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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妇产圣手-第4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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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母亲的人骂的极为大声,几个没办法出院的病人跟陪床家属都跑过来看动静,不时发出指指点点的声音。唉,还真是怪是年年有,居然有人看着是个姑娘,实际上却是个小子。这算什么呀?二椅子?
腊梅却像是什么都听不到一样,她两只眼睛珠子动也不动,整个人毫无活气,简直让人怀疑躺在床上的其实是个人偶,而不是大活人。
护士一路小跑着过来,手里头拿着大毛巾,帮腊梅裹起头。现在没有那种小型的吹风机,她头发湿漉漉的,要是不裹上毛巾尽快吸干,会受凉的。
余秋走进病房,原本正破口大骂的腊梅母亲,一见到她人就立刻瘫坐在地上,拍着腿嚎啕大哭:“我命苦唉,我命苦。”
哭着哭着,她整个人像喘不过气来一样,眼睛睁得大大的,人也不由自主地抽搐起来。
护士这样的情况见多了,立刻拿了个纸袋子套在她口鼻上,重复吸入二氧化碳后,她的换气过度综合症很快就缓解下来。
余秋过去搀扶她起身,安慰了她一句:“你现在哭也没有用,还是想想这件事情要怎么解决吧。我看你一个人好像也做不了主,不如把你丈夫也叫过来。还有你女婿,他跟你女儿现在还是夫妻关系,他应该过来。”
腊梅的母亲哭得更伤心了,鼻涕眼泪糊成了一团:“那个畜生,那个畜生跑得鬼影子都没有了,哪里还肯伸头啊?”
“他不伸头,你就找他们大队给你们做主。”余秋满脸严肃,“这个事情他必须得出面。腊梅是他老婆,他有这个义务。”
从法律关系来讲,腊梅的丈夫跟她是关系最亲近的人。要是有什么事情,她丈夫不到面,后面无论发生什么,都有可能会扯皮裹筋。
就冲着妻子落水,做丈夫的不仅不施救,反而直接抬脚跑了这件事,就能看出这男的不地道。不管怎么讲,老话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哪有在这种时候丢下人不管的呢。
不地道的家属就是潜在的炸弹,不管腊梅后面怎么样,他都有可能会伸出头来找医院的麻烦。
腊梅的母亲抹着眼泪去护士站给大队打电话了。她得找人过来,她一个人处理不了。
余秋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女子,既恨铁不成钢,又说不出的心痛。
一个人的眼界与她的生活息息相关。
假如一个女人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三从四德,那当她被丈夫抛弃之后,她想不开要轻生,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更何况她刚刚被查出来身体跟人家不一样,她的世界已经摇摇欲坠。丈夫的抛弃不过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余秋叹了口气,走到了腊梅的床边。她看着这个不幸的姑娘,半晌只冒出一句:“人除了是男人女人之外,最重要的是,人是人。人这个身份就已经能够做很多事,与性别无关的事。
科学家,文学家,艺术家都不分男女,医生也一样。我们每天所做的事与性别相关的只占很小的一部分比重。就算是最重要的生育,在人的生命旅途当中,也没有想象的那么重要。
我认识很多没有生育的人,他们都很出色。因为除了生儿育女以外,他们还可以做很多其他的事。
你看,我们的总理夫妻没有孩子,但他们仍然生活的很幸福。我的老师没有结婚,可同样的,她是非常厉害的医生,人人都尊重她。
你生而跟别人不一样,对你来说是重大的打击。但同样的,你要看到生活中有很多更加不幸的人,他们腿瘸了,眼睛瞎了,耳朵聋了,不能走,不能看,不能听这个世界。跟他们比起来,你又是幸运的。”
腊梅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余秋的话。其实这世界上从来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除了她自己,没有谁会真的理解她的痛苦。
余秋伸手,隔着毛巾轻轻地摸了下她的头:“好了,那我现在要给你做体格检查。你配合点儿。”
溺水的病人被送过来,接诊大夫首先考虑的肯定是溺水问题,其他的恐怕顾不上。
但实际上在人落水的过程中,她也有可能会受到其他伤害,比方说擦伤或者骨折之类的。甚至在获救过程中,她被人拖拽着也有可能会发生脱臼。
因为病人现在一心求死,所以对于疼痛之类的反应表现不明显,接诊医生很容易就漏掉这些关键点。
韩朝英赶紧掀开盖在腊梅身上的被子,配合着余秋一块儿过来做全身体格检查。
值班医生也诚惶诚恐地跑过来了。他的确没有顾上做全身检查,他光忙着给腊梅保温,注意观察她的溺水情况了。
余秋仔仔细细地做了心肺听诊,又观察她四肢的活动情况,最后重点看脚。因为冬天患者身上衣服穿的多,加上是落水,施加在她身体其他部位的力道很容易被缓冲掉。唯独双脚不同,落水的时候,腊梅的鞋子掉了,她的脚除了冻伤之外,也有可能会撞到石头上,造成骨折。
只不过单凭肉眼观察是难以判断骨折的,最好的方法还是拍个片子确认一下。
余秋找了推车要送腊梅去x光片室的时候,一直不吭声的姑娘突然间紧紧抓住她的手,像是在拽救命稻草一样,满眼可见的热望:“大夫,你帮我造个小娃娃放进我肚子里头吧。大夫我知道的,你可以让怀不了孕的人怀孕。”
余秋看着这双年轻而充满渴望的眼睛,只能残忍地打消她的奢望:“我们先解决其他问题好不好?”
“我没有其他问题!”年轻的病人突然间抬高了声音,大喊大叫,“我唯一的问题就是生不了娃娃。只要我能生娃娃,我丈夫就不会不要我了。你让我生娃娃,我生了娃娃就好了。”
余秋被她攥得死紧,手都痛了。
韩朝英跟宝珍赶紧过来帮忙,试图想让她冷静下来。腊梅却不管不顾地拼命喊叫,完全不理会劝说,也彻底听不进去解释。
强烈的精神刺激让她选择封闭自己的思想,她将所有的问题都简单化为一件事,就是她生不了孩子。只要解决了这个问题,她面前的所有麻烦都迎刃而解。
她不愿意接受事实,也就是男人永远没办法生孩子。所谓变性移植子宮,从生理学的角度来讲,她生下的仍然不是自己的孩子。
两个精子是没办法变成受精卵的,男男生子不可能。
腊梅又喊又叫,他们几个医生护士齐齐上阵都没办法劝住她。余秋不得不决定给她用镇静剂,防止她在情绪激动中会再一次自杀或者是伤到自己。
护士听了医嘱,赶紧去执行。他还没出病房,就迎头撞上个头发花白的男人。
那农民打扮的老人怒气冲冲上前,一巴掌打在腊梅的脸上,厉声呵斥:“吵什么吵?还嫌不够丢人吗?”
余秋伸手想要推开他,腊梅的母亲跟在后面跑了进来,赶紧解释:“大夫,这是我家老头子。”
她刚打完电话,她丈夫就寻上门来了。今天大年三十,本来讲好的看了病,妻子跟女儿就立刻回家的。结果天都发灰了,两人还是不露面。
老头子在家里头等得不耐烦,就上医院寻人来了。刚见着人,妻子就在他面前嚎啕大哭,哭诉自家的不幸。
老头子听了半天,总算明白过来,自家的小女儿不是姑娘,而是个小子。
他先是发懵,然后突然间意识到一件事,他有儿子了。他原本三个姑娘,现在是两个姑娘一个儿子。
有儿子了,还给人家当什么媳妇?当然是自家讨媳妇了!生儿育女,传宗接代。
哎呀,真是老天爷看眼睛,可算是没让他家绝了后。
老头子立刻冲进了病房,满脸热切地看着余秋:“大夫,那我儿子做了那个手术以后,后面还能讨老婆生孩子的吧?”
余秋傻眼了,一时间都反应不过来。
眼下算是个什么情况?
患者求她想办法让自己怀孕,好跟丈夫生个孩子。
患者的父亲想的却是赶紧让小女儿变成儿子,好讨老婆生孩子,传宗接代。
说到底,也算是殊途同归,他们每个人关心的都是孩子。好像患者本人反而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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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做选择
病房中的腊梅在哭; 或者准确点儿讲她在流泪; 自从她父亲来到医院之后; 她就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就连悲伤都是默默的。
年过半百的老农愤怒地走来走去,两条胳膊不停地上下挥舞,指责女儿:“科学; 你懂不懂科学呀。大夫已经讲了; 你是绝对不可能怀孕生孩子的。你就是个男的,好好的男的做什么二椅子。马上就手术,手术完了立刻找个老婆,赶紧生孩子才是真的。”
他一想到自己儿子还给人家当过老婆; 叫人给睡了; 就觉得实在是亏大了; 想想都恨得不行。
然而无论他情绪多激动,腊梅都无动于衷,只是不停地默默流泪。
她父亲急了; 声嘶力竭地喊:“你还想什么呢?听我的; 马上动手术。好好的爷儿们不做; 非要做婆娘呢!”
“好了!”余秋终于忍无可忍,打断了家属之间的沟通; “你不要再逼她了,这是她的身体,到底要怎么选择由她自己决定。她已经是20多岁的大姑娘了; 不是两岁的小孩。”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 非要算责任的话; 父母责任最大。如果他们早些发现问题,早早就带孩子进行干预治疗,帮孩子确定好性别,也不至于让孩子如此痛苦。
腊梅的父亲很不高兴:“怎么就叫我逼她了?这生病就要治,不能拖的呀。”
余秋绷着脸:“是该治疗,但是要如何治疗得由她自己说了算。”
老农可不能接受这样的观点。他立刻强调:“什么叫他说了算,生病该怎么治就怎么治,这是我儿子,他就应该是儿子。科学最重要,染色体决定了这是我儿子。”
余秋抬眼看着情绪激动的老农,突然间开口:“你别看你表面上瞧着是个男的,实际上从你的基因跟染色体判断你是女的,我们现在要给你做手术,让你变成女的。”
腊梅的父亲一听自己要成太监了,顿时一蹦三尺高:“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呀?我怎么可能是女的。”
余秋面无表情:“现在你女儿的心理状况就跟你一样。”
腊梅的父亲立刻纠正对方的错误:“儿子,这是我儿子。”
余秋忍无可忍:“儿子就这么重要吗?重要的你宁可看着你女儿痛苦,还非要强调儿子的身份吗?”
腊梅的父亲可不同意:“什么叫我要看着他痛苦长痛不如短痛,他堂堂正正的做个小伙子有什么不好?”
余秋一点儿都不客气:“好与不好都是你觉得,但对于她而言,这就跟一个男的被要求马上去当太监一个道理。”
腊梅的父亲立刻摇头,这怎么能一样呢?从女儿变成儿子,这是天大的喜事,跟男的当太监完全不是一回事。
“有什么好不一样的,女变男跟男变女是一个道理,对她本人而言都是件很痛苦的事。”
余秋板着脸,“妇女也顶半边天,男女平等,怎么女人变成男人就成了高贵成了好事了。”
腊梅的父亲悻悻的,表情有些不自在:“大夫你别跟我讲这种大话。我们农珉没见识,不晓得这么多大道理。我们就知道传宗接代天经地义,家里头没个男的是撑不起来的。”
“怎么撑不起来?”余秋冷笑,“下田种庄稼,有拖拉机,有插秧机,有收割机,女拖拉机手都已经印到了钞票上,你该不会看不见吧?就是没有这些的时候也有铁姑娘队,干活一点不比男的差。进厂做工就更别说了,哪里少得了女同志?我们杨树湾就一堆女工程师。医院里头,你看看你面前站着的都是女医生。就是盖楼盖房子,大名鼎鼎的女建筑师也是成把成把的。谁说女子不如男?女人能做的事情多了去,我还真没发现男的哪儿来的优越感。”
余秋看那老农珉,还是梗着脖子,满脸不服气的样子。
她心中冷笑,毫不犹豫地下起猛药:“好,我们不说其他的就说你。你是男的吧,当了这么多年的男的,我也没觉得你当的有多光鲜呀。旁的不讲,人家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我看你老婆穿的也不怎么样。大过年的,连件新衣服都没有,想必日子也没那么好过。
我倒是个女的呢,我年纪还比你小这么多,可我已经当上了333干部。我受过主席跟总理的接见,我还作为帼家代表出帼访问,又去联合帼开会,还对着全世界人珉都做了发言。
等我到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我会是这个世界上最有名的医生,我会带很多学生。我会让所有的书上都写上我的名字,所有的学生都知道我的事情,我的祖帼也以我为荣。将来我有子孙后代,因为我,他们很有面子。
这些你做到了吗?你什么都没有做到,你凭什么觉得男的比女的强,女的一定想当男的?
任何性别都有自己的特点,自己的优势。做人最重要的是顺应本心。每个人都只能对自己的身体负责。旁人无权也没必要替别人做任何选择。即使她是你们生养的,但她是个独立的人,她有权决定自己的生活。
不是说不能结婚生孩子,一个人的生活就毁了。结了婚生了孩子,日子过得一塌糊涂的,还不是大把的。就算是一个人生活,过得有滋有味,难道不比鸡飞狗跳一地鸡毛来的好吗?”
余秋说了半天,不想那老农却笃定的很:“那就是你觉得。你回头问问你家里头,看他们是希望你是儿子还是女儿。你爸爸倒是个好人,就是命不好,居然绝了后。”
余秋冷笑:“我不需要任何人希望我是什么。我就是我,我决定我的人生。既然你觉得生女儿就是绝了后,那说明你女儿也不是你的后代,你指手画脚个什么劲呢?”
老农被余秋给噎到了,找不到话来回,就扭着头坐在旁边生闷气。
病床上的腊梅倒是不喊叫了,一双眼睛就这么木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余秋叹了口气,招呼旁边的宝珍跟韩朝英:“你俩去吃饭吧。”
外头天都发灰了,今天可是大年三十。往年到这个时候,二丫大宝他们肯定就开始催着要放烟火了。一群小家伙最喜欢放烟花了。
就是不知道今年这烟花还不知道能不能放起来。
余秋都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因为她一个人的事情搞得整个杨树湾都痛快不起来。
宝珍跟韩朝英哪里肯走,两人都坚持要留下来陪自己的师傅。
韩朝英要更机灵些,拉着余秋一块儿回祠堂吃年夜饭。反正现在那没也是没什么特殊的情况。拍了片子,她左脚是骨折了,但这骨折也没有错位,情况没那么严重。总不需要再彻夜守着她吧。
余秋苦笑:“你们先过去吧,我在这里待会儿。”
她知道自己是个懦夫,因为她根本就没有办法面对苏老先生,那个一心一意想要带自己外孙女儿离开的老人。
韩朝英还想再说什么,宝珍轻轻地拉了下她的胳膊。她顺着宝珍下巴示意的方向看过去,何东胜正拎着保温桶往他们的方向来。
俩姑娘立刻跟余秋告别,她们先回去吃饭了。
余秋看着何东胜沉郁的面容,不由得心疼。可怜的田螺小伙儿,遭受的是怎样的无妄之灾啊。
她冲自己的男友笑:“你来了,刚好我饿了。”
保温桶里头有饭有菜有鸡汤,炖的烂烂的鸡肉里头加了香菇木耳,一打开盖子,浓郁的香气顿时扑鼻而来,引得人食指大动。
余秋丁点儿也不客气,在何东胜面前,她也没什么形象可言。她毫不犹豫地叼起鸡腿就开啃。
娘哎,走地鸡果然不一样。品品这鸡肉紧致的,一口下去,唇齿留香。
余秋干掉了大半个鸡腿,朝神色郁郁的男友笑:“你知不知道请人吃鸡腿是想让对方迈开两条腿走路的意思。怎么啊?这么快就改主意了,想让我走了。”
何东胜抬起头,眼神中有犹豫也有脆弱。他当然不希望女友走,可是他的确没有办法保证女友的安全。
要是突然间再来场运动呢。小秋为帼争光,出帼给人做手术做演讲,就是她理通外帼最好的证据。
就像外公讲的那样,平反了又怎么样?小秋的妈妈还能再回来吗?人死不能复生。人都死了,身后的那些虚名又有什么意义呢?
当然,外公的话更加诛心,所谓的死后平反以及给还没被折磨死的右哌摘帽子,不过是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能力支撑起这个帼家,所以还得用这些他们看不上的人。
打几个巴掌给两颗枣子尝尝,然后被打断脊梁骨的人就又屁颠屁颠的凑上去,热泪盈眶感恩涕零。等回头人家不高兴了,再一脚踹过来,像对待蚂蚁一样踩死了他们,他们也不要再抱怨。因为事实证明他们就是贱骨头,不管怎么样,他们都会哭着喊着要表忠心。
何东胜想要说话的,然而他找不出任何话反驳。他在外面东奔西走了这么久,自然清楚摘帽子平反对于维持稳定的重要意义。即便是他们杨树湾那时候之所以能够吸引这么多右哌来,也是因为杨树湾人不欺负右哌。
而他们之所以甘愿冒险,甘愿承担着被上级训斥的危险,也是因为他们知道这些右哌有用,能够让杨树湾过得比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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