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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是也抱着胳膊，目光在教室里逡巡了一遍。
　　
　　真奇怪啊，那些女生平时看着也都挺好看的，再仔细瞧瞧，却又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哒哒哒，姜颜穿着小皮鞋，抱着一叠卷子从办公室回来。
　　
　　她分了一半卷子往桌上一丢：“秦是也，帮我发一下。”
　　
　　秦是也掀了眼皮，瞧她一眼。
　　
　　哼，不就是当了个班长吗，这颐指气使的态度，真应该暴露给自己爸妈看看。
　　
　　唉，算了，好男不和女斗。
　　
　　秦是也站起来，把卷子捞进怀里。
　　
　　正是大课间时间，教室里吵吵闹闹，姜颜一边发卷子，一边跟秦是也说：“秦是也，我跟你说个事。”
　　
　　“嗯？”
　　
　　“我刚刚从办公室回来，碰到杜萌了，她问我有没有吃过门口新开的那家冷饮店，我说没有，她就很惊讶，你猜她说什么？”
　　
　　秦是也懒洋洋道：“什么啊？”
　　
　　姜颜嗤笑道：“她说，‘啊？秦是也没有带你吃过吗？’”
　　
　　秦是也啪地把手里的一张卷子拍在面前课桌上，怪腔怪调：“我为什么要带你吃？”
　　
　　“我也是这么问的！”姜颜挪了挪，跟他说悄悄话，“结果杜萌说，你不是我男朋友吗，竟然不请我吃冰激凌！”
　　
　　秦是也：“……”
　　
　　姜颜：“哈哈哈哈她真的是莫名其妙。”她用胳膊肘推了推他，“不过话说回来，我们要不要去吃一次啊？”
　　
　　秦是也还没有回答，班主任就从门外进来了：“都回座位上去，我说一件事！”
　　
　　她瞥了姜颜和秦是也一眼：“卷子等会儿再发。”
　　
　　两个人抱着卷子回到座位。
　　
　　姜颜和秦是也是同桌。
　　
　　班主任在台上说家长会相关通知，秦是也左耳进右耳出，满脑子都是杜萌的“啊？秦是也没有带你吃过吗？”
　　
　　他转过脸去看姜颜。
　　
　　从小一起长大，他对姜颜的脸太熟了，熟到忽视了美丑。
　　
　　他试着摒弃掉所有的已知，以陌生人的目光打量着她的侧脸，恍然发现：姜颜长得真的很好看。
　　
　　越看越顺眼，是他喜欢的模样。
　　
　　他想，他能忍受她三番五次抢自己的辣条，多半也有那张脸的功劳。
　　
　　放了学，秦是也对姜颜说：“咱们去吃冰激凌吧。”
　　
　　姜颜说：“好呀。”数了数自己的零钱包，“但是我只有两块钱了，那家店的冰激凌好像挺贵的呢。”
　　
　　秦是也说：“我请你。”
　　
　　姜颜眉开眼笑，马尾辫一晃一晃的：“好啊好啊，走走走。”
　　
　　两个萝卜头来到冷饮店里，看着花花绿绿的菜单。
　　
　　秦是也：“我买一个巧克力甜筒，你呢？”
　　
　　姜颜：“那我要一个蓝莓圣代。”
　　
　　冷饮店不大，窄窄的空间，里头只摆了三四张小方桌。
　　
　　秦是也说：“我们去坐一会儿吧，坐着吃。”
　　
　　姜颜疑惑道：“不回家吗？”
　　
　　“急什么嘛，吃个冰激凌而已，又花不了多久。”他推着她往里头走，“坐坐坐。”
　　
　　姜颜便坐过去了。
　　
　　秦是也一边舔着甜筒，一边看姜颜。
　　
　　她很认真地挖着圣代，小口小口抿，还不忘点评：“蓝莓的挺好吃的，秦是也你下次可以试试这个。”
　　
　　秦是也嚼着嘴里的奥利奥渣，哦了一声。
　　
　　等他的甜筒都吃完三分钟了，姜颜还有小半杯圣代没吃完。
　　
　　秦是也看她慢慢吞吞慢慢吞吞，终于忍不下去了。
　　
　　“姜颜。”
　　
　　“嗯？”
　　
　　“跟你说个事。”
　　
　　“说。”
　　
　　“做我女朋友吧？”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的小朋友啊……（抽烟）
大家不要学他们。（不过也没有机会学了）

　　☆、非分

　　姜颜醒过来的时候，还是凌晨。
　　
　　没拉好的窗帘外透出一点晨光，她翻了个身，下意识地去抱旁边的玩具熊，手却摸到了一块硬邦邦的东西。
　　
　　她迷迷糊糊地摸了两把。
　　
　　还有花纹的……
　　
　　手机？！
　　
　　姜颜睁眼，发现自己的手机被压在枕边玩具熊下头，背壳朝上。
　　
　　咦，她晚上睡觉明明从不把手机放枕头边上的……
　　
　　姜颜沉默了一会儿，想起了昨晚的事。
　　
　　她昨天毫无防备地收到了一条好友通知，来自秦是也。
　　
　　秦是也啊……
　　
　　好久远的名字。
　　
　　看着好友来源——“M省人在靖大”企鹅群，她恍惚了一瞬。
　　
　　秦是也，竟然也在靖大？！
　　
　　她居然一直都没发现。早知道应该拉开群成员列表看看的。
　　
　　遥想当年，他们在冷战中结束了关系，他在小学四年级转学，就此与她失联。连企鹅号都被盗号的占了，只偶尔冒头发点广告消息。
　　
　　也不知道……他现在加她，是出于什么目的？
　　
　　姜颜叹了口气，点了通过。
　　
　　小时候的事情，幼稚又无聊，谁也不会记恨那么多年。既然秦是也主动来加她，那么他们还是可以当个普通朋友的。
　　
　　她握着手机，试图回忆一下秦是也的模样，却发现，自己早已经淡忘了他的五官，只依稀记得，他是个很好看的男孩子，否则当初自己也不可能……咳，太中二了，回忆起来都有点不好意思呢。
　　
　　正出神间，手机震动了一下。
　　
　　【@秦是也评论了你的动态】
　　
　　我的动态？
　　
　　姜颜一惊。
　　
　　妈耶，我的最新动态不是在对着一个拼车小哥……？
　　
　　老脸丢尽，不知道秦是也是什么反应。
　　
　　姜颜赶紧点开消息。
　　
　　@秦是也：？？？你是香山路口上的车吗？？？
　　
　　姜颜懵了懵，一上来就问这个是什么鬼？然而她下意识地想了想，自己确实是在香山路口上的车，难道他看见自己了？所以今天才想起来加好友？
　　
　　这么一想，倒是挺有道理的。
　　
　　她敲着手机键盘：是啊，怎么？
　　
　　“姜颜！文以茗！我朋友给我发了几套衣服照片过来，你们看看合不合适，合适的话咱们拍片子就用这个了！”蒋深深喊道。
　　
　　姜颜放下手机，走到蒋深深身边去看电脑。
　　
　　文以茗也靠过来，拉着页面看过几套，说：“我觉得蓝白那套好看，藏青色那套也不错。”
　　
　　“蓝白太端庄了一点，我们还有少女时期呢，这套浅绿的行不行呢？”姜颜说。
　　
　　蒋深深道：“蓝白的好看是好看，不过码数是160，文以茗你穿不上的啦哈哈哈。”
　　
　　文以茗：“……那你先把码数筛选完了再喊我行不行啊！”
　　
　　三个人叽叽喳喳讨论完一圈，定下拍片用的女装，才各归各位。
　　
　　姜颜坐回椅子上，一边拿起杯子喝水，再一边点开手机。
　　
　　“噗——”
　　
　　毫无防备，一口水喷在了屏幕上。
　　
　　蒋深深和文以茗诧异回头，盯着她。
　　
　　姜颜摆摆手，去抽纸巾：“没事没事，不要理我。”
　　
　　她擦着水痕，大脑嗡嗡响成一片。
　　
　　屏幕上赫然是：
　　
　　@秦是也回复　@姜颜：……坐我右边的……难道就是你吗？！
　　
　　秦是也这话……莫非是说……？
　　
　　她抖着手回复：…………………？？？！
　　
　　她不禁捂住了嘴，满目震惊。
　　
　　天哪。
　　
　　那个让自己心脏狂跳的超帅小哥，居然是秦是也？？？！！！
　　
　　自己还想拉他当男主角？
　　
　　天哪。
　　
　　她还被秦是也近距离车咚了！
　　
　　姜颜简直可以想象，如果这是一个电视剧场景，弹幕上一定满屏飘的都是“按头小分队何在！”
　　
　　天哪。
　　
　　难怪自己对他莫名眼熟，原来……原来他是秦是也啊！那个曾经天天能和她见面的秦是也啊！
　　
　　药丸啊！
　　
　　姜颜的大脑迅速运转起来。
　　
　　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动态删了，干干净净，毁尸灭迹。这样就没人会发现这场尴尬的翻车现场了。
　　
　　第二件事，迅速退号下线。
　　
　　然后她对着手机发了十分钟的呆。
　　
　　夭寿……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没有半点长进。
　　
　　颜控真是要不得啊，可把自己坑惨了。
　　
　　也不知道秦是也现在是个什么心情……
　　
　　看他使用的标点，应该是相当震惊。
　　
　　震惊之后呢？
　　
　　他们曾经那么熟悉，熟悉得连咳个嗽就知道是想说话还是想传纸条。
　　
　　姜颜知道，自己当时在车上表情一定没有控制好，如果被他注意到，回想起来一定会是觉得特别有趣吧？
　　
　　——看啊，我那个青梅，分别多年后，竟然对着我害羞了呢。
　　
　　“妈的。”姜颜低声骂了一句，捂了一会儿脸，起身去洗衣服。
　　
　　蒋深深扭头看着她拿出洗衣盆，放衣服，放水，倒洗衣液，用力搓洗，问文以茗：“她刚才是不是飙脏话了？”
　　
　　文以茗深沉点头：“是的。”
　　
　　“究竟是遭遇了什么……”蒋深深感叹道。
　　
　　姜颜这个人吧，在人多的公共场合表现都比较乖巧内敛，在人少且都是熟人的时候表现得就比较随便，但她的脾气一直都不错，开学以来，从没听她骂过人。
　　
　　蒋深深和文以茗对视。
　　
　　是什么样的事，才能惹得姜颜骂出了声？
　　
　　…
　　
　　姜颜晾完衣服，洗漱完就早早爬上了床，把床帘一拉，隔绝了外头舍友探究的目光。
　　
　　她抱着自己的玩具熊，把脸埋进它柔软的腹部。
　　
　　她一直记得那个放学的午后。
　　
　　冷饮店里贴着粉红色的壁纸，指针指向五点十分，她手里的圣代杯剩了三分之一。
　　
　　秦是也问她：“做我女朋友吧？”
　　
　　她一口蓝莓圣代含在嘴里，一直含到化。
　　
　　姜颜知道，班上很多人都在处朋友，而这个，是“早恋”，是不被家长和老师允许的。
　　
　　她冷眼旁观着，一边告诉自己，你是个优等生，是班长，不能去做这种事，一边又内心蠢蠢欲动着，觉得这件事情，背着父母师长，想想就很刺激。
　　
　　所以她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没给老师打过小报告。
　　
　　她以为同学们一定会觉得自己是个为同学着想的班长，直到杜萌问出那一句，她才知道，他们都以为她是自己也在谈恋爱，所以从不揭发别人。
　　
　　真令人有点不爽呢。
　　
　　但……好像也不是什么很糟糕的事情。
　　
　　秦是也过了最皮的那个年龄，成绩稳步上升，有事没事就跟她争第一名，人也长得不错，拿他当男朋友，不是什么掉面子的事情。
　　
　　当久了乖乖的好学生，也真是有点无聊呢。
　　
　　她有心试探秦是也，想看看他是个什么意思。他们彼此知根知底的，所谓谈朋友不过就是凑一起的时间更多了一点，还能怎样，也没什么坏处。
　　
　　结果秦是也……他真的很经不起试探，她只是略略暗示了一下，他就缴械了。
　　
　　姜颜怀疑他早已有非分之想。
　　
　　她咬着圣代勺：“你认真的？”
　　
　　“我，我认真的。”秦是也肃穆点头，“你看班上那些人谈恋爱，庸俗，没意思，咱们来点不一样的。”
　　
　　“什么？”
　　
　　“我们一起好好学习，一起上初中，一起上高中，最后一起上大学，怎么样？”
　　
　　她扑哧一声笑了。
　　
　　秦是也啊……
　　
　　“你找我当女朋友，就是为了学习吗？”她笑完，又瞪了他一眼。
　　
　　“不……”秦是也挠了挠头，“我觉得咱俩挺合适的嘛，还省了互相深入了解的时间，连爸妈都认得了。以后还是可以一起玩的啊，男女朋友，在一起玩，挺好的。”
　　
　　姜颜道：“行。”
　　
　　就算被大人发现了也不怕。
　　
　　他们两个班里成绩数一数二的人，能把他们怎样？
　　
　　他们是手拉着手出冷饮店的。
　　
　　…
　　
　　回忆结束，姜颜躺在床上叹息一声。
　　
　　小孩子啊，真的是小孩子。傻得可爱又可笑。
　　
　　她把脸从玩具熊肚子上抬起来，摸过旁边的手机，随便看了点新闻，缓解一下心中的躁郁之情，结果看着看着就这么睡了过去，手机也自然忘在了枕头边，直到第二天凌晨醒来。
　　

　　☆、真心话大冒险

　　姜颜睁着眼，一边郁闷着，一边再次登上企鹅。
　　
　　没有秦是也的消息，她悄悄松了一口气。
　　
　　不过，老乡群里有人@她。
　　
　　她点进消息记录里一看，是那个学姐昨晚发的，她没有收到。
　　
　　“最后确认一遍名单哦，明晚五点四十校门口集合~@XXX　@XXX　@XXX……”
　　
　　姜颜眼前突然一黑。
　　
　　【@大一　经济秦是也】赫然在列。
　　
　　哈？早知道秦是也会去，她才不会去啊！
　　
　　姜颜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又疯狂揉了一把自己的头发。
　　
　　这叫什么？这叫不是冤家不聚头！
　　
　　她默默地想，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吗……
　　
　　当然，她最终没有这么干。
　　
　　说到底，她也没做错什么事，心虚个什么劲儿？
　　
　　要是因为秦是也就临时退出聚会，反倒显得她斤斤计较。
　　
　　姜颜深呼吸一口气，从床上爬起来。
　　
　　上午在PS海报作业中度过，下午去洗了个澡，然后一边敷面膜一边从衣柜挑衣服。
　　
　　现在想想，当初她看秦是也看得耳红心跳，未必秦是也就能对她心如止水啊！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那么近的距离，但凡是个正常的，都不会冷静得下去。
　　
　　何况她觉得她长得还不错呢。
　　
　　女人，要自信一点，不能输。
　　
　　…
　　
　　见前男友这种事，当然是要拾掇得漂漂亮亮才行。
　　
　　蒋深深出门了，她就问一边吃瓜的文以茗：“以茗以茗，你觉得哪身比较好看？”
　　
　　文以茗抱着个小香瓜回头，目光在她拎出来的一堆衣服中扫了一圈，含糊不清地问：“你想要哪个风格啦？”
　　
　　姜颜思考了一会儿，觉得昨天在秦是也面前已经穿了一身白裙子，今天不能继续了。
　　
　　她说：“我不要走清纯小白花风格。”
　　
　　文以茗斜睨她一眼，把瓜咽下去：“那你是想走性感御姐风？”
　　
　　姜颜：“……没有。我驾驭不来。”
　　
　　“你要去干什么？”
　　
　　“参加老乡聚会。”
　　
　　“哦~”文以茗长长地应了一声，“不走清纯小白花风，性感御姐风，那就走甜美清新少女风吧。”
　　
　　最后文以茗帮她选了一件黑缎印花的七分喇叭袖圆领上衣和一条牛仔短裤。
　　
　　姜颜把其他衣服又塞回衣柜里，换上这套，对着镜子照了照，觉得很满意。
　　
　　文以茗继续回到座位上吃瓜。
　　
　　化完一个很心机的桃花妆，戴好白色耳钉，姜颜一撩头发，挎着包出门去了。
　　
　　哼，秦是也，谁怕谁啊。
　　
　　暮色初升，她迈着一双长腿，走向校门口。
　　
　　校门口已经聚了一小撮人，姜颜一眼就看到了鹤立鸡群的秦是也。
　　
　　没有别的原因，是因为一溜男生中，只有他一个人，是显然做过发型的。
　　
　　昨天旁边只有他一个人，她还没有发现，今天对照组突然多了起来，她才意识到，秦是也真的……活得好精致啊。
　　
　　精致到……不敢相信他是个直男。
　　
　　他面前站了一个矮个子的女生，他正低着头和那个女生说着什么。晚风吹起他黑色T恤的衣角，他双手插兜，站得闲散。
　　
　　姜颜放慢了脚步，走了过去。
　　
　　秦是也的目光望来。
　　
　　姜颜毫不退缩地回瞪过去。
　　
　　结果出乎意料的，秦是也居然背过了身，没入一堆男生中，开始跟他们打手游。
　　
　　姜颜：“……”
　　
　　这算怎么回事？是不敢面对她呢，还是不屑于面对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