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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冬天下雪吗-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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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想着找梁霜影,那群狐朋狗友都忘干净了。
  温冬逸很干脆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起身的同时,顺带把卡和账单放进外套内侧的口袋,就看见向他走来的人,他顿了顿,手从外衣里拿出来,两步上到她面前。
  突然靠得这般近,仿佛能听见他手机那头传来的人声,她整个人都紧绷了下,而他只是为了把什么东西按进她的手里,低声说,“密码六个六。”
  在最危险的距离停下,又往后退,却放任目光直直的与她撞在一起。
  温冬逸连退了几步,转身前做了个「走了」的手势。
  直到他离开的背影,消失于餐厅的门外,梁霜影低下头,摊开掌心,是一张白金卡。
  梁霜影脑袋发懵的,只知道这顿饭结束了,她想拿走椅背上的羽绒服,瞥见冯念从化妆间出来,她下意识的把那张卡藏进了羽绒服里。
  她觉得自己这个举动非常奇怪,完全没有逻辑可言,所以下午回到家,她就坦白从宽了。
  她说是冯念去洗手间的时候,温冬逸硬塞到她手里的,塞完人就走了。
  覃燕听完这事儿之后,盯着搁在洗碗池边上的白金卡,足足愣了有一分钟,然后扔下洗了一半的碗筷,扯着抹布蹭了蹭手,才敢去碰那张卡。
  覃燕琢磨着这个温冬逸,又是带她出去玩,又是给她塞银/行/卡的,会不会……她把脑袋晃了晃,也有可能他们这些二世祖,出手就是这么豪爽。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她女儿比冯念讨人喜欢,就算今儿错过姓温的,明儿找的也不会差到哪儿去。覃燕坐进沙发里,洋洋得意的扭了扭臀,打了个电话给覃玫,把这件事说了。
  覃燕还出了个主意,温冬逸下榻哪个酒店,万思竹不会不知道,想叫冯念「上门」去还,被冯念严词拒绝,没得商量。覃玫细想,也觉得有点太掉价。最终她们达成一致——
  他把卡给了谁,就让谁去还。
  …
  次日上午十一点,梁霜影驻足于这间度假酒店的旋转门前,摸了摸口袋里的卡,没忘带。
  深色的窗帘叠在白纱之上,留有一段距离,白的一道竖光,将整间房分割,静如一张黑白的照片。电话铃声吵醒了这份沉静和床上的男人,他异常烦躁的伸出胳膊,抓起听筒,拉扯到耳边。
  “温先生您好,这里是前台,有位梁小姐找您。”
  他冷声冷气的说,“不认识。”
  “好的,打扰……”
  “等等……”温冬逸眼睛都没睁开,拧着眉倦意深重的说,“让她上来。”
  房门外的梁霜影微愣,门里的男人顶着蓬乱的头发,单单穿着件藏青的睡袍,勉强算是穿着,她都不知道该往哪儿看了。
  他面无表情的转身,她埋着头跟进去。
  梁霜影走到餐桌似的长桌旁,话来不及说,温冬逸已经打开冰箱,胡乱一捞,再把这些饮料和矿泉水往桌上一抛,她急忙俯身去拦,没拦住的悉数滚落去了地上。
  他回了房间,把门甩上。
  她眨了眨眼睛,起床气?
  

  ☆、C07

  
  温冬逸沉沉一觉醒来,头重脚轻浑浑噩噩,典型的宿醉后遗症,开了房门就看见长桌那的一个后脑勺,椅背上搭着昨天那件黑色的羽绒服,她坐在那儿,专心致志的捣鼓什么。
  他借着墙上画框的玻璃,抓了抓头发,假装不感兴趣走了出去,路过她的身后,伸长了脖子,原来是在折纸。她有所察觉的抬起头,他马上摸着后颈走开,清了清喉咙,打开冰箱——
  冷风拂过面上,在这个快被烘干的房间里,竟觉得有些凉爽。他迟缓的转头,果然,那些个瓶瓶罐罐全在她面前的桌上,整齐的罗列。
  梁霜影直直的望着他,半点面子不给的指着矿泉水,再看看他。她柔软的长发披肩,一脸的胶原蛋白,看上去更美了。可惜,温冬逸没了欣赏的心情,他走了过去,拉开椅子,坐下,看着她。
  昨天他赴约与几个朋友一起,零点之前流连在lounge,酒到微醺,亢奋的辗转club,烟雾缭绕的灯光下,晃着的几乎都是鬼佬,群魔乱舞。这一幕十分眼熟,换了别的城市,生活的模板仍然雷同。
  温冬逸没有醉大,起码潜意识里还知道,要找到个稍微安静点地方接代驾的电话。但是他看见了一张白净的侧脸,他上去拽住了那个女人,却不是他所想的那张面孔,他从容的说了声抱歉。因为温冬逸说的是英文,她就像枝绿意幽幽的藤蔓,缠上他的肩头,也用英文说,请我喝杯酒吧?
  他拒绝了女人,看着她知情识趣的离开,让他萌生了些想法,也或许是酒精涤荡过的脑子,变得清醒多了。他决定不打那个小家伙的主意,至少在她学会「各取所需,好聚好散」之前。
  温冬逸与她面对面坐着,隔着整条长桌的距离,就算是烛光晚餐,离得这么远,也变成不够温情了。他问,“有事儿?”
  梁霜影点了点头,扔下手中折好的纸,扭过身从羽绒服的口袋里摸出一张卡。
  当时,温冬逸只是计较,他主动约人出来,又把人撇下,总该给点补偿。此刻,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用了最恶俗的价值观,去对待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他低头愧疚一秒钟,再看向她,“还有事儿?”
  梁霜影稍顿了下,摇了摇头,抱起羽绒服,刚走过他身边——
  “回头!”
  她脚步停住,疑惑的转过身,他们肆意的对视,有一种看谁先投降的错觉。
  温冬逸对她笑,“吃饭去?”
  他要乘坐今晚的航班回京川,反正以后再来这个城市的可能性不大,就当做是临别的一餐,满怀善意的一餐。「反正」真是个美妙的字眼,令人无法抗拒。
  这个男人,一时雨来一时晴,没理由、没预兆,惹人烦。她抬了些下巴,“我得回家吃。”
  他问,“令堂是五星级大厨?”
  “不是。”
  “那令尊是?”
  “不是!”她有点急了,皱着眉说。
  温冬逸表示了解的哦了一声,然后意味深长的说,“这里的厨师是。”
  她轻抿嘴唇,谢绝的话压根连喉咙都没到,就搁浅在肚子里了。温冬逸想笑又得憋住,听谁说起过,‘年轻的时候没有矜贵的胃,情愿终日沉浸在对美食的追求与探索之中’,诚不欺人 。
  …
  半个小时之后,有两个男人走进了酒店餐厅的包间。
  九月汪磊去了趟夏威夷,借出差之便玩了个痛快,才恋恋不舍的回来,经过海岛阳光的洗礼,到现在还跟个黑人没两样,一进门就‘哟哟哟’的吆喝,仿佛种族技能被点亮。
  他还没凑到梁霜影身边,已经摆出一副老练的流氓姿态,“小美人,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李鹤轩拍了下他的肩,“土了吧唧的,闪开!”
  他拉开温冬逸身边的椅子,却没把他放在眼里,只看着梁霜影说,“妹妹,给哥哥当小媳妇儿怎么样?”
  “不吃就滚。”温冬逸环着胳膊,非常不客气的说着,“哪来那么多废话。”
  汪磊故意阴阳怪调的嚷嚷,“咋还生气了呢?”
  他说,“这小孩是我的。”
  梁霜影知道这两个瞧着就老大不小的男人,其实是跟她开玩笑,但是温冬逸的一句,她给听愣了。
  李鹤轩乐了,“失敬失敬,敢情我们还得喊您一声大嫂?”
  温冬逸说话大喘气,“我亲戚家的孩子。”
  说完,梁霜影的肩膀悄悄沉了下去,在心里又将他骂了一遍,还是那三个词。
  汪磊假正经的双手捧杯,“赶巧了,就先以茶代酒表个心意,我们结个姻亲吧?”
  温冬逸指着前方说,“门在那儿。”
  杨予康进来的时候,正好听见他这么说,顺着话梗就怼了汪磊一句,“要走了?不送。”
  这里只有李鹤轩和温冬逸是大学就认识,汪磊、杨予康属同事,都在温冬逸的公司,为他效着犬马之劳,揭了这层关系就是他的狐群狗党,谈不上生死患难,毕竟一起打拼了几年,交情甚笃。
  这几个人没来之前,梁霜影听着他将各色样式的菜品,像不要钱的花生米一样点了一桌。现在菜上齐了,居然没有花生米。
  没等人动筷,咔嚓一声,闪光灯一亮,劈头盖脸地晃了他们的眼睛。
  杨予康照完坐下,一边盯着手机,一边说,“发给我老婆的,她现在要远程监督我的三餐。”
  汪磊羡慕的说,“有老婆真好。”
  李鹤轩说,“你找一个去啊。”
  “不了,我这种人活该一辈子在风花雪月里挣扎,你们不要管我了。”他说的壮烈悲怆,真像是什么天大的罪过。
  男人聊得东西通常很本质,关于钱,关于球,关于游戏与女人。虽然平时没遮没拦的,也记得这里坐了个小姑娘,明显有所收敛,说一句漏一句,全靠心领神会。
  吃到一半,点了几瓶酒。汪磊没喝多少,脸就红了,配合着肤色,黑红黑红的,像打磨用的砂纸。
  他提起了那个在夏威夷遇到的女人,“三更半夜使劲给老子发消息。”
  “说好的只聊生活需求,突然就跟我谈感情了,所以我最怕这种人,跟苍蝇纸似的,沾上你就甩不掉了。”
  杨予康实说,“我觉得是人家倒霉碰上你了。”
  汪磊没搭理他这茬,只顾自说着,“所以我那天就跟她说,我搁澳门欠了一屁股债,现在没钱还,人家要砍我,如果你有钱就借我点,实在不行我娶了你,这钱就当嫁妆了。”
  “你猜怎么着,马上就没声儿了!过几天再一看,嘿,把老子的微信删了!”
  汪磊不禁有些愤慨,“人啊,物质!”
  不过瘾,又喊了一声,“现实!”
  他感慨完毕,忽地看向梁霜影,好声好气的交代,“别学哈。”
  她有点懵,温冬逸就指着他,对她说,“这个人的酒量是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言下之意是他已经醉了,别搭理他。
  李鹤轩好奇的问,“那要是,她要真答应帮你还,你真跟她结?”
  “结啊!”汪磊激动起来,“我靠,那是真爱!”
  那头在悲天悯人,这边服务生敲门进来换茶水,杨予康把人拦了下来,刚才他就想问了,“往这儿放棵圣诞树是什么意思?”
  餐厅的包间里有一棵森翠的圣诞树,它兀自站在那儿,树上挂着小灯泡,像个调皮的小孩儿想吸引他们的注意,一会儿一会儿闪着光。
  “我喜欢。”温冬逸坦然的说,顿了顿,又来了句,“喜庆。”
  梁霜影握着筷子,面对周围戛然的沉默,她有些不知所措。
  树是她先说喜欢的,在酒店服务生要将它打包,保存到下个圣诞节的时候,而说着‘那就搬进去’的人是他。
  汪磊的酒杯不小心被他自己碰倒,湿了裤子,开始骂骂咧咧,一下子又恢复正常的氛围,仿佛刚刚的一切不曾发生过。
  

  ☆、C08

  
  服务生递了毛巾过来,汪磊想擦裤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撞倒了桌上的酒瓶,水洒了一片。连累好好吃着饭的杨予康遭了秧,他有点洁癖症,恨不得把整桌的东西全部掀过去,再扔到一边。
  一时间场面乱哄哄的,往梁霜影耳朵里灌得都是些极不文明的词。
  温冬逸准备提醒他们注意点影响,又见她听着听着就笑了。之前没有发现,她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有一道弯弯的小勾,像个小括号。
  他默默地盯了一会儿,抬手,托住她的下巴,用指腹抹了下她的嘴角。那个小括号渐渐消失,她怔愣的转过脸来,望着他。
  温冬逸若无其事地把手收了回去,没有任何的解释。就像是一场无声的邂逅,她目光追寻到的只是一个背影,留给她微妙的悸动,与无尽的猜想。
  李鹤轩早早放下了筷子,也看见了他们暧昧的举动,无动于衷。经过昨夜的醉生梦死之后,到今儿胃都不太舒服,他开始掏找烟盒。
  杨予康拎起椅子,往旁边一放,瞥了汪磊那湿掉的裤裆一眼,表情露/骨的嫌弃,“出去的时候你离我远点。”
  汪磊把毛巾一甩,也搬起椅子,“我就挨着你怎么了!”
  对这两个岁数加在一起快过百了,还能这么‘青春无敌’的男人,李鹤轩没什么话好说,他总算找到他的烟,一顿,抬头。他问梁霜影,“我抽根烟行吗?”
  她点头。温冬逸跟着说,“最好不要。”
  李鹤轩睨着他,“我问你了?”
  温冬逸不回呛一句,反而笑得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他们都知道了,公司里有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让李鹤轩栽了跟头。不过,只有温冬逸还没见过那个叫小庄的,据说人倒是长得端正,做出来的事儿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在前两天一个小项目的招标会上,李鹤轩原本是不打算投的,但是年关将至,大家都想奖金包得厚点。方案是团队的结晶,要不是瞧她形象上还算过得去,听说私下做了很多功课,就是上台照本宣科,没什么技术含量又能露脸的美差,怎么会交给她。
  “我怕她紧张,还说呢,这年头没人真枪实弹上场,都是吹虚的,听的人心里有数就行。她确实不怯场,上去就说,你们公司要完蛋啦,你们看不出来吗?劈里啪啦的把人从基层到管理全怼了一遍,完了还觉得自己特神气,是个女英雄,我还得给她鼓鼓掌。就这样,就这女英雄一句说不得,回去就给我写了封辞职信,上书八个大字——天生反骨,恐难从命!”
  李鹤轩说着就气结,“她这是拍美剧呢?一点团队精神都没有!要不是我脾气好,轮得到她给我递辞呈?早让她滚蛋了!”
  “你批了吗?”温冬逸问他。
  “没呢,这不赶上周末了。”
  “不然你先压着,给她个机会,以观后效。”
  李鹤轩脸皮扯着嘴角,“怎么着,你觉着还有反转的余地?”
  温冬逸极为感兴趣的说,“很有可能啊!”
  旁边慢条斯理吃着饭的杨予康,也沉吟道,“说不定。”
  他们能有这样的错觉,明显是受了狗血的影视剧荼毒,现实中哪来的反转。李鹤轩嗤之以鼻,“你们是没看见下面那些人的表情,就像被塞了一嘴的屎!”
  汪磊哈哈大笑。
  杨予康夹着一块肉,差点放进嘴里,于是怒骂,“你恶不恶心!”
  温冬逸冲他扬下巴,“那我们打个赌吧。”
  听到「赌」这个字,李鹤轩就来劲了。回想大学时期,他瞧温冬逸就不顺眼,原因是俩人隔三差五的打赌,邪门的是李鹤轩逢赌必输,他输得最惨烈的一次,就是帮温冬逸洗了脚!
  “这个项目要黄了就算我赢,你得帮我洗一次脚,不能戴手套!”
  杨予康把筷子重重一拍,“又是屎又是洗脚!不吃了!妈的!”
  “可我又什么都不缺。” 温冬逸抱着胳膊,欠兮兮的说。
  李鹤轩不买账,“你先挑的头!”
  温冬逸将目光转向身边的人,她坐那儿已经不动筷,就问她,“你说,我跟他赌什么?”
  梁霜影把眼一低,与他错开视线,“我怎么知道……”
  他回过头去,指着她说,“我赢了你就让她差遣一次。”
  李鹤轩爽快答应,补充,“除了杀人放火,有事儿随时找我。”他不仅嘴上这么说,还给梁霜影留了张名片,上面有他的电话。
  …
  温冬逸吃饭的时候没沾酒,也没有事先约定要开车送她回家,而梁霜影上车的时候,又直接坐进了副驾,这次,她选择自己扣上安全带。
  两人都上车之后,又是一声关门的响动。
  温冬逸表情不愉快的瞧着后视镜,“谁叫你上来了?”
  “喝大了,载我兜兜风。”不速之客身上携带酸辛的酒气,整个人瘫在后座。
  刚开了一段路,就有人扑上了副驾的椅背,几乎同时,她警觉的往车窗一靠,汪磊笑眯眯的说,“相逢即是缘,加个微信呗?”
  “加你个头。”温冬逸替她回答道。
  汪磊呵呵笑,“也行啊,你说怎么加?”
  没料到自己说完这话,就迎来了一脚刹车,摔回后座的瞬间,如同被一个体型似山的相扑选手狠狠撞了下,感觉五脏六腑都错位了,哀鸣道,“我要吐了!”
  虽然系着安全带,梁霜影还是扶了下仪表台,她侧目,开车的男人脸上没有表情,注视着前方的路。
  酒店离她家比较远,行车途中,如果不是汪磊偶尔哼哼唧唧,她觉得就算是很小的雪点落在窗上,也许都能听见声音。
  经过大约一个小时的路程,车停在小区正门。安全带鱼儿般的从手里溜走,她没有下车,而是转向了温冬逸,有什么话要对他说,又碍于……
  汪磊眼色满分的捂住耳朵,“我听不见听不见……”
  梁霜影还犹豫着,却听见他说,“回家吧……”
  人对感情有着与生俱来的判别能力,时而愚钝,时而灵敏,就像现在,她知道,不管她要说的是什么,他都拒绝了。
  温冬逸这长长一口气松下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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