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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寒阳的眉头徒然一蹙，握紧了陈亦舒的小手，看向父亲时多了丝不满，“爸，你怎么能这么说小舒？你也是教养极好的人，怎么能出言诋毁一个女孩子？”
　　沈言嗤笑，眉间褶皱蹙起，“我的教养不是用于这种女人身上的，说起教养，你这样子对待父亲可是应该的？”
　　沈寒阳不想跟他争辩，漫不经心问：“你来什么事？”
　　“这是你跟父亲说话的态度吗？跟仇人说话似的，真不知道……”沈言没接着说下去，有些秘密暂时不能说出口。沈言死死瞪着儿子怀里的女人，嘲讽笑了笑，倒是能够装作娇弱的可怜人，怪不得儿子迷得晕头转向。
　　“有事说事。”
　　沈寒阳注视着沈言。脸上的表情已经很不耐烦了。
　　沈言平复自己的情绪，深呼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出，“语柔住院了。”
　　语落，心里都有点小难受。
　　前者漫不经心回答，“我知道。”
　　那张好看的脸上。毫无担忧之色。
　　“你知道？！”沈言诧异，而后怒目圆睁，“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去看她？”
　　沈寒阳呵呵冷笑，对于父亲的愤怒嗤之以鼻，眉目微敛。看向别处，“看她干什么？她的孩子又不是我的。”
　　‘啪’的一声，沈言掌掴在他右脸，“逆子，居然说出这种话来，你这不是诋毁人家女孩子的名声吗？”
　　“沈叔叔……”陈亦舒惊呼出声，眉担忧的看了看沈寒阳，又扬起下巴看向沈言，语气带了几许责怪，“他是您儿子，虽然作为长辈您教训他是应该的，可是你不能一而再再而三打他耳光啊……”
　　沈言充耳未闻，冷冽的目光瞪着沈寒阳，“寒阳，语柔的孩子是你的，而且她现在住院了，在医院保胎，于情于理她是你的未婚妻，你去看看她不为过吧？”
　　沈寒阳一怔，眸光里闪过一丝哀伤，转瞬即逝，思忖片刻，却依旧用那冰冷的语气说：“爸爸，你气势汹汹来打我两耳光。却是为了杨语柔是吗？她到底跟你什么关系？不会是……”
　　“闭嘴。”沈言喝止住他接下来想要说的话，冷眼看了看陈亦舒，“还有你，不要妄图破坏这桩婚姻，我绝不会允许你这样子的女人进我沈家的门。”
　　陈亦舒身子一僵，害怕沈言早就知道了她的秘密。思及此。她扯了扯沈寒阳的衣角，目光里泛起薄薄水雾，“阿寒，你……”
　　“爸，这件事由不得你做主。杨家不过就是图沈家的资助吗？为什么非要我娶杨语柔？告诉你，我办不到！要么我离开沈家，要么就不要逼我娶她。”沈寒阳愤愤不平看着沈言，眼里是不容忤逆的神情，他紧紧攥住陈亦舒的手，给予她安慰。
　　沈言气得身子止不住摇晃了几下，差点摔倒，陈亦舒连忙扶了一把，前者却气愤地甩袖，陈亦舒怯生生般退到沈寒阳身边，“沈寒阳，你这婚结也得结，不结也得给我结。要是不想你奶奶气病，你最好现在、立刻、马上就去医院看语柔。她现在身体很弱，孩子也是你的，你别背上这么一条人命，到时候后悔莫及……”
　　沈寒阳沉默不语，心里冷笑，后悔？如果真的结婚。才是追悔莫及。
　　凭什么所有人都要他娶杨语柔，为什么就不能跟自己爱的人在一起？就因为亦舒不过是陈家的养女吗？众人不要他们在一起，他偏要逆天而为。
　　“别这副漫不经心的态度，沈寒阳，你爸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束手就擒，你说是吗？陈小姐！”
　　语落，沈言冷冷扫了两眼面前的人，而后摔门离去，那摔门的声音久久回荡在客厅。
　　沈寒阳就这样呆愣着，十几秒之后，方回过神来。
　　“小舒，你还好吧？”
　　陈亦舒此刻已经泪流满面。心里飘忽不定，总感觉有什么事情必然要发生了，沈家知道了吗？沈言一定知道了什么，要不然刚才那句话是何意？如果知道了，他们一定会把那件事用来威胁自己，到时候到底怎么办？
　　能保证沈寒阳会接受吗？他能够一如既往对自己好吗？陈亦舒越想越害怕。不停的抽泣，哭得整个肩膀都在颤抖，手也止不住的抖擞着，“阿寒，阿寒……”
　　你会离开我吗？你真的能够坚持吗？就算你真的能够净身出户，不要沈家的一切，可是那个孩子是无辜的，而那件事始终是一个毒瘤，你根本不会真的做到不在乎的……
　　而我，哪里还能跟你在一起？
　　“阿寒，我害怕，我们……”她哽咽。紧紧抱住沈寒阳，全身都在战栗。
　　“小舒，别害怕。”
　　他轻抚着她的后背，不停吻着她的发顶，“小舒，你对我这么没信心吗？”
　　不是的。阿寒，我是对自己没有信心啊！
　　“阿寒，我知道你对我的真心，可是我不忍心要你为了我跟家里人翻脸，你难道真的能够跟家里人不来往吗？沈家其他人没有谁会接受我的，你要不然还是……”
　　说出这番话。她心里某处已经完全塌陷，成了一片狼藉的硝烟战场，根本没办法恢复如常。
　　可若是被他知道了那件事，他说不定会厌恶自己，甚至痛恨自己一辈子。比起这些，她宁可不跟他在一起，也要让他一辈子都惦记着她。
　　沈寒阳的眸瞬间变冷，手紧紧攥住她圆润的肩头，难以置信她居然就这样子轻易说出想要放弃的话来，“小舒，别说这种话，我会慢慢劝他们的，你别这么轻言放弃……至于孩子，叫她打掉就好，反正也未必保得住了，我们也……”
　　“不！”她大叫，这话几乎是脱口而出，甚至有点歇斯底里，他凝眉，难以理解，虽然知道她善良，可是孩子……
　　他并非是那么狠心的人，只是孩子既然都很可能保不住，那么顺势而为也不为过吧？如果留下孩子，家里人必然会以此为借口，逼迫自己娶杨语柔的，到时候还能怎么办？一旦有了孩子，那就是剪不断理还乱了。
　　她在他难以置信的眼神里回神，轻轻扯了扯嘴角，不让他看出自己的异样来。“阿寒，那是一个生命……而且，杨语柔的身体可能禁不起人流手术，你忍心让她以后做不了母亲？”
　　沈寒阳沉默了，犹豫了。
　　“虽然我们在一起，前面是艰难险阻重重障碍，可是那个孩子如果真的保不住了？杨语柔也做不了母亲了，我们真的能够安心过日子吗？”
　　他继续缄默不言，他怎么不明白，只是……
　　陈亦舒在心里叹气，不知道如何是好，其实心里也是希望那个孩子真的保不住的不是吗？呵，她在心底自嘲而笑，自己真的也是一个坏女人呢！
　　忖了村，她开口：“阿寒，去吧，明天我们一起去看她好不好？”
　　良久。
　　他点点头，轻轻吐出一个字来，“好。”
　　两人却都陷入困境，这件事始终都是个麻烦。

　　☆、第四十八章　医院保胎，众人探望

　　病房里，忽然来了很多人。
　　杨语柔来不及跟宋子时说些什么，他就挥挥手默默离开了。
　　老太太颤颤巍巍由沈寒月扶着，缓缓坐在病床边，眉头紧锁，眼底氤氲起薄薄水雾，“丫头，可好些了？”
　　杨语柔轻轻一笑，目光柔和，“奶奶，没事。”
　　她又看了看沈寒月，发现这个平时看着大大咧咧的千金大小姐，居然眼眶红极了，眸光里都失神了。语柔轻轻握了握沈寒月的手。示意她不要担心。
　　“月月，别担心。”
　　沈寒月点点头，不说话，害怕泣不成声。
　　“真没事？”老太太的眉头没有一丝松懈，脸上担忧难消。
　　“妈，我问过医生了，你不用太着急。”沈言宽慰道，其实这种情况，不到生下孩子那天，都是说不准的。
　　但是，为了老太太宽心，大家也都心照不宣的都没有乱说话。
　　老太太亲昵的摸了摸语柔的脸颊，这可是她最宝贝的孙媳妇啊！“那就好，那就好。我的宝贝孙媳妇，可不能出什么事。”
　　“嗯，别担心，奶奶。”语柔拍拍老太太的手，安慰的看了看大家，最该在身边的人，此刻怀里却搂着别人，而且还以为肚子里的是别人的种。
　　古容在另一旁握住女儿的手，泪眼婆娑，女儿到底还是得跟沈家儿子结婚了。
　　“妈妈……”她呢喃，不知道为什么看见母亲就特别想哭。
　　可瞧见这么多人在这里，她也就忍住了，古容摸摸她的脸，已是泪流满面。
　　“杨凌，沈言，你们早些准备结婚事宜吧！孩子都有了，总不能等大了肚子之后……”老太太的声音中气十足，眸光里带了几许凌厉，几许愤怒，大概是思及大孙子了。
　　杨凌蹙眉，点点头。
　　沈言看向老太太，“妈，您放心，我们知道的。”
　　而王月如看向杨语柔的眼神明显不对劲了，以往都是极为关切的，现在却是厌恶的，语柔有些难以捉摸这未来婆婆的情绪。
　　想着，大概婆婆总是不怎么喜欢儿媳的吧！
　　“既然如此，我也回去了，不打扰语柔休息了。”
　　老太太也是担心未来孙媳妇，所以拖着病痛的身子匆匆赶来医院，看也看了，就不打算再在这里打扰了。
　　沈言望了望杨凌，两个男人目光交流了一番，“亲家，我们也就回去了，你们好好照顾语柔，明天我带着儿子来看她。”语落，想到之前去找沈寒阳时，儿子的态度，怕是不会轻易来。到了现在都依旧没见着人影，估计现下是不会来了，他决定还是应该有所行动了。
　　杨凌点点头，礼貌地朝老太太颔首，“老太太，您别担忧，我们会照顾好语柔。”
　　“杨凌啊！真是委屈语柔了……”老太太心中若有所思，不知道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了。
　　杨凌没有接话，现下当着女儿的面，很多话都不能多说。若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只怕是会被女儿知晓些什么。
　　“语柔，奶奶就回去了，你自己好好的啊！”
　　“奶奶，你放心。路上慢点走，不用担心我，我出院了就去看你。”语柔懂事的抱抱老太太。轻轻拍拍她。
　　老太太忍住想哭的冲动，嗯了一声，而后沈家的人也就出去了，沈寒月却并没有离开。
　　从头到尾，王月如的态度诡异得吓人，并没有关切问候语柔，只是一个人站在房间一角。默默不语。
　　但那眼里的厌恶却极明显，按理说，她那种女人，温婉如玉，情绪从来不轻易外泄，为什么突然转变这么大？到底是因为什么？语柔想不明白，心里隐隐不安。
　　“语柔……”古容已经泣不成声，从来没想过女儿的身子居然不宜怀孕。
　　“妈妈，别哭啊！刚才不是一直忍住了吗？跟个孩子似的。”杨语柔其实眼眶也红了，妈妈总是这样子有外人在从不失态，一旦面对的都是自己人，那完全就不顾形象了，看着母亲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她又有点啼笑皆非。
　　“嗯。”古容应着，却依旧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睨了一眼杨凌，手紧紧攥住。
　　沈寒月轻轻一笑，“死丫头，我就说你有了，你还不相信，居然跟宋子时来医院，却不跟我，难道我还不值得信任？”
　　语柔摇摇头，俏皮吐舌，“不是啊！我没想到这么严重，一开始不确定，再说你今天很朋友有约不是吗？”语落，语柔暧昧眨眼。
　　沈寒月切了一声。“他？你比谁都重要。”
　　语柔牵着她的手晃了晃，“好了，总之我也是心血来潮想来医院看看，真的以为是肠胃不好所以恶心想吐的。”
　　杨凌在一旁安慰古容，眼神飘忽，不敢直视女儿，本来并没有想到成功率这么高。还以为会有第二次，当时医生也并没有给予承诺……
　　而自己的决定，差点害惨了女儿。
　　“语柔……”杨凌支支吾吾，想关心女儿，却知道她心里对自己有了芥蒂。
　　语柔的眉间突然一蹙，而后淡淡一笑，扫去脸上的暗沉，“爸爸，你不想说的，就不必告诉我。如果以后我会知道，自然就知道了。”
　　沉默，甚至是压抑的气氛，瞬间让整个病房都笼罩在寒冰里。
　　古容自然知道是因为什么，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女儿应该是在怀疑什么了，可这其中牵扯太多，至少现在还不能说出口。
　　杨凌沉默许久之后，又认真凝视着语柔，“柔柔，就算怨爸爸，还是得好好保重身体。你现在身子很弱知道吗？”
　　语柔微微笑着，其实心里有点痛，那痛大概只有她自己知道，“爸爸，我知道，你去忙吧！公司不能没有你在。”
　　杨凌苦涩一笑，哪里还有什么可忙？现在已经晚上了。他知道女儿是在下逐客令，她现在可能不想要看到自己。
　　“那我先回去了，小容你好好陪着语柔。”
　　“好……”古容哀叹，如今的局面真是让人爱莫能助，一对父女看似一如既往，实则心中都有了隔阂。
　　杨凌离开了，病房里三个女人聊着天，一会儿笑着，一会儿又沉默。
　　医院停车场，杨凌摸出一支烟，手颤抖着，愣是点了几次才点上，他吐出烟雾，淡蓝色的烟雾中。他的脸若隐若现，哀愁不已。
　　黑暗中，他打开了车灯，一片光影投射在他脸上，有些模糊不清，他忆起了从前很多事，又忽然摸出电话来。“喂……”
　　“什么事？”那头的人有些不耐烦，电话里还传来了吵闹声。
　　杨凌哼笑，吸了口烟，又缓缓吐出，“早点处理好你儿子的事情，别让语柔伤心，她现在的情况容不得半点闪失，我已经违背了自己的原则答应你的要求了，你最好别让我失望。”
　　沈言镇定自若，低低一笑，“我比你更希望语柔幸福。”
　　“那就好。”
　　“好了，我知道语柔现在已经对你这个父亲有点讨厌了，可到底还是要结婚的，我已经在处理了。你就等着吧！”
　　还未等杨凌说些什么，沈言已经急不可耐收了线，那一瞬间，他忽然觉得有些事情正往不可预计的地方发展。
　　一支烟燃尽，他发动油门，扬尘而去。
　　“语柔，是不是恨你爸爸？”古容问得小心翼翼。眼里闪过一丝病痛，眉头始终紧蹙。
　　语柔自欺欺人摇摇头，又老实点点头，看向母亲，眼里闪着如此刻黑夜般的暗沉，“妈妈，我不恨爸爸让我跟沈家联姻。毕竟是我心甘情愿的。”
　　她沉默，而后别过眼，手轻轻抚在腹部，“可是……他设计我跟沈寒阳，而且差点让我失去孩子，我就有点控制不住对爸爸有了些讨厌，我怕……怕沈寒阳不要这个孩子，其实做单亲妈妈我不怕，可我怕孩子没有父爱，如果他长大了问我要爸爸怎么办？”
　　语柔的眼眶很红，已经染上薄薄的雾气，看上去楚楚可怜，沈寒月抱住她，声音也有点哽咽，“柔柔，不会的，我哥虽然很浑……可是孩子他肯定是会认的……”
　　古容缄默不言，只是偷偷抹眼泪。
　　“不！”语柔大喊，有点泣不成声，都哑了，“月月，你不知道……”
　　“他今天其实看到我了，他跟陈亦舒一起在医院，他知道我怀孕了，他问我，可我下意识说不是他的，你知道吗？他那时候看我的眼神，那眼神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就好像看路边的垃圾一样，厌恶、嫌弃、鄙夷……”
　　语柔越说越难过，如果不曾遇见他，不曾喜欢他，其实不会这么伤心难过的吧？
　　沈寒月也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哭泣，她不想也哭出声，“柔柔。你别这样啊！你哭对孩子不好的啊……”
　　孩子，对，她的孩子，她不能哭，哪怕孩子的父亲不爱她也不爱这个孩子，可是她的生活总要继续不是吗？
　　语柔抹了抹眼泪，又呵呵笑了起来，深呼吸了好几次，才缓解了清晰，看上去跟没事人似的，她总是这样子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古容已经难以控制自己，胸口起伏着，想说安慰的话，却说不出口，只能紧紧攥住语柔的手，轻轻拍着她，一遍一遍呢喃着，“柔柔，柔柔……”
　　大家情绪都比较失控，于是都沉默下来，各有所思……

　　☆、第四十九章　我不介意你外面有人

　　晨光薄雾中，杨语柔悠悠转醒，并没有感觉身体有什么异样，她捏捏眉心，看向陪同床上的母亲，心里止不住的哀叹。
　　此刻，门被轻轻推开，沈寒月带着浅浅的笑，“你醒了。”
　　语柔点点头，嘴角漾开笑。
　　沈寒月做了个禁声的动作，蹑手蹑脚走进杨语柔，摸摸她的头，“小声点，伯母昨晚为了你可哭了好久，让她多睡会吧！”
　　杨语柔点点头，昨晚她哭得倦了。就早些睡觉了，并不知道母亲居然还伤心了那么久，心里止不住的哀叹。
　　沈寒月微微一笑，拧干了毛巾给她擦了脸跟手，她顿时觉得舒服了许多，“月月谢谢你。”
　　前者点点头，端着盆子去了外间，这时古容也醒来，“语柔。”
　　“妈妈，早安。”
　　“早。”古容起身理了理仪容，而后走到她床前，“饿了吗？”
　　她摇摇头，手背上有些肿，许是年轻护士扎输液针扎了几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