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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雨迷迷糊糊答应着，低头喝水，眼睛仍痴痴地盯着顾然。顾然喂她喝完水，欲站起来把水杯放回到床头柜上。可刚起身就被辛雨拽住了胳膊。
　　　　他回头，对上她润亮的眸子，心头不觉一颤。
　　　　“顾然，别走。”
　　　　“……辛雨，你喝醉了。”
　　　　辛雨醉眼迷离，唇角微扬，说：“我没醉……妈说让你睡在这里，你不要走。”
　　　　“你先放手，我把杯子放回去。”
　　　　辛雨不仅不放手，整个身子都靠了上来，紧紧地抱住了他，脸贴在他胸膛上。顾然伪装的冷漠在这一刻儿几乎土崩瓦解，他的心跳远比他的外表更诚实。怀里的爱人温软如玉，记忆中柔软的触感，她发丝间淡淡的馨香萦绕在鼻翼间，仿佛罂粟般透着致命的吸引力，击碎了他所有的理智。
　　　　他有力的胳膊缓缓收紧，将她搂在怀里。他垂眸凝视着她绯红的双颊，眼睛微阖，长密细致的睫毛轻轻颤了颤，似乎又睡着了。他轻柔地帮她把凌乱的发丝别到耳后，手却不舍得即刻离开，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庞。
　　　　即使睡梦中，辛雨也微微蹙着眉头，宛如有浓的化不开的伤痛凝聚在一起。
　　　　“老婆，对不起。”顾然他伸出手，温柔地抚平她攒紧的眉宇，猝不及防，一滴滚烫的眼泪落了下来。“对不起，我不能再照顾你和儿子了……你知道我有多想跟你白头到老，多想跟你一起看着儿子一天天长大么……辛雨，这辈子遇到你，是我的幸运，而遇到我，却是你的不幸。”
　　　　顾然把辛雨放在床上，替她盖上被子。刚才吃完饭，她先去了一趟村头的医务室，买了一支治疗烫伤的药膏。他捧着她烫伤的手背，轻轻吹了吹，拿出医用棉棒沾了些药膏轻柔地涂抹在她手背上。
　　　　他搬了把靠椅坐在床前，目不转睛地看着熟睡中的老婆儿子，心里溢满柔情。
　　　　第二天清晨，辛雨睁开眼看见趴在床沿上睡着的顾然。他抓着她烫伤的那只手，旁边放着药膏棉棒，手背上的烫伤好了很多，不再火辣辣的疼。
　　　　她心里涌起阵阵暖意，他就这么握着她的手，照看了一晚上么？
　　　　顾然眉头动了动。辛雨赶紧闭上眼睛，装睡。她不想让他尴尬，有些爱埋在心底就好。
　　　　顾然直起身子，转了转酸痛的脖颈，低头检查辛雨手背上的烫伤。见伤口处没那么红肿了，唇畔敛出一抹笑，把她的手轻轻地放回到被子里，站起来离开了房间。
　　　　————
　　　　两天的时间过得很快，临走前，顾然把大哥叫到门前的槐树下。顾涛抽着烟，一口接一口，吐出的烟雾萦绕在头顶，呛得人忍不住咳嗽。
　　　　顾涛见顾然咳嗽，脸上表情痛苦，赶紧把烟扔到地上，用脚踩灭了。“顾然，你没事儿吧？这几天按时吃药了么？”
　　　　顾然扶住粗壮的老树干，摆摆手，说：“没事儿，我随身带着药呢，都是按时吃。”
　　　　“顾然，你别生大哥的气。我还是坚持把嘟嘟留下，跟着辛雨改嫁到别人家，我不放心。你嫂子的工作我来做，她会同意的。”顾涛固执地蹲坐在一块大石头上。
　　　　“哥，我不是担心嫂子对嘟嘟不好。”顾然叹了口气，顿了顿说：“我不想孩子那么小，没了爸爸，还要跟妈妈分开，这太残忍了……我不忍心。离婚时，嘟嘟也是跟着妈妈的。这个事儿不要再提了，我已经决定了。”
　　　　顾涛皱着眉，一声不吭地闷坐在石头上。弟弟有他的道理，另一方面也怕给他带来麻烦，他还能再说什么。
　　　　顾然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递给顾涛，“哥，这里面的钱是给咱妈养老的，还有给两个侄子侄女上学用的，你收着吧。”
　　　　“你这是干啥，你哥我养得起妈和孩子。钱你自己留着看病，再说还有嘟嘟呢，多给他留些钱，以后少受罪。”顾涛把□□推给顾然，不接。
　　　　“哥，你的钱是你自己的，这是我的心意。等我……不在了，妈全靠你和嫂子了，我多出些钱也是应该了。”顾然把□□塞到顾涛手里，“密码是妈的生日。”
　　　　“别说这样的话，什么在不在的，这不好好的么。”顾涛嗓音哽咽，拧过头去，骨节分明的大手用力握住□□。“我会照顾好咱妈，你放心。”
　　　　顾然轻笑了声，拍了拍顾涛宽阔的肩膀，跟他一起坐在大石头上。“哥，你以后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
　　　　顾涛闷闷地点头答应。两兄弟又谈起想把母亲接过城里居住的事儿，以前也提过很多次，无奈老太太脾气倔，不愿意离开老院子。
　　　　“顾然，你再劝劝咱妈。我想让她搬过去跟我们一块住，她心血管不好，早晚有个照应，我也放心。”顾涛顿了顿，“至于你嫂子那人，就是嘴快直肠子，心眼倒不坏，也算孝顺。”
　　　　“咱妈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估计她是怕搬过去，给你们添麻烦。哥，你看这样行不行，我拿出一笔钱，在你们小区或者小区附近给妈买套房子，这样住得近，方便照顾。”
　　　　顾涛有些犹豫，“县城房价现在也不低，都三千多一平方了，买房子可不是小事儿。”
　　　　“钱我出，就麻烦你和嫂子尽快找找房子。”
　　　　“成！我今天回去就去看房子。”
　　　　顾然看向大哥，“哥，还有样东西你带走保管好，过年的时候放给咱妈看，就说我在美国工作忙，不能回来陪她老人家过年了。”
　　　　“你真不打算告诉妈？哪天她要是知道了，肯定伤心死了，也会埋怨我跟你一起瞒着她。”
　　　　“让她开心一天是一天吧，白发人送黑发人，对一个母亲来说，太难了。”顾然顿了顿，扭头看向大哥，扬起唇角开玩笑地说，“可能到时你还得替我挨咱妈的揍，呵呵。”
　　　　顾涛闷笑了声，“哎，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

　　☆、第五十五章

回到h市时，快晚上七点了。辛雨牵着儿子的手，顾然拖着行李箱，走出机场。
　　　　嘟嘟：“爸爸，我饿了。飞机上的东西不好吃。”
　　　　顾然宠溺地揉了揉儿子的头发，转头看向辛雨，“一起吃饭吧，儿子饿了。”
　　　　“好啊。”辛雨暗喜，儿子果然是妈妈的小棉袄，说出了她心里所想。
　　　　一家人打车去了以前经常去的一家韩国料理店。店家正好在搞活动，今天的顾客特别多，包间已经全被订完了。她们只好坐在外面的大厅里，好在每个位置都有清雅雕花屏风隔开，就餐环境还算不错。
　　　　顾然拿起菜单习惯性地点了一些儿子和辛雨爱吃的东西，随即想起来什么，把菜单递给辛雨，问：“看看，你还想吃什么？”
　　　　辛雨淡淡地扫了一眼菜单，“不用，我喜欢吃得你都点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仿佛一束小火苗点燃了顾然心底最黯淡的地方，他微微一怔，随即垂下眸子。又点了两杯鲜榨果汁，三碗南瓜粥，把菜单递给服务员。
　　　　服务员：“先生，我们店里正在搞活动，消费满700元可以摇奖，只要参与，奖品人人有份，没有空奖哦。您还差30块钱就可以摇奖了，要不要再点些东西？”
　　　　顾然看向儿子，“嘟嘟，要不要摇奖？”
　　　　嘟嘟举起小手，“要，我喜欢摇奖。”
　　　　顾然从服务员手里拿过菜单，递到儿子手里，“来，儿子点吧。”
　　　　嘟嘟拿着菜单，左翻翻右看看，喜欢吃得东西爸爸都点了。再看茶点栏里的各色迷你蛋糕，悄悄心动了。“爸爸，我要吃一块慕斯蛋糕。”说完，拿眼角余光瞅着妈妈。
　　　　辛雨：“不行，晚上吃蛋糕太甜了，牙齿会长蛀虫的。”
　　　　嘟嘟撅起嘴巴，说：“我回家刷牙，刷三遍，妈妈可以么？”
　　　　“……”辛雨绷着脸，这孩子又在扮乖装可怜。
　　　　顾然看着这对斗气的母子，忍不住笑了，“辛雨，就让儿子吃一块蛋糕吧，少放糖的。嘟嘟，睡前一定要刷牙哦。”
　　　　嘟嘟笑眯眯的，“谢谢爸爸，谢谢妈妈。”
　　　　辛雨无奈妥协，这还没答应着，都谢上了。
　　　　等上菜的间隙，顾然带儿子到前台摇奖，嘟嘟摩拳擦掌，斗志昂扬。辛雨坐不住，也跟着去凑热闹。
　　　　嘟嘟站在七彩转盘前，撸了撸袖子，伸出胖乎乎的小胳膊，咬牙切齿用劲儿地转动转盘，活似用得劲儿越大得到了的奖品越大，引得围观的服务员哈哈大笑。
　　　　一秒两秒，三秒……指针慢慢停下来，对准了三等奖，方特游乐园票一张。
　　　　嘟嘟开心地手舞足蹈，“可以去游乐场喽，哦，我真棒”
　　　　顾然和辛雨对视一眼，都笑了。
　　　　她的目光还未收回，蓦地看见苏阳和母亲一起朝这边走过来。慌乱之下，她想拉着顾然和嘟嘟离开已经太迟了，身后传来苏阳母亲的声音。
　　　　“辛雨，好巧啊。”
　　　　“是啊，真巧，阿姨你和苏阳也来吃饭啊。”说话间，她的眼睛看向苏阳。
　　　　他脸上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唇畔点到为止的笑容礼貌客气，总让她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她在顾然老家的这几天，苏阳只给她发过一次短信，简单的问候，之后再无任何音信。
　　　　苏阳母亲端庄得体地笑了笑，看向顾然，“这位是？”
　　　　三个人俱是一静，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复杂的关系，其实并不复杂，只是在苏阳母亲面前，辛雨和顾然在一起，已经是个问题。
　　　　“奶奶，他是我爸爸呀。我爸爸的名字叫顾然。”嘟嘟银铃般的童声打破了短暂的尴尬，可似乎瞬间又陷入了另一种更为尴尬的处境。
　　　　顾然：“您好。”
　　　　“原来你就是……嘟嘟爸爸啊，真好。”苏母下打量着顾然。她本来想说原来你就是辛雨的前夫啊，在顾然淡漠逼人的气场下，临时改成了“嘟嘟爸爸”
　　　　苏阳蹙了蹙眉，“妈，咱们走吧。我还要去医院呢。”
　　　　苏母没理会苏阳的话，继续说：“这世界真小啊。看到你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我都替小雨高兴。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更何况你们还有儿子，彼此能回头再续前缘，才是真幸福。”
　　　　辛雨不知道苏阳母亲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她以为她跟顾然要复婚？！
　　　　顾然：“阿姨，我想你误会了。我跟辛雨不会复婚，今晚一起吃饭也是为了陪儿子。”
　　　　苏母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失望，“这样啊，真是可惜了，多般配的两个人。”
　　　　“抱歉，我们先走一步。”苏阳搂住母亲的肩膀就往外走，眉头皱得更紧。
　　　　苏阳和母亲走后，辛雨最初的好兴致也去了大半。苏阳母亲本来就反对她嫁给苏阳，现在看见她跟前夫在一起，更认定她是个藕断丝连的坏女人，配不上她儿子。她垂眸看了眼手上的戒指，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顾然夹了几片烤熟的牛肉放到辛雨餐盘里，“趁热吃，已经涂了酱油。”
　　　　辛雨这才回过神儿来，抬头看了眼顾然，低头闷闷吃着，连最爱吃的生菜都懒得卷了。
　　　　顾然的目光落在她手上的钻戒上。其实在回老家之前，辛雨要把戒指摘掉的，他没让。他说辛雨戴着戒指，母亲看见更放心他们。在他心里，这个戒指刺痛他的同时，也让他走得放心了。
　　　　而今看来，辛雨要嫁给苏阳，没那么一帆风顺。
　　　　苏阳的母亲，端庄斯文，看起来也是个明白人。可对辛雨的不满藏都藏不住，生怕抢走她儿子似得。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辛雨结过婚，带着儿子，在这老人看来，是绝对配不上苏阳的。
　　　　想到这些，顾然心里有些沉重，拿起生菜细心地卷了几片烤肉，放到辛雨盘子里。
　　　　辛雨抬眸盯着生菜包裹好的烤肉，心中涌起阵阵暖意。
　　　　顾然淡然开口：“辛雨，除了苏阳，你有没有考虑过其他人？”
　　　　辛雨满嘴的蔬菜肉香瞬间失去了味道，顿了顿，抬起眼睛看向他，“你什么意思？”
　　　　“我们可不可以当做好朋友，推心置腹地谈谈？”
　　　　“谈什么？”辛雨扯了下嘴角，“谈我找对象的问题？”
　　　　顾然握着杯子的手骨节泛白，像是在做很大的决心，静默片刻儿后，他重重地点了点头。“辛雨，在我去美国之前，我期望看到你找到幸福。不管什么说，之前都是我对不起你，是我辜负了你。如果你不喜欢苏阳，不要勉强自己……”
　　　　“我喜欢他。”辛雨果断地说，“比起那些不靠谱的相亲对象，我觉得苏阳跟更值得信任，他很爱我，也疼嘟嘟，我该知足了。”
　　　　“……那就好。”顾然深深地望着她，沉黑的眸子如同墨色，“苏阳是个好男人，你和嘟嘟跟着他，我放心。”
　　　　“是，苏阳真得很好。虽然现在他母亲不喜欢我，但我不会轻易放弃的，说不定，在你去美国前，还能喝上我们的喜酒呢。”辛雨斜眼看着他，眼睛里全是笑意。
　　　　顾然弯起唇角，举起杯子跟辛雨碰了碰，“那我就等着喝喜酒。”
　　　　一顿饭下来，辛雨发现光是她和儿子吃了，顾然基本没吃几口，只喝了点南瓜粥。在老家时也是如此，当着母亲的面，顾然强撑着多吃些，饭后再偷偷到卫生间里吐掉。
　　　　她几次在外面听到他痛苦的干呕声，都想冲进去，可想到顾然费尽心机地瞒着她，就是为了不让她难过，不想看到她哭，所以她只能忍着。
　　　　————
　　　　辛雨坐在阳台的躺椅上，仰视着黑布幕般的夜空。这时手机响彻，她拿起来一看，是苏阳。
　　　　“喂，睡了吗？”苏阳嗓音温暖，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还没，在看星星。”
　　　　电话那头轻笑了声，“好有雅兴。”
　　　　辛雨弯了弯嘴角，“自己逗自己乐呗。”
　　　　“小雨，今晚很抱歉。我妈妈……抱歉。”
　　　　“苏阳，你别这么说。我知道你夹在中间也很难做，阿姨其实说得也不错。我确实有些配不上你……你以后真得不会后悔？”辛雨站起来，闻了闻阳台上的马蹄兰。
　　　　苏阳重重地叹了口气，“小雨，你现在还不信任我么？如果这次我再放手，还不把你娶回家，我才后悔死了呢。”
　　　　“苏阳，我们明天去登记结婚吧。”辛雨突然说，这让他有些意外。
　　　　“辛雨，你是说明天去登记么？我不是听错了吧？”苏阳有些不敢相信，绷紧的嗓音里透着难以掩饰的喜悦。
　　　　“不相信啊，不相信算了。”
　　　　“不不不，我信，信。辛雨，我现在好想见到你。”
　　　　辛雨也笑了，“你怎么还跟孩子似得，只是登记，有那么高兴么？”
　　　　“当然高兴，登记后，小雨就是我老婆了。”苏阳此时正在医院加班，他推开办公室的窗户让夜晚的冷气灌进来，心情好得简直飞起来了。
　　　　辛雨深深地吸了口气，她该高兴的，不是么。那么好的苏阳，那么爱的她苏阳，她能嫁给他，真得很幸运。那几日在顾然老家的时候，他不给她打电话，不跟她联系，不是生气，而是怕打扰到她。
　　　　他说给她自由，会站在原地等她回来。
　　　　“小雨，我明天一早去接你。”
　　　　“好。”
　　　　苏阳还不舍得挂断电话，“小雨，好开心。”
　　　　“我也是，很开心。苏阳，趁没有病号抓紧时间眯一会吧，待会忙起来，又没空睡了。我可不想明天跟一只大熊猫去登记结婚。”
　　　　苏阳呵呵地笑，“好，我马上睡会儿。你也去睡吧，晚安。”
　　　　“晚安。”辛雨擎着电话，愣了好一会，抬起头望着夜空，笑了。

　　☆、第五十六章

第二天清晨，辛雨起床做好早餐，小姨和嘟嘟才起床。小姨换洗完后，看着餐桌上丰盛的早餐，胃口大开。她为了减肥，晚餐都是不吃的，现在饥肠辘辘的肚皮早开始抗议了。
　　　　“小雨，你现在的做饭的手艺越来越好了，早餐都做得这么美味。”小姨边吃边忍不住赞誉。
　　　　“那你就多吃些。”小雨照顾儿子吃饭。
　　　　“你们在顾然老家这几天玩得开心吧，”小姨话里有话，眼睛瞅着辛雨，“你和顾然是不是冰释前嫌，重头开始了？”
　　　　辛雨斜了小姨一眼，“没你想得那么精彩，我们各自走好以后的路，就算是对彼此最好的回报了。”
　　　　“那……那是几个意思？”
　　　　“没意思，好好过日子呗。”辛雨扭头对儿子说：“嘟嘟，去卧室拿书包，妈妈送你去上学。”
　　　　嘟嘟从椅子上下来，跑到卧室拿书包了。
　　　　辛雨放下筷子，很郑重地对小姨说：“我今天要去民政局登记，跟苏阳。”
　　　　小姨惊讶地满嘴的煎鸡蛋差点没噎住，嗓子眼里挤出声音，“真得假得？”
　　　　这时嘟嘟背着书包走过来，辛雨站起来牵着儿子的手走到门口。回头对小姨说：“晚上拿本本给你看，你就知道真假了。”
　　　　辛雨送儿子去上学后，赶去电视台上班。她跟苏阳约好，10点半溜出来，去民政局登记。
　　　　电视台上午召开下半年的选题会议，台上领导们自吹自擂的讲话如长江之水绵绵不绝，台下听众纷纷玩着手机。辛雨看了下时间，悄悄溜出会议厅。
　　　　她走出电视台，看见苏阳的车子停在路旁。苏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