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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身后向后一靠，整个后背靠在椅背上，双手交握着放在大腿上，悠悠地望着方秋远，“阿远，你说的话我好像从来都没有拒绝过吧？哪怕你诓骗我去酒店跟别人上床，我到最后都在信着你，回家那天你说只要有你在就不会让我被欺负，我也信了，可是现在你跟我说让我毫无原则地忍让她！阿远，我答应你，你要求什么，我都答应。”
　　一番动情的话说得方秋远眼里亮晶晶的，他看我的目光柔和了不少，虽然里面掺了更多的难堪，“小画，谢谢你对我这么好。”
　　我点点头，“阿远，那我告诉你一件关于玥玥的事，你信不信？”
　　方秋远微微蹙了蹙眉，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我信你。”
　　“玥玥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你要是不信，生下来可以带他去做亲子鉴定，我不会骗你。”
　　方秋远的表情垮在了脸上，久久都没反应过来，半晌后他“霍”地站了起来，指着我的鼻子，隐忍着的怒气正放肆地翻涌，我自嘲地笑笑，像是早就预料到的一般耸耸肩，“你看，我就猜到你不会信我，既然如此你就当我乔依画放了个屁吧。”
　　说完，我就低下头看起了文件，耳朵仔细聆听着方秋远不正常的呼吸频率，然后我听见他在头顶说，“小画，你刚才的话我没听见，你也不要对第三个人说，麻烦你了。”
　　方秋远说完转身就走，大概走到门边的时候我抬起头叫住了他，方秋远停下来，但却没有转身，我对着他的背影轻声说，“方秋远，我乔依画爱过你，但从此刻开始，我要一点一点收回来，祝你幸福。”
　　方秋远站在原地好半天都没有走，就在我以为他会转过身来跟我说写什么的时候，他拉开门走了。
　　我看向里面殷瑞丽办公室的门，“看了半天戏，也该出来了吧？”
　　殷瑞丽端着一杯咖啡走了出来，她坐到我的办公桌上，喝了一口咖啡，转过头看着我问道，“你刚才，是真的还是装的？”
　　我揉了揉太阳穴，没好气地回答，“煮的。”

☆、041　工作上的邀请

　　殷瑞丽看我不是很想说话，也没再问，只是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问我一早上看得怎么样了，我很诚实地告诉她一窍不通，但陆筠晏已经答应会讲解给我听，听完殷瑞丽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随后又说道，“这陆筠晏，怕是看上你了。”
　　我脸倏地红了，剜她一眼，“殷副经理，你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的？可不像你平时的作风哦。”
　　殷瑞丽不置可否，端着她的咖啡走向她自己的办公室，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如果他不是看上你，那你就要留个心眼了，像你这么傻，最容易被别人骗得团团转。”
　　她说完便自己进去了，我盯着那扇紧闭的门有些恍惚，殷瑞丽的话在我心里掀起了不小的波澜，其实说起来我也不是没这样怀疑过，可转念又一想，他陆筠晏是什么人物，怎么可能会看上我这么狼狈的女人？说不定人家真的就只是觉得我可怜所以随手帮一把而已，我摇摇头，现在是什么时间，我根本不应该考虑这些的。
　　我将头埋进这些资料里，强迫自己努力地看，努力地理解。可不知道为什么，方秋远和陆筠晏的脸始终在我眼前闪来闪去，怎么都挥不走，还有殷瑞丽不咸不淡的那句“这陆筠晏，怕是看上你了吧？”更是像魔音一样在我耳边回响，越看越看不进去，越看越烦躁。
　　一上午就在我的纠结中过去了，午休的时候乔梦玥和方秋远竟然一起来喊我吃饭，我呆了片刻就反应过来他们这是要拽着我在公司里演一场戏了。可就算是这样，乔梦玥依旧摆着一张像是我欠了她几百万的臭脸，要不是方秋远挺热情地又帮我拿拐杖又扶着我，我肯定就直接拒绝了，跟他们一起走向员工餐厅，乔梦玥在前面，时不时地回过头来看一眼对我献着殷勤地方秋远，不屑地嗤上一声。我不禁想起早上方秋远低声下气地请求我让着乔梦玥的那张脸，他是真的爱着乔梦玥吧，我心里突然特别不是滋味。
　　一路上受着众人的目光洗礼和窃窃私语，我听见有人议论说，“你看，他们夫妻感情不是挺好的吗？晨会上两个人还互相拆台呢。”
　　另一个声音小声附和着，“是呢，还听说啊，方总监好像跟乔经理走得比较近，好混乱的关系啊……”
　　方秋远对这些议论置若罔闻眼，他只是满脸笑意地跟我说话，用最有力的表现来击破这些谣言，说实话，被当枪使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好不容易走到了餐厅，屁股刚落座，突然响起的电话成功解救了我，我一看竟然是陆筠晏打来的，接通了正要问他大中午打电话干什么，他就先自己回答了，“乔小姐，有幸邀请你一起考察一下固西新区的那块地皮吗？”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乔氏和亚安合作的项目不就是在固西新区吗？“可是我在上班啊？”
　　“可我是以合作伙伴的身份邀请你的，这也是工作。”陆筠晏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一想似乎是有些道理，反正让我跟乔梦玥他们两人一起吃饭就跟坐在针毡上似的，浑身都不舒服，还不如趁这个好机会开溜，跟陆筠晏在一起轻松多了，想到这里我对陆筠晏说，“你稍等下，我跟我们总经理说一声。”
　　闻言乔梦玥抬起头来，看着我疑惑地问道，“什么事？”
　　我按住手机，故意说得很大声，能让周围几桌吃饭的员工都能听得清楚，“是亚安的陆先生打来的，说下午想和我一起考察一下固西新区的地皮，总经理，你看……”
　　乔梦玥想了想，隔得挺近只有我能看到她眉眼间的嫉妒和忿恨，可四周那么多人都听到了我的话，她又不得不同意，还要装得很高兴的样子，“既然是陆先生的邀请，那你就去吧，回头我跟人事部的说一声，给你算出勤。”
　　我便对话筒那边等待着我回应的陆筠晏说道，“总经理同意了，那我们什么时候去？”
　　“我的车马上就到你们公司楼下，你准备一下，我们先去吃个饭。”陆筠晏说完，连反驳的机会都不给我就直接挂断了电话，临挂断欠我似乎还听见了车钥匙轻轻转动的声音。
　　我收了手机，尴尬地对他们两个笑了笑，“真不好意思，陆先生说现在就来接我，我不能陪你们吃饭了。”
　　乔梦玥应该是盼着我赶紧走的，可又嫉妒我从她手里抢了陆筠晏的单子，所以连她自己都矛盾了，低着头握着杯子没有搭理我。倒是方秋远突然牵住了我的手，深情的眼神吓得我一个激灵，“小画，别太累，你腿都还没好。”
　　俨然一个疼爱妻子的好丈夫形象。不等乔梦玥瞪我，我就连忙把手抽了出来，不自然地对他点点头，“我知道了，我走了。”
　　说着拿起自己的拐杖头也不回地往外走，但却清晰地感觉到方秋远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我，直到我出了公司大门。我躲在角落里往回偷偷望了一眼，方秋远没再看我了，只是低着头在吃饭，对面的乔梦玥依旧捧着杯子，两个人的表现合乎情理没有一点能被人揪住小辫子的缺陷。
　　我转过身，阳光很是刺眼，我伸手搭了个凉棚遮住光线，正准备掏出手机给陆筠晏打电话，就听见一阵熟悉的喇叭声，我循声望去，果然是陆筠晏那晚来救我的时候开的车。我跛着脚走了过去，陆筠晏及时打开了车门，我进去坐好，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对陆筠晏说道，“今天谢谢你啊，要不是你，我还被方秋远逼着演偶像剧呢。”
　　陆筠晏勾着嘴角笑了笑，“吃什么？”
　　我双手一摊，不怕死地说道，“我还是没钱。”
　　不过陆筠晏这回倒是没有再生我气，他发动了车子，看他走的方向我也不知道这是要带我去哪儿，于是就没忍住问出口了，“这是去哪儿？”

☆、042　到底是谁自以为是

　　陆筠晏回过头来轻轻一笑，“怎么？怕我把你卖了？”
　　我“切”了一声，“你价值观有问题，我卖了能值多少钱，倒贴三十斤土豆说不定有点戏。”
　　陆筠晏被我逗得笑出了声，他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对我说，“你说我是劝你不要妄自菲薄好还是夸你幽默好？”
　　我做着鬼脸，“当然是夸我。”
　　一时间车里的气氛轻松中带点温馨，心情比呆在公司里面对乔梦玥和方秋远那两张欠打的脸时好的太多了，我叫陆筠晏打开我这边的车窗，风吹进来，头发乱七八糟地糊了一脸，我前脚整理好，后脚又被吹成稻草，索性放弃了挣扎，恶狠狠地瞪着陆筠晏，“你会不会开飞机？来，再飞高点！”
　　陆筠晏虽然没有被我凶神恶煞的模样吓住，但他还是明白了我的意思，笑眯眯地放慢了车速，灌进来的风才柔和了下来，我用手指费了半天的劲才梳好了头发，气得不想再理他。
　　陆筠晏最后把车停在一家韩国料理店面前，我两眼发着光，刚才在公司饭没吃成，肚子这会正在抗议呢，陆筠晏这人倒是挺有眼力见的，选的正是我爱吃的。刚才的事情已经被我忘到九霄云外了，跟着陆筠晏屁颠屁颠地进了餐厅。毫不客气地点了满满一大桌菜，陆筠晏虽然眼睛都没眨一下，但依然是问了一句，“吃得完吗？”
　　我边吃边含含糊糊地回答，“吃不完打包回去我晚上吃，好像挂面和面包都吃完了。”
　　陆筠晏就那样直直地盯着我看，看得我还以为自己脸上沾到了饭粒，伸手摸了半天也没摸到，拿起旁边的手机准备照照看，陆筠晏皱着眉头打断了我，“不好好吃饭玩什么手机？”
　　我下意识地摇头，“不是啊，你这样看我，难道不是我脸上有东西吗？”
　　陆筠晏白我一眼，声音有些冷，“自以为是。”
　　我后知后觉地明白他可能是生气了，可刚才还好好的呢，难道是我说错话了？我回忆着刚才自己说的几句话，还是没分析出个所以然来，总不能是因为我刚才说要打包他觉得我丢脸吧？我放下手机，委委屈屈地看着他，“你怎么了？”
　　“你跟你妹妹住在一起后，每天都吃什么？”陆筠晏眉头还皱着，好像情绪是真的很不好，我越郁闷了，都说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我看男人翻脸，比女人还快。我仔细地回忆了一下出院以后每天的伙食，老老实实地回答，“第一天晚上，下了碗挂面，撒了点香菜葱花，哦，还煮了个鸡蛋，第二天早上，乔梦玥之前买的面包还有剩，吃了两片，喝了一杯牛奶，中午还是面包，聚体几片忘了，晚上没吃，第三天早上把最后的一片面包吃完了，中午还是没吃，晚上也没吃，第四天，也就是今天早上，你请我吃了早餐，还有这顿午饭……”
　　我絮絮叨叨地说完这些后，陆筠晏的脸唰地一下就黑成了锅底灰，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声音很冷，“也就是说，这三天里，你只吃了几片面包和一碗鸡蛋挂面？”
　　我掰着指头数了数，才发现之前我并没觉得怎么样，陆筠晏一说，我才知道我好像过得真的挺凄惨的，顿时鼻子有点酸酸的，手伸进裤子口袋摸了摸，前几天仅剩的三块钱硬币已经被我身体的温度捂暖了，这年头，三块钱好像连桶装的泡面都买不起了。我低下头默默地拿起筷子吃起来，吃着吃着眼睛便涩涩的，一下子就湿了，我使劲地眨啊眨，不想让眼泪没出息地流出来。
　　“乔依画，你以为你的身体是铁打的吗？马路中间就敢跳车，骨折了也不好好在医院躺着，非要颠来颠去，现在连饭都不肯好好吃了吗？自己的身体根本就不当回事，你还是女人吗？还是你想着这样折磨自己，就能让方秋远因为可怜你而回到你身边吗？所以什么要调查你父母死因的理由都是狗屁是吗？其实就是对方秋远那个渣男还抱有幻想！乔依画，我还真没想到你是个这么没有自尊的女人！”陆筠晏冷冷的目光锁住我，越说越难听，越说我越觉得难堪，眼泪不受控制地一颗颗掉进面前的碗里。
　　听到这里我又委屈又愤怒，眼泪吧嗒吧嗒流地更汹涌了，我用力地将手中的筷子甩到桌子上，盆里的汤汁顿时四溅，还溅到了陆筠晏的衬衣上，我假装没看见，擦掉眼泪与陆筠晏对视着，“到底是谁自以为是？你凭什么觉得我是为了方秋远？因为你帮了我几次，就可以这样随意地践踏我的尊严吗？如果是这样，陆筠晏，你大可不必对我好了，我一点也不需要你这样高姿态的施舍！”
　　陆筠晏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拿起一旁的纸巾擦了擦衬衫上沾的污渍，然后抬起头来，嘴角勾起一个冷漠而又不屑的弧度，“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施舍了，乔小姐，您慢用。”
　　陆筠晏说完，就拉开包间的门，头也不回地走了，用力的关门声表明他真的生气了，还是很严重的气。我瞪着面前这一桌的菜，委屈地也不管是在餐厅，趴在桌子上就号啕大哭了起来，边哭边骂“王八蛋，陆筠晏你这个王八蛋！”
　　骂累了哭累了，我才恨恨地擦了眼泪，虽然跟陆筠晏闹掰了，但眼前的大问题也还是要解决的，陆筠晏被我气成那样，应该不会大方到走之前还把单买了吧？这一桌菜看一看就知道不便宜了，我身上除了三个硬币就是乔梦玥昨晚上给的那张卡，以乔梦玥的性格，我没有答应她的条件肯定会把钱要回去，既然没找我要那么肯定是她已经把钱转完了，这么一看，我好像只剩下逃跑和刷盘子这两条路了。
　　这杀千刀的陆筠晏，好端端的非要跟我吵架，自以为是的臭男人！我又骂了他几遍，才认命地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早知道就不点这么多菜了，早知道就不跟他吵了直接走人，怎么还会沦落到这个左右为难的地步？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我咬咬牙，按下了桌边的服务按钮，然后等着一场狂风暴雨的洗礼。

☆、043　能不能落魄得优雅点？

　　不一会儿身着韩服的女服务员就推门进来了，笑得甜甜的，“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我看了一眼桌上许多还没有怎么动过的菜，咽了咽口水，本来是想问能不能刷盘子抵饭钱，张了张口说出来的话却是，“能帮我打包吗？”
　　女服务员点点头，“您稍等，我去给您拿饭盒。”
　　看着女服务员又推门出去了我恨不得咬掉我自己的舌头，长这么大吃霸王餐还真真是第一次，我拿出手机，狠了狠心还是把电话打给了殷瑞丽，虽然知道她可能在忙工作的事，但我要是不打，说不定真的只能横着出去了。
　　响了几声以后，电话终于接通了，我硬着头皮开口说道，“表姐，快点给我打一千块钱先，现在就要，快点哈。”
　　那边殷瑞丽停了一下，才好奇地问道，“你要钱干什么？你不是跟陆筠晏去看地皮了吗？”
　　我于是就把和陆筠晏大吵一架以及被他无情地丢在餐厅的事情言简意赅地跟她阐述了一遍，末了还加了一句，“赶紧的，服务员马上就要进来了。”
　　殷瑞丽在那边听的直唏嘘，“也就是说，你们掰了？”
　　虽然我也不很想承认，但事实确实是如此，我很忧伤地“嗯”了一声，催了一遍，“我现在就把卡号发给你，快点转给我，不然我真的会被打出去的。”
　　“嗯，发我手机上。”殷瑞丽挂了电话，我连忙从钱包中掏出自己的银行卡，把卡号刚发给殷瑞丽，刚才的那个女服务员就进来了，她弯着腰帮我装着吃剩的菜，我时不时地瞄着手机等短信提示，问道，“这些一共多少钱？”
　　服务员一边装菜，一边回答道，“小姐，一共是八百七十六块钱。”
　　以前爸妈在的时候也是衣食无忧，从来没有过这么难堪的时候，心里委屈的要死，忍不住又把陆筠晏家人挨个问候了一遍，正骂的酣畅淋漓的时候，手机“嗡”地震动了，我赶紧打开一看，是工商银行的短信通知，殷瑞丽也是够仗义，我只要了一千，竟然给我打了一万过来。
　　我长长地松了口气，“刷卡。”
　　服务员已经装好了，直起身子，对我笑道，“小姐，刚才和您来的那位先生已经买过单了。”
　　服务员的话让我愣了愣，不可置信地反问了一遍，“真的？”
　　她点了点头，“那位先生还押了些押金，说你要是不再点其他菜，就把钱退给你。”
　　我心里瞬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心惊胆战了半天，却原来是白担心了。没想到陆筠晏还是有些绅士风度的，不但帮我买了单还婉转地给我留了点回去的车费，看来我果然是小人之心了，我叹口气，从服务员手中接过装好的菜，与她一同往外走，她看我拄着拐杖还要提着菜有些苦难，便自告奋勇地帮我提着，我道了声谢，问道，“他还留了多少钱？”
　　“那位先生留了一千块。”
　　我额头瞬间就起了一排排的黑线，不满地小声嘀咕道，“他这是拿我当猪养呢？”
　　服务员听见我的埋怨笑了，“小姐，您有这么好的老公，真让人羡慕。”
　　闻言我脚步一顿，被她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