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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南山望着娄夕臣，那种目光不含笑，却要望进对方心底深处般，娄夕臣心里咯噔一下，吱吱唔唔的，“我今天听我朋友说，在那个店里看到郁政买钻戒了，我一想啊，他买我钻戒不就是只有一个原因吗？所以就去查了一下，知道他订了这里的位。”

　　　　“多此一举。”席南山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

　　　　娄夕臣追上去，“南哥，你不是爱她吗？怎么一点动作都没有？你再这样，南嫂还真的会跟那个郁政的，你舍得吗？”

　　　　娄夕臣跟席南山关系最铁，也是走得最近的那一个。

　　　　作为旁观者，有些事情反而比当事者看得更为清楚。

　　　　这几个月，看着席南山所有的心思都扑在工作上，这个作兄弟的怎么能不知道原因？他不知道怎么的，席南山就跟陆悠然断了，而且断得特别干净的那种。

　　　　可明明还是爱啊。

　　　　如果不爱，刚才看到那一幕求婚怎么调头就走？如果没有感情，应该大大方方的走进去，挑个位置坐下，她要嫁给谁就嫁给谁去，跟他有什么关系？

　　　　“以后别在我面前提这个人，还有这个名字！”席南山面无表情的说道，“别把她再跟我的生活有任何牵扯！”

　　　　娄夕臣一顿，愣愣看着席南山，“南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绝裂到这个地步。

　　　　以前是想方设法的将陆悠然设计到他身边，现在……看着席南山脸上的表情，娄夕臣心里太多太多的疑惑，可是，席南山没有告诉他。

　　　　望着车子绝尘而去……娄夕臣还站在原地，十分的不明白。

　　　　感情这种东西，就这么复杂吗？

　　　　实在是搞不懂。

　　　　————

　　　　陆悠然看着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大小刚刚好，钻石偏大，灯光下，耀眼的光芒直接射过来，让她微微眯了下眼睛。

　　　　“先别拒绝，把东西戴着，我等你的答案。”郁政握紧她的手，感觉到她在抽回去，他握得更紧，低头，薄唇轻轻的贴在手背的位置，落下一吻。

　　　　“郁政。”陆悠然心生厌恶感，面色却并没有表现出来，身边还坐着小蘑菇，她不想把气氛搞得太僵，“松开。”

　　　　“花漂亮吗？”郁政答非所问，半倾着身子，唇还靠近在手背的位置，说话的时候，呼吸一点一点的落在她的手背，陆悠然十分抗拒这种亲昵的姿势，“你再不放手，我要生气了。”

　　　　说得很冷静，目光清清淡淡的，不是在开玩笑。

　　　　郁政这才松开她的手，下一秒，陆悠然把戒指娶下来，放在郁政面前，“我的想法，你心里应该很清楚，抱歉，辜负你一片好意了。”

　　　　站了起来……

　　　　小蘑菇可怜兮兮的叫着她，“陆陆，你要走了吗？”

　　　　“冉冉，阿姨还有事，下次再补给你礼物好不好？”陆悠然温柔的看着小蘑菇，摸了下她的脸，“陆陆说话算数，一定会给你补礼物的。”

　　　　“冉冉不要礼物，冉冉想要陆陆当冉冉的妈妈，好不好？”小蘑菇拽着陆悠然的衣角，眼里聚集着晶莹剔透的液体，眼框泛着红色，好像下一秒，就要落下……看得陆悠然心疼极了。

　　　　郁政看上的就是这点，知道陆悠然心软，知道她喜欢小蘑菇，这其实是血缘的天性，郁政利用着，陆悠然心里想着，这种男人心思怎么这么不堪。

　　　　他自己的女儿，竟然这样利用，心里就不会不舒服吗？

　　　　“冉冉，阿姨真的还有事，阿姨下次再陪你玩。”陆悠然扯开小蘑菇的手，直接往大门口走去，身后哐当一声，小蘑菇起来的时候，直接把椅子给好划翻了，染着哭腔的声音叫着，“陆陆，陆陆……”

　　　　孩子的声音本来就清脆又稚嫩，染着哭腔，这一声声的陆陆，听得陆悠然心拧着疼一般，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郁暮冉跟她没有一点血缘关系啊，怎么就这么喜欢她？因为她是阿城的侄女吗？因为对着阿城有着愧疚，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感觉，是不是？

　　　　“陆陆！”

　　　　“陆陆。”

　　　　小蘑菇哭着叫着她，陆悠然狠下心来，硬是没有回头，她怕自己一回头，心疼得不走了，而郁政又不知道会想什么办法，逼得她无法拒绝。

　　　　现在这样的生活挺好的。

　　　　她不想打破这样的生活。

　　　　更不想跟郁政有什么牵扯。

　　　　感情的事，她不愿意沾染。

　　　　为什么要去沾染？那东西那么伤人，那么害人，现在想起一些事，她的心都无比的疼。

　　　　进了电梯。

　　　　四面都是镜子，她的身影就在她的面前……几个月了，好像才是第一次认真观察自己，打量自己，身上的外套，去年穿的时候刚刚好，现在穿在身上，竟然松松垮垮的，脸蛋是最瘦的，看起来眼睛好大，只是皮肤不好了，许是晚上都没有睡好的关系，眼窝附近竟然有细纹了。

　　　　不是岁月催人老，而是跟她的心情在关。

　　　　人的心情美丽，是会展现在皮肤上。

　　　　这样的她……真的是24岁吗？看起来，怎么像一个近30的女人？

　　　　叮咚一声，电梯到了一楼。

　　　　门一打开，陆悠然看着外面的人，微微一顿……

　　　　————…

　　　　优雅的咖啡厅里，低沉的大提琴乐曲缓缓响起，带动着人的心情，陆悠然要了一杯咖啡，尝在嘴里，涩涩的味道。

　　　　对面坐着娄夕臣，他靠在那沙发椅上，双手抱胸，一只脚搭在另一腿的膝盖上，正打量着她。

　　　　“娄先生，你找我，有什么事？”陆悠然打破俩人的沉默，对于娄夕臣，陆悠然受过他帮助几次，心里是感激他的，他提出跟她聊聊，她便跟着他来了。

　　　　十几分钟过去了，他都不曾开口。

　　　　娄先生？娄夕臣内心在笑。

　　　　这是跟南哥已经没有了关系，连着跟他的关系也生疏了吧。

　　　　视线扫了眼她的手，那里没有那玫戒指，眉俏微不可微的挑了挑，“郁政跟你求婚呢，你没有答应啊？”

　　　　有些诧异，看着娄夕臣，他怎么会知道的？

　　　　“我朋友刚好在那里。”像是知道她内心想法，娄夕臣解释了一句。

　　　　“哦，你朋友看到的是真的。”

　　　　“然后呢？”

　　　　“我跟郁总还不是太了解对方，所以暂时未同意，等了解清楚点后，再作考虑。”陆悠然淡笑的给出答案。

　　　　她原本想说，自己没有答应的。

　　　　但想到娄夕臣跟席南山的关系……觉得自己这样的答案是最好不过的。

　　　　“你跟南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娄夕臣发现陆悠然这性子跟席南山还真的有些相似啊，别人替他们急得像什么一样，反倒是他们当事人，淡得让人恨不得进入他们的脑袋子里，探取他们的想法。

　　　　“嗯？”陆悠然淡笑，“没什么事，只是分手了，没有在一起了而已，席先生有了婚姻，而我也有了自己的生活。”

　　　　“你不可能不知道南哥的婚姻是什么，那只是名义上的婚姻，他只是……”

　　　　“娄先生，我们可不可以不提他？”

　　　　娄夕臣震在原地。

　　　　那个也说不提她，这个也说不提他……这是闹哪样啊？

　　　　“我跟娄先生来，是想亲自向你道谢，谢谢你曾经对我的帮助，不管你当初出自于什么目标，我都想向你说声谢谢。”陆悠然真挚的向着娄夕臣弯唇一笑，“在我最需要人伸手的时候，是你拉了我一把。”

　　　　“那……”

　　　　“服务员，埋单。”陆悠然叫来服务员，“所以，今天的咖啡我请你。”

　　　　“唉，你……”娄夕臣还真没有碰上过这样的事，想说话，被打断几次，“你就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南哥吗？”

　　　　陆悠然此刻已经付了款，听到娄夕臣的话，若有所思了几秒，才开口说道，“有些事，有些人是命中注定，命中没有的东西，又何必去强求呢？放手，对谁都好。”

　　　　缓缓站了起来，“再见，娄夕臣。”

　　　　“……”娄夕臣就这样看着陆悠然走了……什么都没有问出来，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倒是让他见识到一点，这个陆悠然啊，跟南哥还真是相似。

　　　　绝情起来，让人都可怕死了。

　　　　————

　　　　江城的雪一旦下起来，没完没了了。

　　　　陆悠然踩着积厚的雪，一步一个深深的脚印，她看着无比熟悉的大门……十岁第一次到这里，晋爷爷牵着她的小手，对她说，“然然，不要怕，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你的家……

　　　　真的是她的家吗？陆悠然从未感觉过这句话真的成为了事实。

　　　　“陆小姐？”管家看到她，真的很意外，陆悠然点了点头，“我来看看爷爷。”

　　　　“老爷子在呢，你去后院就好了。”

　　　　没有进前院，直接从旁边的路口中岔进后院的路……看不到以往的繁华，更多的是萧条跟冷清，以往，每次来都能看到很多下人。

　　　　今天，除了看到管家……还没有碰上另外的一个。

　　　　咱过晋奶奶居住的那里时，陆悠然的脚步下意识放慢，记得上次来时，听到下人说奶奶已经疯了。

　　　　她听到奶奶叫了阿城这个名字。

　　　　手敲了敲大门，里面并没有人应……一用力，门开了，她看到晋奶奶坐在一张椅子上，面前是一张书桌，手拿着笔，对着上面的笔纸胡乱的画着，嘴里还有念着什么东西，根本听不清。

　　　　“奶奶，我是然然，我来看你了。”陆悠然慢慢靠近，里面开着暖气没有外面那么冷，待她走到奶奶身边时，终于看清楚奶奶在画什么了。

　　　　这种东西……她好像在那些抓鬼的电视上看过，简称符。

　　　　“奶奶，你画……”

　　　　晋奶奶突然起身，拿着那些纸往陆悠然身上贴，“急急如律令，定！”

　　　　陆悠然哭笑不得，望着一副捉鬼姿势的老人……无奈又可怜的说，“奶奶，我是悠然，我是悠然。”

　　　　悠然，然然，悠然……晋奶奶嘴里重复着这几个字，突然双腿一曲跪在陆悠然面前，“然然，原谅奶奶，原谅奶奶，让他放过奶奶，放过奶奶……”

正文　122　原来是这样。

　　　　陆悠然顿了顿，也瞬间从晋奶奶话中听出了她的意思……以前的犹豫，猜测现在几乎已经确定。

　　　　“奶奶，没事的，阿城没有怪谁。”陆悠然伸手扶着晋奶奶，“奶奶，不要害怕。”

　　　　要害怕的那个人是她。

　　　　阿城真的要怪的那个人，也是她。

　　　　她才是那个最终祸手。

　　　　如果没有她，哪里会有那些事……阿城生活得好好的，有属于他自己的生活，如果没有遇到她，阿城现在应该名利双收，有他自己的事业，说不定，会在江城名留千史。

　　　　该找的那个人，是她陆悠然啊。

　　　　“不是的，不是他，他一直找着我，一直缠着我。”晋奶奶垂着头，自言自语的，头上的银白色的头发凌乱不堪，这个老人，再也不是往日那个整洁，在乎自己仪容的老太太了。

　　　　“我后悔，我一直后悔，为什么要帮着老头子去害他？多好的一个孩子啊，大阿磊几年，我总是梦到他从大火中走出来，伸出手，要把我拉进去。”晋奶奶越说越夸张，越说越离谱，紧紧拽着陆悠然的手，惊恐失措的眼神四周看着。

　　　　“为什么要去害他？奶奶，是为什么？”陆悠然真的搞不懂这一点，为什么非要置阿城于死地，而对于她，为什么要强行灌输一段子虚乌有的事情？

　　　　她跟晋行磊的恋情，只是一个壳子，被人催眠的时候，强行塞进去的。

　　　　好多，好多都是跟阿城的，却变成了跟晋行磊的。

　　　　“他是什么人？他碍着晋家什么事了？奶奶，你告诉我。”陆悠然握着晋奶奶双肩，急切的语气，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一些不知道的真相，“难道，你们就从来没有想过，那是一条人命吗？活生生的一个人啊，你们怎么就能……”

　　　　门猛的被推开，晋爷爷在孙德江的搀扶下站在那里，“然然，你过来了怎么不去爷爷那里，你奶奶现在脑子糊里糊涂的，有些话，你不要随便信。”

　　　　“老头子，他又来找我了，又来找我了。”晋奶奶突然推开陆悠然……被她这突然的动作，陆悠然扶着旁边书桌才稳下身子，指下滑滑的，像是碰到了什么东西，疑惑的低头一看，是一张残缺的纸片……白色的。

　　　　像是被东西剪的。

　　　　白色的纸片一翻过来……陆悠然瞳孔一缩，是阿城。

　　　　阿城笑得很好看，他的肩上有只手，头偏向一边……陆悠然觉得熟悉，然后想到了，这不是她跟阿城曾经去玩时，让别人拍的合照吗？

　　　　她就站在他的身边，搭着他的肩，俩人的头还是轻靠一起的。

　　　　残缺的那一部分，就是她的照片吧。

　　　　望着照片上的男子，陆悠然的心里苦涩到不得了……这个，她深爱的男人，别人动点小动作，就忘记了；别人设计一下，就不相信她，甚至都怀疑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

　　　　笑着的这双眼睛，真的很像另一个人啊。

　　　　陆悠然把照片放在了袖口。

　　　　“德江，把老太太带去房间里，好生看着，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出来。”晋老爷子一边咳嗽，一边吩咐着，瘦了很多……陆悠然望着，觉得陌生。

　　　　“爷爷，那场火是你们做的？”陆悠然抬头看着晋爷子，声音冷得冰，“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是一个活人啊，活生生的生命啊，你们这样做的时候，有想过他的父母吗？”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为什么一定要我嫁给行磊，因为阿城是我男朋友，因为我怀着孕，所以他必须死，我的孩子也必须死，是不是？这一切都是你做的是不是？”看到晋爷子不说话，只是一副复杂的神情僵站在那里，陆悠然的情绪已经失控，声嘶力竭的，“你口口声声说会照顾我，这就是你所说的照顾吗？如果不是你们，我跟阿城还有我们的孩子，一定幸福的生活着。”

　　　　“然然……”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这么做！告诉我原因，我要知道真相。”陆悠然打断晋爷子，冲着他吼了起来，脸上全是泪水。

　　　　自己脑海里，只是闪过这样的念头，并未得到证实的念头，现在，却得到了证实，阿城的死，确确实实是她身边人做的。

　　　　她曾经觉得的幸运，在这一刻才知道，那是噩梦啊！晋家对她的好，对她的照顾，怎么可能没有目的？只是，她不知道这目的是什么！

　　　　“然然，是爷爷对不起你。”

　　　　“对不起有用吗？有用吗？一句对不起，阿城能活过来，我的孩子能活过来吗？”陆悠然猩红着眼，咬牙切齿质问，“你们到底瞒着我还有什么事？是不是连我妈的事，都是你们做的？”

　　　　“然然，爷爷在你眼里，真的就是那种十恶不赦的恶人吗？”

　　　　陆悠然摇着头，望着这个疼爱了自己十年的老人，过去的一切，历历在目，他甚至有时候，疼爱她都超过他的亲孙子！

　　　　此刻，那么陌生。

　　　　背着她，这张慈祥的脸到底有多狞狰？

　　　　“爷爷所做的一切，难道你都看不懂，都不知道吗？爷爷只是想你跟行磊有个好结果，你们能在一起，你能成为晋家未来的主母，就只有这一个目的，我所做的，只有这一个目的。”晋爷子苦口婆心，一边咳嗽着，一边努力的解释着，脸上依旧是那慈爱，和蔼的笑。

　　　　陆悠然却看得浑身哆嗦。

　　　　为了自己的目的，不顾别人的生命！

　　　　“你有问过我吗？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然然，听爷爷的话，嫁给行磊吧，他一直在等你回头，只要你回来，他会娶你的。”晋爷子握着陆悠然的手，认真的说着。

　　　　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提这个目的。

　　　　嫁给晋行磊，到底晋家能得到什么好处？钱？权？利？

　　　　可是，她都没有这中间一样啊！

　　　　江城那么多名门，那么多的女子……晋行磊也算是有颜，有本事的男人，只要晋行磊愿意，何愁找不到好的女子？

　　　　偏偏，却选择自己。

　　　　这个点，才是所有问题的根本吧。

　　　　“爷爷，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能提出这种要求，我有过两个男人，我怀过二个孩子，你们晋家那么注重女子不清白，我这么脏，你们都还要娶，还真是……”陆悠然呵呵的笑了两声，“念在你们晋家对我有养育之恩，阿城的事过去了那么多年，他的家人都没有找上来，我不会报警，但我陆悠然今后跟你们晋家，恩断义绝！”

　　　　“然然！”晋老爷子猛的咳，伸手去拉陆悠然……没有拉到，自己却咳得站都站不住！

　　　　晋家要彻底落败了。

　　　　晋爷子都不知道自己在不久后，有没有脸去见晋家的列祖列宗！

　　　　一直把希望放在陆悠然身上……最终，也没有从她身上得到什么，辛辛苦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