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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往情深的爱人-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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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应该找不到感觉。如果没有这两天伪福尔摩斯、伪柯南的思考推论,可能,我仍会是那个他熟悉的杨柳,刻意刁蛮,刻意霸道,刻意用一种刻意掩饰自己朝目的进取的恒心。
  那才是他能引导并左右的杨柳。
  “继续。”我微笑鼓励他。
  他的眸中闪过我推断应该看到的迷惑。
  “呃,我也觉得她说得有些道理,不如,就换个人去吧。”
  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心里暗自掂量应该拿什么样的条件来交换。
  “说完了?”我挑眉问。
  他眼底的迷惑加重,但还是显得很坦然地说,“另外,你也了解,她本身就是个事业心很强的女子,呆我边上做助理,如果是年轻人还可以理解成是锻炼的机会,但到她这岁数,想的就是学点具体的东西,做点实事了。”
  我微笑,不置可否地问,“她想去哪个部门?”
  “你觉得,让她来财务行政中心给你当副手如何?”
  嗬嗬,真是思想有多远,她就能走多远。
  我觉得书桌里那张纸上的所有支杈汇集拧回到了主干上:靳逸明到底被她逮着了什么短,以至于需要付出如此大的代价!
  或者该这样问:以靳逸明的城府,他将计就计究竟是为了达到什么样一个目的!
  “小柳,你认为呢?”靳逸明不想多给我考虑的时间。
  “好。”
  我轻轻松松吐出的一个字震惊了靳逸明,他显然完全没预料到我会同意得如此痛快。
  “你,真没意见?”他越发迟疑。
  道理都让他帮她说完了,我还能有什么意见?当然,如果他真会依从我的意见,我肯定想把她派驻到埃塞俄比亚去开拓海外市场。
  “没意见,你都这样说了嘛,我听你的。”我干脆利索,眯眯笑,“现在可以睡觉了吧?”
  靳逸明无声滑入床。
  “哦,对了,”我假装顺便般说,“你妈说这周末回澳洲,她都走了,我们也没必要呆老宅了吧,搬回别墅去吧?”
  我重点强调了“我们”“搬回”“别墅去”。
  要是如此大的让步都换不回如此些许的小要求,靳逸明,别怪我不陪你入戏了。
  
  “嗯。”
  

☆、第 28 章

  “你要去哈尔滨?”
  安晓慧惊掉了下巴,——在我告诉她我已经订了去哈尔滨的机票之后。
  我从她碎开的表情中捕捉到一丝慌张。
  她也有份?
  我的心沉沉往下坠。
  
  联想到张蔷——那个大学里一起腻歪了四年的蜜友,是必然。
  靳逸明教我不要放过事件的任何怪异或破绽。
  我做那张逻辑分析表,把能列上去的人都列上去了,包括安晓慧。写安晓慧时,脑子里忽攸记起张蔷,想起遥远的哈尔滨,正要嘲笑自己多疑得连千里之外的人都不放过,突然,象有盆还带着冰碴子的雪水自脑门倾淋而下,我冷嗖嗖地打了个寒噤。
  张蔷是土生土长的南方人,当年和她那位会计系的师兄爱得生死相许都可以,但一落实到跟他去天寒地冻的哈尔滨,那可是只要活着就绝不可能同意的。如此顽固的地域习性之下,要说她会点着哈工大的MBA读,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她的师兄突然在分手几年之后唤醒了她内心沉睡的疯狂,一定要演绎出一段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方才罢休。
  关键是,纵然罗敷无夫,使君已经有了妇,而且,人家还有对双胞胎。
  那她还千里迢迢跑过去干嘛,用旧日恋人的幸福生活陪衬自己的孤独?
  这要说张蔷傻吧痴吧,倒也勉强解释得过去,然而,堂堂科班会计出身的张蔷,别的擅长且不说,一把算盘那是弹得叭啦叭啦的响。
  最最说不过的,是我这厢从新加坡捡回一条命归来、不计代价也要和纪兆伦离婚时,身为同窗兼蜜友的她,不仅没有象安晓慧那样义愤填膺地站在我身边支持我,相反,照面都不打地急奔哈尔滨而去。
  太奇怪了,太奇怪了,奇怪得我无法不把她加入这条链圈里。
  
  但是,晓慧也在这其中吗?
  我望着她,身体慢慢往后退。
  “杨柳,”安晓慧急忙用她的小胖手拉住我的手,迟疑了一会,问,“老靳知道你要去吗?”
  我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怀疑里,没有回答。
  “杨柳,”安晓慧是真急了,“你别这样看我,我们那么多年的老朋友,你还不信任我吗?”
  我怔怔看她,那么多年的老朋友!是呵,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了,长久得我以为相互之间连问都不需要问就做得到了解。
  她拉着我,象急得说不出话,又象是在斟酌考虑,隔了好一会,低了声音说,“我也是她去哈尔滨之前才知道,而且,是你们家老靳说,事情已经过去了,她……她也走了,再说出来,除了让你难受之外,没有任何意义。我不过觉得他说得对而已,并不是真的想替张蔷隐瞒。”
  是靳逸明嘱咐她说的。
  我的心就此莫名安定,能站在靳逸明一边的,我没道理不信任。
  “晓慧。”我喊了她一声之后,突然就有些说不出话来,四年大学光阴象过电影般从脑子里掠过,象牙塔里的攀登中,因为有她、有张蔷,我才对“朋友”有了概念,才慢慢对“平等”有了憧憬。
  我是真心把她俩当朋友珍惜、感激,并信赖的。
  
  “那就不去了吧。”晓慧劝我,“她走的时候,肯定也挺难过的,电话都没给我打,只是发了个短信。我也恼她做傻事,可这些年过去了,想着她一个人在冰天雪地的哈尔滨,也怪可怜的。”
  我沉思了好久好久,慢慢摇摇头,“我想她亲口告诉我为什么。”
  其他人不是画不圆这个圈,而是我有种比得到答案更迫切的渴盼,我要她看着我的眼睛回答:究竟这世上,还有什么比朋友、爱人的真心更值得背叛?
  
  我逼了安晓慧作盾,告诉靳逸明我和她去郊区泡两天温泉。
  看他模样似乎并没想太多,只是嘱咐了两句注意安全。
  为求情节逼真,我特意没带行李箱,只是拎了个大包装个人用品,随便罩了件羽绒服后,从靳逸明眼皮下滑过,让谢波送我去机场。
  之所以叫谢波送,一来,余燕是靳逸明的部将,我越是要她别告诉他的事,她越是告诉得快,还不是背后才说的那种;二来,谢波经过好几茬点示,早已明白只有全心全意归顺我才是他在公司安身立命之法,他不会把我的事知会任何人。
  所以,我觉得他可以尝试挑战一些更有难度更具高度的工作了。
  “‘万千恋城’两家公司的两种装修质量,是摆在那儿的,详查,实报。”我温和指示他。
  “明白。”谢波竭力掩饰声音里的激动。
  带队检查工程质量的活,我用谢波替下了阮晨茵,靳逸明没有意见。
  谢波兴高采烈受命,他心里明白,同样一件事,阮晨茵接,是劫难;他接,是机会。
  我用理应给他的机会,让他懂得忠诚的价值。
  看车窗外景物飞流,我有种往回忆深入奔去的无奈,张蔷,曾经好得如同一个人的你,又用什么当作背叛的理由呢?
  没有无缘无故的背叛,一如,没有无缘无故的忠诚。
  
  我下飞机就给张蔷打电话。
  她的铃声没有时下流行的所谓炫铃、彩铃,单调地响了很久她才接。
  “张蔷,我在哈尔滨太平机场。”我直接了当地说。
  她显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结巴半天,吱吱唔唔说她不在哈尔滨。
  “你在哪?飞机,轮船,坐导弹,我都去。”我缓慢而坚定地说,“三年没好生叙叙旧,这一趟,我既然来了,见不着你,我还真不回去。”
  我的坚持似乎加深了她的恐惧,她顿在电话那头不说话。
  “靳逸明不知道我来哈尔滨。”鬼使神差般,我吐出一句类似保证的话。
  耳边传来吸气声,终于,她无奈地说,“你在机场等我来接你吧。”
  我没让她听见我的松气声。
  
  在暖气氲氤的咖啡厅里坐了有近一个小时,穿得象只熊一样的张蔷终于出现在我面前。
  不知为什么,明明该恨、该恼,可是,当看见她脱下厚绒手套,用盛开有冻疮之花的手蹭过冻得红扑扑的脸蛋时,内心的酸涩竟止也止不住地涌上来堵在了喉咙。
  “很开心吧,看见我这副鬼模样?”她苦笑,细细的皱纹延伸出眼角。
  “先坐下来袪袪寒气吧。”我冲对面的沙发椅噜噜嘴,跟着,招手服务员,“加壶冻顶乌龙。”
  在学校的时候,冻顶乌龙是张蔷的最爱。江南水养姑娘,洗净双手摆弄盖碗茶道时,摇曳生姿,香纯似茶,简直就是我们会计系的镇系之宝。
  “别介,”她止住,“随便一杯热茶就好,玻璃长杯,握着暖和。”
  我已说不出其他言语。
  她摇头叹息,声音里有种既来之则安之的沉定,“你说我都成这样子了,你什么仇都报了,还来干嘛,还来干嘛?”
  迷雾一点一点地在我面前荡开,海面之下的冰山带着蚀骨的寒气扑来。
  “当年,是你把我的个性喜好交待给的纪兆伦。”我僵声陈述一个事实。
  张蔷以沉默承认。
  
  我是个没得到过多少家庭温暖的弃童。
  过于坎坷的身世令我早熟,小小年纪就惯了看人脸色做事,自我约束力极强。
  我努力、用心,特别是对在追求自由而平等的人生目标中能帮助到我的人、事。
  也正因为此,我一直都过得很辛苦,很压抑。
  我渴盼一份单纯、轻松的挚爱,一个完整、温暖的大家庭。
  
  这些,张蔷都知道。
  她和安晓慧一样,是我的死党兼闺蜜,就象她俩或美好、或丑陋的故事从不对我隐瞒一样,我也从没企图在她俩面前包装自己。
  正是由于张蔷把这一切竹筒倒豆子般全告诉了纪兆伦,所以,他和他背后的“高参”才能有这么一套针对性极强的方案,迅速打动我,迅速瓦解我,迅速……征服我。
  耀眼却虚弱的阳光持之以恒地炙烤着玻璃窗外屋檐上的一条冰凌子,它却持久不化,如同张蔷所说的话,字字句句,往心口上最脆弱的那一处戳,却已在流年里,淡化了曾经以为无法承担的杀伤力。
  冰封北国,时间,也象盔甲一样,一层层武装了勇气。
  我微笑着听她说完,听她再一次证实和纪兆伦的“偶然”相识其实是“必然”命运,听她承认当我今羞带娇向她和安晓慧描述纪兆伦时,她刻意用“浪漫”、“真命天子”、“天作之合”等腻歪了的字眼筛剩下甜蜜灌入我对她不设防的心……。
  “为什么?”连我自己都佩服自己还能笑着慢声问,“我得罪过你吗?我对你不够好吗?当年,靳逸明每次来学校带我出去玩、吃饭,我总是把你和晓慧一块拉着,他给我买的衣服、电脑、零食,我也总是和你们共享,你俩逃课谈恋爱,我还帮你们记笔记、做作业,连大考都敢冒了风险帮你俩作弊……,你说,哪一件哪一桩天理不容了,以至于你这样帮别人对付我?”
  她沉默下来。
  我没有追问。
  过了好一阵子,她开口,“我嫉妒你。”
  我差点没笑出眼泪,“你嫉妒我?你嫉妒我是弃儿?你嫉妒我身边永远都是甩不掉的白眼、唾弃、讽刺?还是说,你嫉妒我为了争取得到和你们一样健全的人生而不得不付出比你们多得多的努力?张蔷,是我听错了,还是你舍不得用一个实在点的理由敷衍我?”
  张蔷的目光穿过我投射在背后的空气中,表情很僵硬,语音里却是派酝酿很久的沉静,“很可笑吧?但是,我就是嫉妒你。你学习好,又漂亮,乖巧,老师喜欢你,男生们一个个趋之若骛地追求你,连向伟……最开始想追的人,也是你。你说你是弃儿,可你家小叔叔把你当全世界最稀罕的珍宝般呵护、照顾,你的衣服是全系、甚至全校最时尚的,你的电脑一年一换新,临到快毕业了,你小叔叔还特意背着你找到我和晓慧,打听你喜欢哪个行业、想去哪家公司,就因为晓慧说了句你老提银行什么的,结果,你就真去了银行!最神奇的是,还能做得滴水不漏,把你的自尊心保护到了极致,好象你真的是凭了自己的优秀才被银行提前提档。杨柳,你说,有你这样的‘弃儿’吗?假如‘弃儿’都是这相,可能,世上也没谁希罕做公主了。”
  向伟又是谁?我怔了怔,后知后觉记起她那位哈尔滨的师兄就叫向伟。原来,源头在此。
  我的掌心在她娓娓的话语间有渐凉渐冰感觉漫入肌肉,低头一看,是咖啡已然变冷。
  ——“有你这样的弃儿吗?”
  有我这么昏噩的人吗?
  一边顾影自怜,一边心安理得地享受他给予的一切,还一边,忽视他。
  我真是该死得连下十八层地狱都救赎不了自己的蠢钝、补偿不了他的恩爱。
  
  “张蔷,老天是公平的,我的得到和失去,那是我自己的事,你没有权利,打着所谓替天行道的旗子做伤害好朋友的事。”我艰难地说。
  “阮晨茵有这权利吧?”
  我蓦然抬头。
  “人家和你小叔叔从小青梅竹马,等他留学一等就是五年,女孩子五年的青春耶,她给了他,结果,却等来了你。你动不动就以‘弃儿’自称,又喜欢装出副可怜相,男人的保护欲就是这么出来的。要说你们的关系真也就是叔侄关系,阮晨茵也可以忍,而且,十二年的时间里,人家不也是忍过来了吗?可你倒好,一毕业就唆使着靳逸明和她分手。以为给钱就能了事是啵?没想到别人将就你的钱使你的坏吧,怨得了谁?”
  我审视面前已显露出激动的张蔷,外表的沉静掩饰了直直刺入心脏的冰凉。
  突然失声而笑。
  怪异表现惊得张蔷收了口。可能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吸口气,讪讪抿了口茶。
  “你信她超过信我,所以,问都不问就收下她的钱把我卖了?”我淡声问。
  “没有,也和信任无关,我说了,我纯属嫉妒。钱债钱偿,情债情偿,靳逸明说的,否则,你以为我怎么会被弄到这鬼地方来,看着曾经的最爱已不论原因地留驻在了自己身边,却一生不得。他太狠,太绝了!”张蔷咬牙切齿。
  果然是靳逸明使力把她逼来哈尔滨的。
  真相一层层证实至此,我已无话可说。当年是我自己一厢情愿把张蔷当成知己,幼稚得根本读不到她对我的心思,被她助力刺来一刀,伤也罢,痛也罢,靳逸明都已替我讨偿回来了,她已不再负欠我,我也无须同情她,尤如两条交叉线,那个结点已过,从此以后,各安已命,各走各路吧。
  我招了服务员叫买单。
  “我的车只是个代步用的小车,嫌不嫌都是它了。”张蔷以为我会随她入市,泄通愤后,哑了嗓音用一种熟稔说。
  “不用,你走吧,我坐下班机回A市。”我挥挥手。
  张蔷象个刚说完开场白就被人抢了话筒的主持人般无措,“你……你不呆两天,我们,我们好好聊聊?”
  我没想到间接害我吃了那么多苦头、自己也为此正在吃苦头的她还天真以为我们能回到从前。
  “没必要,我来,就想听你亲口说出理由,我已经听到了,谢谢,再不见。”我挎上包,冲她点点头,转身欲走。
  “杨柳,”她唤住我,声音哀恳,“和靳逸明商量商量,我念完书……念完书后,想、想回A市。”
  
  我顿住脚步,闭眼回想和纪兆伦相识的情景:
  他知道我喜欢去“玉秀”;
  他精心设计了应对我那招拒绝男孩子的伎俩;
  他用块昂贵的紫玉猪换区区二十块钱、也顺顺利利地唤出了我的好奇心;
  他去我工作的银行制造第二次“偶遇”;
  他扮猪装纯挑逗出我深藏内心的意气和骄傲;
  他还带领全家老少上阵,用我最渴盼的家庭温暖吸引我;
  他……。
  
  这些戏码里,张蔷居功至伟。
  我不敢想象如果不是靳逸明把她罚到哈尔滨,再和她知己蜜友三年之后,是她把我出卖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还是,我被真相刺激得宁愿当杀人凶手都不放过她。我真不知道。
  而现在,她以为彼此发泄一通、解释一通之后,可以握握手,一笑泯掉所有的恩怨再回到从前?
  我哑然失笑,定了声音不紧不慢认真说,“张蔷,路在自己脚下,脚在自己身上,你想去哪里,没人管得了,但是,从我来说,愿意用四年的同窗之谊说多一句话,就一句:好好呆在哈尔滨吧!那是我能给你的最大的承诺。”
  

☆、第 29 章

  靳逸明知道我当年的不幸婚姻是阮晨茵在背后当的主谋。
  甚至在我都还不知道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但他什么都没告诉我。
  一如,当我知道的时候;我也什么都没告诉他。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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