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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间废弃厂房是没有浴室的，唯一能冲洗身体的地方只有二楼一间小仓库内，有一根用皮管套在热水阀门上的热水管。
　　两人上楼进门，小仓库就在化妆间隔壁，不过因为位置偏背面，加上里面只有一扇很小的窗户，所以，虽然现在还是白天，里面还是有些暗，姜笛先走进去，打开手机手电筒照明，回头对夏忻说：“走慢点，这里有点暗。”
　　“嗯。”夏忻关门，借着光看了眼这间破破的仓库，果然破，里面除了镶嵌在墙壁上的各种红色管道，几乎没有其他东西，而且仓库内唯一的一扇窗户，还破了一个大洞。
　　寒风透过破洞，呼呼地往里面钻进来。
　　吹在房间内一阵冷飕飕，夏忻顿时缩了缩脖子，搓搓掌心，让自己热一些。
　　姜笛去拧热水管，拧开，用手试了试水温，热度还可以，对站在旁边的夏忻说道：“你先将就着冲洗一下，回去再好好洗洗，我去门外给你把风。”说完，将水管放到一旁，先出去把风。
　　姜笛出去，夏忻看了眼那根躺在自己脚边的塑料水管，无奈地呼一口气，这种情况下，她也不奢望能享受什么‘巨星’的奢华待遇，只能这样将就着洗一下，麻利地脱下裹在身上的毛毯，内衣内裤，拿起热水管，开始冲身体。
　　门外，姜笛站在走廊，替夏忻把风。
　　站了一会，手机突然响了一声。
　　拿出来，点开的一瞬间，姜笛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是YT娱乐公司给她发来的面试结果通知，夏忻淘汰了。
　　这不是什么好消息。
　　姜笛盯着这条通知短信看了会，放下手机，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这次的面试机会真的很难得。
　　夏忻如果能上这个片，她的起点就会比其他同期女星高很多。
　　很容易一夜爆红。
　　但是……面试结果已经下来了，夏忻没戏。
　　怎么办？
　　还有什么办法能挽救吗？
　　姜笛捏着眉心，靠在仓库门旁的墙上，开始想法子，她连剧本初稿都给夏忻拿到手了，就差那么一步，就可以了……但是YT把夏忻淘汰了……该怎么办呢？就在她绞尽脑汁想办法时，断断续续听到了许艺沅和他队员聊天的声音从隔壁化妆间传出来。
　　这些声音里还提到了洛北川这个名字。
　　姜笛顿时松开捏眉心的手，目光从化妆间的门口移回仓库门，她怎么忘了这么关键的人物？
　　……
　　夏忻冲完澡，换好自己的衣服，拉门出来，就看见姜笛就站在门口等她。
　　“姜姐，我好了，可以回去了吧？”抬手抓了抓因为刚才冲水弄湿的头发，问向姜笛，她想马上回去用沐浴乳好好洗一遍全身，光用热水冲，身上的味道冲不掉。
　　姜笛点点头，没说什么，她暂时不想把自己刚刚冒出来的想法在这里说，免得被其他人听到，不太好。
　　两人一前一后下楼，经过底楼，特意跟导演和摄制组工作人员打了声招呼，再走。
　　之后，出厂房，坐上车，姜笛拨了拨方向盘，这才开口：“夏忻，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什么事？”后座，夏忻将脚上的UGG脱掉，光着脚丫，盘腿坐着，开始打理自己的湿发。
　　“《遗落之境》的面试，你没有过。”姜笛话落，原本坐在后座，很惬意打理湿发的人，明显就僵了身体，瞬间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有些愕然地看向前排驾驶位的姜笛。
　　她真的落选了。
　　虽然，之前，她也预感自己可能会被淘汰，毕竟那天的面试，她发挥得不太好，但真正听到自己被淘汰了，心里还是有点难过和失落。
　　这样难受地僵着身体，坐了一会，才缓过神，身体一软，靠在车垫上，抬手继续打理自己的头发，“姜姐，以后有机会，我会再努力的。”
　　姜笛往后视镜里看了眼靠在坐垫上的人，淡淡呵笑了一声：“这么容易就放弃了？”“夏忻，这个世界是弱肉强食的世界，你现在处在食物链最底层，要爬到最顶端，凭什么呢？就凭你嘴里那句轻飘飘的‘以后有机会’吗？我告诉你，机会不是那么随随便便就会有的，错过了，以后也不一定就会有，所以，当初进圈时跟我口口声声保证一定要红的志气呢？一点点挫折就败下阵，以后路那么难走，你岂不是经常要打退堂鼓了？如果这样，何必进圈打拼？”
　　姜笛教训人的时候，语气不会很重，甚至就像在跟你聊家常一样，但她说得每一字每一句却都能直戳到你脊梁骨，让你无法辩驳。
　　夏忻顿时就乖乖闭嘴，不再说话。
　　姜笛瞥了眼后视镜里人，继续：“不过，就算落选又怎么样？也不是没有机会再拿到里面的一个角色。”
　　“姜姐的意思是什么？”
　　“我现在有一个想法，但这个想法还需要你自己决定。”
　　“什么想法？”
　　“你不是认识洛北川吗？”
　　洛北川？夏忻一时没反应过来姜笛话里的意思，直到姜笛接下来的话，夏忻才彻底明白姜笛要她干什么了？
　　“跟我说说你跟他有什么过节？”
　　“我跟他也不是特别大的过节，不过就是大学那会，发生了点狗血事。”
　　“什么狗血事？”
　　夏忻不知道姜笛到底什么意思，不过她也不想对她隐瞒什么，缓了缓口气，如实坦白：“我大学谈的前男友跟他前女友好上了，然后我不爽，就咬了他一口，就是这样。”
　　姜笛轻轻‘嗯’了声，心里有数了，这样的‘过节’倒也不是什么大的事，顿了顿，说：“夏忻，找机会跟洛北川套套近乎，可以吗？”
　　夏忻瞬间呆住。
　　姜笛的意思，让她去勾搭洛北川？
　　可能吗？
　　她印象里，在北影的时候，洛北川好像不怎么会跟女生走太近，除了他的前女友沈梦瑶。
　　“姜姐，这样不太好吧？我跟他不是很熟。”夏忻有点干不来这种事，主要她觉得有点尴尬。
　　“这有什么关系？圈里的潜规则，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现在手里的资源有限，没办法让你走红，你现在已经25岁，真要靠自己一点点爬上去，少说也要十年，到时候你都已经35岁还能接什么角色？妈妈阿姨这种婆媳剧吗？你愿意吗？夏忻，这就是现实，优胜劣汰，你要想赚钱，要名利双收，总要付出点什么，别在意你那点自尊心，圈里比你漂亮，比你条件好的女人太多了，你要拿什么跟她们竞争？何况，天上没有平白掉馅饼的美事等着你。”姜笛到底是圈里的‘老姜’，几句话下来，夏忻就被她说得服服帖帖。
　　“姜姐，我考虑一下，可以吗？”让她马上去勾搭洛北川，她有点做不到。
　　“嗯，不过别考虑太久，《遗落之境》初审定了之后就会进入中审，中审过后就是一锤定音了，你这段时间，试试看，拿出你的本事，向那位洛导拿到里面的一个角色。”顿了顿，姜笛继续：“如果试过失败了，那你再跟我说放弃，也不迟。”
　　“嗯。”夏忻轻轻‘嗯’了声，目光从姜笛身上移向车窗外，窗外，帝都冬日的晚霞开始落尽余晖，配合此刻的天色，有些萧凉。
　　看了会，收回视线，抬手按住自己开始有些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她有点累。
　　……
　　晚上8点半，本来答应要去许艺沅邀约的聚餐，夏忻回家后就开始发烧了，没去成。
　　因为发烧，浑身无力，连给姜笛打电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一个人缩在被窝等到唐晚回来，才被送到医院。
　　挂了两瓶水，弄到大半夜，烧退了，两个女人才从医院出来。
　　唐晚先去路边拦车，夏忻裹着棉大衣，站在路口，看着已经降至零下几度的寒冷冬夜街头，稀疏的车流从她面前来回路过。
　　原本因为发烧透支的身体，在寒风中更加怕冷起来。
　　等了会，车还没来，但四周冬夜的冷度不减，风吹在她脸上，就像刀片刮过一样生疼，夏忻顿时抽了一下鼻子，有点心酸，但更多的是，她忽然间想通了一件事。
　　为什么她要活成这样？
　　其实，姜笛说的也没错，混这个圈，要什么自尊呢？
　　没什么比先吃饱饭更重要的了。


第7章　
　　《镜面人》MV的酬劳第二天上午就打到了夏忻账上，比起其他公司会拖延演员工资几个月的情况，HTG公司还算效率高。
　　不过，这次拍摄的酬劳不多，一共3万，其中三分之一要被经纪公司抽取分成。
　　再扣除一些税收，实际发到她手里2万不到。
　　2万在帝都大概也只能维持她两个月的开销，这个开销还是得精打细算才能勉强够。
　　之前，她赌气做嫩模，工作量少，没有拿过特别赚钱的单子，生活状态就是有活就饱一顿，没活就饥一顿。
　　别说存点钱，有时候连正常开销都难以维持。
　　现在，她开窍了，不想再混日子，想努力在帝都定居下来，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到时候接远在老家的父母过来住。
　　但现实还是挺残忍，先是被删戏，赶出剧组，面试《遗落之境》又被淘汰，昨天拍了MV落了病，跑去医院，还倒贴了几百元医药费。
　　最近她真是霉运当头。
　　想到这，夏忻趴在被窝，幽幽地叹了口气，看着手机上刚刚发来的银行打钱的通知，手指头点了点屏幕，开始数上面的0，数来数去，只有四位数，真的少的……可怜。
　　什么时候她的银行卡上的0可以破7位数，那就好了。
　　买房的首付就够了。
　　这样无趣地看了会，放下手机，翻过身，平躺在被窝里，姜笛现在都没给她来电话，说明今天又没通告。
　　唔……要是再这样耗下去，她就废了。
　　躺了会，夏忻觉得头皮发麻，躺不住了，索性爬起来，翻开手机，开始上网查资料。
　　姜笛要她接近洛北川，可是她对洛北川了解的太少。
　　确切的说，根本没去了解过，怎么接近呢？
　　不过，网络果然很强大，网页百度洛北川，竟然有他的百科词条！
　　里面对他的介绍很详细，除了没有拍到他的正面照片，像他的年龄、身高、体重、爱好、国籍都一一列出来了。
　　比如，他的生日：1992。07。18，身高：188。
　　英文名：Anthony
　　毕业学院：纽约大学导演系
　　国籍：美国，除了英语、中文还会5国小语种语言。
　　爱好：马球、骑马、各类竞技运动
　　等等……
　　夏忻细细看了一遍，把这个词条上的内容保存下来，到时候好根据洛北川的爱好，对症下药。
　　……
　　周三，距离《遗落之境》初审定音过去两天，夏忻依旧没通告。
　　这两天姜笛给她去磨一档综艺节目，磨了很多嘴皮子，节目组同意让夏忻上一期，结果这期恰好赶上节目组也邀请了卓子欣，卓子欣知道节目邀请嘉宾名单里有夏忻后，亲自给节目制作人下了通牒，要是请夏忻，她就不上了。
　　小花与无名18线相比，节目自然会选择卓子欣。
　　姜笛知道这件事后，气得差点就要摔手机。
　　卓子欣红眼病发错地方了吧？连夏忻这种根本没有一点点名气的新人都要打压？
　　是不是有病？
　　但气归气，她拿卓子欣这号人物是没辙的，现在综艺节目上不了，她只能希冀夏忻尽快去跟洛北川套近乎，拿到《遗落之境》里的一个角色。
　　好挫挫卓子欣这种红眼病的气势。
　　现在，上综艺节目的通告又泡汤，而且夏忻也知道了她上不了节目是卓子欣搞的捣鬼，整个人的心情顿时糟糕到极点，在公司里待了一会，又实在待不住了，公司里关于她这段时间被人删戏又被节目退回的风言风语传得很快，走哪都会被人在背后嘲笑。
　　真的很令人烦躁，于是在这种烦躁中，夏忻没处发泄，便打电话约唐晚出来聊聊，跟姜笛说了声，就戴上棒球帽，打车去三里屯一家露天咖啡馆。
　　到了三里屯咖啡馆，在咖啡馆外边露台随便找了一张桌子坐下来，等唐晚过来。
　　今天的帝都，依旧冷，但阳光还不错，也没什么雾霾。
　　唐晚还没来，夏忻先点了一杯热咖啡，摘掉棒球帽，靠着椅子，开始心烦地抽起烟来。
　　抽了还剩下半支，唐晚过来了，同样戴着棒球帽，不过，身上却裹着一件厚厚的军绿色棉服，把自己包成了一团球，往夏忻面前一坐，立刻问道：“亲爱的，怎么了？这么急呼我出来？”她今天恰好没通告，所以在家睡觉。
　　睡得很香，就接到了夏忻的电话，语气不是很开心，说心情非常糟糕，要她出来陪陪。
　　她就赶紧爬起来，出门找她。
　　夏忻弹了弹指缝的烟蒂灰，有些烦躁地说：“气死了，我现在被人打压了，一点戏都接不到。”
　　唐晚愣了下，第一反应夏忻是不是得罪人了？毕竟，她们这种丝毫没名气的18线女星，会有谁拿她们当威胁？
　　“被谁啊？”
　　“我之前接的一部现代剧《闭上你的眼》里的女主角，也就是现在当红的小花卓子欣。”
　　唐晚有些惊奇竟然是卓子欣想打压夏忻，“你得罪她了吗？”按理卓子欣这种正当红的女星，应该不会有心思去打压对她一点威胁都没有的18线无名小星？
　　夏忻摇摇头，“没有。”
　　那就奇怪了，唐晚一时想不通，“那现在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一想到她之后的所有通告有可能会被卓子欣拦截掉，她就更烦躁了。
　　怎么竟让她遇到这种破事？
　　唐晚看夏忻这么烦恼，想想她们两个在M空混时的艰难岁月，轻轻叹口气说：“夏忻，别烦恼了，我帮你问问我们剧组还缺不缺角色，要是有，你就来我们组。”她最近接了一部古装剧，演员大部分都定了，但还有缺的。
　　“嗯，谢谢。”
　　“谢什么呀，咱俩谁跟谁？”
　　“嗯。”夏忻点头，对于唐晚的相助，她还是很感激的，身体往椅子上靠了靠，猛然想起，唐晚过来之后，光让她听抱怨，都没给她点东西喝，不由抱歉道：“对了，你要喝什么？”
　　“我现在有点饿，还是去里面看看有什么好吃的。”睡了一上午，都没吃饭，想吃块蛋糕先垫垫饥。
　　“嗯。”
　　唐晚起身去咖啡馆里面点东西，夏忻坐在位置上，继续抽烟，不过此刻，她的心情已经好多了，倒不是因为唐晚说给她介绍戏，而是找人诉说过后，心情好多了。
　　抽了会，余光不经意瞥到咖啡馆外人行道上正往路边停车位走去的一个身影。
　　这么巧？
　　夏忻看着那个身影走向停在路边的一辆黑色奔驰SUV，开门上车。
　　急急摁灭指缝里快要到头的烟蒂，起身，将一百元压在咖啡杯下，拿上棒球帽，往马路边跑去，拦车。
　　今天还算运气好，拦了一会会，就有一辆出租车经过。
　　夏忻怕跟不上洛北川的车，上车，刚坐下来就对出租车师傅说：“师傅，跟上前面那辆车牌号京AXXX的奔驰车。”
　　出租车师傅从后视镜内瞥了她一眼，反正他只管赚钱就行，至于跟谁的车，他管不到，何况这个女孩很漂亮，不像坏人。
　　于是，他踩踩油门，去追前面那辆奔驰车。
　　追车期间，夏忻给唐晚打电话，给她道歉，她有事先走。
　　唐晚接到夏忻电话，刚好端着一叠慕斯蛋糕出来，看了眼咖啡馆外那张已经没人的桌子，顿时很无语。
　　夏忻这妞，真是来去匆匆。
　　算了，不管她了，她还是吃点东西，饿死了。
　　一路，从三里屯出来左拐右拐，最后转入位于后海北沿鸦儿胡同的一幢四合院附近，洛北川的奔驰车就停在那座四合院门口。
　　出租车师傅将车停在四合院不远处，问向坐在后面的人：“姑娘，您是要在这里下车还是？”
　　夏忻看了眼那座看起来很气势恢弘的四合院，快速记下这里的门牌号，她不确定这里是不是洛北川住的地方？
　　先记下，明天再来看看，如果这车还在，那他应该就住在这里。
　　“师傅，走吧，去青塔石里小区。”
　　“好。”
　　……
　　从后海回自己小区，下车，给师傅付了钱，摘掉头上的棒球帽，额头处顿时一片凉飕飕，抬手一抹，夏忻才惊觉自己的额头竟然出汗了，大概这辈子都没跟踪过人，今天算是头一遭，有种做了贼的感觉。
　　擦了擦额头冒出的细汗，准备进小区，人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一声萌萌又熟悉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姐姐，原来你住这里？”
　　夏忻回头，就看到一个戴着贝雷帽，口罩，墨镜，包裹严密又‘全副武装’的男人，站在她面前。
　　不过这个男人包裹太严实了，夏忻一时没认出来，“你是谁？”
　　“是我啊！”许艺沅长腿朝夏忻走近几步，随后，拉了拉自己的墨镜，露出眼睛给夏忻看。
　　这下，夏忻总算看出来，他是谁了！
　　但是，这个家伙会知道她住哪？“你怎么知道我住的地方？”
　　“哦，昨晚你没来聚餐，所以早上我问你们经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