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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颀长清瘦的许昱站在原地，眼底随着闪烁的霓虹明明灭灭。
　　　　片刻后，许昱走近许愿，扶上她的肩膀，“愿愿，抱歉，我没有冒犯你的意思。你现在应该明白，你对我只是亲人的依恋，并非女人对男人的喜欢。”
　　　　“我……”许愿放下手，强撑道：“刚刚只是太意外了！我不是想躲你……要不我们……我们再来一次？”
　　　　“你先告诉我，刚刚你有什么感觉？”
　　　　“感觉……”许愿呢喃着，“说不上来……”
　　　　好像没什么感觉，那一瞬间，她没有心跳加速，也没有心如撞鹿，就是特别吃惊，特别错愕，当他试图舌吻时，她下意识的就逃了。
　　　　许昱笑了笑，揽上她的肩膀，带着她往前走，“愿愿，你放心，就算哥哥成家了，永远都是你哥哥。我们之间虽然没有血缘羁绊，但有二十多年点滴汇聚的亲情。”
　　　　他明白妹妹心里的不安。单亲家庭长大的她，在母亲过世后，成了真正的孤儿。这些年，他们俩相依为命，她害怕改变这种状态，害怕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突然离开她，于是想用婚姻的方式将两人绑在一起。他一直知道，那不是爱情。他太了解她了，比她自己还要了解。
　　　　许昱低柔的声音，和着温煦的夜风，徐徐吹入许愿耳中，“妈妈不在了，我们就是彼此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你永远是我妹妹，是我要照顾一辈子的人。”
　　　　许愿眼里涌出泪来。喉咙很堵，堵得她说不出话。
　　　　许昱揉了揉她的脑袋，“听哥的话，找个靠谱的好男人恋爱。追求你的梦想，享受爱情的美好，最后步入美满的家庭，收获辉煌的事业。哥哥就想看着你过这么幸福的人生。”
　　　　“哥……”
　　　　“别哭鼻子啊。”他抹去她脸上的泪，取笑道：“这么多愁善感，以后站在领奖台上，要泪淹会场了。”
　　　　两人路过一家音像店，许昱拉着她的手走入，“走，淘淘你喜欢的碟片。”
　　　　许昱的手机响了，于芊芊打来的。他走到门口去接电话。
　　　　许愿看着门外哥哥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纠缠多年的心结，在今晚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吻打碎。迷惘，莫名，对自己的质疑，种种情绪冲击着她。
　　　　音像店里放着经典老歌《友情岁月》，“天真的声音已在减退，彼此为着目标相距，凝望夜空，往日是谁，领会心中疲累……来忘掉错对，来怀念过去，曾共渡患难日子总有乐趣……奔波的风雨里，不羁的醒与醉，所有故事像已发生飘泊岁月里……”
　　　　许愿低下头，拭去眼角又要滚下的泪。
　　　　许昱挂掉电话，走进来。许愿主动开口道：“哥，你回去陪芊芊姐吧，我自己再逛逛。”
　　　　“说好了今晚要陪你。”
　　　　“你就当是给我点空间，让我好好消化心事吧。”她又扬起个笑容，“你放心，我不会再犯二。”
　　　　许昱无奈的笑笑，“好吧。”
　　　　他转身离去，许愿看着他的身影融入到熙攘的人流中。她突然又快步追了上去，拉住他的衣服，“哥。”
　　　　许昱顿住步。
　　　　“你是真的愿意接受她肚子里的孩子吗？”
　　　　许昱愣在原地，双眼看向夜色深处。
　　　　“如果你不是心甘情愿，觉得自己在委曲求全，那就不要继续下去。一旦你接受了，以后一定要好好对她，好好对待那个新生命，不要把这件事当成梗在喉咙里的刺。”
　　　　许昱转过身，轻敲了下她的脑袋，“怎么，你还教育起你哥了？”
　　　　许愿看着他，“哥，我也希望你幸福。无论你的选择是什么，都得幸福。”
　　　　许昱上前一步，将许愿抱入怀中。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看向虚空的双眼犹如两口枯井，念出的“台词”却饱含幸福的情感，“傻丫头，你别瞎操心，我们很好。不出意外的话，明年开春就会结婚。”
　　　　人生哪有那么多两全其美、唾手可得。想要什么，总得付出什么去交换。
　　　　即使换来的不是最想要的，至少，能让他有更多的底气，去面对未来的风雨。
　　　　。
　　　　灯光暧昧的轻吧里。
　　　　高楷择坐在吧台前喝酒。
　　　　他穿着西装裤和白衬衣，衬衣前几颗纽扣敞开着，两边袖子半挽，露出结实的小臂。男人俊美的容颜，手腕上的名表，随手扔在吧台上的带有宾利标识的车钥匙，都成功的吸引了四下美女和美少年的注意。
　　　　但每个试图跟他搭讪的人，都被他带着混沌醉意却倍显阴鸷的眼神给吓了回去。
　　　　一杯酒下肚，男人粗哑的声音，自语道，“你tm一次又一次甩我，你还玩上瘾了啊……你真当我不能拿你怎么样，有恃无恐了，嗯？”带着醉意的声音，透出一股子阴沉。
　　　　他一杯接一杯不停的灌酒，喉结上下滚动，阴鸷的眼底拉满血丝。
　　　　“我tm都能忍了你心里装着另一个男人……你还越来越不知好歹……”
　　　　仰头，又是一杯混合特调的烈酒灌下。
　　　　酒店另一端，跟朋友一起来小聚是邓佳颖看到了那个朝思暮想的男人。即使是在昏暗的酒吧里，他依然是那种让人一眼就能看到的瞩目存在。
　　　　“楷择……”她走到他身边。
　　　　高楷择又灌下一杯酒，彻底醉倒在吧台上。
　　　　“楷择……楷择？”她摇晃他，没有反应。高楷择兜里的手机响起，屏幕上显示的是“mydesire”。
　　　　我的愿望？邓佳颖心生好奇，替他接了起来。
　　　　“对不起，我之前不该挂你的电话，那时候心里太忐忑了。今晚的事情，真的很抱歉。我知道你是想帮我……”许愿在电话那头自顾自的说着，“可是我后来想通了，我不能用那样的方式麻痹自己，这样对你对我都不好。”
　　　　没有听到回应，许愿换了个话题，继续说：“剧组明天下午就要离开香港了，你明天中午有空过来，跟大家一起吃顿饭吗？我们大家都想好好感谢你……”
　　　　“许愿是吗？”
　　　　一道女声响起，许愿愣了愣，“你是……？”
　　　　“我是泽楷的女朋友，她未来的妻子邓佳颖。那天在酒店里我们见过。”
　　　　许愿脑海中浮出那晚见到富家千金，她清了清不自在的嗓子，说，“你好。”
　　　　“我知道你，楷择跟我提过。他还给你办了个杀青宴对吧？这些我都知道，我也同意了。”邓佳颖用一种云淡风轻的大度语气说。
　　　　“哦……”
　　　　“但我得告诉你，差不多就够了。楷择就算在外面玩玩，最后还是会跟我步入家庭。我们父母已经在商定婚期。你要是个聪明女人，就该知道这么纠缠下去不会讨什么好。”
　　　　“哦。”
　　　　“楷择就在我身边，已经睡着了。你不用再打电话骚扰他了。”说完，邓佳颖挂断电话。
　　　　计程车内，许愿听着嘟嘟嘟的声音，缓缓放下手机。
　　　　次日上午，剧组在酒店退房。许愿依然按照原计划，临行前跟大家吃一顿地道的港式美味。蓝海影业的人都在，她哥也带着于芊芊来了。
　　　　许愿再次看到于芊芊，有了很多不同的感觉。
　　　　趁着许昱不在身边的间隙，她拉着于芊芊的手说：“我哥可能事业上没有你成功，但他会是一个特别好特别顾家的男人。你的选择，没有错。”
　　　　“我知道。”于芊芊笑了起来，“至于事业，未来怎么样谁说得清呢，这一行时运太重要了，说不定他时运一来就翻身了。”
　　　　“对，而且我哥不缺演技。”许愿跟着笑起来，“一直以来，我心里都有一个目标，一定要为他量身打造一个角色，让他夺得影帝，这也是我这么多年越挫越勇的动力。”
　　　　“加油哦，许小妹，我看好你。”
　　　　“聊什么呢，这么起劲。”许昱回到位置上。
　　　　“女人的悄悄话。”许愿弯唇一笑。
　　　　许愿跟王总商谈后期制作相关事宜时，王总突然问道：“高总今天不来吗？”
　　　　她一怔，说：“不来……应该是，不来吧。”
　　　　席间不停有人对许愿追问高总怎么没来，她只得一遍遍解释，总裁很忙，总裁没那么多时间折腾咱这小剧组。
　　　　一顿饭吃完，高楷择还是没出现。大家出发去机场。
　　　　。
　　　　酒店套房内，高楷择一觉睡到下午才悠悠转醒。昨晚醉的太狠，他头痛欲裂。
　　　　翻个身，手臂搭到一个女人身上，不适感令他睁眼，坐起身，发现身旁躺着一个赤。裸的女人。
　　　　邓佳颖被这动静惊醒，也坐了起来。她羞涩的看着高楷择。高楷择看看她，又看看自己，豁然起身，捡起地面的浴袍穿上。
　　　　“昨晚在酒吧里看到你……你喝多了，我送你到酒店……你让我别走，我们就……”邓佳颖轻轻细细的声音由后方传来。
　　　　高楷择脸色越来越阴沉。
　　　　邓佳颖起身下床，披上浴袍，走到他身边，拉上他的衣袖，“楷择……因为是你，我才愿意……我们最后总是要结婚……”
　　　　高楷择回过头，阴鸷的眼神令人毛骨悚然，“谁说我要跟你结婚了？”
　　　　邓佳颖心里一怵，当即松开手，往后退了几步，语无伦次道：“是……是阿姨……你妈咪……我妈咪……”
　　　　高楷择不再看她，捡起自己的衣服，进了浴室。
　　　　浴室里，他正要换上衣服，又洗了个澡。洗完后，走到镜子前洗脸。
　　　　高楷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起昨晚在浴室里洗澡时的心情，再回到眼前这一切，心中一窒，猛地挥手拂掉了盥洗台上的瓶瓶罐罐。噼里啪啦一阵乱响，他一拳狠狠砸在大理石台面上。
　　　　洗完脸，换好衣服，高楷择面无表情的走出浴室。
　　　　“楷择……”邓佳颖站在一旁，不敢靠近他。
　　　　高楷择停住步，没有回头，似是不想再多看她一眼。“以后，不要出现在我眼前。”声音寒彻入骨，带着沉沉的警告。
　　　　他大步走到门边，拉开门，离去。
　　　　邓佳颖跌坐在床上，她精心设计的场面，怎么变成了这样……
　　　　昨晚高楷择醉死，她千辛万苦把他弄到酒店，跟他睡到一起，想要制造酒后乱性的情景。
　　　　可她想好的一堆台词，面对高楷择阴霾到恐怖的眼神时，根本说不出来……
　　　　邓佳颖想了又想，找出手机，拨通了高楷择母亲的电话。
　　　　“阿姨……我在酒店里……昨晚我跟楷择……”她一边抽泣，一边讲述自己捏造的事情。
　　　　她已经不可救药的迷上这个男人了，尤其是昨晚，看到他堪称完美的男性躯体……两。性间最原始的吸引力，让她更加无法自拔。
　　　　。
　　　　高楷择离开酒店，站在川流不息的街道上，眼神阴郁又茫然。
　　　　他拦了一辆计程车，去半岛酒店。到了酒店被前台告知，剧组的人已经退房离开。
　　　　身上手机不见了，高楷择用酒店的电话，播下那个他早就烂熟于心的号码。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请稍后再拨……umberyoudialispowerr……”

　　第23章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请稍后再拨……umberyoudialispowerr……”
　　　　高楷择气的猛地摔下电话。
　　　　他跟酒店要了一包烟，坐在大厅休息区的沙发上抽烟，眉头深锁。
　　　　抽了三根烟之后，他霍然起身，向酒店要了一辆车。上车，踩油门，车子飞驰而出，驶往国际机场。
　　　　抵达后，高楷择向机场工作人员查问从香港飞往上海的航班在哪个航站楼。机场里人流如织，但身材高大的高楷择在人群中格外出挑。
　　　　他步履匆匆，在一个又一个安检口外的长队旁逐一走过，深邃俊美的面孔引得各国女性们频频回首。若不是他面色紧绷，浑身散发着低气压，已经有人忍不住要上去搭讪了。
　　　　高楷择在所有队伍找了一遍，又在机场内逡巡了一圈，不仅没有看到许愿，也没有看到剧组的人。放眼看去，入目是形形色。色的陌生人。
　　　　他坐在休息椅上，掏出兜里的香烟和打火机，抽出一根，正要点燃，没点上。他猛地把打火机摔下，表情阴沉，眼眶隐隐发红，“tmd说走就走！……老子不伺候了！
　　　　。
　　　　浅水湾，高楷择私人别墅内。
　　　　高楷择仰靠在沙发里，一双大长腿架在茶几上，姿态慵懒随意，嘴里叼着一根烟。
　　　　一侧的沙发上坐着他母亲。
　　　　“芊芊是个清白的乖女孩，跟你在娱乐圈接触的那些演员导演啊不一样。既然你们有了实质性关系，你就该给她一个交代。”
　　　　“交代？”高楷择冷哼，“怎么交代？”
　　　　“挑个日子把婚订了。”
　　　　高楷择吐出一口烟圈，俯身，弹了弹烟灰，冷淡的目光看向他母亲：“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们，我对那个女人没兴趣。那天晚上的事，我不记得了。就算做了什么，不过是酒后乱性的一次sex而已。”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母亲蓦然加重语气，“自从失忆后，你就像变了一个人！不知分寸，不顾大局！楷择，你太让我失望了！我儿子不该是这个样子！”
　　　　……你太让我失望了！
　　　　脑海深处，相同的声音，相同的语气，甚至更加尖刻，浮了上来。高楷择的心就像突然被扎了一刀，缓慢又清晰的钝痛，看不见的血在往外流。
　　　　沉默半响，他不怒反笑，冷幽幽的眼神看向他母亲：“那还真是对不住了，要不您再去生一个让您不失望的？”
　　　　“……高楷择！”高母豁然起身，目眦欲裂，“这是你该说的话吗！”
　　　　高楷择架起腿，睨着她母亲的怒容，悠然笑道，“哦，您这年纪可能生不了了，那就去福利院领养吧。还来得及。”
　　　　高母三两步上前，攥住他的衣领，扬起手，作势就要扇下一巴掌。
　　　　高楷择坐着没动，目光笔直的看她。
　　　　那眼神，阴鸷，凛冽。
　　　　高母的手在半空僵住了。她不敢扇下这一耳光。即使他是她儿子，她都害怕这一巴掌打下去，会面对什么……
　　　　她收回手，表情不再是刚刚的恼羞成怒，变得平静温和，“楷择，你现在失忆了，不记得妈咪。这些失礼的言行，妈咪不跟你计较。下周医生就来香港了，你很快会好起来。等你正常了，我们再好好沟通。”
　　　　她拿起包包，转身离去。
　　　　。
　　　　上海。
　　　　回程后，许愿跟演员们和拍摄期工作人员告别，内心失落又不舍。
　　　　大家更是舍不得，两个月相处下来，就像是一家人，一起吃过苦，也一起享过福。这个团队里，没有大牌，没有黑幕，没有仗势欺人，简单团结，分外温馨。
　　　　许愿跟几个演员分别拥抱，收敛了感伤，笑着说：“到了宣传期，大家又会聚在一起！”
　　　　分道扬镳后，许愿顾不上品味低落的心情，带领后期工作人员，投入下一轮战斗了。
　　　　影片拍摄周期两个月，后期制作却需要两三倍的时间。工作量大，繁琐又精细，剪辑、送审，配音，套片，调光调色，合成，技术审查，再到宣传发行，点映，直到最后上映，耗时半年就算不拖进度了。
　　　　王荔希望在三个月内完成，赶在明年二月份的柏林电影节之前，送去参展。许愿心理压力很大，第一次执导拍摄，并不是特别有底气。可她也明白，这种无大咖的文艺片，直接在国内上映，票房不用抱任何希望。拿奖才是文艺片的出路。
　　　　计划定下来，就是埋头工作了。既要参赛，又得赶时间，许愿跟剪辑师一起没日没夜的剪片子。有时候，她会突如其来的愣一下，脑海中浮现出高楷择，但她很快就将他挥开，继续工作。
　　　　回上海一周，许愿几乎是泡在制作公司里，饿了吃外卖，困了睡沙发，醒了继续工作。后来剪辑师看不下去，劝她休息休息。对方是业内小有名气的资深剪辑师，许愿自然不能说对他不放心，也就稍微放松了些。
　　　　这天结束工作，她正要回家，接到一个老同学电话，约她参加饭局。以往许愿对这些并不感冒，但自己拍了电影后，心态不一样了。总想为自己的电影多出一份力，多网罗一些资源。这段时间她在班级群里都活跃了许多。
　　　　这次邀约，大概就是她活跃的效应反馈了。
　　　　老同学姜维混的不错，本科毕业就出来摸爬滚打，到现在已经执导了几部小有名气的作品。最近听说又拜了名导冯锋为师。今晚的局是她师父冯锋组的，她让许愿好好把握机会，结交贵人。
　　　　聚会地点在一家私人会所。这地方许愿以前听都没听说过。姜维到门口迎接她，将她上下打量一番，品评道：“不愧是我们系花，完全压得住场。就是打扮太素了点，不够抢眼。”
　　　　“是我长相素，这没办法。”
　　　　“你适合近看细看，越看越美。”姜维夸张的凑到她跟前，“男人一旦对上你这双电眼，那就无法自拔了~~”
　　　　“少来！”许愿笑着推开她。
　　　　姜维低声道：“今晚的主题是周力，他最近在上海拍片子，我师父约他出来聚聚。除了他，还有曹小平，李卫国……”都是些知名制片人，许愿对他们的大名如雷贯耳。
　　　　但这里最大的腕儿还是周力，他是香港人，做武替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