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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数派旅人-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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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那袋子可疑。
      公交车在距离站点百米外突然停下来,前后门俱被打开,司机站起身,因为强忍害怕,声音有些拔尖,他说:“车坏了,你们都下车!下车!”
      周围乘客未回过神,肖队妻子却已迫不及待,拉着儿子就往车门挤,她一动,角落的老头立即举高手里的袋子,作势要往车壁上砸,同时怒吼,“狗娘养的不许跑!我和你同归于尽!我炸死你!”
      司机见状,吓得边喊炸弹,边抱头往前门外蹿。
      车内顿时乱做一片,后排座位上和附近站着的乘客一起往后门挤,肖队妻子搂着儿子被撞开,卫怀信打开车窗,抱起小男孩,直接塞出去后,又拽着肖队妻子,将她往后门推。
      混乱中,他还分心去找杜若予,却见杜若予并不往前门跑,而是不知何时溜到老头身后,在老头举起手提袋时,竟奋不顾身地冲上去,牢牢抓住老头的手,不让他把包往外撞。
      杜若予虽然个子不矮,却也五体不勤得久,好在老头的身子骨强不到哪去,两个人掰手腕似的互相较劲,那个危险的手提包就摇晃在他们俩之间,叫人看了头皮发麻。
      ===
      卫怀信再也顾不上肖队妻子,反身回去抓老头的手臂,他一个成年男人,手臂力道悍如铁人,老头被抓得生疼,手一松,手提袋眼见要掉到地上。
      杜若予大脑一片空白,想也没想,俯身用自己的胳膊接住了那鼓囊囊的迷彩包。
      包很沉,杜若予的手臂颤了颤,整个人差点前倾摔倒,但她拼命稳住了身体。
      那包最终没落到坚硬的地面。
      卫怀信把老头掼到地上,压趴着,下秒抬头冲杜若予怒喝,“把包放下,赶紧离开!”
      杜若予却像没听见,神情呆木地朝他看一眼。
      好在这时警鸣呼啸,一辆排爆特种车开过来,下来几个全副武装的技术人员,上车后小心翼翼把杜若予与手提袋分离,又有警察将老头和卫怀信一起带下车。
      人群里,卫怀信见到肖队抱着妻子孩子,那母子俩俱是一阵痛哭,肖队紧紧搂着他们,面沉如水。
      肖队妻子哭喊:“都说不离婚了!不离婚!”
      肖队严厉训斥,“不离婚,你们还会遇到这样的事!”
      “那又怎么样?我就是死了,也是你老婆!说多少遍了,当初嫁给你就什么都明白了,我不离婚!”肖队妻子痛哭流涕,“姓肖的,你要再和我提离婚,我找你们领导去!”
      “你怎么就不明白!不讲理!”
      “就不明白!就不讲理!我就要我的家!谁也拆散不了我的家!”肖队妻子从刚才到现在,身体一直没停过颤抖,可她面对自己的丈夫,该坚持的,又比谁都坚韧。
      卫怀信没想到一直决心离婚的竟然是肖队本人。
      他叹口气,一方面感慨刑警队内部的以讹传讹,一方面为肖队庆幸。
      有些东西,确实比安危与生死重要。
      陈副队走到卫怀信和杜若予身旁,感激道:“这次多亏了你们!一接到消息,我们就赶过来了,你们救了全车人一命!”
      事实上,卫怀信根本没听见陈副队说了什么,他只盯着杜若予,神色渐渐难看起来。
      杜若予也不发一语,只望着公交车上正在排爆的技术人员,不知在想什么。
      技术人员确认了炸弹后,用两根特制杆子,把包裹放进防爆罐,盖上盖子。
      老头被捕,路障被撤,不过十多分钟,一切又恢复正常。
      唯一没恢复过来的,只有卫怀信的脸色。
      这回,卫怀信没再迁就杜若予,而是拉着她的手,问也不问,打车返回刚刚的精神病院,去找他停在附近停车场的车。
      ===
      直到送杜若予回到学林街,卫怀信才开始兴师问罪,“你刚刚在想什么?怎么能自己去接那个炸弹?如果炸弹炸了呢?”
      “他一直很小心地避开手提包的冲撞,后面又故意要去撞,我猜那炸弹是冲撞型的炸弹。”杜若予小声辩解。
      卫怀信气急败坏,“那也不能用自己的手去接!如果炸弹炸了呢?”
      “我没考虑那么多。”杜若予知道自己做错事,便垂着头,可在当下,她确实没想很多。
      很多东西,都是本能反应。
      “你这是拿自己的性命冒险!”卫怀信气得砸了下方向盘。
      “不然呢?眼睁睁看着炸弹爆炸?”杜若予兔子似的,不温不火,却也不大高兴,“那个时候,你还在车上呢。”
      如果卫怀信跑了,她说不定也会跑。
      可卫怀信偏偏就在。
      “我……”卫怀信顿时训斥不下去,他烦躁地扒扒头发,像泄了气的球,对杜若予再也发不起脾气,“我那是来不及走。”
      杜若予耸肩,“我也来不及嘛。”
      “你……”卫怀信简直无计可施,末了带着祈求的口吻,转身去掰杜若予的肩膀,严肃道:“下次别这样了。”
      他生怕杜若予不重视他的威仪,便可怜兮兮补充一句,“吓死我了!你别有事。”
      杜若予也后怕,但她说不出什么安抚的话,脑子缺氧一样,又冒出一句,“我总有一天会死的。”
      “我知道是人都会死,但老死在床上和意外身亡,是不一样的。”
      杜若予摇头,想起今天自己找卫怀信来,最根本的目的是什么,她正襟危坐,又觉得自己这个要求太过分,便忍不住抓住卫怀信的手。
      她怕他听过之后就要逃,像肖队那样。
      “卫怀信,我想起今天找你来是要做什么了。”
      卫怀信看着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做什么?”
      杜若予正色,“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卫怀信愈发怀疑,抽着手果然想要跑,“你别吓唬我,我不吃你那一套很久了。”
      杜若予却不撒手,“我想请你做我的监督人。”
      这似乎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
      卫怀信松口气,毫不犹豫地答应,“没问题,我会照顾好你的,任何时候都不会落下你,放弃你。”
      “不不不!”杜若予急忙解释,“我不是要你承诺不放弃我,恰恰相反,我是要你承诺,在未来可能出现的某些关键时刻,一定果断放弃我。”
      ~~~~~~作者有话说~~~~~~我觉得这章标题起得挺好,也是种海誓山盟嘛~另外,微笑哥被逼急了,也要跳墙咬杜杜了。

      他们中的少数派 第一章 知心哥哥

      从认识杜若予开始,患有友情饥渴症的卫怀信从没主动冷落过她,可这一回,他觉得再让他见到杜若予,他能活活被气死。
      什么叫关键时刻一定要果断放弃她?
      她把他卫怀信当成什么了?
      或者她以为他把她当成什么了?
      “这么说,你已经整整四天没见过她了?”方未艾晃晃手里的啤酒罐,迎着卫怀信高层公寓阳台的凉风,笑得不怀好意,“也整整四天没给她打电话了?”
      “没有!”卫怀信仰头灌下最后几口啤酒,手指一抓,铝罐嘎啦被捏瘪。
      方未艾领教过他的力道,无言地远离他一步。
      南城越来越热,他难得休假,本来打算出门短游,结果不知道哪阵风刮动了卫大财主,这位青年才俊不呆在自己的高级写字楼和公寓,跑去他那鸟不拉屎的不毛猪窝,先是把他从床上挖起,接着带他发泄似的打了一下午的网球,又游了一晚上的泳,几乎没让他精疲力尽溺毙在五星级酒店的泳池里。
      好在作为补偿,卫怀信又请他在南城著名的天塔顶楼旋转餐厅吃了顶级西餐,气氛之好,烛光掩映间,方未艾都要怀疑下秒卫怀信就要掏出钻石戒指,向自己单膝下跪求婚了。
      有这想法的肯定不止他一个人,他们桌的服务生不就一直拿八卦眼神打量他们这二位男顾客嘛!
      方未艾换了只手拿啤酒——他的右手因为操劳一日,到深夜已经簌簌发起抖,跟十年帕金森患者似的。
      他正暗地研究自己和卫怀信哪个更符合传统小攻的形象,以及为此琢磨着算不算背叛杜若予时,卫怀信已经懊恼地打开不知第几罐啤酒了。
      他忙阻止,“喂喂,虽然啤酒度数低,但喝多了也会醉。”
      卫怀信拍开他的手,拎着啤酒罐,瘫坐到阳台的沙发上,生气道:“不识好歹!”
      “是是,我们家杜杜就是有眼无珠不识好歹,你别和她一般见识,等我明天去说说她,保证让她痛哭流涕地跑来向你承认错误!”
      “哼!”卫怀信吐出一口酒气,熏得方未艾直咧嘴,“不稀罕!”
      方未艾忍俊不禁,“真不稀罕?”
      卫怀信虽没醉,却有些酒气上头,便孩子气地蹬了下腿,“不稀罕!”
      “这样啊,那我也不用联系她做和事佬了。”方未艾偷瞟卫怀信,嬉皮笑脸作势要走。
      结果,下秒卫怀信就拉住他的短裤,他蔫蔫的,平日意气飞扬的一张俊脸都垮下来,“……你和她说。”
      方未艾忍着笑问:“说什么?说她不识好歹?”
      卫怀信瞪他一眼,薄薄的嘴唇瘪起来,眉头深深皱着。
      方未艾以为他要放几句狠话,谁料这位先生半晌后竟然说,“让她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叫她别生我的气……”
      方未艾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祖宗!你能不能有点骨气?我是去给你讨公道的,不是代替你负荆请罪的!”
      卫怀信纳闷,“什么是负荆请罪?”
      阳台沙发旁的花瓶里就插着丛忧郁唐菖蒲,黄白近粉的花艳丽地绽放,方未艾直接抽出一株,插进卫怀信的后衣领,“你这样去找她,就叫负荆请罪了。”
      卫怀信靠在沙发上,双目因酒意懒懒的。
      “可你们到底为什么吵架?而且这回我必须确定清楚,你们到底是不是吵架?”
      “吵架……”卫怀信神情黯然,“我倒是想和她痛痛快快吵一架,可……”
      “可是你只要见着她,就什么狠话都放不出来了。”
      “嗯。”卫怀信滑进沙发,抱着他的啤酒罐,可怜兮兮像条落水狗。
      方未艾看他一眼,搓搓胳膊上的鸡皮,无奈地走进客厅,给始作俑者发微信。
      【和平天使就是我:卫怀信要死了!】【小仙也是仙:???】
      ===
      杜若予火急火燎赶来时,是方未艾给她开的门。
      “你说他要死了?”杜若予严厉地瞪着他,“不要乱开玩笑!”
      “你去看看他,就知道他那样不就是要死了吗?”眼见杜若予换了鞋就要往里找卫怀信,方未艾忙拉住她,“哎哎,那家伙口风紧,只说你们吵架,却死活不提你们吵架的原因,到底为什么啊?我被夹在你们中间,就算想献身成全,也不能死得不明不白吧?我可还记得呢,上回他说你们吵架,结果你们根本就是撒狗粮造孽嘛!别人谈恋爱分分合合,你们更有境界,吵架都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
      杜若予停下脚步,打断他,“他说我们吵架了?”
      “是啊!他说他气得整整四天不去找你,也不给你打电话,可气了!气得要跳楼啦!”方未艾越说越奇怪,“……你怎么好像不知道他生气似的?”
      “……我以为他只是忙。”杜若予挠挠脸颊,满面心虚。
      “……”方未艾一指头戳到杜若予脑门上,“好嘛!我以为你们至少唱双簧坑我,结果原来就是他一个人的独角内心戏。我要是卫怀信,之前不跳楼,现在也该跳了!”
      杜若予心虚嗫嚅,“……他回国后不是一直挺忙的吗?”
      “他再忙,有冷落过你一回吗?”方未艾双手叉腰,严肃批评,“杜若予!你这样糟蹋一个男人的真心,放在古代不仅要浸猪笼,还要天打雷劈的!”
      杜若予被骂得缩缩脖子。
      方未艾看她知错了,又环抱起胳膊,诘问道:“说,你到底怎么他了?他说你不识好歹是什么意思?”
      杜若予抠抠裤缝,喃喃道:“我也没做什么啊……”
      “啧啧啧,最毒妇人心啊,什么都没做,人就成那样了,你要做点什么,还得了?”方未艾说着说着凑过来,用手遮嘴,小声警告,“我将来的养老计划可全指望着人家信信了,他要萎靡不振了,我找你拼命!”
      杜若予讪笑,“一个金融精英,见过世面的,哪那么容易萎靡不振。”
      方未艾哼哧道:“你爸以前不也是商场新贵,你妈一去世,你们杜家不就……”他自觉失言,猛地收口,暗恨自己也是酒精作祟,居然提了最不该提的,“杜杜,我说错话了,你别怪我啊!”
      杜若予乍听这话有些错愕,但马上笑道:“陈年旧事了,就算是我爸,他也不介意的。”
      方未艾怕自己再说错话,赶紧拉着杜若予往阳台找卫怀信,结果他们俩到阳台,才发现卫怀信不知何时竟安静睡着了。
      他就那么歪靠在沙发上,喝剩下的啤酒放在脚边,手里还握着那枝黄白色的忧郁唐菖蒲,倒不像酒醉,更像童话故事里受到诅咒的睡王子,手捧鲜花,急需公主的一个唤醒之吻。
      阳台的壁灯不亮,风很凉,卫怀信呼吸均匀,纤长的眼睫毛宛如蝴蝶羽翼,孱弱且孤寂,遗世而独立。
      杜若予蹲在他面前,轻轻拨弄他手里的花,不知该说什么。
      方未艾看他们一眼,识趣地溜回客厅。
      也不知看了他多久,杜若予蓦地想起这算户外,担心卫怀信就这样睡着要着凉,便去抽他手里的花,想把他叫醒。
      花枝一动,卫怀信便缓缓睁开眼。
      四目相对,杜若予笑了笑,“嗨。”
      卫怀信眨眨眼,“……你来了?”
      “嗯。”杜若予说,“回卧室睡吧。”
      卫怀信挪动身体,看见手里的花,下意识递给杜若予,“负荆请罪。”
      杜若予诧异,“这不对吧?”
      “是不对,方未艾说要把花插在背上才叫请罪,可我觉得,花就应该好好送给想送的人。”卫怀信又把花递出去。
      杜若予接过那支花,也不纠正他的理解误区,“这花叫什么?”
      “忧郁。”
      “……”杜若予哭笑不得,以为花名是他起的,“这名字很应景啊。”
      卫怀信辩解,“它真的叫忧郁。”
      杜若予噗嗤一笑,拿着花,扶起卫怀信,送他进卧室睡觉。
      卫怀信上了床还在纠结那花的名字,十分固执,“它真的叫忧郁。”
      随后他又想起自己的宝贝儿子,“我的饱饱,什么时候能开花?”
      “养得好的话,至少等到秋天。”房间里冷气太足,杜若予坐在床边,给他掖被角,声音轻柔和缓,像哄孩子入睡的温柔母亲,“有首诗这么写它,不是人间种,移从月中来,广寒香一点,吹得满山开。”
      卫怀信酒眼迷离地看着她,“什么意思?”
      “说它很香。”杜若予笑道,“你的月桂女神达芙妮一定也很香。”
      卫怀信看她良久,身上有浓厚的酒气,混合房间里轻薄的素香,像遥远时空里缥缈而来的一个梦境,又像脚踏实地生活里必须面对的一点迷途。
      他突然从薄被里伸出手,抓住杜若予的胳膊,稍一用力,就将眼前的“梦境”和“迷途”压趴在自己胸口上。
      杜若予低呼一声,错愕地想去看他,又不敢乱动。
      卫怀信已经撤了手,一只手捏住她的小指头,一只手挡在自己眼睛上。
      他闭着眼,良久后呢喃自语,“……一点也不香,脾气还臭。”
      “我……”杜若予想说话。
      “若予,我好困。”卫怀信改摸她的后脑勺,“让我睡一觉,想清楚这一切。”
      “……好。”
      不知过去多久,待到杜若予听见卫怀信深沉的呼吸渐起,她终于确定他睡着了。她把他滞重的胳膊抬走,半个身体压在他起伏的胸膛上,悄悄昂起脑袋。
      她想,这样的卫怀信可真脆弱。
      可他明明是她最值得依靠信赖的人。
      杜若予小心翼翼站起身,走出两步后又返身回到他身边,她俯腰凑近沉睡中的卫怀信,尽管犹豫,还是鼓足勇气,低头轻吻他的嘴角。
      柔软的,泛着酒气,宛如蜜糖一样的嘴唇。
      她说:“你会想明白这一切的,不管你最终做出什么样的决定,这是我的心意。”
      ===
      杜若予关掉卧室的灯,出来时就见方未艾坐在客厅沙发上,两条腿大喇喇架在茶几上,正在喝剩下的啤酒。
      “你们俩进去那么久,孩子都可以造一个了。”
      “你今晚睡这儿吗?”杜若予无视他的揶揄,“客房是空的。”
      方未艾点点头,“土豪家的床我还没睡过,就当体验人生了。”
      他瞟眼杜若予手里的花,笑道:“杜杜,不是我好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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