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自从离开南芦村，她去的城市就没有雪了。
　　一步一个脚印，一行人终于来到了早就被打烂了的顾家门前。
　　南芦村的房子，还都是那种平房，打烂容易，但是重新收拾搭建也不算困难，但问题就是，昨天夜里下过一场雪，现在，这房子上面就积雪了。
　　现在还早，加上是冬天，太阳的光不热，但到了中午，雪就会化成水。
　　这对于房子的搭建很不利，就算搭建好了，这房子住人进去的话就会显得很阴冷，更何况，顾家本来就穷，保暖的棉被衣服都很缺，而南芦村又不算是北方，这儿也不流行烧炕。
　　“我们要在中午之前就将这些积雪都扫掉，然后才开始下一步的搭建。”孙斌是最有经验的，只打量了一眼这情况，立刻就说道。
　　顾楚点点头，明白孙斌的意思，她也是这么想，“嗯，真是麻烦孙同志了。”
　　她对孙斌真的很感激，加上本身对军人有一种敬畏，所以，她的脸上都是那种认真到肃然的表情，弄得孙斌怪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没事，以前出任务的时候的再艰苦的活都做过了，大家一起弄，很快的。”
　　顾楚点点头，转头也感谢地看向温良，“谢谢你，温良。”
　　“好了，大家客气话先不说了，我们来把任务分配一下，这里，这里，比较难弄的地方，就我和温良两个大男人来做，顾争整理这一块的东西，把这些搬开，然后顾同志和张老同志帮忙把这些打扫一下。”孙斌笑着迅速给大家分配了任务。
　　顾楚看了一下，立刻补充，“我来做小争的这些任务吧，小争和……我奶奶打扫，孙同志，小争的身体不好，心脏不好，他昨天又一夜没怎么睡，所以，我来做那些活，我身体好。”
　　“那也行。”孙斌点了点头。
　　顾争扯了扯顾楚的衣服袖子，“姐，我可以的，我真可以的。”
　　“乖，姐姐来做就好，姐姐身体好。”顾楚拍了拍顾争的手，很是倔强。
　　一边张彩花听了，抱紧了手里的包子，站到了一个避风口晒着还并不温暖的太阳，半眯着眼睛，好像奄奄一息虚弱的样子，“我年纪大了，又一晚上没睡，这会儿又冷，我浑身没力气，昨天又走了大半天来找我孙子孙女，累得慌，我就休息吧。”
　　她才不要帮着收拾这里。
　　她是顾楚和顾争的奶奶，她是长辈，她是来享福的，才不是来做佣人的，她孙子孙女大了，当然就要孝敬她了，“我老人家骨头脆的很，一不小心可能就要闪腰了的。”
　　张彩花的一部分话是她真心的，那就是她年纪大了，做重活很容易闪了腰什么的，之前带顾玉莲的儿子赵忠宝的时候就闪过腰，而她是很惜命的，并坚信自己以后是要享福的，所以，才不愿意搭把手搭建房子。
　　孙斌觉得张彩花说的也没错，但看着这老人家的样子，不由就想起了她刚才抢包子的那样子，脸上的神情就有点尴尬了。
　　顾争的脸红了一下，不愿意理睬这个曾经对他很好却对自己姐姐不好的奶奶，只跟着顾楚后面。
　　“我们开始吧，孙同志。”顾楚笑着说道，自动忽略了张彩花。
　　她压根不认为她会出力。
　　“顾同志，你也别叫我孙同志了，我年纪比你大几岁，你就叫我孙大哥吧。”孙斌看见顾楚总对着自己笑，还特别客气敬畏，黑黑的脸上满是不好意思。
　　温良一听，想起顾楚总好像直接叫自己名字，他恍惚了一下，敛下心里的奇怪，忙跟着说道，“我也是，我也比你大几岁，叫我温大哥就好。”
　　“行，那你们叫我小顾或者小楚什么都行。”
　　一行人开始忙碌起来。
　　有两个大男人在，加上顾楚干活也利索，顾争也很认真，所以，到中午的时候，积雪都处理干净了，房子也稍微整理好了一些。
　　因为干活，四个人的身体也都暖和起来了，顾楚的脸倒是还好，就是疼，手指长冻疮，痒得她想抓，但却抓不了，她扫完了站在那休息的时候，手指一直不自觉蹭着扫帚柄来缓解那痒意。
　　顾争跑去孙斌那儿不知说什么去了，温良挠了挠头，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朝着顾楚走了过去。
　　“楚楚。”温良只要站在顾楚面前，就是双手双脚都不知道放哪里的紧张。
　　“温大哥，怎么了？”顾楚神态柔软。
　　“这是冻疮膏，挺有用的，我看你的手……你用用，洗完手，最好用热水泡一会儿手后再抹，这个冻疮，千万不能乱抓，会留疤的，还有你的脸，我会想办法去买点药，女孩子家脸上不好留疤。”温良腼腆地说道，眼睛不敢看顾楚，手里拿着一只药膏，递给顾楚。
　　顾楚看了一眼那药，“温大哥，你已经帮我很多了，这怎么好意思。”
　　“没事，我是大夫，就是药多，你拿着。”温良将药膏塞进了顾楚手里，转身往孙斌的方向走。
　　顾楚拿着那只药膏在手心里摩挲着，心里很暖。
　　可这药膏还没在手心里焐热，旁边伸出来一只黑瘦的手直接夺过了顾楚手里的药膏，“你小孩子家家，用什么药膏，给我用。”
　　那姿态，几乎是掠夺。
　　张彩花舍不得花钱在这种药膏上，她又是要照顾赵忠宝和顾玉莲，所以，她的手到了冬天就是干裂冻红的。
　　顾楚好起来的心情被张彩花毁了个干净。
　　“你别想告诉那个温良，这药你孝敬我也是应该的，你要是乱嚼舌根，我就告诉全村的人你和他有一腿，既然你不想嫁给王家，那你肯定还想嫁给别人，那你就要注意一点了。”
　　张彩花语气很是嚣张，她丝毫没觉得对一个小丫头态度差有什么不好的。
　　顾楚要什么没什么，反正她以后也不靠顾楚养，她靠的是她女儿和女婿。
　　她认为，她是顾楚奶奶，那么，顾楚就得对自己好。
　　顾楚咬了咬牙，她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温良考虑，她不能毁了温良的名声。
　　那是对她好了一辈子的好人。
　　顾楚别过头，朝孙斌他们走过去，张彩花笑着把药膏塞到了口袋里。
　　她竖起耳朵，听着后边顾楚说的话，立刻也跟着跑了过去。

　　☆、第18章　死了最好

　　“……小顾，你们家这情况，我也了解，今天这顿饭，我请你们吃，组织上也了解你们家的这情况的，小顾，你真别不好意思。”孙斌笑得憨厚又朴实。
　　顾楚脸红了一下，认真地看着孙斌，“孙大哥，那以后有机会，我一定请你好好吃一顿饭。”
　　孙斌笑了笑，也特别不好意思。
　　“下馆子么？我也刚好饿了，现在能吃下两大碗饭和肉，我喜欢吃红烧肉！”
　　张彩花忽然的插嘴，让其余几个人都沉默了一下，脸色难看。
　　中午，孙斌请吃的饭，张彩花是吃的最多的，最后还打包了一份红烧肉，吃相特别难看。
　　顾楚的脸色一直很难看，而顾争的脸都快埋到碗里面。
　　孙斌觉得这老太太实在是……有点不客气。
　　但一想到，这是他们团长吩咐下来办好的事情，便也一直笑呵呵的，只让顾楚他们吃饱了。
　　下午，依旧是四个人干活，张彩花在一边晒太阳，偶尔还要多嘴指指点点，好不容易才熬到傍晚太阳落山之前，将这房子的两间房搭建完毕。
　　“好了，就算是下暴雨，这房子也能抵挡得住雨水了，这是组织上扶贫下发的几床被子和棉衣，小顾，你和你弟用着，其他的几间屋子，接下来两天你们姐弟两加温同志收拾一下，就可以住人了。”
　　孙斌好像是有任务在身的，到了傍晚时分，刚搭建好两间房子，一辆绿皮车就开了过来，孙斌从同事手里取过两床被子和两件老棉衣棉裤递给顾楚和顾争，道了别，便着急离开了。
　　他一走，张彩花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她毫不犹豫地要去拿顾楚手里的被子和棉衣，“小争身体不好，你身体好的很，用不着这些，你身上的就够了，我老了，最近要住在这里为你操劳把持，这些新被子新棉衣就给我吧。”
　　顾楚抱着东西后退，温良一步上前拦住了张彩花，“老同志，你这样不好，楚楚身上的衣服这样单薄，家里又潮湿，她很需要这些东西。”
　　“你是顾楚的谁啊，有毛病，走走走，我们顾家不欢迎陌生人！她需要，我就不需要了啊，真是的，走走走，别多管闲事！”张彩花去推温良。
　　温良被张彩花的话说的脸有点红，但他站在顾楚面前就是不让开。
　　“死丫头，还不把棉被棉衣拿来孝敬奶奶！”张彩花冲着躲在温良后面的顾楚喊。
　　这一喊，傍晚干完活回到家里的街坊邻居们都听到了。
　　邻居大叔见识过顾楚奶奶的奇葩，对着其他几个人介绍着，而这里本来就有很多老邻居是认识张彩花的，知道她的重男轻女和嫌贫爱富，只不过张彩花已经离开这里七年了，此时再见是这样的场景，令人不由无语。
　　“不给，这里也不是你家，这里是顾家，你姓张，你不是有你女儿么，你去你女儿家住，到别人家里做什么？”
　　顾楚有自己的坚持，她冷笑了一声，她可不是包子，关键时候，她是绝对会保证自己的利益的。
　　这样的大冬天，晚上又要降温，房间里本来就阴冷，没有这床被子和棉衣，她必然会生病。
　　她生了病，没有人会照顾自己和顾争，所以，她当场就先把新棉衣穿上。
　　“哎，大家听听看，我是顾楚的奶奶啊，我是离开了几年，但她小时候都是我带大的，我现在想回来住这儿了，她连住都不给我住啊！我也不是想要怎么样，我就是想有个地方住，我这一辈子，这么操劳，到了老了，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张彩花鼻子一缩，硬是挤出了几滴眼泪来，她想想自己这么多年劳苦劳力，真的是很想哭的。
　　“你是带你外孙带的辛劳，不是带我和小争。”顾楚脾气是有些火爆的，这种时候，当然忍不了。
　　“大家听听，听听，我孙女说的这是人话么，当初他们两个出生，我可是把他们当宝贝地带着的，后来我女儿生孩子了，她那儿忙，我才去带我外孙的。”张彩花一拍大腿，看起来凄苦极了。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些不了解情况的人觉得顾楚冷着一张脸，实在不像是十几岁的小姑娘，这么心硬，不由可怜张彩花一个老太太，开始指责起顾楚来。
　　“顾丫头，你奶奶这么老了，你就别和你奶奶置气了，让老人家有个地方住就好。”
　　“哪有孙女对奶奶这样的，我孙女对我特别好的。”
　　“顾丫头，平时看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怎么这个时候却这么心狠了，老人家这到冬天身体本来就容易得病啊！”
　　周围的指指点点和议论越来越多，都是冲着顾楚来的。
　　几乎所有人都忽略了顾楚脸上的五指印和血痕，也忽略了顾家现在烂糟糟的房子，只看到了顾楚对她奶奶狠心的样子。
　　顾争忙对着那些人红着脸说道，“不是这样的，我姐不是这样的，我姐很好的，我奶奶……”
　　“小争，你身体不好，你家都是你家做主，我知道你是好心的，但你姐也实在是不近人情了。”周围人打断了顾争的话。
　　顾争急的一口气没喘上来，一下晕了过去。
　　“温大哥，快，快扶着小争进去！”顾楚急了，推开身边的人。
　　温良立刻抱起顾争往里屋走。
　　“哎呀，我孙子怎么了，我要照顾我孙子！”张彩花趁乱跟了进去。
　　心里想的却是，顾争反正有病，死了最好，她刚好可以住一个屋。
　　周围看热闹的人看热闹没了，就渐渐散了。
　　温良进去后，让顾楚烧水去，一边帮着做心脏复苏。
　　心脏病人急眼了昏倒是很严重的事情。
　　张彩花站在一边问道，“怎么样，小争还有的救么？”
　　“你是大夫么，你这样有用么？”
　　“小争这病是不是很花钱，我们家没钱的，可没钱给你。”
　　“算了，救不了就算了……”
　　张彩花还在一边干扰温良，顾楚烧了水进来，看到这一幕，气得恨不得将热水浇她脸上。
　　“张彩花，算我求你了，你回顾玉莲家好么？我和小争两个人过得很好，不需要你的照顾！”顾楚浑身都在发抖。
　　烧水的水蒸气化开了她脸上的血痂，她的小脸上看起来血淋淋的，又怒瞪着张彩花，令张彩花一下被唬住了。

　　☆、第19章　南芦村也在

　　张彩花砸吧两下嘴，两只手往袖笼里一缩，站在床边，话还不停地说。
　　“我说的都是实话，小争的病从小就烧钱，大夫都说了，他活不过二十岁的，既然这样，也没必要花什么钱救他啊，还不如把钱花到忠宝身上。”
　　在张彩花眼底里，现在没有什么孙子孙女，就只有她的外甥赵忠宝。
　　在她看来，赵忠宝特别好，以后肯定也会给她养老，所以，她没把顾楚和顾争放在心上。
　　她也不认为顾楚和顾争将来能有什么用，所以，她也没把希望放在顾楚和顾争身上。
　　顾楚深呼吸两口气，让自己保持冷静，不去搭理张彩花，端着热水放到了床边的小板凳上，将毛巾放在床边，“温大哥，热水好了。”
　　她说完话，想了想，这屋子里实在是太冷了，现在要搭出那种北方的炕头来烧炕也不现实，在屋子里烧柴火取暖又实在是太烟，对顾争的呼吸不好，他们家的汤婆子当年被张彩花全带去顾玉莲家了。
　　他们没钱买炭，当然也就没有那种取暖烧炭的炉子。
　　顾楚感觉到了没钱的悲哀，心里又急，眼眶就红了。
　　“楚楚，我的包袱里有两只汤婆子，我这记性，都忘记了，你去弄好，给顾争拿来放他被窝里。”
　　温良抬头，刚好看到顾楚强忍着眼泪的酸楚模样，心里一疼，忙想起来有汤婆子这回事。
　　孙斌刚给的两床被子，都是新棉花，倒是不重，所以都盖在了顾争身上。
　　顾楚嗯了一声，抹了抹眼睛，忍下了酸楚，去取了汤婆子来。
　　没多久，她就弄完回来了，张彩花想抢过一个汤婆子取暖，却被顾楚狠狠瞪了一眼。
　　她看到顾楚瞪过来的那凶狠的一眼，吓得缩回了手。
　　顾楚在汤婆子外面包了两层破布的，防止烫伤了顾争，然后她轻轻放进去，“温大哥，小争怎么样？”
　　“没事，只是着急昏过去，心脏没大问题。”
　　“那就好。”
　　顾楚点点头，松了口气，“我去做饭。”
　　她转头就去自己的屋里做饭。
　　她在算着家里的米和面粉能不能做出一顿吃得饱的晚饭，能做几天的饭，但她打开米缸，却发现里面的米连一粒米都没有了，瞬间，顾楚的坚强一下子崩溃了。
　　重生回来后的喜悦被这种酸楚的味道冲刷着，她蹲下来，闷着声音哭着。
　　家里原本仅存的那些米面在王建仁来查东西的时候都被打翻在地上了，经过一晚上，面粉融进了地里，米和泥滚在了一起，吃不了了。
　　顾楚闷着声音哭了一会儿，然后站起来，擦了擦眼泪。
　　生活这样难，但是，她和小争一定都要活下去的。
　　她现在只能问邻居借一点米，等她有钱了，再还给人家。
　　“楚楚，你怎么忘记米面了？”
　　温良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顾楚立刻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转头去看。
　　她看到温良手里提了一袋子的大米，还有一篮子鸡蛋。
　　温良看到顾楚眼睛红红的，知道她刚才一定忍不住哭了，心里心疼极了。
　　以前，他哪里看到过顾楚哭过啊！
　　“这是？”顾楚眨了眨眼睛，不解地问道。
　　“这是孙同志刚刚留下的，放在顾争屋子的角落里，我刚刚看到的，你可能没注意到。”
　　温良说道，声音很温柔。
　　“温大哥，这不会是你买的吧？”顾楚多了解温良啊，一下子说道。
　　温良这下立马伸手发誓，“这真是刚才那位孙同志留下的，我是想要去买来着，但我晚了一步，人家就送到了。”
　　晚了一步啊……
　　顾楚眨了眨眼睛，“军人同志，真的都很好。”
　　“是啊，真好。”
　　“温大哥，小争怎么样？”
　　“醒来了，情况还好。”
　　“温大哥，还要麻烦你帮我照看小争，我不放心张彩花，我在这做饭就行。”
　　“嗯，好，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就好。”
　　温良出去照看顾争了，顾楚拿了米面开始准备晚饭。
　　有了大米和鸡蛋，家里还有一坛子咸菜，晚上可以做个咸菜炒鸡蛋，够他们三个人吃了。
　　——
　　孙斌的确身上还有任务，到了任务执行点后，没忘记先给陆战荣打电话汇报在南芦村的事情。
　　“报告团长，南芦村这边顾楚小同志的情况已经解决了，大米和鸡蛋也送过去了。”
　　“嗯，我知道了，接下来你就专心你的任务。”
　　“是，团长！”
　　陆战荣挂了电话，眉目冷峻地继续处理手中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