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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诶？明明！好久不见了。”那人见到明明，一脸惊喜，“来查文献啊？”

　　　　夏辛夷再陆明明身后，觉得连她的发梢儿都在笑。

　　　　“对啊，要作论文啊什么的。”陆明明把图书卡拿出来，交给学长登记。

　　　　“这么早就准备，真用功。”那人把一只笔放在刚看到的书页上，转身去登记图书卡，脸上满是赞许。

　　　　夏辛夷也登记了图书卡，两人跟学长打了招呼，进了机房。

　　　　陆明明选择了一个可以看到门口的座位，把书一本本拿出来，眼睛还忍不住去瞥在门口值班的学长。

　　　　“为医学事业奋斗终生？真是见了鬼了。”夏辛夷心想。她一挑眉，上下打量着陆明明，这家伙，把自己打扮的跟相亲似的，还跟我谈医学事业？

　　　　此时，陆明明虽然低着头，但视线一定停留在门口，脸上洋溢着笑容，看上去，智商不是很高的样子。

　　　　“喂，喂！”夏辛夷用手拍拍陆明明，示意她附耳过来，轻声说，“你是来找他的？”

　　　　陆明明抿住嘴，忍着笑，拼命的点头。

　　　　夏辛夷看着奇怪，这学长她一早就知道，叫白飞，不过现在，他和陆明明在不同的医院实习，都是医院和寝室两点一线，很少回校区，更别说在学校打工了。可这白飞一出现，陆明明就……

　　　　“你不会是跟踪他了吧！”夏辛夷用夸张的口型问。

　　　　“去你的。”陆明明十分不屑，又忍不住看向门口，“我有线人。”

　　　　夏辛夷又忍不住想门口望去，一个老师过来，似乎要在电脑上查什么东西，白飞站起身，站在那老师身后，很有礼貌的样子。

　　　　“告诉你吧。”陆明明压低声音，向夏辛夷耳边凑了凑，“我们书法协会的一个学弟，带队去参加比赛，值班调不开，飞飞是前辈嘛，就找他来帮忙。”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学弟告诉我的呀。”陆明明看着夏辛夷，今天的夏辛夷看起来，智商不高的样子。

　　　　“你们这是个什么神奇的协会啊，他干嘛专门告诉你啊？”夏辛夷一脸的不可思议。

　　　　“因为，我喜欢飞飞啊。”陆明明脸上的表情更加不可思议。

　　　　说完，陆明明超夏辛夷眨眨眼，低头看书去了。

　　　　夏辛夷看看陆明明，又看看白飞，轻叹了口气，随即拿出《西医内科学》，翻开关于心血管疾病的章节，低头看起书来。

　　　　说起这白飞，当年也算是个风云人物。至少在陆明明心里，他一直是风云人物。

　　　　大一那年，陆明明一口气加入五个社团。她从小好动，但总想着，这么大了，该学着装装淑女了，于是，参加了书法协会。

　　　　第一次去书法协会活动的时候，陆明明到活动室的时间太早了。推开门，嘎吱一声，活动室里只有一个人，门声在房间里回荡。

　　　　那人，穿着白衬衫，牛仔裤，拿着毛笔，在纸上写着什么。

　　　　他抬起头，露出一个微笑：“同学你好，是来参加书法协会活动的吗？”

　　　　“嗯，对的。”陆明明不知为何，很是紧张。

　　　　“你到的真早，先坐坐吧。”男生手里拿着毛笔，伸手去蘸了蘸墨。

　　　　陆明明走到他面前，看着桌子上的文房四宝，不由得发出“哇”的一声。

　　　　“怎么了？”男生问。

　　　　“跟电视里一样啊，看着就有文化。”陆明明的眼睛似乎长在了那些笔墨纸砚上。

　　　　“你说话真逗。”那人笑起来。

　　　　陆明明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

　　　　他的身后是窗户，一些阳光照在他身上。他的眼睛弯了起来，那些笑意和阳光融在一起，散发着温暖的味道。

　　　　“你好，文化人，我叫陆明明。”陆明明伸出手。

　　　　“哦，你好。”那人放下了毛笔，也伸出了手，“我叫白飞，是书法协会社长。”

　　　　“社长大人！”

　　　　白飞看着陆明明夸张的表情，又笑了起来，说：“你先坐一会儿吧，我还要写点儿东西。”

　　　　“是一会儿要用的吗？”

　　　　“对啊。”白飞蘸蘸墨，“应该昨天写的，可是有些事情，耽搁了。”

　　　　陆明明又低头看去，纸上已经有了一些文字，可是，却不认得。

　　　　“这是什么啊？”

　　　　“嗯？”

　　　　“这字写得龙飞凤舞的，都不认识了。”陆明明有些尴尬。

　　　　“刚开始都这样。你应该会背的，嗯……你大几？”

　　　　“大一。”陆明明歪着头。

　　　　“哦，那你还没学，来。”白飞让她来自己身边，放下毛笔，念到，“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若有疾厄来求救者，不得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妍媸，怨亲善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亲之想。”

　　　　“你写的字真好看。”陆明明被那些看不懂的字迷住了。

　　　　白飞抬起头，略带羞涩的说：“多练了几年而已，你多练练，也能写得很好看的。其实，我还没写完。”他看向陆明明，问“你明白这段话的意思吗？”

　　　　陆明明想了想，还是摇摇头，说：“不太明白……是讲怎么当医生的吗？”

　　　　“嗯。”白飞重新拿起笔，“这是《大医精诚》的开篇，你们以后要学的。”他停顿了一下，笑道，“考试重点，要背的。”说完，他又笑起来，低头写字去了。

　　　　陆明明坐到墙边，把胳膊肘放在膝盖上，用手托着下巴，望着白飞。

　　　　好安静啊。

　　　　空气中，有些墨香，有些阳光的味道。毛笔和宣纸，发出细碎的声音。

　　　　陆明明看着白飞，就在那个瞬间，她觉得自己喜欢上了一个人。

　　　　一年以后，陆明明被社团活动压得喘不过气，全部退出，只剩了一个——书法协会。这也许，是源于某种力量吧。

　　　　不过，有些事情是勉强不来的。比如，她练了几年，仍然写不好字。再比如，她喜欢白飞这么久，却没有任何结果。

　　　　夏辛夷曾经问她：“你这么喜欢他，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因为他有女朋友啊。”

　　　　“你们没有结果，为什么还要喜欢他啊？”

　　　　“喜欢他是我的事。”陆明明抬起下巴，不以为意。

　　　　夏辛夷歪过头，看看认真看书的陆明明，又看看不远处，一边看书，一边值班的白飞，觉得这两人真般配啊。不过，世界总是有些遗憾。

　　　　她低下头，接着读书上的文字。

　　　　她的心里七上八下，想着明天，要去医院值班的事。

正文　第十四章　远志和张庭

　　　　赵远志走进病房的时候，张庭正独自一人在病房里，曲着一条腿，靠在床头看书。

　　　　张庭抬头，看到赵远志，一脸欣慰：“我还以为赵神医把我忘了呢。”他把书合起，放在腿上，“你到我这儿下乡慰问来了？”

　　　　那赵远志板着脸，慢慢的吐出三个字：“中医院？”

　　　　“对啊。”张庭一挑眉毛，“离我家只有三站地，巨省事儿。”

　　　　“省事儿，哼，你要是死在这儿，更省事儿。”赵远志把一兜子东西放在桌上，拖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放屁。”张庭用书打在赵远志翘起的腿上，“我长这么大还没动过刀子呢，你给我闭嘴，别咒我。”

　　　　赵远志拿起那本刚才张庭仔细的书：《黄帝内经》。

　　　　“我操。”赵远志的脸皱成了包子，把书扔在床上，“你丫有病啊！看这种书！”

　　　　张庭把书举到赵远志面前，说：“你给我看清楚了！不是所有带‘黄’字的书都跟色情沾边儿好吗？”

　　　　赵远志一把夺过书，又扔在床上：“你还不如看****呢！你不是号称艺术家吗？就不能老老实实的搞点情色、色情什么的。”

　　　　“你少看点不正经的网站。我做的可是话剧，高雅艺术，那三俗的东西我们看不上。”

　　　　“你还是正经医生的朋友呢，看这种怪力乱神，你！”赵远志一时语塞，“你好好检查了没有，痔疮是不是长到脑子里去了。”

　　　　“哎呦我去，勾我火儿是吧！不就是没去你们医院吗，你至于么你，我是一病人！”

　　　　“你说你。”赵远志的手指着张庭，抖了三抖，被气的说不出话来。

　　　　“别指。”张庭打掉他的手指，“我们文明人都不随便指人。”

　　　　“文明人？哼，死人最文明。”

　　　　“呸！你最近吃什么了？一嘴的粪味儿。”

　　　　张庭伸手去拿赵远志带来的东西。

　　　　那是一个蓝色的购物袋，打开来，里面是两包藕粉。

　　　　张庭把藕粉拿出来，扔到赵远志身上，骂道：“我靠，赵远志，你也太抠儿了！你不买花儿就算了，连水果都不买！这破玩意儿就把我打发了？”

　　　　“早知道你来中医院，我就给你买个香炉了。”赵远志说着，打开抽屉，把藕粉放在里面。

　　　　“你对我们艺术家是不是有什么误解啊？我们呢，也不是都那么娘。”张庭语重心长的说，“我们不是每个人都熏香的。”

　　　　“屁。我是让你拜神用。”

　　　　“拜什么神？”张庭突然懵了。

　　　　“谁知道这鬼医院治病的时候，是不是对着你的痔疮作法啊。拿个破铃铛，摇头晃脑，什么天灵灵地灵灵，妖魔鬼怪全显灵，回头让你请一炷香，跪在地上啪啪啪就是三个响头，齐活了！”

　　　　“看你像妖魔鬼怪。”张庭翻了个白眼，这赵远志一直看不上中医，他是知道的，“人家这也是三级甲等医院，你在人家地盘儿上瞎说八道，让人听见，揍你都是轻的。”

　　　　“他们还能给我下蛊啊？那就来吧，我还没撞过邪呢。”

　　　　“老赵同志。”张庭叹了口气。

　　　　“老什么赵，我比你还小三月呢。”

　　　　“赵远志同志！”张庭坐在床边，拍拍张远志的肩膀，“不要总是有偏见。我知道你看中医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知道你还气我！就这！”张远志指指屋子，“还有这！”他又指指床上无辜的书。

　　　　张庭看着赵远志那个气急败坏的样子，有点儿哭笑不得，拿起了书，放到赵远志，面前，说：“我跟你说，这里面学问大了。你就说这《黄帝内经》吧，我看了两天了。”张庭瘪瘪嘴，“愣是一个字儿没看懂。”

　　　　“你是受过现代科学专业训练的，这些伪科学，你能看懂才叫见了鬼了呢。”赵远志懒得看张庭，翻一个白眼儿，把头转向一边。

　　　　“我跟你说。”张庭并不管张远志的冷淡，兀自说着，“我当年在学校考试，都没这么费劲过。这中医，深了去了。”

　　　　“你别老看这些乱七八糟，我前两天也查了查，什么，肺和大肠都搅合到一块儿去了，这一个在胸腔，一个在腹腔，一个是呼吸系统，一个是消化系统，他非说这俩东西有关系，我跟你说，但凡小学毕业就知道这是胡说八道！”

　　　　“嘿！这事儿我知道！”张庭睁圆了眼睛，一脸得意，“这叫肺与大肠相表里。”

　　　　“什么玩意儿？”张远志觉得不可思议，“你再说一遍。”

　　　　“肺与大肠相表里。”张庭清清嗓子，“还有好多呢，什么心与小肠相表里，肝与……肝……哎呀，反正好多呢，我也记不住。”

　　　　“什么？心与小肠有关系？哎呦喂，我死去的希波克拉底。”赵远志一阵头痛。

　　　　“念什么咒呢。”

　　　　“我说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神神鬼鬼的啊，这你也信。这医院是不是给你吃什么药了？中毒了吧你。”

　　　　“我上网查的啊！”

　　　　听了这话，赵远志一下警觉起来，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张庭：“等等，咱先不说这些。上网查的？你也不是那勤奋好学，积极进取的人啊。”

　　　　张庭突然笑了，眼睛扫了一眼门口，头向赵远志的身边凑了凑，说：“我那管床医生，你是没看见，漂亮。”

　　　　“别喷。嚯，这喷我一脸吐沫星子。”赵远志离张庭远了一点，抹了把脸，“你不是天天在美人堆儿里嘛，挖个痔疮还惦记着泡妞儿。”

　　　　“你快拉倒吧，我们剧院经理不知道是不是嫉妒我貌若潘安，最近给我分的演员，一水儿的大老爷们。”张庭又压低了声音，“而且我跟你说，我这医生，不但漂亮，那气质也不一样。”张庭又靠向床头，“再者说了，反正这住院没事儿干，闲着也是闲着。”

　　　　“我告诉你，这医生可是拿刀的，你别给人家惹急了，回头给你挖痔疮的时候顺手把你前边儿那点东西一块儿咔嚓了，顺便帮你断了念想儿，省的你到处祸害人家小姑娘儿。”赵远志翘起二郎腿，“那倒也好，回头你就能跟你那帮子演员内部消化了，你还得感谢你们经理呢。”

　　　　张庭举起手刀：“你信不信我现在先把你咔嚓了！”

　　　　这时，门突然开了，一个护士探头进来：“九床张庭，到时间去做检查了。”

　　　　“好嘞，美女，这就去。”张庭笑的像花一样。

　　　　护士笑了笑，关上了门。

　　　　赵远志站起身，张庭连忙下床，叫住他：“干嘛走啊。你不陪我检查去啊？”

　　　　“陪屁啊，走了，明天还值班呢。”

　　　　“切。”

　　　　张庭也不送他，穿好了鞋，把《黄帝内经》仔细的枕头下面。他突然想起了陆医生那双带笑的眼睛，莫名的，也笑了起来。

正文　第十五章　莫名焦虑

　　　　夏辛夷看看表，已经五点多了，身边的同学们已经陆续离开。肚子好饿啊。她闭上眼睛，缓解一下干涩的感觉。

　　　　今天，她终于把心血管疾病的章节又看了一遍，也不对，还有一点没有看完。总觉得心里有些慌，说不上来原因。

　　　　夏辛夷转头看看陆明明，还在看书。真奇怪，这家伙每次都是早早地喊饿，还信誓旦旦的说，因为她个子高，所以消耗的快。今天怎么这么消停。

　　　　陆明明似乎感受到了夏辛夷的目光，抬起头，用口型问：“怎么了？”

　　　　“吃饭吧。”夏辛夷答道。

　　　　陆明明看看表，稍稍侧头，用眼角看了一眼门口，小声说：“等会儿。五点半。”

　　　　也好吧。

　　　　夏辛夷看到陆明明的眼神，大概明白陆明明想干什么了。

　　　　计算机房，五点半交班。这家伙，八成是在等白飞了。

　　　　于是，她又低下头，认真的看起书上的文字。

　　　　过了不多久，陆明明用手轻拍她的胳膊，示意她收拾东西。夏辛夷把书合起放进书包，抬头看去，白飞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快点。”陆明明轻快的催促。

　　　　两人整理好东西，走出机房。白飞看着两人，温和的笑着。

　　　　“学长。”夏辛夷跟白飞打了招呼。当年她也隔三差五的陪着陆明明去参加社团活动，跟白飞也算认识，只是并不太熟。

　　　　白飞笑着点点头，转头看看电梯，正停在三楼。这时候大家都要去吃饭，通常电梯很忙。

　　　　“咱们走下去吧。”白飞说。

　　　　“好呀。”陆明明笑道。

　　　　三人进了楼梯间。

　　　　白飞看看两人，问：“你们晚上不来了？”

　　　　“不来了。”陆明明答道，“回寝室再看会儿书。”

　　　　“哦。”

　　　　短暂的沉默。楼道里只剩下脚步的回音。

　　　　夏辛夷走在两人后面，看着他们的背影。陆明明低着头，没有一点儿平日里张牙舞爪的模样。

　　　　“学长，最近忙不忙啊？”陆明明先开了口。

　　　　“还行，在做论文呢。”白飞笑笑，“你们早点准备也好，免得最后跟我似的，忙不过来。”

　　　　“我们跟你不一样。”陆明明笑起来，“你这种学霸，是奔着优秀论文去的吧。我们顺利毕业就行，没那么高的要求。”

　　　　白飞看向陆明明，又笑起来。

　　　　三人出了图书馆，夏辛夷和陆明明不约而同的深吸了一口气。

　　　　“哦！氧气！”陆明明眯着眼，很享受的样子，“在机房一整天，都快憋死了。”

　　　　白飞看着二人。夏辛夷总觉得他脸上的笑容，有些慈祥的味道。

　　　　白飞问：“你们想去哪儿吃饭？我请你们吃点好的吧。”

　　　　“食堂吧。”陆明明说，“我们是不会客气的。让学长破费啦。”

　　　　白飞笑起来，说：“行，你们随便点。”

　　　　三人走在校园的路上，四周有些女生的笑声。穿过校园的小河，慢慢的流淌。九曲桥上，有一对情侣，女生正双手环过男生的脖子，低着头，羞涩的笑。

　　　　陆明明看见了那对情侣，不知道在想什么，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

　　　　柳条儿随着风摆动着。风中夹杂着些青草的味道。

　　　　“学长。”陆明明似乎犹豫了一下，还是张了口，“嫂子最近忙不忙啊？”

　　　　陆明明似乎看到白飞脸上的微笑凝固了一下，但那凝固转瞬而逝，以至于陆明明怀疑自己产生了错觉。

　　　　“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