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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有雨-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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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急事,我们现在去海城。”秦则初头也不回地疾步走出院子。
  武子期擦了把汗,撂下自行车跟上,还不忘跟秦荷告别:“姑姑回去吧,我们打车去机场。”
  “什么事这么急?”秦荷走到院门,巷子里已不见两个少年的身影。
  秦则初一手拎着骨灰盒,一手拿着手机在网上订机票:“你身份证带了么?”
  武子期摸摸裤兜:“带了带了。”
  出租车从前街弄堂进不来,要绕到后街。
  出了巷口,秦则初右拐往后街走。
  借着街灯,武子期看清他手里的骨灰盒,喉咙发干:“老大,不是,川哥他——”
  秦则初沉默小跑了一段路,说:“有人给我打电话,说秦川出事的前一天,他们见过。”
  武子期焦急道:“川哥现在哪里?”
  秦则初攥紧手里的骨灰盒:“这里。”
  巨大的喜悦瞬间被漫天盖地的绝望替代,武子期扁着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赶到和司机约定的地方,手机地图显示车辆还有一分钟到位。
  秦则初站在街边,向左看去,依稀看到有辆空车在等红绿灯。回过头,青石墙内,二楼窗户亮着微弱的光。
  两周前的一个夜里,他就是从这里翻墙爬的那扇窗。
  脚底有块碎砖头,他抬脚碾了碾,舌尖抵在唇角,弯腰捡起来。
  拿在手里掂了掂,一个跳跃,砖头在夜空中飞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砰地一声,砸中了那扇拱形窗户。
  武子期猛抬头:“怎么了?!”
  秦则初:“我请个假。”
  


第20二章合一
  武子期:“请什么假要砸烂人家窗户?”
  秦则初望着窗户:“没砸烂。我砸的是窗棱。”
  武子期:“……”
  有区别?
  咱也不知道; 咱也不敢问。
  绿灯行; 出租车驶过来。
  武子期招手:“老大; 车来了。”
  出租车停靠在路边; 武子期和司机确认订单后,拉开车门钻进去; 然后喊了声:“老大,上车。”
  秦则初扶着车门; 跨进一条腿; 最后看了眼窗户。
  窗帘晃动; 有人影出现在窗后。
  他关上车门:“走吧。”
  同桌半个月; 忘了加联系方式。这次离开滨城,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
  许央小心翼翼地掀起一角窗帘,借着昏黄的街灯,远远看见有个人影站在车前,抬头朝她的方向看着。
  白衣黑裤,有点神似秦则初。
  她揉眼的功夫; 人影已经不见; 只余两个车尾灯在夜色里渐渐远去。
  爸妈不在家,许央锁好窗户回床上继续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 她在阳台一角看见一块碎砖头; 窗棱上还沾着砖渣。
  许央连忙去调家里的防盗监控; 回放跳到昨夜有响声的时间点,能清晰地看到空中飞来一块砖头,砸中窗棱。思来想去; 她还是把这件事告诉了父母。
  父母选择报警。
  附近没有监控,家里的监控检测不到街上。警察过来调取监控做了笔录后就没了下文。小泥湾杀人事件后,家里找安保公司装了一套最高级的防盗警报系统,但却检测不到飞来的一块砖头。母亲非常生气,一通电话打到安保公司,安保公司派人过来升级系统……
  最后,父亲给许央房间换了防弹玻璃。
  许家是宣坊街最富有的一户,宣坊街统共就这一座花园洋房,平时有个风吹草动就格外引人注意。
  经过这一通折腾,宣坊街的人几乎都知道了许家花园洋房昨夜遭了贼。
  秦荷听到这事时正在吃饭。
  邢建军添油加醋说了这事,然后嘿了声,龇着黄牙说:“昨晚凌晨那个点,不就是你那个亲侄子回来的时候?”
  秦荷瞪他一眼。
  邢建军继续道:“昨夜着急慌忙回来,一句话不说就连夜跑走,怕是做了什么好事吧。你说我算不算人证?”
  秦荷:“就算是天上下金子,秦则初也不会弯腰去捡。”
  邢建军抖着烟灰:“不稀罕捡金子,那要是黄花大闺女呢?”
  秦荷:“邢建军,你什么意思!到底想干什么?!”
  邢建军转着一双浑浊的眼睛:“他那么大个人住在咱们家,每天开销多大?他爹不是在海城有房子吗?他既然赖在这里不走,留着海城的房子做什么,反正他爹也死了。”
  “邢建军,我以为你至少还有一层脸皮的。他每天开销花你一分钱了吗?两年前,秦川给我的三百万,不是全被你偷走赌掉了吗!”秦荷嗤笑一声,“13号院本来就是秦家的房产,是谁赖在这里不走?你要搞搞清楚。”
  “婊。子!”邢建军掀翻饭桌,滚烫的粥浇了秦荷一身,她一个不稳,跌坐在地上。
  “反了你了!”邢建军连扇了她两巴掌,拽着秦荷的头发把她按在地上,骑在她身上一拳拳往脸上揍,“我现在就让你搞搞清楚,谁才是这里的男人。”
  邢建军解开皮带,粗暴地撕烂她身上的裙子。
  一个小时后,秦荷在冰凉的地板上醒来。
  右眼睁不开,脸颊肿成球,嘴角的血已经干涸,下。身撕裂。抽屉被撬开,扔在地上,里面的存折不翼而飞。
  秦则初转给她的十万元,她另外存在一张卡,藏在了便利店的仓库里,邢建军不知道。这钱她没打算动,留着给秦川买墓地。
  刺眼的阳光照在她脸上,秦荷闭上眼,有那么个瞬间,她想杀了邢建军。
  *
  五一假期正式开始。
  许央复习了一整天功课,晚饭过后,客厅电视放着市新闻台。
  “……4月14日晚发生在本市小泥湾街区的恶性凶杀案,不日前已告破……嫌疑人王某不服判决,于今日提出上诉……据悉,王某坚称自己没有杀人,但警方明确表示,王某行凶的罪证证据链确凿……”
  许央拿了一个猕猴桃正要上楼,下意识瞥向电视,不由愣住。电视里那个身穿橘黄马甲的男人非常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返回到客厅,盯着屏幕里的那张脸,在脑海里搜索着记忆。
  天都大厦后街,秦则初……
  许央猛然想起来,前段时间她坐公交去书店买书,买过书后走天都大厦后面的商业街,突然被秦则初拽进一条死胡同,当时地上躺了个昏迷的男人。
  她看清了男人的脸。
  就是电视上的这个王某。
  秦则初解释说,他看见了凶手,被认了出来,所以被跟踪。
  但是这个王某却坚称自己没有杀人,还要上诉。
  许央看完这则新闻报道,决定选择相信警方和秦则初。判决结果出来后,被告坚持上诉的案例她看过不少,其实就是秋后的蚂蚱,心理上来说,反正已经是最坏结果,不如垂死挣扎博一下,图个万一。
  当然也有例外。
  许央用勺子挖着猕猴桃上楼,总觉得心里不太踏实,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她遗漏,但又死活想不起是什么东西。
  假期第二天。
  许央去3号院喂弄堂里的那只猫,路过便利店,店门紧闭。
  她想,可能是关店出去玩了吧。
  假期三天结束,周二上课,秦则初没有去学校。
  下午放学,许央特意去了趟便利店,店门依旧紧闭,听弄堂里的阿婆们说,老板娘这几天病了,所以歇业几天。
  秦则初会不会是在照顾他姑姑,所以没去上课。许央犹豫了下,没有去后院找他。
  周三,秦则初依旧没有去学校。
  最近总是神出鬼没的霍向东意外现身理二(七)班,在秦则初的位置上坐了一天,时不时和马尚飞闲聊打屁,偶尔问问许央,秦则初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放学时,霍向东又问:“许央,秦则初明天来考试吗?”
  “不知道。”许央咬了咬下唇,“我回去问问他。”
  “回去问?!”霍向东提高音调,一个猛转头,“你知道他家在哪儿?!!”
  许央点头。
  “我真是服气了。”见旁边有人看过来,霍向东压低声音说,“许央,你好歹是学委,你同桌连着旷课好几天,全班就你一个人知道他的家庭住址,你居然一声不吭?”
  许央低着头没说话。
  霍向东:“我听说,他五分钟之内用两种方法,解出一道张斌半个月都没解出的物理题,怎么?你是怕他这次考试抢你第一的名次?”
  “不是。”许央小声解释,“上周五放学我见过他,他那天旷课是因为他以前的同学来找他玩。我告诉了他放假和考试安排。他昨天没来学校,好像是因为他姑姑生病了。我不知道他今天为什么也不来上课,本来就打算放学去他姑姑家问的。”
  许央眼睛蒙了一层水汽,声音软得能掐出水。
  霍向东歪头看她:“你这就哭了?”
  许央抿唇:“没有。”
  霍向东捋了捋头发,有点无措,也不是不会哄女孩,就是许央这个情况吧,有点棘手。
  不能动手动脚,更不能直接上嘴。
  限制正常发挥。
  操。
  “许央。”霍向东站起来,“我来给你劈个叉吧。”
  许央:“??”
  霍向东走到过道上,边捋衬衫袖子边嚷嚷:“都让让,我要开始劈叉了。”
  原地腾空,两条长腿呈一条180°直线。
  教室里还没走的十几个同学鼓掌喊:“东哥地表最骚!”
  霍向东坐在地上,回眸一笑,许央不知什么时候已离开教室。
  他笑容逐渐凝固,问:“马仔,我劈得不直?”
  马尚飞:“直直直。”
  霍向东:“那怎么把许央劈走了?”
  “可能是——”马尚飞支吾半天,“可能是太直了,显得中间那个包特大。”
  霍向东:“…………”
  竟然无话可说。
  许央刚走出楼梯口。
  霍向东从后面追上:“许央,你和秦则初是邻居?”
  许央脚步没停:“算是。”
  “你们住在哪儿?我和你一起过去。”
  “南风路宣坊街,我妈妈在学校门口等着我。”许央抬头看他,“你有事?”
  “嗯,我找秦则初有点事。”霍向东叹了口气,“算了,等他明天到学校再说吧。”
  *
  晚饭后,许央借口去弄堂里喂猫,去找秦则初。
  便利店依旧没有营业,她直接去了后院。门铃响了很久,院内才有了动静。
  秦荷戴着墨镜,手指夹着半根烟,披头散发地打开院门。
  宽大的墨镜遮挡了她半张脸,看不出表情。她斜靠在门上,抽了口烟,没有说话。
  许央怔了两秒:“阿姨好,秦则初在家吗?”
  秦荷:“你找他有事?”
  嗓子是哑的。
  许央无来由地紧张:“学校明天考试,老师让我通知他。”
  秦荷:“你和他是同学?”
  许央点头。
  “正好,你帮他请个假,他恐怕不能考试。”秦荷说,“他不在滨城。”
  “不在滨城?”许央吃惊,抬眼看秦荷,“阿姨,他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
  秦荷笑了下:“你们关系很好?”
  许央垂眸,答非所问:“这次考试很重要的。”
  “这样啊。”秦荷又抽一口烟,“但是我也联系不到他。”
  许央小声问:“他走的时候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没说。”
  “是和他同学——”许央思索着那天下午便利店里的自我介绍,“他是和武子期一起走的吗?”
  秦荷再次笑了下:“这你也知道?”
  许央觉得秦荷今天怪怪的,现在已近黄昏,她却戴着墨镜,而且说话有点阴阳怪气。许央抿唇站在院门口,一时没有说话,但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秦荷夹着烟摇晃着往院子里走。
  “阿姨。”许央喊了声,声音有点怯怯的,“你能给我秦则初的电话吗?”
  “你等会儿。”秦荷扬起夹烟的手,没有回头。
  两分钟后,她拿着一张纸走过来:“我打过了,一直关机。”
  “谢谢阿姨。”许央接过纸,上面写了一串电话号码。
  “他应该在海城。”秦荷语气平静,“他走的时候说有急事,要去海城一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许央:“几号走的?”
  “五一前一天夜里。”秦荷看着她,“也就是你家遭贼的那晚。”
  许央眉心一跳:“你知道他走的时候几点吗?”
  秦荷思索了会儿:“不到夜里一点。”
  秦荷:“和他那位同学一起打车去机场。”
  许央想起窗户被砸那夜,街灯下的那个神似秦则初的身影。她锁好窗回到床上时,记得床头的闹钟指向十二点四十五。
  真的是他?
  砖头也是他扔的?
  许央心脏砰砰直跳,有个羞于启齿的念头冲撞而出——他扔砖头可能是想告诉她去海城的事。
  秦荷看着许央,问:“你和秦则初是同学,你觉得他是怎样的人?”
  许央垂头,小声道:“我觉得他是个……三好学生。”
  为人好,学习好,长得也好。
  秦荷扬起唇角笑,像是自言自语:“那比他爸强多了。”
  许央觉得自己脸可能有点红,她捏着写有电话号码的纸条和秦荷告别:“谢谢阿姨,我回家了。”
  “许央。”秦荷突然叫了她一声。
  许央回头。
  “有个问题想咨询你。”秦荷说话严肃,“你们学生高考,档案是不是管得特别严?”
  许央:“高考是挺严格。”
  秦荷默了默,问:“我举个例子,假如,我是说假如,家里出了个杀人犯,会影响你们高考吗?”
  “考生没问题就可以参加高考。但是,”许央说,“大学毕业后,有些工作性质会要求政审。”
  秦荷若有所思道:“还是会影响啊。”
  许央:“是吧。”
  秦荷把烟头摁灭在院门上:“没事了,你走吧。”
  许央走到巷口回头。
  巷子里空无一人,寂静无声。
  一股穿堂风刮过,她凉至脊背。
  因惦记着纸条上的电话号码,许央没有深思秦荷的这些话,急着往家里赶。回到自己房间,书包里的手机正在震动。
  许央拿出手机,屏幕上一串陌生号码。
  会是秦则初吗?
  许央深呼吸,接通。
  “许央,我,霍向东。”电话里夹杂着细碎风声,“我现在宣坊街口,秦则初家是几号?”
  许央提起的一颗心直直坠下:“我刚从他姑姑家出来,他不在滨城。”
  霍向东:“他去哪了?”
  “海城。”许央说,“说是有急事,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电话那头沉默。
  许央:“喂?在听吗?”
  霍向东:“你有他电话吗?”
  许央:“我刚拿到号码,待会儿发给你吧。”
  霍向东挂断电话,半分钟后,收到许央的短信。他照着号码打过去,听筒里传来机械的提示音:【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霍向东提脚碾灭地上的烟头,骂了句,走进充满各种欲望和罪恶的暮色里。
  *
  室内没开灯,空气里都是浓烈的酒气,暮色沉沉,映着床上醉成烂泥的邢建军,像个死人。
  秦荷靠在床头抽完一根烟,沉默着解开邢建军身上的绳子。
  她死死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最终一手拎着绳子,一手拎着电锯离开房间。
  *
  许央趴在床上,手机屏幕黑了三次后,她咬着唇拨通秦则初的号码,等待的瞬间,感觉心脏一下蹿到了嗓子眼。
  听筒里传来的却是电话接不通的机械提示音,连打三通,都是如此。
  许央编辑短信:【秦则初,你不考试了吗?】
  觉得不太妥,来来回回编辑好几遍,最终全部删除,什么也没有发。
  她把脸埋在枕头里,说不出什么心情。
  考试前十分钟,上交手机之前,许央再次拨打电话,依旧无法接通。
  两天考试结束就是周末,周末过后,便利店终于开门营业,许央去买过一次东西,秦荷笑着跟她说了声谢谢。
  周一,各科考试分数陆续出来,许央物理果然考了满分。周二,老暴公布总分排名,许央班级第一,比第二名仅仅多一分。
  许央自己清楚,其实她是退步了的,如果这次不是物理提了分,总排名她估计要跌出前三。
  周三这天,老暴拿着排名表排座位。
  所有同学站在走廊里等着被喊名字进教室选座位,同学们叽叽喳喳,几个关系好的同学在商量着同桌人选和心仪座位。
  许央趴在栏杆上,眯眼看着阳光下的国旗,突然想起某天中午,秦则初不紧不慢地说,他查看了最近十五天的天气预报,要到下下周三才会有雨,等那天再把雨伞带给她。
  ‘下下周三’的今天,太阳依旧明媚。
  “许央。”老暴站在讲台上,提高音调又叫了声,“许央!”
  许央这才缓过神,垂头走进教室,没有挑选,直接坐在原来的位置。
  老暴看着她:“许央,你不换别的座位?”
  许央:“不换了。”
  老暴点头,叫第二名:“王雯雯。”
  王雯雯走进来,选了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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