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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官大概没有发现她的古怪，反正一直面无表情。只有忆苦没有思甜的part2艰难地结束了，进入part3，考官提问：“人们为什么要争吵？”

　　　　童笙：“为了说服对方。”

　　　　“为什么要说服对方？”

　　　　“因为想对方认同自己。”

　　　　“为什么要对方认同自己？”

　　　　“因为……因为想从对方那里得到支持与配合。”

　　　　“为什么想要得到对方的支持与配合？”

　　　　童笙：“……”

　　　　上得山多终遇虎，十战雅思，她终于遇上了传说中的“为什么”考官。

　　　　“为什么？想做一件事就做，为什么还想得到对方的支持？”

　　　　考官追问，童笙汗毛竖起，挺直板腰随口答：“因为……因为爱！得到爱的支持，会冲劲十足，事半功倍！”

　　　　考官皱眉，耸了耸肩，不问为什么了，改问：“你认为怎样的争吵才能更好地解决问题？”

　　　　童笙咽了咽，“心平气和，互相尊重。当然了，这应该不叫争吵，该叫讨论？”

　　　　“那争吵跟讨论有什么区别？”

　　　　童笙：“……”

　　　　这不是典型的给自己挖坑吗？

　　　　她硬着头皮：“……争吵相对闹，讨论相对安静……”

　　　　“那什么样的人会用争吵去说服别人？什么样的人会选择讨论？”

　　　　“……越紧张焦急的人会越不自觉地争吵，相反不太情急或者不太重要的就会讨论……”

　　　　童笙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反正心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不考据不研究不分析，只想尽快应付过去。

　　　　……

　　　　退出考室后，童笙深深吁了口气。

　　　　这回口语考试必死无疑，她说的内容太不充分太莫名其妙了，用金国伦的评语就是没有逻辑！尤其那句什么“因为爱”，想想考官的反应……天，她到底说了什么？

　　　　童笙一边下楼，一边重温刚才的对话。“因为爱”，“因为爱”，妈的什么鬼！童笙“卟嗤”笑了出声。

　　　　今天的考试，许诺然没有给她打电话，只发了微信。童笙点击之前手指顿住了，她看到下栏的联系人有新添加。冷静地打开，是金国伦的请求信息。他留了两条言，一条是八点多的－－你住哪家太空舱旅馆？加我。另一条是十二点多的－－考完没？我们不分手不闹了，加我。

　　　　童笙停在7楼平台，来回游移了一阵。她决定添加金国伦的微信。或许他在忙，没有留意，所以没有反应。童笙不介意，自顾自把字敲好后发送出去，再火速把金国伦的微信号删掉，在他有任何回应之前。

　　　　殊不知这时的金国伦与邓嘉正在附近的派/出/所被查问。

　　　　“两个大男人打架，不是为钱就是为女人，前者后者？”

　　　　“后者。”两个脸青鼻肿的大男人不约而同回答。

　　　　“擦！全世界女人死光了？为个女的打架，智障！”

　　　　邓嘉不满了，微仰青紫的下巴，态度不驯：“警/官，那女人值得我打架，你管得着？”

　　　　“……”

　　　　一会派/出/所接到上头的电话，唯唯诺诺几句之后，指示放人。

　　　　金国伦知道邓嘉找人了，但没想到会惠及自己，他也被放了。

　　　　离开派/出/所后，邓嘉向金国伦下战书：“这回没赢你，好好养着，下回打过！”

　　　　说罢他转身离去，掏手机给童笙拔电话。

　　　　身后的金国伦置若罔闻，也忙着翻手机，看到童笙发来的微信。

　　　　小狗屁：part2考了朋友间的争吵，我说了最近和你的打架。考官问为什么，我说因为不爱，不爱，不信任，所以莫须有的事都能吵起来，不包容，不谦让，不听解释，到处勾三搭四。＇微笑＇我指你。考官说这样的男朋友要不得，我说是的，我们已经分手了。＇微笑＇考官说干得漂亮，给你7分！＇微笑＇手动＇再见＇

　第75章　11。29正文已替换

　　　　床头震动不止的手机声把浅睡的童笙吵醒，她撑起来查看，见来电显示是考场附近那家她时常光顾的太空舱旅馆，纳闷了。之前订了一个舱，后来因为邓嘉以公事为名改住酒店，她早就退订，现在旅馆找她干嘛？

　　　　“喂？”她并不介意让对方听出她是被吵醒的，干涸哑沉的声音，不耐烦且微愠的语气，下一秒就会狠挂电话的节奏。

　　　　“不会7分的，”电话里对方的嗓音跟童笙的一般低沉，咬字却比她清稳圆润，“跑题了，我们是lover，不是d。”

　　　　童笙目瞪口呆地望着床头灯的茶色灯罩，反应过来后又看了看手机屏幕，是来自旅馆的电话没错呀！怎么声音变成金国伦的？

　　　　完全搭上不线，难道是梦？

　　　　金国伦的声音似幻似虚地又传来：“你在哪？今天回陶城吗？我载你。”

　　　　“啊？”童笙惊愕得只能发出单音节。

　　　　见她接电话至此都没有说过一句正话，金国伦压着火气问：“你跟姓邓的一起？”

　　　　童笙思绪混乱，对金国伦的各种感想如半空打架的几只风筝，牵扯不清。此刻听出他的怪调，要发作不发作的，对抗心理陡地冒尖，她脱口“嗯”了声。

　　　　站在太空舱旅馆前台的金国伦捏着拳，朝前台柜子悄悄捶了下，以泄愤，凑出一记笨重的闷响。看到童笙微信时，他心生一股希望的喜悦，她那口吻，那表情，不就是窝里斗气么？哪怕好友添加没有被通过，金国伦也不觉认为派出所并非大是大非的地方，相反给他带来了几分吉利的意头。不过讨厌的是童笙的一声“嗯”又轻易撩起他的火。

　　　　金国伦作深呼吸，运气后再三告诫自己要冷静，切勿坏事，甚至艰难地尝试用轻松的笑腔问：“你跟他一个房间？”

　　　　他原意当作开玩笑，无关痛痒。谁知童笙最近被他讹多了，草木皆兵，那样的话听进她耳里就是尖锐的质疑。她恶劣地回了句：“关你什么事？！”

　　　　然后把电话挂了。

　　　　金国伦：“……”

　　　　太空舱旅馆的前台人员偷偷打量金国伦，还嫌灯光不够亮敞。这男人虽一脸伤，但不难看出底子清俊斯文，颇带气场，还有点眼熟。谁把他打成这样？真是格格不入，暴敛天物。

　　　　“先生，座机还用吗？”

　　　　揣着话筒不放的金国伦回过神，放下话筒向前台道歉：“抱歉，不用了。”

　　　　“我们有药酒，您需要吗？”对方又热心询问，巴望着金国伦能再留一会，让她们多瞧两眼，没准就能认出他是否哪个明星名人。

　　　　“不了，谢谢。”

　　　　见男人步履生风地离开，前台工作人员才敢低声说大声笑地议论他。

　　　　童笙再无睡意，眼睁睁地呆望天花顶，反复思忖金国伦在深圳吗？她要不要回拔电话跟旅馆确认？又什么lover不是d……居然说她不会拿7分，又居然问她是不是跟邓嘉一个房间……脑洞真大，死性不改！

　　　　她在床上辗转反侧，一会替那个lover窃喜，一会又为“一个房间”恼火。

　　　　过会有人敲门，童笙谨慎地整理好衣服过去应门。从猫眼瞥了眼，发现不对路，开门后才确信猫眼没问题，有问题的是邓嘉的脸。

　　　　“你……发生什么事？”

　　　　邓嘉的眼角鼻梁唇边都肿了，一团团青淤之色衬托得他本来就健康的麦色肌肤更黝黑。凭着童笙这个惊异的提问，邓嘉大胆假设金国伦没见过她，没提过他俩打架的事。

　　　　“别提了，自认倒霉！”邓嘉搪塞一句作应付，再认真问：“考试怎样？”

　　　　他拔了几回童笙的电话都没人接听，看时间不早，便回酒店询问前台有没有见过她的身影。邓嘉是酒店的vip，前台对他格外照顾，告诉他有留意到童小姐已经回了酒店。邓嘉松了口气，在自己房间休息了一会再去找的她。

　　　　邓嘉不愿多谈脸上的伤，童笙便不好追问，只道：“上医院检查了吗？明天还要见star？”

　　　　“检查了，没事。明天的见面取消，我这样，”他指指脸，“丢人！”

　　　　童笙抿抿嘴，被邓嘉挂彩的滑稽模样逗得想笑又不敢笑。她暗咬舌头，说：“那我想今天就走，现在去车站还来得及买动车票。”

　　　　“啊？”显然邓嘉没想过走。不过他这副猪头模样，难不成明天拖着童笙去逛街再被人指指点点？连童笙都想笑，更何况其他不认识的阿猫阿狗。

　　　　拉倒吧！邓嘉决定：“我也走，一起。”

　　　　他俩离开酒店时已经下午快六点，午饭没吃的童笙上车后才发现饿得发慌，后悔极没在酒店房间订餐。

　　　　邓嘉停下车：“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

　　　　童笙觉得麻烦，“别，去附近的m记买个快餐算了吧，你介意吗？”

　　　　“不介意，我正好也不想见人。”邓嘉肿着的脸生无可恋。

　　　　童笙终于破功，捂着嘴失声大笑。

　　　　她第一次跟自己笑得这么畅快。邓嘉看着那张灿烂的笑脸，想起她的以前，摸摸自己脸上的伤，痛得挺值。

　　　　停车在酒店附近的m记前，童笙进去买外卖，邓嘉在车上呆等。他等了很久，久到拔了两遍电话追问童笙，童笙仍未回来。若非有电话联络，他真会怀疑一个大活人就生生地被拐带了。又看了一次时间，莫名想起金国伦在k记对他的嘲讽，继而想到第一次与童笙约会时，他让童笙等了三个小时……

　　　　天道好轮回，现在换他等。等人的滋味着实难受，有如憋着尿排队上厕所，多一秒都是煎熬。

　　　　童笙回来后解释m记的生意太好了。

　　　　“等半天都没所谓。”邓嘉接过她手中的外卖袋，见有两瓶绿色饮料，好奇问：“什么来的？”

　　　　“哦，”童笙举起两瓶果汁先生的甘庶汁，“排队闲着，就过对面的7…11买的，喝吗？”

　　　　“不了，不对味。”

　　　　童笙笑得欢，正合她意。

　　　　在车上敷衍完晚餐，邓嘉开车出发，副驾位的童笙坐着坐着就歪脖子睡着了。

　　　　不过她睡得不安稳，迷迷糊糊之中做了个不清不楚的梦，耳边又响着音乐，声音不大，仿似催眠曲。可意识醒了几分之后，就很难再睡下去。

　　　　她端了端身子，重新坐直。看时间已经九点多，望向窗外苍穹一片漆黑，不见星月，车还在跑，邓嘉开得够慢的了。

　　　　童笙舔舔唇，“到哪了？”

　　　　邓嘉笑道：“快到了，再睡一会？”

　　　　童笙打个呵欠，“睡多了晚上会失眠。”

　　　　车内两个醒着的人，原本的音乐声不够听，邓嘉调了调音量又转了个台，调到出现“”这名字时，童笙主动说想听这个频道，邓嘉自是从她意。

　　　　“大家晚上好，欢迎收听《音乐旧时光》……”

　　　　童笙记得这个节目，之前坐金国伦的车就听过一次。

　　　　“……人的一生总会遇上很多人，有一些会给你的生活留下厚重的印记，但大部份都雁过无痕。而你的身边会不会存在这样的人？当你想吃街口的鱼旦时，一句话，对方就拧着外卖站在你家门口。当你想去旅行又怕一个人寂寞时，对方会马上请假跟你一起订机票。当你搬新家，新置的大床太沉了，对方就俯腰帮你搬搬抬抬，任劳任怨，或者只需要请他吃一份简单的米线作酬劳。你一个电话，他总会及时出现，你说过的话，他都会记住并且执行……你可能会想，咦，这个人是不是很闲的？难道他没有自己的工作？没有自己的生活？整日只会在你左右随时候命？当然不是啦，这个社会日新月异，不进则退，谁的生活不是既忙碌又乏味？对方之所以能在你需要的时候现身，记住你的爱好，是因为他愿意，他乐意。而你呢？你是理所当然地接受还是遮遮掩掩地婉拒？想一想，接受是因为什么？婉拒又是因为什么？而接受的你，是好好珍惜？抑或以为天经地义从不感恩？不接受的你，此时此刻有没有后悔？”

　　　　男主持人独特的温润声线自带魔法，仿佛能把童笙身边开车的男人由邓嘉变成金国伦。她默默记下这档节目的名字，打算上网搜索它的节目重温。她又不禁遥想，金国伦是留在深圳还是已经回了陶城？倘若他在开车，是否也在听这个节目？

　　　　主持人说：“我最喜欢gigi梁咏琪，今日我又要播她的歌，希望你们不要笑我。《爱自己》这首歌是gigi第一张专辑的歌曲，数一数已经20年。”

　　　　车内响起梁咏琪昔日年轻的嗓音，一首童笙甚少听过的旋律随着车内空调口的凉风缓缓推送。

　　　　童笙没说话，邓嘉亦没说话，气氛纯粹安静而不凝固，好比日出日落般自然。

　　　　可惜一曲未尽，邓嘉已经停了车，到西田街了。

　　　　童笙略感遗憾，她还想把歌听完，不过车停了就不能赖着不走。解开安全带，边收拾边向邓嘉道谢，她准备下车。

　　　　“阿笙。”邓嘉的声音似从深井发出，堪似当年在操场厕所外那一声“我想想”的调调。

　　　　童笙回头看他。

　　　　邓嘉停车的位置正好在路灯下方，桔黄的灯光透过车窗，落在他调色盘般的脸上，犹如电影情节里某个配角，经历过一场恶斗后，死里逃生，再凝重紧张地告诉主角一个天大的秘密－－“我们可不可以复合？”

　　　　邓嘉先前没想过这么早提出这个请求。他计划等童笙考到四个7，申请学校出国后再慢慢表白。国外山高皇帝远，他十拿九稳。只是今天在深圳见到金国伦，邓嘉意识到他是来挽回的，纵使在k记把童笙贬得遍体鳞伤，金国伦尚有脸东山再起。

　　　　邓嘉焦虑，再不出手，恐怕童笙又心软地原谅金国伦。以金国伦的奸狡阴诈，他不会再容童笙逃出五指山。加之刚才听了主持人的一席话，邓嘉深受触动，浑身蓄起了一股劲，一股要力挽狂澜、不成功便成仁的劲。自己年近三十的人生，所接触的女人里面，包括谢咏儿，就童笙全心全意待他好。这样的人世间仅有一个，他曾经漠视过，现在想找回来。人说知己难逢，爱人又何尝不是？

　　　　童笙哑然了，机械地转了转头，尴尬得把视线从邓嘉脸上移到车窗外，不久便讪讪一笑：“别开玩笑了。”

　　　　邓嘉正色道：“不是玩笑，我一直没放弃，你知道的。”

　　　　童笙眨眨眼，开始无措，“对不起，我以为我们只是朋友。”

　　　　她曾经庆幸自己能与邓嘉重新做朋友。可除了朋友，他们的关系不会再有其它属性。

　　　　“没问题的，这一分钟之前是朋友，这一分钟之后可以变作恋人。”邓嘉小心地开导，盯着她的脸不敢放开。

　　　　童笙觉得天方夜谭，摇着头：“不可能的，邓嘉，我对你……”

　　　　她接着要说的话或婉转或直接，但都不会是邓嘉想听的。既然如此，邓嘉早她一步抢走话峰：“你以前很喜欢我，以后也能。我们有基础。阿笙，你想想你怎样向我表白，想想曾经怎样对我好。我每天都去打球，你每天帮我打饭。我不喜欢吃鱼，你就从来不买鱼，哪怕队伍再长，你也愿意花时间去排队等。你经常给我带零食软糖，我说过一次不喜欢葡萄味，你就记着不再买……”

　　　　童笙为他做的，如果真要一样一样铺出来，恐怕要说到天亮。虽然都是细小琐碎的事情，但生活不就是细小琐碎的柴米油盐吗？平淡见真爱，就是指这些啊。

　　　　“其实那些都没什么的，”意想不到，童笙突然打断邓嘉，“我认为每个恋人都会这样做，为了对方……”她再度望向邓嘉。

　　　　本来被堵了话的邓嘉已经心塌了一半，童笙看他的眼锋又无形地教他心虚。

　　　　“应该不止恋人，好朋友之间也会这样做，”童笙笑了笑，用意是安慰邓嘉别把她看得太高，“伦gay也经常帮我，帮我打饭，帮我买早餐什么的……杂七杂八的小事情。”

　　　　她竟然这都想到金国伦？大概被钉在木板上不能动弹且骨头隐隐作痛就是他当下这种感受。邓嘉僵直着身躯，不敢接话，连咽都不敢。

　　　　“现在提这些，我倒是想起一件事。记得锦中的宿舍没有热水器，每到冬天洗澡都是大问题吗？”童笙自言自语般，没等邓嘉回答，她就继续：“那时候我住7楼，最高的那一层。到了冬天就头痛，我不是健力士，怎样从一楼食堂提一桶热水上7楼啊？用水壶很麻烦的，至少跑三趟才攒够热水。我懒，没力量，又找不到搭挡……”以前能找到，时常与陆柳玲做黄金搭挡。自从高三跟了邓嘉，她失去了很多朋友与帮助，“不过伦gay依旧肯帮我。好几次了，他一个人帮我将一大桶热水从食堂提到7楼，你知他当时看着孱弱，我跟在他身后都有些怕……他说会帮我过冬，”童笙笑了出声，“但我很不好意思，不敢领他情。他不是我的谁，全班二十几个男生，凭什么就占他便宜？况且我当时……”还因为邓嘉而故意疏远他。

　　　　“像你说的，那些都没什么！”邓嘉硬着头皮杀出一句话，只字不提当年的自己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