虽然是你让我去查，但我怎么觉得你好像一开始就觉得这个事和老九没关系啊？”觑着BOSS的脸色不像是对自己不满，小六小心翼翼地开腔问道。
　　“不错，有点长进了！”罕见地没有开启毒舌模式，夏至颇有几分欣慰的点了点头。“让你去问，只不过是敲山震虎。这事一看就是新手做的，和老九他们多半是没关系。现在已然通了气，就算是有牵扯，看在魏老大的面子上，他们也不会伸手。”
　　她这厢点明了用意，小五却仍听得云里雾里，只记得一句：“姐，怎么就见得是新手干的？”
　　知心姐姐栏目关闭，夏至重新切回独裁者模式。“成天就知道问问问，也不会动动脑子分析一下！从明天起你们都给我扫街去……”
　　“别啊，姐……”只听得一声拖长了音的哀嚎，余音袅袅，把隔壁的大黄狗好险吓得栽一跟头，更别提近在咫尺的人了。
　　在两个狗腿子惊恐的表情中，大姐头缓缓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看来是该让他们见识一下，比之魔音穿耳，女人捏起拳头的速度同样不容小觑。
　　面对施暴者嘴角的狞笑，小五小六闪躲腾挪，在有限的空间内边躲着毒手，仍不忘哀哀求告：“姐你就给我们讲讲呗！否则我们老这么迟钝，也拖你后腿不是。”
　　俩小子这次学乖了，虽然皮肉受苦，到底不敢再鬼哭狼嚎。夏至眯着眼，在两排肋条上狠刮了几下。看着他们龇牙咧嘴又不敢反抗的挫样，心情舒爽不少。这两个家伙说白了，就是挨打挨少了！
　　没好气地甩甩手，大姐头坐回原位重恢复了一派优雅。“就你们俩这脑筋，确实也该开开窍了！”
　　“是是是……”领受完一顿爱的教训，小五小六发誓就算小夏姐讲地球是方的，那也绝对是科学家错了。
　　“我们要找的应该是一个女人……”夏至单手支着下颚，先作出了结论。“不管再怎么天真烂漫的女孩子，对于陌生男人的防范总是有的，但对女人则不会。”
　　小五仍旧不解：“为什么不能是男人，就算有防范，那万一是被打晕了拖走的呢？”这种桥段在新闻里也不少见啊，当街抢人什么的……
　　看着他那满脸真心的迷惑，夏至忍不住就叹了口气：“你去没去过狮峰？”
　　“……”小五呆呆地点头，好歹也是在H城混的，怎么能连狮峰都没去过呢！
　　小六这回的反应倒快：“我知道，狮峰徒步一共有两条路，十里锒铛和九溪。但这两条路都是步道，走不了车。一个大男人拖着个女孩，目标太明显了。不说那女孩是和同学一块来的，光是游客也不少。这人来人往的，虽说没有摄像头，万一喊出声来不就穿帮了。”
　　总算是有点进步，但夏至仍然不想给他们好脸，继续面无表情地往下说：“没错，小六刚才也说了。狮峰的游客不算少，所以选在那里动手并不合适。除非……”
　　“除非……他们就住在那附近？”顶着大姐头无比严肃地神情，小五举着手弱弱地冒出来一句。
　　不待夏至回答，小六先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么嚣张？青天白日的，在自家门口附近绑人？”
　　要不怎么说是新手呢！毕竟不是写小说，林湘迎面撞上一个杀人狂的可能性不大。一个年轻女孩，最有可能也就是遇上拐卖了。夏至沉吟了一会，忽然发问：“狮峰离杨梅岭有多远？”
　　“如果走九溪那条道，是可以经过杨梅岭的。”小六对那里的地形颇熟，抓了抓头发：“不过那里有些偏，大概要走个十来分钟吧！”
　　“杨梅岭，女人，人贩子……”夏至的手指在桌子上敲出一阵铿锵有力的节奏，小五还想问些什么，却被小六拉住了。
　　小夏姐这明显是想到了要紧的点上，叫他们一打岔灵感飞了怎么办。
　　最终，夏至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直接结束了这个话题：“都去睡吧，明天早上不用准备我的早饭。”
　　在恢复意识的瞬间，林湘觉得自己可能是做了个噩梦。周围是一种稀薄的黑色，隐隐可见房梁壁角，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尘土味。不远的角落偶尔亮起几点微光，接着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可不是她胆小，分明被那些黑暗中的小生物恶心的。林湘在内心拍拍胸脯，大言不惭地自我安慰着。
　　至于为啥是在心里？当然是因为她在现实中不仅拍不了胸脯，而且连举起手来都略显困难。
　　手和脚腕子上是麻绳粗砺的质感，嘴里还堵了块破布。如果自己没那个荣幸赶上穿越的潮流，那就应该是给绑架了，林湘颇有阿Q精神地动着她的小脑瓜。
　　是的，绑架，作为一个刑警的家属，这是个多么家常便饭的词汇。
　　如果没有被人当成猪仔一样，倒攒四蹄地捆着，丢在一个破屋子里，林湘恐怕自己这辈子再不会如此深刻体会这两个字的精髓。
　　这一切是怎么开始的呢？
　　某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在家闲得快长毛的林湘和一帮同学决定趁着大学最后一个暑假出来旅行。
　　于是他们就选择了H城，美其名曰：仁者乐山，智者乐水，H城可谓山水俱全，乃大仁大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