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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摸了摸脑袋上缠着的纱布，她抬高身子往病房里看了看，借着走廊里的灯光，另一张床上和衣躺着个人，背对着她，看身形不像是朱大妈。
　　龚旖旎给她造成的伤口并不大，她自己摸过了，也就是两三厘米的小口子。为了给龚旖旎点教训，她忍痛故意在伤口上多压出点血，不把她送到局子里蹲一蹲，怎么对得起流氓韩大牙的称号？
　　“流氓！”韩晓晓想到这里，苦笑了一下。
　　顶着白莲脸，就算她是流氓，也得有人相信才行。
　　电子表上显示的时间是凌晨3：45分，韩晓晓又躺回床上，闭着眼慢慢梳理涌进她脑海里的一些记忆。
　　三天前，她去学校大扫除，临回家前被人叫走的。
　　那人跟韩大牙合伙倒腾服装，曾经在路上见过一次，韩晓晓性格内向胆小，那人说他爸爸出事了，她想都没想就跟人出来。
　　傍晚的时候开始下大暴雨的，那人带她来到北街的一个拉面馆，要了两碗拉面和一瓶二锅头。
　　期间韩晓晓胆怯的问他，她爸爸韩大牙到底出啥事了。
　　那人喝了口酒，阴沉着脸看她半天，最后就哼了一声，没搭理她。
　　一直到九点多钟，那人站在门口张望了许久，突然就回过身拉她出去。
　　街头停着一辆吉普车，看见他们过来，里面的人摇下半扇窗，那人让韩晓晓站在远处等他，自己跑过去跟他耳语了半天，吉普车走了之后，他再看韩晓晓的眼神就显得邪恶了许多。
　　回到韩晓晓脑海里的记忆只有这些，吉普车是什么颜色，车牌号是多少，车里的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幼，后来那人又带她去哪里了，她没有一点记忆。
　　那人……一直在她身边，今天在人群里看热闹的就有他，叫什么名字，韩晓晓同样想不起来。
　　烦躁的敲了敲头，韩晓晓忘了自己还带着伤，碰到伤口上，疼得她一声闷哼，眼泪差点流出来。
　　“韩小姐，你……你醒了？”隔壁床上的人听见动静，惊喜的问道。
　　韩晓晓捂着脑袋，黑暗里一张模糊的圆脸，她看不清对方长相，不过声音她熟悉，下午给她送邀请函的男人。
　　见她不回答，方钢赶忙过来，拉开灯，韩晓晓面色惨白的看着他笑。
　　方钢激灵一下往后退了一步，惊慌的叫道，“韩……韩……”
　　“大叔，我叫韩晓晓，你叫我晓晓吧。”韩晓晓揉了揉腮帮子，就知道她这一笑保准让人误会，原主是有多苦逼，偏偏生了一张苦情剧里女主的脸。
　　“哦，我叫方钢，是……是居委会的朱大妈让我过来照顾你。”方钢局促的搓着大手掌，生怕自己的举动惊吓到韩晓晓。
　　韩晓晓一头黑线，这个朱大妈忒不靠谱，她一个大姑娘家，让一个陌生男人过来陪夜，这思想境界非一般人能想明白啊。

　　☆、7。第7章　听墙脚

　　7。第7章　听墙脚　
　　“方叔，我想回家，你能不能帮我办理出院手续？”韩晓晓穿鞋下地，努力收敛表情，让对方觉得自己不是在开玩笑。
　　“现在？”方钢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刚好4点钟，外面天色蒙蒙亮，走廊里刚有脚步声。
　　韩晓晓点头，“你也知道，今晚我要赴宴，总不能从医院里直接去，这样对宴会主人不尊重。”
　　方钢有些为难，昨天晚上朱大妈把电话打到顾书记的办公室，听说韩晓晓被人打伤，顾书记当时脸就黑了，韩晓晓是他孙子的救命恩人，现在带着伤出院，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这个责任他可担不起。
　　“韩……晓晓姑娘，医生说要留院观察八个小时，再说还没正式上班，你再等一会儿行不行？”
　　韩晓晓见他掏出手绢擦汗，“噗嗤”笑出声，“方叔，八点以后我再走，你休息吧，我去外面上厕所。”
　　方钢跟着出门，韩晓晓回头悄然一笑，“方叔，你也去厕所？”
　　“不不，你去，你去。”
　　方钢也奇怪自己怎么这么多汗，满脑子都是晓晓的笑容，当了十几年兵，第一次觉得一个人的音容笑貌也可以成为有杀伤力的武器。
　　这姑娘太邪门！
　　走廊尽头是卫生间，这时候的厕所都是简易的，一条大沟，两边贴着白色瓷砖，有一个大水箱控制冲水频率，池内倒也干净，没有异味。
　　晓晓刚蹲下来，紧跟着进来两个人。
　　“旖旎，你一宿没回家，你爸还不打死你啊？”说话的女人声音很轻，好像再多用半分力气会翘辫子。
　　“我就说来医院照顾你，说不定我爸还表扬我一顿呢。”龚旖旎得意的晃着脑袋，嘻嘻笑着。
　　“照顾我？你打了一宿的呼噜，我根本就没睡。”
　　“嘿嘿，晴儿，怎么可能呢，那屋子里本来就吵，你能睡着才怪呢。”
　　“龚旖旎，我还冤枉你不成？”姜晴提高嗓门，捏着鼻子骂道。
　　“好晴儿，你别生气啊，一会儿我去西街给你买豆浆油条，补偿你总行了吧？”
　　龚旖旎吭哧半天小声说道，“晴儿，昨天我听说顾莫回来了。”
　　姜晴半天没回话，龚旖旎又说了一遍，才听到她柔柔弱弱的说道，“回来就回来吧，他不想见我，我还舔着脸去求他？”
　　“要说小两口斗气没有隔夜的仇，你跟他说点软乎话，他还不倒贴过来？”
　　“别说了，我要走了。”姜晴讨厌跟龚旖旎讨论顾莫，语气明显有些冷。
　　两人解完手出来，空气里弥漫着宿便的臭气，姜晴皱着眉头回头看看紧闭着门的一个隔间。
　　“唉我去，这是吃屎了这么臭？晴儿咱快走，别一会儿熏死在里面。”
　　“都说了别上三楼来。”姜晴白了她一眼，捂着鼻子跑了出去。
　　“哗……”水箱开始放水，冲走一切浊物，晓晓和一位中年大婶一起推门出来，那位大婶看到晓晓，红着脸低着头洗手。
　　韩晓晓追出去，在楼梯拐角，龚旖旎扶着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女孩，下楼梯时，她还不忘回头看了眼韩晓晓住的病房。

　　☆、8。第8章　丑态

　　8。第8章　丑态　
　　看到晓晓安全回来，方钢顿舒一口气，“晓晓姑娘，朱大妈昨天说让我去她家拿早饭，你先躺着休息，我去去就来。”
　　看他欲言又止，晓晓抿着嘴笑道，“你放心，我不会走的。”
　　“我知道。”方钢透过玻璃看看外面，脸色难堪的说道，“昨晚打伤你的人没抓住，我担心她会来医院……”
　　韩晓晓忙打断他的话，“方叔，不会的，她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敢在这里露面？”
　　方钢点头称是，看看时间去晚了害怕再被朱大妈揪耳朵，就嘱咐了几句后离开。
　　韩晓晓站在窗口等他离开后，换掉医院的病号服，经过一间医生办公室时，看里面没人，找了一个没开封的口罩戴上，下到二楼，挨间病房寻找在卫生间里遇到的女孩子。
　　韩晓晓也不知道自己为啥要这么做，全凭直觉。
　　模糊的记忆里好像有一张高高在上的脸，冷笑的看着躺在瓢泼大雨中的自己，她不想在记忆流失之前留下遗憾，想确认那张脸是不是刚才叫晴儿的女孩。
　　二楼共有四间病房，不像她住的那样只有两张床，全是三十几平米的大屋子，排列了十几张床，每张病床上都躺着病号。
　　早上起来洗漱的人多，里出外进的，韩晓晓混进去也不显得突兀，谁也没有注意到她。
　　查了三间屋子都没见着龚旖旎和那个叫晴儿的女孩，韩晓晓转的头昏脑胀，靠着外面的墙闭着眼睛站了一会儿。
　　“顾莫，姜晴就住这屋，你走后老二给安排的。”离她七八米远的一间病房门口，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穿了件连帽衫，头用帽子包的紧紧的，灰不溜秋的跟墨鱼脑袋似的，脸上和她一样，戴着大口罩。
　　听到身后有讥笑声，那人循声看过来，韩晓晓忙低下头，捂着嘴巴“咳咳”的咳了两声。
　　顾莫不满的瞪了眼背对着他的韩晓晓，“走吧，给她换间病房，这屋子都赶上猪圈了。”
　　“顾莫？你不进去？”身旁的小子不解的问道。
　　“这不看了吗？还想咋滴啊？要我亲口喂她吃药？”顾莫一宿没睡，这会儿正闹觉呢，说话就跟吃了枪药一样难听。
　　“你都到这了，就进去跟我妹妹说句话能累死你啊？”
　　“呸，姜辉，她是你妹妹，又不是我的，大清早的我能来，就给她面子了，你别蹬鼻子上脸。”
　　顾莫臭着张脸，白了一眼不敢还嘴的姜辉，趿拉着鞋往楼下走，结果因为脚下发虚，直接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韩晓晓再也绷不住，捂着肚子蹲在地上笑岔了气，这几天阴霾的心情因为一个土鳖的卖力表演，竟然好的不得了。
　　“顾……顾莫？”
　　姜辉气愤的瞪了眼笑的直拍巴掌的韩晓晓，赶紧跑下楼去搀趴在地上的顾莫，要是毁了这小子的脸，估计城里有一半的姑娘会伤心落泪。
　　“谁在上面笑？”顾莫揉着磕疼了的膝盖，咬牙切齿的问道。
　　“一……一个小孩，你有没有事？”姜辉手捧着顾莫的俊脸，左右看了半天，心里暗骂道，“这小混蛋怎么就长了一张比女人还好看的脸？”

　　☆、9。第9章　隐情

　　9。第9章　隐情　
　　“顾莫？”听到响动，出来看热闹的龚旖旎难以置信的喊了嗓子，躺在床上无病呻吟的姜晴“骨碌”一下爬起来，风一般冲了出去。
　　“谁？旖旎，你说谁？”
　　“晴儿，是……是我看错了。”龚旖旎尴尬的扯着嘴角，顾莫临走时要杀了她的眼神可不是开玩笑的，她可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姜晴捂着胸口，脸色惨白的看了眼龚旖旎，一言不发转身就往回走。
　　“哎，你别生气啊，我看错人了啊。”
　　龚旖旎一跺脚，生气自己嘴快，得罪姜晴她更没有好处，马上就要开学了，她的学费还没着落，还指望姜晴能舍点给她买新衣服呢。
　　角落了，韩晓晓等走廊里恢复了原来的秩序，才慢慢往三楼走去。
　　姜晴出现的一刹那，她脑海深处忽的闪过一道亮光，记忆里那张模糊的脸和姜晴完全重叠，一双妩媚妖娆的丹凤眼里充满了恨意，雨雾中，她高高举起的手里的匕首，可是刺中的人并不是她，是另外一个瘫倒在泥水里的女人。
　　那个女人是谁？三天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记忆大门再次关闭，韩晓晓愤恨的敲着脑袋，韩大牙的绑架案太过于蹊跷，偏偏她的记忆无法契合，少了好多关键性的证据。
　　方钢拎着饭盒进来时，就见韩晓晓两眼空洞的盯着天花板发呆。
　　“晓晓姑娘，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韩晓晓回过神，“方叔，我没事的，你快坐下来歇歇。”
　　朱大妈熬得小米粥有点糊了，韩晓晓怕自己低血糖，硬生生的吃了三碗才罢手。
　　“看你食欲这么好，我也能放心给你办出院手续，刚才医生也说了，这药你回家得按时吃，下午四点，我来你家楼下接你去福满楼。”
　　“方叔，我自己去，你这样太隆重，我年龄小，受不起。”
　　方钢没有坚持。不知怎的，明明觉得韩晓晓一副娇弱的样子，可是说话的语气根本不容质疑，和他服务多年的老首长作风十分的像。
　　八点多钟，方钢帮她办好出院手续，韩晓晓悄悄离开医院。
　　回到家里，韩大牙没有回来，家里冷冷清清，韩晓晓找了把螺丝刀，推开韩大牙的屋门，准备撬抽屉。
　　钱包里的钱都交了检查费和住院费，她想买衣服也没有钱，记忆里韩大牙的存折都放在这个抽屉里。
　　韩晓晓手法娴熟的撬开锁头，一拉开抽屉，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这韩大牙胆子忒大了，好几根手指头粗的金链子就随便扔在里面，好歹也弄个包装藏一藏，别给小偷制造犯罪机会啊！
　　“不会都是假的吧？”韩晓晓拿起一根用手掂了掂，哭笑不得的又给扔回抽屉里，果不其然，全是镀了金漆的山寨货，估计扔水里都能漂起来。
　　翻了好半天才在抽屉夹层里找到存折，她也不清楚这个时期取钱需要啥手续，就把家里的户口本一起装进书包，换了件运动服，开门出去。
　　楼下朱大妈领着几个老头老太太到处巡逻，韩晓晓有些犯怵和她打交道，以她的直觉，这个朱大妈带着某些目的接近她。

　　☆、10。第10章　惹祸

　　10。第10章　惹祸　
　　县城的商场很好找，韩晓晓依着模糊的记忆，很快就找到一间大商场。
　　楼上楼下转悠半天，终于找到她喜欢的风格，白色上衣，深蓝色长裙，配上一双白色凉鞋，全下来才一百多块钱，怪不得昨天给爆爆米花的老汉五十元，吓的他不敢拿，物价的确不高。
　　跟售货员打听清楚怎么取钱，韩晓晓找到工商银行，在工作人员的怀疑下，取走了五千块钱。
　　存折上一共六位数字，打头的也快接近8了，韩大牙这钱可没少攒，不绑架他还绑架谁？简直就是一个活脱脱的暴发户。
　　买好衣服就去理发店把挡在眼睛上的头发给剪了。
　　在纸上画了自己想要的发型，拿着剪刀研究了半天的中年大叔，在韩晓晓的鼓励下，终于一刀下去，把她乱七八糟的长发给剪成齐耳的波波头。
　　韩晓晓怀疑原主对自己不修边幅，是为了躲避社会上那些莫名其妙的眼神骚扰。
　　走在大街上，追随她的目光数不清，就连看自行车的老大爷、扫马路的大姐都停下来看她，好像她突然间从天上掉下来的，落入凡尘的——仙女？
　　韩晓晓有些失策，她没想到自己这副白莲花脸的作用效果这么大。因为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不了解琼瑶阿姨的戏已经深入普通老百姓的骨子里，一些慈爱爆棚的大爷大妈们，认为韩晓晓就是《青青河边草》里的杜青青。
　　本来她还想逛逛其他地方，现在走一步就有热心肠的老头老太过来“慰问”，吓的韩晓晓把运动服往脑袋上一蒙，拎着书包就往家跑。
　　跑着跑着她就转向了，找不到她家的那片楼，天气热走得急，嗓子眼干的冒烟，想买瓶水，结果街边的小卖部竟然没有卖矿泉水。
　　“请问，能不能给我些水喝？”从小卖部猥琐大叔那里逃出来，韩晓晓蒙着脑袋，只露出一条缝，也没看清进来的地方是哪里，对着门口坐着的一位大姐问道。
　　向楠从下往上打量韩晓晓，深蓝色的长裙正好到她的脚踝，露出白皙的小脚丫，在往上看，一件同色系的宽大运动服包在脑袋上，露出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你咋地了？”向楠条件反射的站起来往屋里走，韩晓晓紧紧跟上，进到里面才发现，这是一间光线昏暗的录像厅。
　　“小心脚下，我这里电线多了点。”向楠边走边纳闷自己为啥好心的给一个陌生女孩拿水喝，难道早上咸菜吃多了，咸的？
　　韩晓晓感激的点头，“哦，谢谢大姐。”
　　一脚下去，踩到一个滑溜溜的东西，韩晓晓身子不稳，左右扫了一眼，靠墙边一排玻璃鱼缸，里面大概有几条半死不活的金鱼，这边有张长条沙发，要倒也得倒在沙发上才行。
　　“哎！”向楠回头没拽住摔倒的韩晓晓，吓的也不敢动了，因为沙发上大少爷刚睡着，被人这么一压，估计火气发出来能拆了她的游戏厅。
　　韩晓晓惊恐的瞪大眼睛，她的嘴巴上是啥东西？怎么感觉是另一张嘴唇子？

　　☆、11。第11章　意外

　　11。第11章　意外　
　　顾莫一把推开身上的人，不料韩晓晓的运动服太大，包住了他的脑袋，他找不到方向，一头撞在对面墙上的玻璃鱼缸上，向楠壮着胆子想帮他扯掉衣服，试了半天没敢动。
　　“呸呸呸”，韩晓晓用力擦着嘴唇，妈的，刚刚绊她的是这男人的大长腿，早知道是这样，就一脚踩断才好。
　　借着昏暗的光线，趁对方没有反应过来，韩晓晓赶紧抢过自己的运动服，蒙在头上就往外冲。这算意外，她可不想因为初吻没了跟一个男人扯皮，算她倒霉好了。
　　“哎，你还没喝水呢？”向楠着急的想喊住她，顾莫的脾气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劝好，你这姑娘惹了祸就跑，太不道德了。
　　韩晓晓哪敢停下来，都怪自己虚荣心强，这要是穿上运动鞋，保准跑的比驴都快。
　　“楠姐，刚才进来的人呢？”顾莫跑到后面水缸漱了半天嘴，再回来屋里没人了。
　　“额，一个……一个小女孩。”向楠挠挠头，身子往后退了一步，瞧着阎罗王脸色可不好看，人家小姑娘又不是故意的，压他一下也压不坏，至于脸黑的跟锅底一样吗？
　　“谁？叫啥名？”顾莫一脚踢开地上的一个板凳，气急败坏的冲到门口。
　　“不……不认识，进来讨水喝的。”
　　顾莫一出现在录像厅门口，立刻把周围路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向楠担心他再对无辜的路人发飙，壮着胆给他拉了进来。
　　“怎么了？你干啥生这么大气？”
　　顾莫没好气的推开向楠伸过来的手，拿起沙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