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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雨-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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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个平米的小屋子,放下一张单人床、一个书桌和衣柜,就没空间了。窗很小,嵌在书桌上方,此时透进来一片黄昏的光。
墙壁上很干净,只有书桌上面的那片挂着一幅落满了灰的小画卷,洒了金的白纸上书写着“宁静致远”四个楷体字。
不是书法作品,是那种骗小孩子的假工艺品。陈岩和他说过,这是她小学参加朗诵比赛的奖品,拿回来后一直挂在那。挂着挂着字下面的那块墙就比周围白了,试着拿下来过,发现很难看,就一直挂着了。
目光移下去,桌上除了一盏台灯,什么也没有。基本和她现在住的地方一样,找不到女孩子们喜欢的精致小摆件,或者是色彩鲜艳的小玩意。
玻璃台板下压着一些发黄的书签、图画、还有她上学时候抄写的几手小诗,字迹稚嫩而娟秀。右下角,是一张她小时候的照片。
照片是在公园里拍的,压在台板下面,有些泛白了。她穿着条裙子,头上绑着红色的头花,倚靠着一个巨大的大理石大象滑滑梯,背后是葱茏的树木。那一年她五岁,还在无忧无虑的快乐着。
他凝视着照片里正在单纯微笑的小女孩,忍不住伸手在那角玻璃上抚了抚,替她擦去那笑上的细小尘埃。
陈母探头往里看看,拎着水瓶进来,给他添水。她顺着孙鹏的视线,看到陈岩小时候的照片,笑了笑。
虽然这个小房间没人住了,但陈母一直没在里面放杂物,还给它维持着原来整洁的模样。在很多细微的地方,她对女儿一直有着似懂非懂的尊重。
她隐隐知道,如果她在这空屋子里放家里的杂物,陈岩嘴上不说,但是心里会不舒服。就像她还在上学的时候,晚上家里如果不等她就先动筷吃饭,她放学回来了,也会有点不高兴。
那种不高兴,是闷在心里的不高兴,旁人很难察觉。可她不是旁人,她是母亲。
所以多年下来,她已经学会如何小心翼翼对待着陈岩的脾性,在过往中摸索经验。
但这个母亲其实并不知道女儿总是情绪低落的原因,她把这一切归结于陈岩性格郁郁寡欢,归结于家庭琐事对孩子的打扰。
她可能永远不会明白,孩子令人难以捉摸的别扭,是因为这个家庭贫瘠的文化涵养,早就无法托载少女在成长中越来越纤细而敏感的心灵。
给孙鹏的杯子添完水,陈母放下水瓶,“她小时候照片不多,你坐着,我去把相片簿子翻出来……”
门锁一阵响动。
地板上有湿亮的水迹,桌面、冰箱顶都没了杂物……陈岩一进门就发现家里打扫过了。
她叫了一声“妈”,那一头,陈母正弯着腰蹲在电视柜下面翻箱倒柜,应了她一声。
“你找什么?”陈岩放下包。
“我找那个大相册……”陈母嘴里嘟囔着,“放哪了,记得就在这个里面的……”
陈岩走过去,“别找了,翻得到处都是灰,我记得早几年就弄丢了,一直没找到。”
陈母掸掸身上的灰站直腰,“是么?”
“嗯,前年不是就找不到了?”
陈母有点印象了,“我现在这个记性真是不行了。你小时候那几张照片都在里面,怎么就弄丢了……”
“无所谓了,”陈岩淡淡回,脱掉外套,“找照片干什么,你……”
话还没说完,孙鹏从小房间里走了出来。
陈岩显然不知道他在,微微愣住了。
“下班了?”孙鹏问。
“嗯。”
陈母说,“你今天忙,我就叫小孙来帮我把你外婆的床换了一下,”又对孙鹏说,“相本找不到了,陈岩你去你把外婆叫出来吃饭,菜都好了。”
饭桌上,氛围没有任何异样。吃完了饭,陈母把他们两个送出门,嘱咐他们路上小心。陈岩坐上摩托车后座,和她道别。
两个人在行驶中一路无言,到了楼下,陈岩下车,孙鹏把车锁好,跟在她身后上了楼。
他在她后面换鞋进屋,带上门,在客厅坐下,看着她忙碌。
她如同他不存在,兀自放下包,去厨房烧水,又去了房间。脱下外套,找出一身干净的睡衣,她走进洗手间。
孙鹏一进来就脱下了外套,坐着抽烟。他冷淡地看着她进进出出,看着洗手间的门把他们在这间房子里隔开。几秒后,里面传来水声。
自高处喷洒下的热水慢慢在四周砌起白烟,她一件件脱掉身上的衣物。洗漱台上的镜子缓慢蒙上细密的水汽,在镜面中慢慢吞噬她模糊的轮廓。
脱完内衣,她浑身□□地站着。
镜中,白茫茫一片。
这个澡洗了很久。
湿着头发拉开门,孙鹏就站在门边。她视若无睹地走过去,他侧身挡住她,仅在门框四周留下光的缝隙。
她在他的胸前抬眼,目光相接,他轻轻握住她的手腕。
手指在她湿润的的皮肤上缓慢摩挲了一下,她没有动。
他抱住了她。
坚实的胸膛,熟悉的气味,她挣扎了一下,被他双臂锁地更紧,他手臂和胸前的衣料被她肩上的湿发弄得水迹斑斑。
她僵着身体,他把头埋进她潮湿的发里,太阳穴边隐隐暴起青色的血管。
洗手间里的氤氲雾气飘了出来。
这个夜晚的每一秒都在悄悄流走,他再也无法让自己和她分开。陈岩下巴抵着他的肩,轻轻闭上了眼。
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只剩彼此紧贴的心跳。
接着,她感觉到他的嘴唇含住了自己的耳垂,而后顺着头发、脸颊一路而来,找到她的唇,渡来舌。
他抚摸她柔顺下来的身体,她敏感地喘息,渐渐无力,下意识把手放到他腰上。他抱吻着她后退两步,手掌垫在她脑后,轻轻把她压在墙上。
抵着额与她唇舌微微分开,他单手撑着墙壁,用目光逡巡她的脸、半裸的肩。
几缕湿发凌乱地散在眼前,她同样看着他,清冽的双目中蒙着一层迷离□□。在现实与他、矜持与爱欲之间,她作最后的挣扎。
依靠着这堵墙,他在缠绵的爱抚中唤醒她、打开她。他们胸口紧贴,呼吸交织,心脏像跳动着的火把,不顾一切的燃烧,瓦解对彼此的渴望与折磨。
明暗快慢间,她闷哼、舒气,内心深处的贞洁与羞耻都如同身后这堵坚实而冰冷墙壁,成为了□□的载体。感官中所有的虚幻的美丽,都因这分原始的抵触而更加真实。
在这堵墙上,他进驻了她的身体,她迷失了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今晚能不能全弄好,估计弄好也是深更半夜,你们先看再说。
真恨自己老是把话说的这么满。
☆、扫墓
当夜,孔珍自杀了。
凌晨,大醉伶仃的强子回到家,她倒在厕所的地上,嘴边满是白沫和污物,人已经没了意识。
自杀前,孔珍给家里打了一通电话。
像以前一样,她先问了遍家里每个人的情况,说着说着,她忽然问她妈妈,为什么这么偏心,那么小就不让她上学,要她出来打工,但是后来又让弟弟妹妹上学。
木讷老实的孔母第一次受到她这样的质问,“那时候不是问过你,你自己说上不下去了,要出去赚钱。你又不是不知道家里的情况,有的钱的话我会不让你读?你现在不是也蛮好的,每个月几千块工资,哪里比别人差了?”
孔珍哭着用家乡话回击,“我说上不下去就是上不下去了?不是你们哭着喊着没钱,我干嘛非要自己出来找苦吃?你们就是偏心……”
两个人又来回辩了几句,孔母语气软下来,“姑娘哎,你不要哭了,知道你在外面受到委屈了,不行就回来吧,啊?家里少不了你一口吃的……”
孔珍没再说什么,微微啜泣着让她把电话转给小弟。
她的弟弟孔俊14岁,还在上初一。
“姐。”
听见小男孩的声音,孔珍收起哭腔,“作业做好了么?”
小男孩正在房间看电视,没什么耐心地快速回,“做了。”
“俊俊,你要像你二姐一样,上个好大学,出人头地,听到没有?”
老生常谈,男孩说,“听到了……”
电话里空白了一会儿,“姐,还有话么,没话我让妈来听了……”
听筒里又传来了母亲的声音,“珍珍啊,你做得不开心就回家好了,镇里刚开了两个大超市,前阵子招了不少人,不行就回来,听到没有……”
话筒还在响,她擦掉脸上的泪水,按掉通话,拿起了手边棕色的瓶子。
看着强子冲进孙鹏的店里的时候,她没有跟进去。就那么一个人失魂落魄地走了几条街。走着走着,心里冒出一个冰冷的念头:如果这时候路上刚好有抢劫的人窜出来,捅她一刀,多好。
不知不觉间,她走进一条小巷,路过了一家卖种子的农产品小店。她走过去,又退回头,在那幽暗的小店门口,恍然间,她像是看到了条老天指出的路。
她走进去买了一瓶200毫升的敌敌畏,回家后躲进了厕所。
孙鹏店外的转让条,是死亡向她压来的一只手。
她可以向任何人露出低贱的嘴脸,也可以不顾任何人的轻视,但在孙鹏那里,她想保持最后的高傲。
26万的债务是法院判给两个人的,如果她不在了,强子只有13万的债。除去现在已经有的6万,她想,他们只要再筹7万块,整件事就过去了。
一切因她而起,那就让一切再由她带走吧。
一夜的抢救后,孔珍脱离了危险。强子是在她醒后通知的孙鹏。孙鹏接到电话时,正在和陈岩吃早饭。一分钟没有耽误,他们赶到了医院。
陈岩没有上去,在外面等他。
陈岩想,这个时候的孔珍,应该是不想见到她的。而在陈岩的心底,她对这个女孩儿更是怀有一种复杂情感。
一点可怜,一点可憎,令人厌弃,又令人遗憾。
安静的重症监护室里,孔珍平卧着,只有面孔和打着点滴的手露在被子外。
她脸色苍白,戴着呼吸器,身上连着监测的仪器,半睁着的眼睛望着虚无的半空。一夜没睡的强子坐在她床侧,失神地看着她,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魂。
病房门被推开,强子看看走进来的孙鹏,又把视线放回孔珍身上。
孙鹏走到床边,在床畔坐下。她眼神移动了下,像是在看他。对视中,孙鹏伸手过去,轻轻覆了下她打着点滴的手,松开。
拍拍强子的肩膀,把他叫出去说话。
病房外,孙鹏跟强子问了孔珍的情况。他问什么,强子就说什么,深深的疲惫和泄气让他对一切都失去了情绪。简单说了情况,两个男人在医院的长廊上静默了会儿,又进了病房。
临走的时候孙鹏对强子说,“我先走,中午来给你送饭。”
“这里有盒饭供应,早上已经定了餐了。”
“那我下午再来。”
强子点了头。
出了楼,孙鹏走到和陈岩分手的地方,左右环视,在小花坛树下的长椅上找到了她。
她坐在那安静等待着,手里握着手机,望着三三两两的行人。
清晨的阳光和煦温暖,他没有立即过去,眼睛有点疼,抬手揉了一下。站在挤挤攘攘的医院门前,这个高大健硕的男人,忽然没了朝她走去的勇气。
他有点迷茫。
——他不知道,她还会坐在那等自己多久。更不知道,他的这幅肩膀,还能不能给她倚靠。
孔珍在医院住了一周。
出院的那天早上,天上落着微雨,孙鹏没有像往常一样一早过来,强子一个人帮她办的手续。他陪着陈岩和陈母,一起去了殡仪馆。
早一个月前他就答应了陈岩,要陪她去给陈父扫墓。
不是什么特别的节日,来扫墓的人不多,小雨里,门口零星有一些小贩,撑着伞拐着篮子,向进来的人兜售用塑料纸包装好了的菊花、康乃馨,一块钱一朵。
他们一路往里走,陈母手上拎着两大包前两天就在家折好了的纸钱,陈岩给她打着伞。
坟山上整齐排布着一个个四方的墓碑,每块碑旁都植着一株矮矮的小松。阴沉的天空下,放眼望去,整座坟山苍郁而肃穆。
死亡在这里是一种仪式。
他们顺着中间的石阶向上走,陈母顺着记忆在半山腰的一棵大树旁停下,拐进去。很快,他们在密布的碑中找到了陈父。
上下排墓碑之间留下的空间很小,陈岩和陈母在墓前蹲下后,孙鹏就只够站着了。陈岩拔开杂草,在墓前放上一小束黄白相间的菊花。
陈母把纸钱倾倒出来,掏打火机。
雨里,那轻飘飘的黄纸一出塑料袋就被风吹得四处乱舞,陈母试了几次都没法点。孙鹏看了看,“等一下,我去下面找个铁盆来。”
陈岩看着他往下走的背影,重新撑好伞,为陈母挡住细小的雨丝。一些雨飞落在纸钱上,她把袋子往伞下拨了拨。
等待中,呆呆看着墓碑上那张熟悉而陌生的照片,她放空了思绪。
“思念浓浓泪儿飞,烦恼忧愁在放飞,关怀问候在乱飞,祝福话语要放飞,快乐好运到处飞,精彩生活在腾飞,美好未来要起飞……”
旁边的台阶上忽然走下来两个衣衫不整的高个男人,他们一边打着竹板,一边嘴里念念有词地朝这边走来。周围没有其他人,陈岩和陈母警惕地站了起来。
两个人看上去都三十几岁的样子,浑身脏兮兮,其中一个带着一顶污了的绿军帽,另外一个手上拎着在各个坟头搜集到的贡品。他们走到她们身边,嘴里说着吉祥话,语速飞快。
两三分钟后,念完了词,两个人拖着长长的调子对陈母道,“这位太太,给点彩头吧,说了这么多祝福话,你们家一定会万事如意、吉祥平安……”
陈岩把陈母往后拉了点,眼中鄙夷。
那人收起笑脸,见状越发大胆,伸着手逼近一步,“好歹要给一点的,吉祥话白说了不好的……”
“干什么?”身后响起一道冷冷的声音。
两人一回头,看见高大的孙鹏,转瞬笑了笑,“没事,没事……”两个人挤挤蹭蹭的走出去,继续往山下找好欺的下一家去了。
“没事吧?”孙鹏问陈岩。
陈岩摇头。
他把小盆放地上,陈母把一大袋纸钱抓进去,拿出打火机点火。点了两次,火苗一起就被风吹灭。
“我来吧……”避着风,他接过打火机,直到手中的两三只元宝彻底烧旺了,才松手扔到盆里。
雨丝潇潇,几只燃着的元宝忽然跟着风飞了出去。陈岩赶忙用伞把风整个遮住,陈母则不停往盆里放纸钱,让火烧旺。
“陈亮啊,好久没有来看你了,你这次多拿点钱去花,记得要多保佑保佑我们,我们都想着你呢……保佑你女儿平安无事,生活幸福,保佑老太太身体健康……”
熊熊的火燃在湿润的空气里,眼前不断腾起灰色的烟。陈岩能感到那火的温度在手臂边浮荡。
听着母亲说着这些无序的话,她帮着她一起烧纸,不一会儿,一大包纸钱就全成了灰烬。风一翻动,灰烬的边缘露出尚未燃尽的橘色光亮,一明一熄。
“他抽烟么?”孙鹏忽然问。
陈岩看看他,“嗯”。
孙鹏在身上掏出烟,空手点燃一根,蹲身架到坟头上。
烟头悬空燃着,在小雨里升起一缕寥落的轻烟。
三个人对着墓碑静看了会儿,陈母吃力地站起来,陈岩扶住她。
陈母说,“都鞠三个躬吧,还有一包过去烧给你外公。”
各自鞠了躬,他们一起走到山下,在另一片地方找到陈岩外公的墓,烧了纸。
扫完墓,陈母赶着回去上班,她只请了3个小时的假。陈岩和孙鹏把她送上了出租车。殡仪馆偏远,出租车很少。
陈母走了后,孙鹏撑着伞,和她沿着街打车。
走了一段后,有一辆空车在他们身旁放慢着速度过去,他们视若无睹。
“她怎么样了?”
“今天出的院。”
“身体上……以后会有什么影响么?”
他摇头,“医生没说什么。”
“你……”
等了两秒,没有下文,他淡淡问,“想说什么?”
“没有……”
陈岩忘了自己在刚刚想说什么。也许那只是无意义的只言片语,又也许是一个深远沉重的疑问。可不管是哪一个,她都不想继续说下去。
就在忽然之间,不想要语言,也不想要动作,只想珍惜这把伞下没有任何意义的安静。
然而,雨势渐渐变大了。
雨滴砰砰砸在伞面上,路面上四窜的水流打湿了鞋面。没有空车过来,孙鹏把伞偏向她一些,带着她走向对面的公交站台避雨。
过马路的时候,鸣笛的车辆亮着雾灯在他们身旁飞快擦过,他搂住她的肩,她转过脸看他。
这才发现,他几乎半个身体都在伞外,左半边肩膀已经湿透。望着他潮湿而坚毅的侧脸,刹那间,她僵硬的心,忽然就柔软了下来。
他看着马路,搂紧她一些,在车辆停止的空隙里加快步子,带她快速奔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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