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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上最亮的星-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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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诚实地说:“两天之后,我先还八千。”
  刀疤四彻底笑了,声音哄堂,“霍队长,你妈借钱的时候可是签了字按了手印的,我他妈完全可以去告你们!”
  霍燕害怕得抖了两下,霍星把她完全掩在身后。
  他皱眉,语气也多了波折:“你吼什么?”
  刀疤四脾气粗暴,这会子要不到钱,更没好脸色,袖子一捞,手臂上的肌肉突显,见他架势一起,沙发上的小弟也跟着站了起来。
  霍星面如寒冰,往前走了几步,“钱我一定还,话,你也得给我好好说。”
  刀疤四使了个眼色,他的四个小弟对着矮茶几一阵乱拍。
  “砰砰砰!”
  越敲越起劲,陈晚走到楼道口,就听到了这声音。
  她循声找了过去,二楼左边那户,门半开着,她站在门那一侧,挡住了大部□□体。
  陈晚探出头,堵着门口的是霍星,背影挺拔。在他背后的是个长发女孩,陈晚皱起眉。
  她皱眉不是因为出现一个女人。
  而是看见了女孩右手上的红蓝绷带。
  一团黑影朝门边砸来,陈晚迅速躲到门后面,黑影砸在门板上,“砰”的一声掉在地上,是条断了腿的木头椅子。
  电光火石之间,屋里鸡飞狗跳。
  陈晚倒吸一口气,打起来了!
  粗鲁的声音:“还钱,不还钱今天没完,要么我死在这,要么你从我尸体上踩过去。”
  含枪夹棒,打斗声不歇。
  陈晚靠着墙,横竖不都是个死字么。
  她侧头看了眼,看是哪个没有水平的人说出这种话。两个拳头宽的门缝间,霍星的动作行云流水,他不慌不乱,打架的招式也有章法。
  隔着这条门缝,视野所见,就像一部纯生态的动作片。
  陈晚挑了下眉,诧异自己在这种状态下,竟还觉得霍星……真的很man。
  刀疤四一拳头砸了过去,霍星迎面一闪,左手掐着个小弟的脖子,右手一个抡圈,回了只铁拳给他。
  陈晚已从几句话里听明白了,这是一伙要债的。
  霍星背对着门,他看不到后面的情况,一个混混伸手就去抓门口边的霍燕,正好是她缠着红蓝绷带的那只手。
  陈晚出于本能,想都没想就冲了进去,门板重力推开,正好弹在混混的脑门上。
  “哎妈的我操!”
  混混捂着头,眼前一片金星。疼的血液倒冲。
  陈晚把霍燕推向门外,两人正面相对,陈晚一愣,眉眼轮廓,和霍星如出一辙。
  陈晚不由分说把门关上,“啪”的一声,动作片瞬间暂停。
  霍星以一敌五,打得酣畅淋漓,喘着气,回头看见陈晚时,表情能用震惊来形容。
  他声音粗重,“你他妈的怎么还不走!”
  这语气让陈晚冷了脸,眼神里写着:你给我记着。
  她对着满屋的人,扬了扬手机,一字字地说:“我已经报警了,你们再闹一个试试看。”
  刀疤四鼻尖冒汗,几道明显的伤痕横在脸上。他啐了一声,指着陈晚:“你有种。”
  陈晚毫不退缩,“你们要的是钱,别做不要命的事。”
  “说得轻松,你替他还啊!”刀疤四吼道:“当个警察了不起啊,欠钱就不用还啊?”
  霍星隐忍,所有的话在这个女人的面前,他说不出口。
  我不是不还,我暂时没钱。
  两天后,先还八千,剩下的……
  剩下的,他也不知道。
  男人的自尊,在女人面前,变得格外敏感。
  陈晚敛下眉眼,空气燥烈,一点点的血腥味,一点点的臭汗味,一点点的孤立无援。
  “他欠多少?”
  “两万。”
  霍星再次意识到陈晚接下来的举措,他来不及阻止,就听到平静的声音———
  “我帮他还。”
  陈晚抬起眼,目光清冽,“你们,滚蛋。”
  她转身开门,“来个人,跟我去取钱。”
  外面大雨滂沱,潮湿飞絮。
  霍星一把拽住陈晚的手,瞳色漆黑,他在忍,全身都在忍。
  陈晚淡淡地扫他一眼,“让这群人渣继续上门找茬?你休完假一走了之,你妹妹呢,她能担惊受怕吗?”
  霍星的手松了,打架的时候,他不曾有怕。
  现在在她面前,他兵败山倒。
  霍燕手腕上那根红蓝绷带,是尿毒症病人刚做完透析的标志。
  陈晚反手拧开门把,走了出去。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取钱,数钱。
  借据拍照再撕毁。
  “咔擦”
  陈晚拿起手机,又对正在数钱的刀疤四照了一张,交易过程在这几张照片里留存,杜绝后患。
  “姓霍的好福气。”刀疤四把钱收进裤袋里,语气酸不溜秋。
  “不过他们那大家子都不中用,就他妹妹那个病,可是个无底洞。”
  陈晚不想听他叨叨,转身离开。
  天还在下雨,雨水顺着风势飘到身上,一把小破伞没起作用。陈晚拢紧外套,水珠顺着胳膊一条痕迹,风一吹,凉得哆嗦。
  她沿原路返回,车还停在巷子口,霍星站在车边,支起一把灰蓝方格的伞,弯钩状的伞把握在他手里,青白的指节泄露了他的情绪。
  陈晚站在三米开外,盯着他一动不动。
  霍星张了张嘴,眼里有风雨也吹不散的水雾。
  陈晚打湿半边身子,开了几小时的车,真正是饥寒交迫。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顿无名火冲上心头。
  “站着别动,等着。”
  陈晚撂下话,语气算不上好,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陈晚翻出纸和笔,扑在方向盘上写字,她手速快,笔锋尖利,加上冲脾气,纸张都被划破,写完一递,说:“签字!”
  纸上赫然两个大字,借条。
  “一年内还清,利息按银行的来,你看看,没问题赶紧签。”
  霍星盯着那张纸,三行黑字,金额日期账号清晰明朗。他接过笔。
  陈晚看他不解释的样子,陡然泄气,没有想象中的舒坦,事情不该按着这个轨迹发展。
  真是太冷了。
  陈晚把车窗慢慢滑上,侧脸一点点遮盖,发车,离开。
  **
  回到宾馆,陈晚第一件事就是洗个热水澡。
  她脱了衣服调水温,水放了五分钟,还是冷的,捣鼓了半天,终于是热水,可温度打到最高,也只算的上温热。
  刚把头发淋湿,热水又变冷水,陈晚狼狈地关掉,冷热交替真他妈的爽。
  这破宾馆用的是太阳能,连日阴雨,热水供应不足。
  这个澡,洗得她想自尽。
  出来套上衣服,本想找前台投诉,但看到床就挪不动步子了,陈晚只想钻进被窝里暖暖。
  最后是周蜜敲门,才迷迷糊糊醒来。
  “陈老师,下午我们要去报道哦,你吃饭了吗?”周蜜穿戴整齐,背着个书包。
  “几点了?”
  “一点半。”
  陈晚没吃饭,她也没胃口,这一觉睡得骨头跟散架似的。
  “你等我十分钟,我换件衣服。”
  辰砂中学有小学十个班,初中六个班,陈晚事先和教导主任联系好,带着三个学生找到二楼办公室。
  主任姓梁,五十岁上下,中年男人发福的体态,见到陈晚很是热情。
  “陈老师你好你好,这几天天气差劲,你们大老远的赶来,真是辛苦了。”
  陈晚握手,“应该的。”
  梁主任大致介绍了一下学校情况,说:“这次是为了响应课外拓展计划,很高兴也很荣幸能邀请你们来指导。”
  “谈不上指导,我们也是来学习。”
  梁主任拿出事先打印好的课程表,“我们特地选了初三班作为试点,你看看这是名单。”
  陈晚看得认真,问:“明天开始?”
  梁主任:“对的对的,每天把晚自习的时间流出来,安插两个课时,到时就麻烦陈老师了。教课要用的一些资料,都在图书室。”
  陈晚拿着课时表,和莫海威吗、陆林、周蜜开了个短会。分布好各自任务,从美学简史到实操作画,井井有条。
  理清思路之后,已是两小时后。
  周蜜分配到的是美术简史的讲课,和陈晚一起。
  “我们先去教室看看,然后去图书馆拿课件资料。”陈晚站起身,她晃了一下,用手扶住桌沿。
  几不可见的小细节,还是被周蜜发现。
  她担心:“陈老师,你脸色不太好。”
  陈晚拿起手机屏幕当镜子,左看右看,“不会吧,还是很美啊。”
  周蜜被她耿直的举动逗笑,“陈老师,要不我去看教室,你去拿课件,回去后我再告诉你。”
  陈晚想了想,说:“行。”
  风雨未停,走出办公室,冷风扑面。
  图书室其实就是两个房间打通,组成一个面积稍大的教室。进门是三排长桌,里边用木板隔开,七八个书架,虽旧,却齐整。
  陈晚走到登记台,轻声说:“你好,我来拿课件。”
  是个女老师,她背对着,正弯腰收拾东西,听到声音连忙回头,“好的,就来。”
  两人面对面,皆是一愣。
  “是你。”
  “是你。”
  陈晚眨了眨眼,弯嘴笑。
  霍燕收起惊讶,也笑了起来。
  陈晚看了看她的右手臂,她把长袖放下,绷带遮掩住了。
  “没事了吗?”
  霍燕抖了抖右手,腼腆道:“没事的,不干重活就行。”
  她动作很缓,微微弯腰,拉开抽屉,把一个塑料文件袋递过来。
  陈晚说谢谢,翻了翻,然后抬起头,说:“我还需要找两本。”
  “你说,我帮你找。”
  陈晚报了书名,看她在电脑上输入,把摆放的位置记在便签纸上。
  “给我吧。”陈晚摊开手。
  这两本书都在高处,霍燕也没推辞。
  找到书架,陈晚抬头扫了眼,然后踮起脚,食指一拨,就把书拿了下来。
  上午状况突然,她没有仔细打量霍燕。这会子细看,除了略显单薄的身材,五官还挺好看。尤其眉眼,轮廓分明,眸色点墨,和她哥哥一样。
  陈晚敛神,拿着书准备走。
  “陈老师。”霍燕叫她,声音很轻。
  她用更轻的声音说:“谢谢你,我会尽快把钱还给你。”
  尾音还在唇齿间,霍燕低下了头,她突然很难过,不同于任何一次道谢,这次,她觉得不一样。
  陈晚和霍星,看不清,道不明,但那种不着痕迹却又存在的东西,无法略过。
  陈晚鼻音颤出一个“嗯”字,若有若无。
  走了几步,她又回头,“忙不忙?向你请教点东西。”
  霍燕一顿:“不,不忙。”
  这节课没有班级上阅览,只有三四个学生零散坐着。
  陈晚的请教,就是打听一些学校的情况。梁主任冠冕堂皇的话,她不爱听。
  学风怎么样,学生听不听话,学特长的多不多,陈晚问霍燕,她的答案最真实。
  谈话大概半小时,下课铃响。
  陈晚收起东西,“麻烦你了,我就不打扰了。”
  霍燕连忙站起,“不麻烦的,其实,我也没来多久,知道的不多。”
  陈晚抬眼,“你工作多久了?”
  “半年多。”
  “身体吃得消?”
  “比前两年好多了。”
  陈晚点点头,“别太大压力,心态健康比什么都强。”
  她的声音很平静,很客观,没有刻意的安抚,也没有怜悯的姿态,霍燕隐隐尝到一丝甘甜。她抬头,报以微笑。
  **
  大概是降温了,回去的路上,陈晚觉得特别冷。她环抱着自己,外套裹的紧紧,因为宾馆离学校很近,所以没有开车,陈晚撑着把雨伞,迎风前进。
  回到宾馆,她把空调开到三十度,想着睡半小时再准备一下课件。
  她和衣而睡,把棉被盖得严严实实,蜷缩着身子还是觉得寒气逼人。
  半途睡得迷迷糊糊,身上一阵热一阵冷,巨大的落差在骨子里翻腾,这一觉睡得难受,却也没了力气起来。
  再次睁开眼,是晚上十一点。
  墙壁上的空调指示灯泛着蓝光,陈晚甚至看不清温度的数字,重影模糊,她伸手探了下额头,烫手。
  上一次发烧,遥远得都记不起了。
  陈晚想喝水,太想喝水,她费力地撑起身子,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半瓶矿泉水。
  哎,就差半指的距离。
  陈晚索性坐直,掀开棉被,稳了稳,提气站了起来。
  那口气没顺对地方,直接冲向了天灵盖,陈晚一阵发懵,眼前漆黑,“扑通”一声栽到了地上。
  晕倒之前,她清楚记得自己骂了一句,“……操!”
  此时的周蜜已经走到了房门口。她刚写好课件,又看到陈晚房里亮着灯,正准备敲门,就听到倒地的一声闷响。
  陈晚隐约听见疯狂的砸门声,三个学生的叫喊声:
  “我们都不会开车!”
  “医院在哪啊!”
  “找了前台,睡得跟猪一样,不肯送我们!”
  “陈老师抽筋了!”
  周蜜的哭声,好吵啊。
  她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
  “打电话找霍警官!”
  陈晚下意识地想说:不准找。
  那个男人,会以为她在演戏,她甚至能想象他漠视的眼神,不屑的语气。
  她想阻止,呵斥三个毛头小子安静点,但力不从心,身体像烧了一锅开水,从血液到肌理,烫得人想死。
  意识最终被黑暗替代。
  那是一片深海,只能往下沉沦,嘴被水掩盖,无法言语,无法呼吸,身不由己。
  人在脆弱的时候,记忆容易攻城掠地。
  这种感觉,上一次,是多少年前?
  十年?
  还是十一年?
  直到一双手把她托起,宽厚的手掌,力量坚定,手心的温度比她的身体还烫。
  陈晚跌入一个怀抱,男性气息笼罩全身。
  “别睡,我送你去医院!”
  一道男声沉稳厚重,她的脑子,总算元神归位。
  陈晚睁开眼,看到霍星的下巴,紧抿的唇线,还有猛烈的心跳。
  这些在陈晚心里生生劈出一片空地,雷鸣闪电———
  豁然开朗。
  “霍星,我疼。”
  陈晚低低呢喃,男人的臂弯明显一僵。
  霍星低下头,看到她苍白的脸和微睁的眼,情绪在胸腔迅速集合,浓烈得化不开。他沉默,混着淅沥沥的雨声,最后只说出一句:
  “忍着。”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霍星抱着人直接去了人民医院。
  做完检查医生一看验血单和b超,说:“急性肺炎。”
  周蜜,陆林,莫海威站在医院走廊,他们不熟悉这里,也听不太懂本地话,所以都是霍星在忙活。
  周蜜拍了拍胸脯,“幸亏幸亏,吓死我了。”
  陆林哎了一声,“我差点就告诉我爸了。”
  莫海威皱眉,“关你爸什么事?”
  陆林压低声音,“我爸认识陈老师的男朋友。”
  周蜜狠狠瞪了他一眼,“脑子呢?这么远不说,还让别人担心。”
  “我这不是没说嘛。”陆林叹气,“其实我也不太确定陈老师有没有男朋友。”
  周蜜甩了个你白痴的眼神,“回去你们别乱说,尤其是你,陆林。”
  三个人的目光都定在刚缴费回来的霍星身上。
  像是一种心知肚明的默契,陆林小声道:“知道了知道了。”
  急诊留观室。
  霍星左手提着一袋药,右手拎着个开水瓶。
  陈晚还在睡,脸色比刚来的时候好多了,潮红慢慢淡去,朝霞上脸,像化了淡妆。
  霍星坐在床边,他俩的每次见面,都是鸡飞狗跳,互不愉快。像现在这样安静的场面,还是第一次。
  陈晚很好看,眉眼狭长,眼角往上吊,多了一分机灵劲。
  但女人生病的时候,格外娇弱。
  霍星的目光定在她脸上,陈晚突然睁开眼,他来不及收心,杀了个措手不及。
  眸色染光,那股子娇蛮劲重现。
  陈晚逮住他的目光,“看了我多久?”
  她声音有点沙哑,鼻音微颤。
  霍星移开眼睛,摸了摸鼻子,“你醒了。”
  陈晚嗯了声,又陷入沉默。
  “喝不喝水?”霍星起身。
  “喝。”
  “把药也吃了。”他打开塑料袋,看了下药单,按剂量分好,倒了杯热水。
  一共六粒胶囊,陈晚一口就吞了,她没接霍星递过来的水杯,而是就着他的手,嘴唇直接贴上杯口。
  霍星看她打着吊针,也就不再说什么。
  “我学生给你打电话了?”
  “是。”
  “他们大惊小怪。”陈晚语气淡淡。
  “急性肺炎,烧到41度。”霍星用事实点醒她的观点。
  陈晚瞥他一眼,“我没想到你会来。”
  “你学生把情况说得很严重。”
  “说什么了?”
  霍星默声,好一会才吭声:“说你快死了。”
  陈晚:“……”
  “那你吓到了没?”
  陈晚明晃晃地问出了口。
  霍星低眼,把水杯放在桌上,说:“我没怕过。”
  再吓人的事,他都不曾怕过。
  陈晚注意到他的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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