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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本顾不得想太多，她今天也是太累了……
　　张秀琴陷害姜淑兰不成，却反被沈凌云将了一军，成为了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呕得她一整天没吃下去饭。
　　也不想出门去，被人指指点点的滋味儿她不用体会都清楚，指定不好受。
　　所以就只能成天就站在家门口盯着二房的方向恨得牙痒痒。
　　沈茂追看着她阴沉个脸站在那儿，他和儿子偶尔进出，都会被她吓一跳，就忍不住劝她。
　　“你别在这儿站在摆脸色了，人家也不看你，倒是不怕把你儿子吓着了。”
　　沈茂追不说她还好，一说，就跟点了火药引线似的。
　　“还不都怪你太没用了！昨天那贱人那么扯我的头发，你就不能上前帮帮我？你看看人家怎么当人丈夫的，那么不喜欢他媳妇儿，人家都知道护着，你呢？往先嘴里不是说疼我爱我，这关键时候怎么不见你护着我？你就是没用！窝囊废！”
　　“好好好，我窝囊废，我窝囊废……”沈茂追被她一阵连珠炮语轰得老脸通红。
　　半句话不敢再多说，转过身就朝着屋外走去。
　　她也不看看，她如今的模样需要他护着吗？
　　稍有不顺，就能把天捅破了去，还需要他？
　　沈茂追想起这么多年挨得骂，不由暗暗气愤。
　　要不是看在你争强好胜都是为了儿子，老子早就不伺候你了，哼！
　　泼妇！
　　“你去哪儿？”
　　看着沈茂追往外走，张秀琴连忙追问。
　　“干活去！我没本事，只能去卖力气，换工分！”
　　其实这大冬天的，谁想出去挣那几个辛苦钱，成天冻得手开裂不说，连口饭菜都吃不上，一去就得一整天，到晚上才能回来吃口热的。
　　他们家条件不如二房，吃肉吃荤极少，多半时候都是玉米面汤，麦片儿粑汤，或者红苕粑汤。
　　油水又少，刚吃下去管阵饱，到了夜里就痨肠寡肚的饿心慌。
　　听到他的话，张秀琴才仰着脖子哼了一声，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其实她心里也明白，生闷气是没用的。
　　姜淑兰如今已经不是过去那个怕她惧她又敬她的姜淑兰了，这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还得重新合计过才是。
　　这么一想，张秀琴的斗志便又回来了。
　　无论如何，等她顺利把儿媳妇先讨进门再说。
　　另一边，姜淑兰也不禁舒了一口气。
　　虽然昨天她被沈凌云大肆维护了一番，她偷着乐了一晚上，可是冷静下来不免心里发憷。
　　张秀琴那个人不是个善罢甘休的，今天起来必然会闹，她一早上就忐忑不安，怕她真的又闹。
　　没想到却没有，都快晌午了，都没见半点儿动静。
　　她慢慢放下心来，就想起了沈凌云说的事儿，要给她自己和邓宁心做衣裳的事儿。
　　沈凌云说了，棉花去买。
　　那还有布呢。
　　布，得自己织。
　　当然了，自己织出来的大棉布，并不能直接作为做衣裳的料子裁剪，还得拿去合作社里面跟人换，这些都是有定数的。
　　他们一家，就一台织布机，三房共用，是放在后面的偏房里的。

　　☆、第29章　时好时坏

　　姜淑兰端着之前邓宁心买回来专门用来织布的棉花，来到了偏房里，扫了扫织布机上面的灰尘，安然做了下来。
　　棉花要织成布，并不是一蹴而就的。
　　棉花首先要制成棉线，也叫纱线。
　　需要经过开清、梳棉、并条、粗纱、细纱等工序，其实就是把棉花开松并除掉杂质，然后进行梳理，欠伸，加捻，把棉花制成一股或者多股交缠的纱线。
　　制作纱线的过程，也是用织布机来完成的，姜淑兰已经有数十年没有使用过织布机了，一时之间不免有点儿生疏，盯着织布机看了好一会儿，好生回忆了一番以往的操作之后，才慢慢动起手来。
　　她这个人口笨嘴拙，可手脚还是挺利索的。
　　不一会儿，纱线就慢慢的出来了，她将纱线缠绕在了专用的线轴上，等着一会儿用来织布用。
　　织布是个慢活儿，她在偏房里待了整整一天，也不过织了四五米而已，不过姜淑兰也非常满足了。
　　拿着自己亲手织出来的布料，感受着期间粗糙不平的手感，姜淑兰的心底觉得很安定。
　　“你织好了？快过来吃饭吧，妈在叫了。”
　　沈凌云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的带勾扁担挂在了柱头上面的钉子上，抹着汗朝着姜淑兰打招呼。
　　无奈拿手上也全是汗水，擦来擦去跟没擦一个样。
　　姜淑兰见状，急忙走上前，掏出了自己怀里的一方帕子递给了他。
　　“用这个擦吧，你担些够今天用的就好了，明天的我再去担就行。”
　　沈凌云接过帕子，心里越发觉得满意了，便拿着帕子摸着额头跟在她后面往屋里走。
　　“我一个男人担了两担就累够呛，你去……一路上怕是要歇好几回，以后我天天都要回家，这水你别担了，把其他事情照应好就成。”
　　“你上班也很辛苦，我有空就去担呗，这大冬天我也不忙，要是别的季节，就等着你回来担。”
　　把布放下，转头就看到沈凌云竟跟着自己走了进来，不由脸色微红，转身朝着厨房走去。
　　“快来，快来，吃饭了。”
　　邓宁心抬起头，就看到俩口子不再像以前那样，十天半月难得说上一个月，就算说话，也都是一板一眼，走过场一般，心里就不由得替他们高兴。
　　这样好，这样好啊。
　　这样下去，她的孙子怕是过不了多久就能抱上了。
　　“妈，那肉炒完了吗？怎么不见有多少？”
　　沈凌云看着邓宁心做出来的晚饭，一小盆的玉米面汤，一小叠萝卜丝炒肉丝，其间还夹杂着几丝红色的酸辣椒丝儿，闻起来一股子酸辣味儿，挺开胃的。
　　就是肉丁儿又细又少，沈凌云想起买肉的初衷，不由朝着邓宁文问了一句。
　　“还有一半，留着明儿炒，这个大骨汤炖的不错，你和淑兰多喝点儿，难得吃到这么多有油水的东西，多喝点儿。”
　　说着，就把两只碗推向了他们俩口子。
　　姜淑兰低头一看，就见碗里装着一满碗的大骨汤，为了节省，邓宁心连头遍血水都没舍得扔掉，上面还飘着一层灰色的沫子。
　　“妈？你呢？”
　　“妈不喜欢喝汤，快吃吧，这骨头你也啃一啃，有些肉呢。”
　　说着给姜淑兰夹了一块，另外一块又朝着沈凌云碗里而去。
　　沈凌云接了过来，又夹着放到了邓宁心的碗里去。
　　“妈，你吃吧。我每天在单位吃一顿，顿顿见荤，不差这一口。倒是你们，平日里也吃不着，我特意找人买了一只大骨，让他多留了些肉，你们俩吃吧。”
　　邓宁心仍是不想吃，家里苦惯了，她已经习惯了将最好的东西都留给孩子们。
　　“妈，你吃吧，我跟凌云吃一块儿就成了。”
　　说着，姜淑兰就跑过去洗了洗手，然后将大骨上面可以扒拉下来的肉丢到了沈凌云的碗里，刚丢了一块儿，就被沈凌云给拉住了手。
　　“你自己吃，不用给我，妈，你也是，不就是一只大骨吗？等来年我想办法到别的地儿抓一只小猪回来养着，到时候咱们就能吃上足够的猪肉了。”
　　谁知邓宁心听了之后，却面露苦涩的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猪仔好买，喂猪的东西可不容易有。”
　　这年头饥荒闹得凶，家家户户粮食都不够吃，饶是他有一份体面的工作，也改变了家里的窘困。
　　人都不够吃的年头，还喂猪……
　　一来，人都不够吃的，哪有东西喂猪？
　　二来，买小猪仔也是要钱的，他们以前哪有闲钱？
　　看着邓宁心愁苦的表情，沈凌云一下子醒过神来，用别的东西岔开了话题。
　　“这事儿暂且不提吧，妈，你跟淑兰都没有新棉衣，往年的棉花都烂成了一团，穿着也不暖和，后天你跟淑兰一块儿去城里买点儿布料和棉花回来，先把新衣服做起来吧。”
　　邓宁心习惯性的再皱眉头，沈凌云却打定了主意。
　　“妈，钱挣来就是用的，这天气越来越冷了，若是穿不暖容易冻出毛病来，到时候还得花更多钱去治病，反而得不偿失。”
　　见沈凌云主意已定，又看了看自己和姜淑兰身上的棉衣确实太破旧了，邓宁心才勉强点了点头。
　　“那好吧。”
　　*
　　太穷了。
　　尽管曾经他们家被评为贫下中农，还有个沈凌云领着财政工资，那也还是穷。
　　虽然现在看着他们一家才三个人，靠着沈凌云的工资可以衣食无忧，可是一想到以后他们会有孩子，姜淑兰就觉得穷得心慌。
　　可是，该怎么样让家里的条件好起来呢？
　　姜淑兰躺在床上，不由有些发愁。
　　她没什么本事，就会织布，刺绣，再不然就是干地里那些苦力活，砍柴……
　　“想什么呢？”
　　“想养猪……”
　　随口说完，姜淑兰才意识到是沈凌云上床了，忙往里挪了挪身子，给他腾地方。
　　“怎么？你想养猪？”
　　姜淑兰急忙摆了摆头，“不……不是，就是想想而已，睡觉吧，天色不早了。”说着，被子一撩，盖住了自己，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家里连人吃的都不够，她养什么猪？
　　看着她逃避的样子，刚觉得有些轻松的沈凌云面色就沉了下来。

　　☆、第30章　淑兰找活干

　　刚好了没几天这就又故态复萌了吗？
　　说什么不想，她刚刚明明想得入神，肯定是想的。
　　可是他一开口，她就又憋回去了，这种感觉……无力啊。
　　算了，她不说就不说，反正猪仔也不是那么好买的，他刚刚也就是那么一说，买不买得回来还两说呢。
　　她若是说想，那他费些心思去弄未尝不可，可她都不敢承认，他这剃头挑子一头热算怎么回事？
　　这么一想，沈凌云觉得气都不顺起来，睡也睡不着，干脆一翻身，将煤油灯从帐外端到了帐内，从床里侧的隔板上取下来一本书，看了起来……
　　*
　　从迁桥村二队到城里的距离并不远，也就两三公里的距离，脚程快一点个把钟头就到了。
　　安立县是个老县城，从迁桥村进城的大路上，一路都是破旧老化的旧房子，最邻近城中心的一段路两旁还分布着一截围墙。
　　斑驳陆离的围墙上这里有个孔，那里有个洞，爬满了各种各样绿色植被。
　　有些植被遮不住的地方，有用红漆泼上去的标语。
　　姜淑兰不认识字，只知道这样的标语很熟悉，家里的一些物件上都有，像搪瓷杯，搪瓷盆上。
　　“妈，你经常进城来，知不知道这城里有没有什么可以挣钱的活做吗？”
　　面对婆婆邓宁心，姜淑兰倒不似在沈凌云跟前一样，话不敢多说，连气也不敢喘大声了。
　　邓宁心瞪着眼回过头，不可思议的看向姜淑兰。
　　“你想出来做工挣钱？”
　　这年头，也不是没有人出来做工挣钱，只是做零工稳定性不高，人家雇你，多半都是图个便宜。
　　邓宁心也不是没想过自己或者姜淑兰出来打零工挣钱，可是想想姜淑兰的性子，邓宁心就不是很放心，因此从未提过这一茬。
　　没想到姜淑兰今天主动提了起来，让她很是惊讶。
　　“是啊，咱们家凌云是有工作，工资也算是多的了，可是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出来找个活干，挣点儿零花钱也好。”
　　她其实另有想法，家里的院子越来越破了，房上的瓦片破碎的也多，一到下雨天，家里的锅碗瓢盆全部用来接雨都嫌不够用的。
　　而且以她上辈子的经历来看，张秀琴不是个容易老实的人，再加上樊春芳就快进门了，到时候她的日子肯定变得水深火热。
　　她想，不如早点存够钱，重新选个地方另起一个房子比较省事。
　　听见姜淑兰的话，邓宁心深感欣慰。
　　老天爷终于开眼了呀，她这个傻儿媳妇，终于知道用脑子想事情了。
　　“既然你想来，那咱们就去逛逛，看有没有哪儿招人的。”
　　邓宁心跟姜淑兰一样，是个没念过书的女人，但是胜在她年长，经历的事情比较多，自然比姜淑兰来得有见识。
　　婆媳俩拎着布包一路穿行在繁华热闹的街面上，看到店铺外面贴着纸张的就跑进去问人家是不是招工人。
　　找了好几家，一直逛到了接近下午，才终于找到了一家制衣厂，招聘缝纫女工。
　　“你要应聘？会用缝纫机吗？”
　　厂子里负责招工的大姐梳着个溜光水滑的大辫子，手里捧着一个本子，不知道在忙活什么。听到邓宁心问起招工的事情，大姐抬起头就瞄了一眼邓宁心，眼神清淡，口气轻飘。
　　邓宁心急忙闪开身子，让出了站在她后面的姜淑兰。
　　“不，不是我，是我儿媳妇，她不会用缝纫机，那么金贵的东西，我们这种家里怎么会有，不过她会手缝，还会刺绣。”
　　大姐唇角一掀，语带轻蔑。
　　“刺绣？多少人饭都吃不起了，谁还管衣服上刺不刺绣啊。不会用缝纫机，我就还得现教，工钱可不高哦。”
　　姜淑兰听见能够留下，也不等着邓宁心给自己代言了，急忙上前一步，接过了大姐的话茬。
　　“给工钱就行，我学东西很快的……”话说一半，姜淑兰顿觉脑子里一片空白，她只知道不能凡事都靠着别人代言，急急忙忙冲出来接话，却忽然卡了壳，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
　　大姐又抬头看了她一眼，就看她急得直拧巴衣摆，眼里冒出了水光，不由噗嗤一声，笑开了。
　　“干一个月，给你三块钱。”
　　三块钱……
　　太少了，就算是个半大孩子，也不应该只有那么点钱。
　　邓宁心蹙了蹙眉头，“这也太少了，淑兰，不如回去吧。”
　　姜淑兰却摇了摇头，想了一下，咬牙答应了下来。
　　“不，妈，我要做。反正在家里闲着也没事干，能挣几个是几个。”
　　“可是……”邓宁心还是觉得太亏了。
　　招工大姐看着婆媳俩僵持住了，不由勾了勾唇，放下了手里的本子。
　　“大娘，三块钱不少了，这缝纫机你就是想学，也找不到地方呢，她又不是干长期，我还得浪费些许布料先教会她呢。只不过你也不要答应得太爽快了，你是大娘的儿媳妇，也就是结婚了，我这儿可是包食宿，要求住在这里的，你家男人可能同意？”
　　招工大姐这话一出，顿时就把姜淑兰给难住了。
　　沈凌云，他会同意吗？
　　她心里没谱呢。
　　“我……那我先回去和他商量商量吧，可以吗？”
　　大姐耸了耸肩，“当然可以，我这儿长期招人，你要是有熟悉的人也可以介绍过来。”三块钱一个短工干一个月，比请长工划算多了，她当然不嫌人多。
　　姜淑兰点了点头，朝着大姐笑了笑，这才搂着邓宁心的胳膊离开了。
　　“淑兰，这工你还是别干了。”
　　一出门，邓宁心就板起了脸色，朝着姜淑兰冷冷道。
　　姜淑兰唇上的笑容瞬间敛去，不可思议的看着邓宁心。
　　“妈？为什么？你刚刚不是同意了吗？”
　　“那是因为我不知道钱那么少，还要求你天天住在城里。这城里人多嘴杂的，什么人都有，你这么笨……老实，我怕你受欺负。还有，你跟凌云都结婚四年多了，还没有一个孩子，你们准备拖到什么时候去？”
　　孩子……
　　姜淑兰脚步一个踉跄，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第31章　娶的是媳妇，还是闺女？

　　上辈子，她这个时候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子，明年的八月孩子就会出生。
　　可是这辈子，因为她摧毁了张秀琴的诡计，导致沈凌云那天根本没有与自己同房，前天晚上他倒是想了，可又被自己给拒绝了。
　　这就代表，她的孩子，也没了。
　　更代表着，她的人生，已然与前世不一样了。
　　深呼吸了一口气，姜淑兰重新勾住了邓宁心的胳膊。
　　“妈，孩子……我会努力的。”
　　*
　　奇怪。
　　姜淑兰这个女人，很奇怪。
　　沈凌云一手拿着毛巾擦着头发，一边看着床上靠着床头的姜淑兰。
　　结婚四年，虽然没有天天同床，但起码也有一年多以上的日子是睡在一个床上的。
　　无论哪天，她都会赶在自己上床之前脱好了衣服用被子裹住自己，防自己防得跟外面的野男人差不多了。
　　可今天，她非但没有早早窝进被窝里，反而脱了外面的棉袄，解开了里面的胎身衣，露出了里面绣着缠枝牡丹的小衣……
　　她这是开窍了？想让他睡了？
　　这么一想，沈凌云忽然就觉得自己刚刚洗过澡的身子一阵兽血沸腾。
　　手上动作加快，随意在头上抹了几下就丢到了一旁，转身大步朝着床边走了过去。
　　姜淑兰正在床上想着许多事，忽然手腕一紧，整个人就被沈凌云拽着压在了床上，火热的唇，在自己的颈窝里开始蔓延，一路点燃了全身。
　　对这种事，姜淑兰一直深深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