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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罪名，谁也担不起。
　　　　　　虽然他们都清楚不过，倒下的这个同僚根本没有要污辱将军的意思，要羞辱的人也不过是莫离。
　　　　　　安若儿虽然在这里已经看惯尸体，但还是被吓了一大跳，半天有些回不过神来。
　　　　　　她强眨了几下眼睛，努力稳定自己的心神。
　　　　　　只觉得心跳得更加厉害，像是随时会从口中跳出来一样。
　　　　　　莫离……也和他们一样残暴。
　　　　　　他已经收加了拉着她的手，而她因为和他站得过近，浑身仰不住地发抖起来。
　　　　　　这些军官自己之间的交情肯定和莫离要深，有人还是神情愤怒地想要替被杀的军官讨回公道，手里紧握的枪也没有收起来。
　　　　　　威胁仍在。
　　　　　　安若儿不禁担心，莫离的这一突然杀人举动，恐怕会马上引起一阵血战来。

　　　　　　第四一六章　没心没肺

　　　　　　到时不是他保不保她的问题，而是他自己都是自身难保的。
　　　　　　还站在他身边，就等着被这些枪给打成筛子吧。
　　　　　　虽然她跟莫离此刻的关系是有些依仗的成份在，但是他们绝不算是朋友，也没必要义气相挺之类的。
　　　　　　此时的情势让她只能理智地选择先离他远一点。
　　　　　　有了这个念头后，她便把身体往旁边退了几步。
　　　　　　莫离也不知道察觉了没有，反正是没有理会她。
　　　　　　反正这会儿的情况，他也顾不过来她吧。
　　　　　　但他并没有惊慌失措，仍是用淡漠而且是另有一翻威力的目光望着他们，先开口冷声说道：“不是说要定军心吗？尸体有了，你们拉出去给士兵看吧。另外通传下去，不尊重将军，下场就是这样。不管你是多大的军职有多大的军功。”
　　　　　　他这话，尤其是最后一句，明明就是在震慑着在场的这些人的。
　　　　　　刚才进来的士兵停顿了一下，也就照着他的吩咐去拖地上的尸体了。
　　　　　　有汩汩的血从他额心的窟窿里不断涌出来，已经是流到了地毯上，拖动的时候，便带着长长的一条血迹。
　　　　　　但是马上有人拿着水桶和抹布进来，迅速地拖洗干净，半滴血渍不留。
　　　　　　只是空气里还有一些血腥味儿，表明着刚才发生过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所有人都最后离去时，看莫离的眼神是不怀好意的。
　　　　　　可以想像得到。他们跟莫离的梁子算是结下了，只要以后有机会，一定会想尽办法整死他的。
　　　　　　等所有人都退出去后，莫离才大步走到安若儿的面前，此时她已经一点点儿挪动位置，和他呈现井水不犯河水的界线来。
　　　　　　“干嘛离我这么远，怕跟我一起死？”
　　　　　　他冷声质问着她，从语气中可以看得出来在他原本的面容上应该是满含怒气的。
　　　　　　安若儿从善如流，点了点头。“是啊。”
　　　　　　“哼！”
　　　　　　对于她的老实坦白，莫离更加气愤。却又一时说不出什么话来。只是怒目瞪着她。
　　　　　　安若儿被他靠近得很不舒服，心内警钟大响，空气里仍在飘荡着的血腥气味可是提醒着她，他刚才是怎么干净利落就杀了一个人的。
　　　　　　可她现在不敢。
　　　　　　莫离没被那群军官乱枪射杀了。她现在算是生命暂时无忧了。这时候还是尽量别再激怒他。
　　　　　　莫离瞪了她半天。她就一脸坦然地被他瞪了半天，没躲闪，更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的。
　　　　　　最后也只是他暗自咬呀。把一肚子的闷气自己消化了。
　　　　　　仍有些气呼呼地说道：“你的良心呢？我费了这么大力气把你救下来，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看我死？我死了，对你又有什么好处？他们这里的每一个人可能放过你吗？”
　　　　　　他想给自己讨回个公道，可是说出来又不能保持心平气和，仍是充满了情绪。
　　　　　　安若儿听着他的质问，内心中暗叹了口气。
　　　　　　“不是。”她解释道：“我当然知道你要出事听话，对我没有一点好处的。我也很感谢你肯救我，只是刚才的情况你也不该指责我，你说我卤莽，你自己还不是太莽撞了，说杀就杀，连个招呼都不带打的。”
　　　　　　见莫离目光里的情绪稍为淡化了一些，她才又继续说道：“我这条小命是你费这么大劲儿才救下来的，我当然应该爱惜一点，我看出来了，他们这些人到是还不敢动你的，可是杀我就不一样了。
　　　　　　你一开枪，我就担心他们会学你一样，也来个一不做二不休的先斩后奏，那我死得多不值是吧。”
　　　　　　她的道理讲得头头是道，可莫离也听出她这不过是在替自己辩解罢了。
　　　　　　她对他，就是没心没肺。
　　　　　　虽然不痛快，但再想想，他到底是希望她在危险中冲在前面，还是像这次一样懂得乖乖避开来。
　　　　　　选择的还是后者。
　　　　　　“今天的事，下不为例。”
　　　　　　听到他最后吐出了这么一句，安若儿明白他是打算要她揭过这一页了，就要见好就收连连点头时，就听他还有后半句。
　　　　　　“以后再有这种情况，你要挡在我前面，听到没有？”
　　　　　　安若儿眨眨眼睛，“啥意思？”
　　　　　　“哪天我要死了，你要死在我前面，就是这个意思。”
　　　　　　他很看中这一点，再次重复了一次，眼神还满是威胁地盯着她。
　　　　　　安若儿心里粗口连连，这算哪门子要求，要她当他的挡身牌？
　　　　　　但迫于现在的情势，她根本也没有说不的权力，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随便点了两下头。
　　　　　　“我要你说。”
　　　　　　莫离却还是不依不饶的，看来今天她这个避开的举动是真伤他的心了。
　　　　　　“好了，我知道了，我会比你先死好了吧。”
　　　　　　安若儿大声地说道。
　　　　　　莫离暗怔了一下，却扯着嘴笑了，眼神里也是得到了满意。
　　　　　　又很变态地伸出手来，无限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说道：“放心吧，不会有这种时候的。”
　　　　　　什么嘛，根本就是前后矛盾。
　　　　　　安若儿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自己都神经错乱了，或许真的是被斯康明那种变态的人奴役得久了吧，那里边儿多少都不够正常。
　　　　　　她对这些都不是太关心，至少现在她的命算是暂时没人要了。
　　　　　　“莫离，真的要全面休战吗？这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了，你跟我说说，让我心里有个底好不好？”
　　　　　　莫离没有理睬她，倒是跟她解释起刚才杀人的事来。
　　　　　　“我刚才如果不先拔枪杀人，他们根本不会放过你的。这就叫先声夺人，先下手为强懂吗。要不是为了你，我愿意杀人呀？今天是无论怎么样都要见血才行的，见你血见我血我都不愿意，那就随便抓个看不顺眼的就是了。”
　　　　　　安若儿被他的话给弄得说不出话来了，他不说自己性格残暴扭屈，居然把这种罪孽挂到她的头上了。
　　　　　　可是想想他说得也没有错的，事情的确都是她引起的。
　　　　　　这就叫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吧。
　　　　　　虽然不是她亲手杀的，可她也算是背上人命债了。
　　　　　　见莫离打算出去了，她连忙又追问道：“那休战的事……”
　　　　　　“是真的。”他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为什么突然肯休战了？”她却抓住机会，追着他，再继续追问道。
　　　　　　要斯康明翻然悔悟那是决不可能的，她担心的是这暂时的休战可能是为了酝酿一个更大的阴谋，有一场更大的腥风血雨。

　　　　　　第四一七章　乞求

　　　　　　莫离脚步停了下来，沉默了一会儿。
　　　　　　他的沉默让安若儿心里有种非常不好的感受。
　　　　　　她目光满是疑虑地看着他，更想知道这原因是什么了。
　　　　　　“将军的女儿大婚。”
　　　　　　莫离终于说出口了。
　　　　　　安若儿也顿时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了。
　　　　　　她想到了白予杰带着蒋珍儿进漠北的第一天。
　　　　　　斯康明也让她跟着一起去见他们了。
　　　　　　他们的谈话她也全都听到了的。
　　　　　　再漠北，由斯康明再为他们举办一次婚礼。
　　　　　　“哦……”她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但在莫离目光的注视之下，她只是若无其事地说道：“他还没有离开啊。”
　　　　　　看她好像漠然置之的样子，莫离反倒踌躇起来，目光依然是盯着她，问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别人结婚本来也不关我的事，不过现在倒是正好，至少能让你们这里的混战先停止下来，少死很多的人，是件好事才对。”
　　　　　　她这么说着，却有些像是在说服着自己。
　　　　　　莫离不相信她的话，事关白予杰，她不是向来都疯魔一样的，怎么可能这一次会这么平静。
　　　　　　但是她不愿说出口，或者不愿跟他说，他也就不再追问下去了。
　　　　　　“你没事就好，那你去收拾一下，我们准备回去。”
　　　　　　安若儿却突然抓住了他的胳膊，目色中露出了一抹乞求。
　　　　　　他没看懂。
　　　　　　“我能不能不跟你回去？你放过我好不好？”
　　　　　　这是她第一次开口求他放了她。
　　　　　　以前全都不曾有过。
　　　　　　是因为听到白予杰和蒋珍儿的婚礼吗？
　　　　　　原来在她心里。最怕的事情，还是只有关于白予杰的。
　　　　　　“不行。”
　　　　　　他拒绝了她。
　　　　　　安若儿神色里透出一丝惨淡，却没再开口第二次。
　　　　　　莫离的心里百味杂沉，又怕看她这种神情会心软，干脆扭回头不看。
　　　　　　在两人之间沉默了一会儿后，莫离一声不吭地走了出去。
　　　　　　安若儿低垂着头，面色红胀。
　　　　　　她想到白予杰居然怀疑自己的清白，认定她肚子里有了孩子。
　　　　　　手不由自主地掐着手心。
　　　　　　突然，静寂的房间里出现了一个声音，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安若儿。”
　　　　　　她抬起头。看到房间里不知何时多站了一个女人。全身穿着黑裙，黑纱裹面，从身形来看，窈窕成熟。
　　　　　　“你是谁？”安若儿防备地看着她。
　　　　　　“我是你认识的一个人派来的。他让我带你回A市。”
　　　　　　安若儿却防备地再往后退了两步。才开口道：“你是指白予杰？”
　　　　　　“没错。”
　　　　　　安若儿低下了头。身上的防备去掉了一些，但神情晦暗不明。
　　　　　　对方看她还在犹豫不决的样子，不禁问道：“你还在犹豫什么。你不是也想回去的吗？我刚才听到了你跟莫离的对话。求他不成，我带你走你难道还不愿意么？”
　　　　　　“你叫什么名子？”安若儿问道。
　　　　　　“他叫我影，他们也都这样叫我，你也可以这样叫我。”
　　　　　　“好，影，你回去吧。”她说完，转身便要走出房门。
　　　　　　影闪身到了她的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什么意思？我要走，也得带你一起走，你是我的任务。你可知道为了找你，我在这战区里走了多少冤枉路，在这不人不鬼的地方……”
　　　　　　安若儿打断了她的话，只是神情冷淡地问道：“他向你下命令，有说要你强行带我走吗？”
　　　　　　“……这到没有。”
　　　　　　“那你就跟他回命，不是你没有完成任务，是我不肯跟你走，你放心吧，不会让你担什么责任的。”
　　　　　　她说完，便又要绕过影出去。
　　　　　　影被她的举动弄得目光里尽是莫明其妙。
　　　　　　“可……为什么呢？”
　　　　　　安若儿一边脚步未停地继续往外走，一边头也不回地说道：“影，你回去把我的话传到即可，他能不能听得懂，都跟你没关系。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你自己最好快点走，一会儿我会告诉莫离你来过的事。”
　　　　　　影一听她不但不肯随自己走，居然还要向别人告发她，不禁急得直跺脚。
　　　　　　斯康明手下的这些爪牙众多，她现在是身入对方的营地中，自己没有带一兵一卒，安若儿要真的把她给告发了，那情况就危急了。
　　　　　　一翻衡量之后，她只好先悄悄离开。
　　　　　　安若儿走出来后，眼睛却一片赤红。
　　　　　　不信她，找她做什么。
　　　　　　安若儿并没有真的把影来过的事情告诉莫离，她不过是为了逼影赶紧离开才那样说的。
　　　　　　莫离说得果然没错，他们当天就开拔部队回去，一路上，偶尔路过的境界之内，也都是挂上了休战的黑旗。
　　　　　　看来斯康明的面子，这里的人还都是肯给的，而且经年累月的战争，他们也需要点时间休养生息。
　　　　　　安若儿这一路没有再见到‘深渊’的人，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放心。
　　　　　　以威廉的脾气，恐怕不会买斯康明的账，而是会趁机大搞突袭，搅扰的斯康明和其他的战争份子都不得安宁。
　　　　　　她很担心他们的情况，人员太少，又几乎没有任何的装备和储备，几本上都是靠在战场上收捡一些来维持的。
　　　　　　但是他们就是这样顽强地不肯认输，一直战斗下去，真正的不死不休。
　　　　　　就在她担心忧虑时，果然偷听到不少军官来向莫离要求再战，因为总有小股‘反军’一直跟在他们部队之后，不肯遵守休战条件，不断来骚扰，虽然造成的损失不算大，却惹人心烦。
　　　　　　为了多听到些情报，安若儿主动担当起莫离的近身打杂的了，有事没事也不乱跑，就跟在他身旁，随时端茶倒水，倒是十分殷勤。
　　　　　　莫离知道她打得什么算盘，也不拆穿她，随便她听去。
　　　　　　那些军官虽然对安若儿不满，但是看得出来莫离对她的感觉不一样，对待也是不一样的，也就暂且忍耐着，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每次只要是说到关于这些‘反军’的事情，安若儿便支着耳朵认真听，生怕莫离会被他们说动了，真的再重新开战，非要绞杀了这些人才肯走。
　　　　　　还好莫离每次都是以斯康明的名义，驳回了他们的发战要求。
　　　　　　这天，那些来要战的军官都出去后，莫离叫住了也打算闪人的安若儿。
　　　　　　“你等一下，我有话问你。”
　　　　　　安若儿只好站住了，没有她关心的情报可听时，她是没什么积极性的。

　　　　　　第四一八章　幽冢东楚

　　　　　　莫离见她这种表情，又好气又好笑。
　　　　　　“这些天的事情你也都听到了，情况也都了解的，其实要打几个小仗也不是什么问题，这些人整天杀人杀习惯了，突然不让他们打仗了，他们一个个都不愿意。”
　　　　　　听他提起这件事了，安若儿神情就多了几分认真。
　　　　　　莫离又继续说道：“所以为了安定军心，我打算把一直跟随着我们部队不断骚扰我们的那些小股反军绞灭了。”
　　　　　　安若儿闻言大为震动，急声说道：“可是你这样做不就违抗了命令了？大喜的事情里多造杀孽不好吧。”
　　　　　　莫离冷哼了一声，“说出你的心声了吧。这群人你跟他们处出了感情了？”
　　　　　　“什么……人，我不知道你说什么。”安若儿装作不知。
　　　　　　莫离又冷哼了一声。
　　　　　　“你要不知道，会肯来这么殷勤地给我端茶倒水？光是被你听到了又能怎么样，这些情报你也传不到他们手里，听得再多，也只是让你自己干着急罢了，以后，别再来听这些了。”
　　　　　　他说完就不再理会她了，安若儿却急得忙又走回来，杵到他面前。
　　　　　　“你刚才不是这么跟他们说的，你不是说不打吗？”
　　　　　　“打不打都是我一句话。”
　　　　　　安若儿听了他这话，恨不得能把他拉到黑胡同里拿麻袋蒙头胖揍一顿。
　　　　　　暗自咬牙，最后恨恨地问道：“你想提什么条件。说吧。”
　　　　　　莫离原本还真没想拿这件事胁迫她什么，听她竟然这样说，不禁又转头看着她。
　　　　　　安若儿被他的目光看得浑身直发冷，忍不住把脖子处的衣服再拢了拢。
　　　　　　莫离这下反倒有了兴趣了。
　　　　　　“什么条件你都会答应？”
　　　　　　安若儿瞪着她，原来他心里真是这么想的。
　　　　　　龌龊、无耻！趁人之危的小人！
　　　　　　莫离还在问道：“说呀，为了这群人，你是不是什么条件都能答应？”
　　　　　　安若儿虽然料到他会这么阴险，可真要她说出把自己卖了的话，她还是说不出口。
　　　　　　莫离见她还下不定决心，便在一旁拱火道：“他们这点能力。我肯休战。他们该高兴才是，却一直冒着这么大的危险一直不肯离开，我本来是想不明白的，现在却倒想到了。”
　　　　　　“你想到了什么？”
　　　　　　“他们也是为了你。想把你再救走。真是痴人说梦！”
　　　　　　安若儿听了他这话。脸色就是一白。也惴惴不安起来。
　　　　　　难道真的被他说中了，他们真的是为了自己才不肯离开的？
　　　　　　虽然明知道莫离现在的话有故意的成份在，可要是真的。她就难逃过自责了。
　　　　　　见她脸色越来越难看，又充满了自责与内疚，莫离心里又是一阵地不痛快。
　　　　　　她跟这些人不过认识才多久，就会为他们而自责内疚，当年，他对她那么好，她为何就能那么狠心，从来不会对他有什么内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