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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繁星海潮-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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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给你,”谢朝说,“……你和余乐的。”
  余乐正好走过来,问:“那我的那份呢?”
  谢朝指指灯塔:“这儿。”
  余乐:“行吧。言言,给我看看你这个。”
  商稚言立刻护在手里:“不。”
  这完全是她的下意识动作。这是谢朝给她的,她可不想跟任何人分析,甚至让任何人碰。余乐盯着她看了三秒钟,咧嘴一笑:“这么土,给我也不要。”
  他蹲在地上研究谢朝的电池组,灯塔上的光芒渐渐愈发微弱了,有点儿有气无力似的。谢朝和商稚言还在研究那根树枝。余乐偶尔扭头看他俩一眼,发现两人也没说什么话,就是呵呵傻笑。
  灯终于灭了,只剩商稚言手里那串还亮着。三人收拾了现场,把串灯和电池全都拎走。商稚言手里的树枝还兀自发亮,她把它放在车篮子里。
  余乐说得没错,这很土,很普通,没什么特别的。等待谢朝和余乐走上海岸时,风又变得冷了。她围着谢朝的围巾,并不觉得这冬夜是难耐的。世界上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只有特别的人;所有带着非凡意义的物品,是经他触碰,被他加持,才与别不同。
  她看到有几个陌生的青年也奔向了那片沙滩。“咦?灯呢?”他们问。
  谢朝和余乐跑上海岸,大声回答:“没电咯!”
  回家的路程有点儿漫长,三人又跑到海堤街吃夜宵。余乐给谢朝的圣诞节和元旦礼物也是笔芯,而且和商稚言一样是图案精美带香味的笔芯。他亮出自己的那份:透明管子黑墨水,是最普通的那种,这足以证明它们确实是赠品。谢朝给他的礼物一早就放在他桌上了,是一顶能盖住耳朵的厚帽子。他说余乐明年去北京面试肯定需要。
  同华高中的自主招生推荐名单里,余乐是第一位。他成绩优异,课外活动和竞赛丰富,好几个国家级比赛都拿了奖,综合来看可能性最高。校内只有五个人报名了清华的自主招生,连谢朝都说余乐可能性最高。
  两人要给余乐提前庆祝,余乐摆摆手:“别说,求你们了。现在初审是过了,还得笔试和面试。你们老提,我觉得不太行。”
  “什么时候去考试?”
  “下周五。”余乐说,“正好元旦。”
  12月底,余乐告别商稚言和谢朝,由老师统一带队前往省城准备考试。这次招生考试在省城的学校设置了考点,余乐提前去熟悉环境,转了好几圈。
  考试科目虽然也是四门,但与高考并不一样,中英综合总分200,数学和物理独立成卷,分值各100,最后一门理科综合分四档计分,用老师的话说,全是超纲题。
  2号下午考完,余乐当天晚上就回到了家,他甚至还去上了晚自习。班上同学纷纷问他情况如何,有些报了其他大学自主招生的人更是打听得异常详细。虽然题目不同,但余乐可以跟他们分享氛围。
  徐路悄悄告诉他,谢朝做了前两年自主招生的卷子,成绩非常惊人。
  余乐趁谢朝外出,从谢朝抽屉里找出卷子,看完之后抬头发呆。
  “谢朝这人……”他喃喃道,“真讨厌啊。”
  一月份的期末考试也是全市第一次联考,谢朝再次登顶。
  期末考试之后就是寒假——这样的定律在高三学生身上是不适用的。考完当晚立刻摆好教室桌椅,正常上晚自习。寒假的补课持续到大年二十八,倒计时的数字一天天减少,高三教学楼的气氛前所未有的凝重紧张。
  进入一月,最后的战役立刻变得极近。
  商稚言告诉余乐,应南乡虽然不回复他信息,但两个女孩打电话时,应南乡会问余乐的情况,比如自主招生考得如何,比如现在是不是还成日胡说八道。余乐挠挠头发:“她是不是交了新男朋友?”
  应南乡确实交了新男朋友,是她去北京集训之后的第四个。她很容易喜欢上别人,也很容易分开。第一个男友在第一次约会时穿了她讨厌的衣服品牌,应南乡转身就走。第二个是因为男孩讨厌吃茄子,第三个是同个集训班的同学,因为对方人体结构基本功太差,应南乡帮他改了两次图就放弃了这段感情。
  现在这个同样是应南乡喜欢的类型,高大帅气的运动型男孩。但应南乡在昨晚的电话里开始跟商稚言抱怨男友发短信时连标点符号都用不对。
  商稚言只是觉得,容易陷入的人,好像放弃也特别轻易。
  余乐平日联系不到应南乡就跑她QQ空间去给她浇花,在她发的日常状态和照片下评论。他又一次无意发现应南乡还有一个博客大巴的主页,不敢告诉她,悄悄收藏着,时不时去瞅两眼。
  商稚言不敢直说应南乡又有了男朋友,支吾应对。但余乐似乎也只是随口一问。他看着电动车的后视镜,拨了拨自己的刘海,叹气:“言言,你们女孩子都用什么洗面奶啊?我长痘了,我是不是也要用?”
  商稚言看了他片刻,忽然说:“乐仔,你特别帅。”
  余乐笑了,又盯着镜中自己看了一会儿,很笃定:“行了,我知道我挺好的。”
  商稚言有时候很羡慕余乐的心态。他似乎没有沮丧的时候,永远积极,永远往前跑着,确定了目标就不会放弃。
  两人此时正在伟达修理里,余乐的电动车刹车坏了。黑三哥和罗哥都劝他换一辆算了,余乐平时大多骑自行车,只有在下雨的时候才会换乘这辆破电动。他点头:“修好就换。”
  商稚言问黑三上次那事情还有没有后续。黑三小声告诉她,雄哥是怕他又跟了别的大哥,所以想尽办法要拉拢他。但他现在只想做点小生意,等技术成熟了攒钱自己开店,实在不想再回去打杀。
  “无论问多少次,我都是这个回答。”黑三说,“雄哥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商稚言:“……”
  不,他就是不讲道理的人。商稚言心想,从你跟谢朝说的那些往事里就足以看出来了。
  越近年关,街上越是张灯结彩,年味浓厚,连补课的高三生也变得心猿意马。理科和文科重点班的老师都开始给前列的种子学生开小灶,时间总安排在下午放学或晚自习最后一节课。商稚言已经连续好几天晚自习等不到谢朝和余乐,只能一个人回家。
  商稚言戴着耳机听歌,等待红绿灯变色。缠满行道树的LED串灯又让她想起谢朝的礼物,还有余乐那句“好土啊”。
  绿灯亮起,她往前蹬车——但车子纹丝不动。
  一个光头的年轻人不知何时坐在她的车后座,冲她挑眉笑着。
  “好学生啊,同华高中……”他打量着商稚言的校服,“靓妹,你是黑三的表妹?”
  作者有话要说:  还不能透露名字的小伙汁:靓妹……
  谢朝、余乐(立刻打断):好土啊!
  小伙汁:Σ( ° △ °|||)︴
  ………
  谢谢冷杉、沈老师的教鞭、wangkankan、湛湛生绿苔、止归零、摩托车、徐西临女朋友川川的地雷。请大家看星星!
  谢谢皓皓不是小甜饼、yazalea、L。、浅藏、废物回收、有生之年的营养液。请大家逛无人但满地小贝壳的漂亮海滩!


第24章 意外(2)
  商稚言根本不认识这样的人,结结实实吃了一惊。她从车上跳下来,望着那光头的青年,惊疑不定。
  他年纪并不大,看起来大概介于黑三和谢朝余乐之间,虽是冬季,但只穿了浓绿色套头卫衣和牛仔裤,外罩一件黑色旧棉衣,一双腿很长,在单车后座上维持着巧妙平衡,眼睛盯着商稚言上下打量。
  商稚言下意识退了一步。某种潜意识中的预警信号正在尖叫,提示面前这个人绝对不好惹,也不能惹。
  见她胆怯,那年轻人反而笑了,一张脸倒算英俊,但总是带着几分邪气似的,不正经也不磊落。他的目光长久地落在商稚言脸上:“真嫩。”
  商稚言面皮涨红,气得大吼:“你谁啊!”
  青年转头对身后两位小弟笑道:“还很野。”几个男孩下流地笑着起哄。他后颈纹着一道细细纹身,暗夜中看不清形状。
  天太冷了,街面上人车稀少。商稚言抓起车篮子里的书包抱在胸前,又斥:“滚下来!我不认识你!”
  “我识你就得。”那青年冲她伸出手,“交个朋友嘛,我也是黑三朋友。黑三的表妹就是我的表妹。”
  商稚言有一种想往他手掌吐口水的冲动。青年见她不动弹,长腿一跨,直接坐上了商稚言的车座,双手交叉撑在车头,笑眯眯地看她。
  商稚言面色一沉,直接抬腿往自己车上踹了一脚:“下来!”
  青年没想到她还有这一手,伸长手抓住她书包把她往自己身边拉:“太凶了可不行,我要教教你,什么叫礼貌。”
  他手劲很大,商稚言被他拉得往前趔趄几步,眼看就要撞上,连忙放开了书包。那人对商稚言的书包也来了兴趣,拉开链子翻看。商稚言的自行车被他坐着,书包被他拿着,人反倒一下冷静了。
  “我是黑三表妹。”她昂着头,奋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孱弱,虽然脚底发虚,几乎站不稳,“你是那个雄哥的人吗?”
  青年从她书包暗袋里找出两颗德芙,拆开放进嘴里,边嚼边说:“有眼色,不错不错。我周博,你可以叫我博哥,你什么名……”
  商稚言气得头皮都麻了。今年的情人节是大年初一,没几天就到了,余乐说可怜她十七岁了还没收过巧克力,今天特地给她买了一小盒德芙,据说还是跟谢朝一块儿凑的钱。巧克力拿到班上,很快被女孩们分走,商稚言自己就留了两颗。
  “你去死吧!”商稚言冲过去抢走书包,抡起来就往周博身上砸,“余乐从来没送过这么贵的东西给我!”
  何况那里面还有谢朝的份,她人生中第一份情人节巧克力——虽然不应时不应节。
  她突然间的爆发让周博吓得不轻,直接从车上栽下来。商稚言一把将自行车扶起,诧异地发现周博那两个小弟只是站在一旁,完全没有出手相帮的想法。她刚跨上车,周博已经跳起,一把从身后抓住了商稚言的马尾。
  商稚言疼得叫出声,周博立刻松了松劲。就在他松手的瞬间,商稚言回头一脚踢向他□□,毫不留情。
  绿灯恰在此时转黄。商稚言猛地蹬车,冲出马路,往斜对面的光明里骑去。她匆匆回头,周博蜷成个虾形躺在地上抽抽。很好,非常好——她心跳得厉害,确认自己踢中了。
  商稚言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猛冲回家,在书包里没翻到钥匙,砰砰拍门。商承志打开卷闸门,她迅速钻进屋内,靠在书架上喘气。
  “你钥匙呢?”商承志见她脸色苍白,忙问,“怎么了?不舒服?”
  商稚言这才想起,她今天把门钥匙串在车钥匙上,正握在手里。
  “什么事?”张蕾也从厨房走出来,“怎么了言言?头疼?”
  在安全温暖的家里,商稚言终于松了口气。她这才觉得四肢百骸都软绵绵的,狠狠喝了几口热水才缓过来。看着张蕾,她小声说:“有野狗追着我,吓死我了。”
  父母开始议论光明里上野狗野猫的问题,商承志没别的办法,又提议打报料热线去找浪潮社的记者。商稚言小口喝着水,觉得胃部有种扭拧的微疼,背上凉涔涔都是汗。
  今晚的事情和黑三有关系,商稚言不能告诉张蕾。自从张蕾和黑三在医院碰过面后,黑三偶尔会到家门口转悠。如果店里只有商承志,商承志还会跟他说几句话,倒一杯水。黑三从来不敢坐下来,拎着水果,问好后就走。但有两次恰好碰上张蕾在家,一次直接将他的水果当面拎出门扔了,一次远远见到他来,立刻落闸关门。
  要是说了,还不知道张蕾会气成什么样。商稚言实在不敢讲。
  第二天就是大年二十八,高三上学期的最后一个晚自习。商稚言惴惴不安,一整晚都忐忐忑忑,坐不下来。孙羡以为她心不在学校里,笑了她几句。商稚言实在找不到人可诉说,悄悄跟孙羡讲了周博的事情。
  孙羡眼睛都睁大了:“你怕他今晚又缠着你?”
  商稚言:“要不我等会儿提前逃课走?他应该是放学才会守在路口的。”
  孙羡:“余乐和谢朝呢?”
  商稚言:“不跟他们说了,他们九点半吃小灶补课,要补到快十一点。”
  孙羡:“我陪你,反正我也算是顺路,一块儿逃最后一节。”
  但没想到,俩人收拾好书包之后,班主任来了。余胜寒唠唠叨叨地跟大家分析了今年高考文科小综合的新变化,又叮嘱了一些放假期间要注意的问题,把最后一节晚自习上成了班会。
  孙羡恼极了:“不就放七天假吗?三十张试卷根本做不过来,谁有时间出去玩。”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她挽着商稚言下楼,直奔教学楼一楼最角落的杂物间。这杂物间平时是不上锁的,只稍稍扣着,从门外就能打开,里面十分狭窄,只容一人站立,现在正放着拖把扫把等物品,是清洁工临时放置工具的地方。
  孙羡在角落里找出两根手指粗细但足有手臂长度的铁棍子,用抹布仔细擦干净,自己拿了一根,另一根给商稚言。
  商稚言迷惑:“这是什么?”
  “前两天门卫大爷不是烧落叶么,我见他用的就是这个棍子。”孙羡抓住那铁棍,像手握一把剑,“这就是我们的防狼武器。”
  孙羡想的事儿比商稚言还要深一层。商稚言的家离同华高中不远,又开着小店,那周博既然知道她是谁谁表妹,那说不定连商稚言住哪儿都已经摸清楚了。为防止这个目的不明的人再骚扰,一定要即刻给他最狠最重的打击。
  离开学校时,校门已经关了一半,商稚言跟门卫大爷道新年好,大爷提醒孙羡:“下学期不要迟到这么多啦。”
  孙羡尴尬得直笑:“知道啦!”
  路面冷清,两人哐哐骑到十字路口,商稚言立刻看见一个光脑袋青年站在路旁。
  正好绿灯。那青年长腿一跨,伸手就要来拉商稚言的车头。商稚言和孙羡同时单手举起铁棍,冲他的胳膊打下。周博吓得不轻,连忙缩手,两个女孩大笑着冲过了路口。
  才进入光明里没多久,商稚言的车尾就被狠狠一拽。她失去平衡差点跌倒,条件反射地抓起铁棍朝后挥舞。身后果然又是周博,大长腿跑得快,已经追上来了。
  “说说话!”周博一边躲一边喊,“就说句话!别打!”
  孙羡跳下车和商稚言一起挥舞铁棍,两人都怕出事,不敢认真打,但挥舞中铁棍相撞,声音颇响,仿佛每一棍都冲着周博而去,气势相当凶狠。
  周博往后一跳:“别打脸!破相了!”
  两个女孩抓住铁棍站在他面前,就像两个武士,凶狠目光里掺着胆怯和害怕——是两个初出茅庐的武士。
  路上有几个大人正缓缓走来,周博不想惹事,指着商稚言说:“你告诉黑三,如果不听雄哥的,我们有太多办法让他后悔!”
  孙羡直接把铁棍冲他扔去。周博连连往后跳,铁棍落地砸在他面前。“死女人,我记住你了。”他指着孙羡,又指着商稚言,“你等着,你等着!”
  商稚言:“呸!”
  周博跑了。
  两个女孩你看我我看你,大人走近问是否需要帮忙,她们忙摇摇头。紧张劲儿过了,两人都很开心,互相击掌庆贺:“打跑了!”
  孙羡想了想:“不对,不算,我觉得他不会善罢甘休。这不是跟你表哥有关系吗?你要不就跟你爸妈,要不就跟表哥,说说光头仔这件事。”
  商稚言捡回铁棍,两根都放在自己车篮子里,想想又说:“他好高。”
  “这么帅,为什么要当烂仔?”孙羡笑着说,“不过还是比谢朝差一点点。”
  商稚言:“是吗?”
  孙羡:“不是吗?”
  两次见周博都是在夜里,虽不至于黑灯瞎火,但也不够明亮。商稚言完全没看出什么让自己记住的特点。紧接着就是年,她提心吊胆两天,没再发现周博在家附近出没。
  烂仔也有家,烂仔也要过年,也要搞卫生□□联买鞭炮拜神烧香。商稚言放心了。
  应南乡春节回了家,年初三就拎着一堆北京带回来的手信上门找商稚言玩儿。真空包装的烤鸭和稻香楼糕点是给商承志和张蕾的,另外一些零零碎碎的玲珑小玩意儿都是商稚言的。
  “你爸妈好客气。”应南乡在商稚言床上躺着,拆开了红包,“什么人上门来拜年都会给红包吗?”
  红包里是折好的五十块钱,应南乡很惊奇地“哇”了一声。
  商稚言不知道她高兴什么,应南乡家里过年光是给她的压岁钱就好几万,这区区五十块还不够应南乡吃一顿的。但她觉得把五十块小心翼翼又放回红包里的应南乡好可爱:“所以你每年都要来。”
  “好啊。”应南乡笑嘻嘻的,“我还要住一晚上。”
  “起来了。”商稚言拍拍床铺,“到点出门了,谢朝和余乐说过来一块儿等我们。”
  四个人约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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