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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是要一起去吃饭的，徐青柚没拒绝，说了声“好。”
　　司潮听到有男人的声音，还亲亲蜜蜜地叫她“柚子”，两个人一会儿还要坐同一辆车，顿时酸得冒泡，也叫了声：“柚子。”
　　小心翼翼地语气让徐青柚心头像是被什么抓了一下，她皱了皱眉，无奈地说：“你到了给我打电话。”
　　去吃饭的路上，白仲平和司潮聊起杭大这边的情况，“前年成立了一个人类学研究中心，黄老师、秦老师他们都挂了兼职，你如果想来，我可以帮你引荐。”
　　徐青柚婉拒：“我刚回国手上连个像样的课题都没有，这几年还是踏踏实实搞点成果出来吧。”
　　白仲平一笑，“成果当然要有，但评教授、评长江学者可不仅仅看你的论文和专著。”他顿了顿，继续说：“按理师兄是不该和你说这些，但现实就是如此，人生在世谁不是戴着镣铐跳舞。”
　　徐青柚轻笑一声，侧头看了眼白仲平，许是在杭城呆久了，男人嘴角含着的笑意都是温润的，不可否认，他这话确实说的真诚恳切，带着几分被世俗打磨过的无奈和沧桑。
　　但偏偏徐青柚像是没听懂一样，“多谢师兄提醒。”
　　临下车前，白仲平叹息一声，“师妹如果有需要可以找我，还是那句话，都是同门，理应互相提携，陈老那边，还请师妹多帮我美言几句。”
　　徐青柚不置可否地下了车，她自己几斤几两自己心里清楚，什么该争取什么该割舍她也都有数，白仲平的好意她不想要也不能要。
　　因为有些老师要赶飞机，这顿饭没吃太久。
　　白仲平十分周到地把其他几位老师都送上车，最后看向徐青柚，“我送你回酒店。”
　　徐青柚刚收到司潮的微信，她摇了摇头说：“约了朋友见面。”
　　“那行吧，”白仲平也没强求，随口问：“约在哪儿了？”
　　徐青柚报了司潮发给她的甜品店的地址，白仲平一听，笑说：“那刚好顺路，走吧走吧。”
　　徐青柚只得又上了白仲平的车，白仲平不再聊研究中心的事，偶尔说几句当年在平大的旧事，他语气不疾不徐，并不让人觉得聒噪。
　　徐青柚听着，却不由自主想起经常在微信里聒噪的男人，她这儿又不是树洞，屁大一点事都能叨叨半天，也不怕她截了图发到网上去。
　　大概是怕被人撞见，司潮定的地方其实很偏僻，在一个科技园里。徐青柚意识到白仲平刚才撒了谎，皱了皱眉，他一个大学教授，家怎么可能住在这边。
　　手机响了一下，司潮发来一条微信：“地方不太好找，我在门口等你。”
　　徐青柚没拒绝，她走丢了更麻烦。
　　外面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雨，徐青柚下车后白仲平也跟着下来，“等一下，拿把伞。”
　　白仲平打开后座车门要帮徐青柚拿伞，徐青柚四下一望，见司潮正撑伞站在不远处，于是飞快说：“真不用了，我朋友来接我了，他有伞。”说着就跑进了雨里。
　　司潮快步迎上来，把伞往她那边挪了挪，一起往不远的甜品店走，“那人谁啊？”
　　“师兄。”两个人距离靠的太近，胳膊碰了一下，徐青柚稍微往一边挪了挪。
　　司潮一副吃醋又不敢表现出来的样子，低头沉默了片刻，踩了踩地上的水。
　　徐青柚的脚腕被溅起的水花弄湿，她侧头看他，男人鼓着脸，眼神不自然地别开。
　　徐青柚趁机劝说：“你看，我总是让你不高兴，以后就别见面了吧。”
　　司潮抬眸紧张地看着她，“也没有总是不高兴，大部分时间都是高兴的。”
　　徐青柚：“……”
　　司潮吸了口气，“你让我调整一下，马上就高兴了。”说着一只手捂住脸。
　　徐青柚嗤笑一声，“你以为你川剧变脸呢。”
　　司潮：“……”
　　二人进了甜品店，找了个角落坐下，点完餐，司潮继续说：“我知道我现在没资格吃醋，也没资格要求你怎样，你来杭城不和我说我也都能理解，但还是会难受。这是我自己的问题，我会控制自己的情绪，给我一点时间，我会适应。”
　　徐青柚不解，“适应什么？”
　　“适应你一点都不喜欢我这个事实。”司潮说完，又赶紧补充：“不过我不想放弃，反正你现在也没有男朋友。”
　　徐青柚：“你就不怕怎么努力都没有结果？”
　　“我怕，可那也要努力了以后再说。”司潮靠在椅背上，抱着手臂，神色坦然，“虽然感情这种事不是努力能换来的，但我除了努力也做不了别的。”
　　徐青柚：“你可以努力忘掉我。”
　　司潮勾起唇角，“我不会忘记所有美好的人和事物。”
　　徐青柚咬了口草莓慕斯，沉默良久，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司潮笑起来，“这句台词一般都是男主角对女主角说的。”他轻咳一声，眼神宠溺，声音温柔，“徐老师，我真是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徐青柚抖了抖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一脸嫌弃，“你要是再敢这么说话，我们就江湖再见。”
　　司潮瞪大眼睛：“我哪里表演的不到位吗？”
　　徐青柚：“太到位了，到位的我有点想吐。”
　　司潮叹气，“……我怎么就喜欢上你这样的姑娘了。”
　　“我又没叫你喜欢，”徐青柚面无表情地瞥他一眼。
　　“这都是命啊。”
　　徐青柚一边吃慕斯，一边随口道：“你要有逆天改命的决心。”
　　她的眼睛像是被雨水洗过一样，清清透透，说话时笑意一闪而逝，司潮眯眼看着，摇了摇头，“不不不，我向命运低头。”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依旧是撩不动的一天。


第17章　
　　一场秋雨一场寒，从甜品店出来，夜色沉临，雨势渐大，冰凉的雨滴落在皮肤上，徐青柚不自觉打了个寒战。
　　好在司潮的车停得不远，他从后排拿过一件灰色外套递给徐青柚，“穿上。”
　　徐青柚今天就穿了件半袖的连衣裙，这会儿是真冷，而且这次开会也没带外套，回去怕是要冻感冒。她做田野的时候捡过当地人穿剩下的衣服，心理障碍早就克服了，于是大大方方接了外套穿在身上。
　　系安全带的时候，她隐约闻到熟悉的气息，下意识动了动鼻子。
　　外套是纯色的，款式很简单，穿在徐青柚身上袖子稍稍有些长，司潮看着自己喜欢的人穿着他的衣服，顿时有种他从身后抱着她的感觉。
　　这种想法让司潮的心头热了起来，他半开玩笑地问：“怎么样，是不是瞬间被我的气息包围？”
　　徐青柚：“吃火锅穿的衣服记得洗，你看这儿还有个油点。”
　　司潮：“……如果你嫌弃，就现在去给你买件新的。”
　　徐青柚摇头，“不嫌弃，能穿就行了。”
　　司潮脸上的尴尬顿时烟消云散，咧着嘴傻笑起来，不管了，她愿意穿他的衣服就很值得开心。
　　徐青柚把袖子往上卷了卷，低头看手机，白仲平给她发了好几条微信，让她早点回酒店之类。
　　对于这位师兄过于殷勤的关心，徐青柚越来越觉得不舒服，只简单回了一个“好”字。
　　司潮一边开车，一边和徐青柚碎碎念，“我本来想拍完这部戏休息一段时间，结果我那个魔鬼经纪人又给我接了一档综艺，要动脑子那种，我对我自己的智商没什么信心，到时候估计又是大型脱粉现场。”
　　徐青柚侧头看他一眼，“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司潮认真地说：“我从小就不是什么聪明孩子，小学初中还勉强混个中游水平，上高中喜欢上表演和唱歌，彻底成了学渣。”他说着叹了口气，“现在想想挺后悔的。”
　　徐青柚不解，“后悔什么？”
　　“后悔没好好学习，你关心的话题我都不了解。”司潮一手支在车窗上，一手扶着方向盘，语气很坦然，“我虽然也看了一些你们人类学的书，但大部分都是看个热闹。”
　　徐青柚微微皱眉，“你这个思路有点问题啊。”
　　司潮挑眉，“什么问题？”
　　“你是要追我，又不是考我的研究生，看专业书有什么用。你如果追一个律师难道还要背《宪/法》吗？”
　　司潮笑起来，“那我要怎么追你才算思路正确？”
　　徐青柚才不会被他绕进去，她平静地道：“追一个不想谈恋爱的人这个大方向就是错的。”
　　司潮漫不经心地勾着唇角，“说不过你，到时候看结果。”
　　徐青柚懒得劝他，这人比她想象的固执。
　　“我们不妨打个赌，”司潮提议，“如果有一天我们在一起了，你就给我写1000字彩虹屁好不好？”
　　“彩虹屁是什么？”徐青柚一脸懵。
　　司潮：“自己百度。”
　　徐青柚当即打开手机百度，看完名词解释，又看了两段彩虹屁范本，当场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拒绝得十分干脆。
　　“你拒绝就说明在你心里我们有可能会在一起。”司潮早料到她会拒绝，坏笑着说。
　　这个逻辑徐青柚竟一时无法反驳，她迟疑了一会儿，点头说：“好，赌就赌，如果没在一起……”
　　“如果没在一起我已经够难过了，你就别雪上加霜了行吗？”司潮可怜巴巴道。
　　徐青柚翻了个白眼，“行行行，让你。”
　　司潮忍着不笑出声，她那略带无奈的语气让他骨头都酥了半边，这傻姑娘自己还一点都没意识到。
　　徐青柚把两人的赌约写在备忘录里，“设个时限吧，免得你在我这儿浪费太长时间。”不如就趁着这个赌约，给两人的关系一个了结，到时候他不死心也得死心，就像考试一样，考试之后再想努力也没有机会了。
　　司潮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十二月三十一号。”
　　现在离十二月三十一号还有三个月零十天，不算长也不算短，足够他知难而退了，徐青柚想，她于是答应道：“十二月三十一号如果我还没有答应，就不许再纠缠了。”
　　司潮点头，“听你的。”
　　徐青柚思忖片刻，补充游戏规则，“当然，这三个月里如果你想放弃可以随时放弃。”
　　司潮：“……三个月你还嫌长啊？”
　　徐青柚点头：“那当然，最好你明天就放弃。”
　　司潮心说想得美，又听徐青柚补充，“不许用不道德不光彩的手段。”
　　“那可不好说。我为了追到你什么都做得出来。”他说着凉凉地笑了两声。
　　徐青柚无视，“你不敢，也不会。”司潮这人看上去不怎么靠谱，其实是个很有分寸的人，不顾后果的事他做不出来，况且她又不是没有自保的能力。彼此都是能理智思考的成年人，自己心里大概都有一套规定好了的原则底线。
　　司潮默了默，收起脸上的不正经，“谢谢你对我的信任，如果我做出了让你不适的行为，你可以随时提出来。”
　　“好。”徐青柚点头。
　　司潮这人有时候明明死缠烂打得像个要糖吃的孩子，有时候又进退有度的像个绅士。他始终给徐青柚留着拒绝的余地。
　　徐青柚后来跟黎薇总结，她之所以一直没有对司潮产生反感，大概就是因为他一直没忘记给她留空间，让她不至于产生被逼迫的窒息感。
　　第二天平城也降温了，比杭城更冷，徐青柚下了高铁依旧穿着司潮的外套，打车直接赶到学校听报告。
　　主讲人是哈佛的著名人类学家，机会难得，时间本来定在今天晚上，但因为一些原因，主讲人要尽快赶回美国，时间就临时调整到下午，她到的时候，报告厅里已经坐满了人，好在陈老给她留了一个位置。
　　讲座还没开始，陈老上下打量一眼徐青柚，老头也看不出什么男款女款，只知道徐青柚这外套不怎么合身，皱眉：“穿得这是什么？”
　　徐青柚坐下，随口说：“朋友的，凑合穿。”
　　陈老也不是在意仪表的人，没再说什么。
　　讲座开始，主讲人的中文不是特别好，但还是坚持用中文表达，下面鸦雀无声，生怕错过了什么重要信息。
　　人类学研一的几个学生就坐在徐青柚他们后排，高易宁星星眼看着讲台上的人，手里拿着录音笔，旁边三个同学做笔记的做笔记，拍PPT的拍PPT，只有周灿，紧紧盯着徐青柚，目光里像是带着两把小刀子。
　　作为司潮的粉丝，比起那些工作室发的硬照，她更喜欢那些在机场和街上拍到的他的私服照，他的每一套私服她都格外熟悉。徐青柚身上这件灰色外套，司潮在录一档综艺时穿过一模一样的。
　　她手机里还存着那张照片，男人里面穿了件白色T恤，外面罩着灰色的外套，拉链敞着，跟场外等候的粉丝笑着打招呼。
　　周灿记得她在网上搜过这件衣服，国内根本没得卖，国外的代购也很少，徐青柚这件不知是从哪里来的。
　　同款的衣服，还有上次在校园里的偶遇……
　　一个想法在周灿的脑海中闪过，随即她又摇了摇头，徐青柚和司潮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周灿对徐青柚的印象算不上好。一副自己很了不起的样子，说白了还不是靠着陈老的喜欢上位，她根本不配穿司潮哥哥同款的衣服。
　　作者有话要说：　　后来，写几万字论文都不带眨眼的徐教授为了一千字彩虹屁绞尽脑汁。


第18章　
　　整场讲座，周灿都沉浸在对徐青柚那件衣服的好奇上。
　　万一那件衣服真的是司潮哥哥的，那她岂不是错过了一个天大的秘密，毕竟能把衣服借给别人穿，这可不是普通的关系。
　　整整两个小时，台上的主讲人在讲什么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直到讲座结束，她终于下定了决心，她不想错过任何一个和司潮哥哥有关的事情。
　　徐青柚和院领导一起去送主讲人，回办公室时，就见周灿站在门口。
　　“有事吗？”徐青柚一边开办公室的门，一边淡声问。
　　周灿微微垂着头，似是经过了一番心理斗争，弱弱地说：“徐老师，对不起。”
　　徐青柚挑了挑眉，示意她进办公室说话。
　　周灿站在办公桌边，一副乖乖认错的样子，“徐老师，之前换导师的事情是我做得不对，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反思，我确实太任性了，给您和陈老师带来了很多困扰，希望徐老师不要放在心上。”
　　徐青柚瞥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意味，这姑娘今天是受了什么刺激。她勾了勾唇，“没关系，作为老师当然希望学生能选到自己喜欢的导师，陈老确实能教给你更多东西。”
　　周灿可怜巴巴地望着徐青柚，“这段时间我听过老师您的课以后，越来越敬佩您，”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我希望有一天我也能像您一样优秀。”
　　徐青柚心里一咯噔，心说她不会又想换回来吧，她可伺候不起这个小公主。
　　周灿见面前的女人依旧是一脸面无表情，暗暗翻了个白眼，但面上却笑得更加灿烂了几分，“从小我就经常被说是傻白甜，有时候说话做事不动脑子，但我真的没坏心，以后也会努力改正。”
　　徐青柚随手收拾桌上的文件，轻轻嗯了一声。
　　“陈老师有点忙，平时不怎么管我，我有什么问题可以来问您吗？”周灿声音软软的，以前的老师同学们最喜欢她这个样子了，都会宠着她，就连严肃的陈老对她也挺慈和的，不忍心要求她太多。
　　果然，徐老师点头了，虽然还是一张冷冰冰的脸，但只要她答应了，她这个戏就能演下去。
　　“老师，您身上这件衣服挺好看的，在哪儿买的呀？”周灿天真烂漫地问。
　　徐青柚看了眼自己身上这件过于宽松的外套，又看了眼周灿，心中顿时一凛，联系周灿之前的行为，她应该是看出了自己这件衣服司潮穿过。
　　不管她是只把这件衣服看作司潮的同款，还是捕风捉影的觉得这件衣服就是司潮的，都不应该指望能从自己这儿得到答案。
　　“你要是问这种问题，那还是算了，我也挺忙的。”
　　周灿没想到徐青柚这么不近人情，噎了一下，但还是努力撒娇道：“我就是随便问问，女孩子嘛，都喜欢好看的衣服，徐老师你就告诉我吧。”
　　徐青柚看了看时间，拎着包站起来，淡淡扫了眼一脸可爱乖巧的周灿，“我是老师，没有必要回答你这样的问题，”她走到门边，语气里带了几分不留情面的嘲讽，“行了，快去找你的小姐妹聊天吧，老师要下班了。”
　　周灿从办公室里出来，红着眼睛看了徐青柚一眼，飞快跑进了女厕所。
　　徐青柚锁上办公室的门，走到教学楼门口，终是有点不放心，又返回去，这时候教学楼里没什么人，她刚走到女厕所门口，就听到了女孩有点委屈的哭声。
　　她怕周灿脑子一热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于是又回到办公室，把办公室门虚掩着，一边听着外面的动静，一边随手翻手机。
　　她到平城时给司潮发了条微信报平安，司潮大概在拍戏，半个小时前才回复：“平城冷吧，还好你穿了我的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