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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静静走向黎明。
　　“我知道了，师姐，谢谢你。我都不知道该和谁说这些话，谢谢你。”顾小楠说。
　　如果妈妈在，就可以和妈妈说了，可是妈妈——
　　“好了好了，别煽情了，孕妇忌讳情绪波动。”袁静笑着说。
　　“哦，对对对，我差点忘了。”顾小楠也笑了。
　　“小楠，慎重抉择，一旦决定了，就不能后悔了。”袁静十分严肃地说。
　　姜毓仁回到住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了，下班后开了个内部通气会，就折腾了一两个钟头，接着党委一干常委一起去吃了个饭，回来就这个点了。
　　别人的家里，早就是灯火通明，而他走进院子的时候，却是漆黑一片。
　　晚饭时喝了点酒，本来不多，现在在阳台坐着吹了下风，头就有点疼了。
　　手机的音乐声在寂静中十分清晰，他不想去接，可是想了想，还是起来去拿手机了。一看，竟是聂瑾的号码。
　　“喂？”他问。
　　“你回家了吗？”她问。
　　“刚到一会儿。你呢？”
　　“今天下班早。我之前给你打电话，你关机。”
　　“哦，开会呢。”
　　“那个支援基层医院的活动，这个月轮到我们医院了，我选了你那边，正好可以过来看看你。”聂瑾说。
　　“哦，那你什么时候过来？要不要接你？”他问。
　　“周末哪一天也没定，我自己打车就来了，你不用管。”聂瑾说。
　　他又“哦”了一声，接着就没话了。
　　空气中浸满了让人不舒服的安静。
　　“你没事吧？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聂瑾突然问。
　　“啊？没事，挺好的。”他说。
　　“那好，你早点休息吧，拜拜！”说完，聂瑾就挂断了电话。
　　他倒在床上，望着漆黑的房顶。
　　聂瑾要过来看他，他竟然一点喜悦都没有。是因为时间将激情耗尽了，还是别的什么。
　　生活，本来就是这样平淡的，他不该有太多的奢望。
　　夜，静静走向黎明。
　　顾小楠也是彻夜难眠，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才能让曹文康同意分手，只要他同意了，家里亲戚应该就不会再说什么了吧。可是夏天热，越是急躁不安，就越热，她只好起床去阳台站在窗口吹吹风。
　　不知道是一吹风就清醒了还是什么，她突然觉得曹文康也许根本不会在这件事上纠缠，也许她一提出来，他就会同意。毕竟，在许多人的眼里，都是她高攀他，即便和她分手了，他也很容易能找到结婚对象。
　　这样就好了，好，就这样！
　　顾小楠，别以为你自己有多重要！
　　这样想想，她终于可以安心睡觉了、尽管不愿意将自己轻视，可是，只要可以顺利分手，怎么都行。
　　后面几天，两个人都忙着各自的工作，偶尔也只是曹文康打电话或者发短信问候她一下，而她决定周日和曹文康见面谈分手的事，很慎重地和他谈。
　　因为担心他周末没时间，她在周五晚上就给他打电话约了，约他周日上午在广场东南角那里的一家咖啡店见面。
　　曹文康对这突然的邀约感到有些意外，心里却颇为喜悦。
　　礼拜天她很早就起来了，去学校后门的小吃街买了煎饼果子当早饭拿回宿舍。刚刚吃完，就听到有人敲门，原来是曹文康。
　　“我起晚了，不知道你有没有吃早饭，不如我们一起去？”曹文康笑着说。
　　顾小楠看着他的笑容，有些不好意思。可是，不管怎样，今天必须要提分手的事，不能再拖了。
　　曹文康将车子停在广场附近的一家永和豆浆门口，两人下了车。
　　此时时间都九点了，因为是周末，店里人还是比较多的。
　　顾小楠什么都没点，曹文康只好给自己买了豆腐脑等吃着。
　　“等会儿你想去哪里逛？”曹文康边吃边问。
　　她不想去逛，就怕这一逛又说不清楚了，可是，要在这里跟他说分手的事？她往周围看了下，人声嘈杂，有不少带着小孩来吃饭的家长，小孩子的声音很大。
　　“怎么了？一脸心事的样子？”曹文康笑道。
　　幸好，他们坐的桌子够小，两个人距离也比较近，他刚刚说话的声音不大，她就听见了。
　　好吧，顾小楠，就这么做，说，现在就说。
　　“文康，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曹文康也吃的差不多了，抬眼看了看她，说：“什么事？”
　　她咬咬嘴唇，咽了几口唾沫，十分清楚地说出了那几个字“我们分手吧”。
　　曹文康顿时愣住了，刚吃的一口豆腐丝都没咽下去，就那样惊讶地望着她。
　　两个人谁都没说话，过了将近两分钟的样子，曹文康笑了，若无其事地将口中的菜咽了下去。
　　“文康——”她见他没反应，叫了声。
　　曹文康放下筷子，抽出餐巾纸擦擦嘴巴，手伸过去拉住她的，平静地说：“小楠，我知道我平时工作忙，没有很多时间陪你，你心里有怨气。从今以后我注意，好吗？我们现在就去逛商场，你想要什么都行，我给你买——”
　　他的语气很沉稳，根本没有任何的波动，似乎她说了件无关紧要的事一样。不仅如此，她甚至感觉他有点不耐烦。
　　“文康，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说——”顾小楠哪里料到他这么轻松，好像她刚刚只是说了句很普通的话一样。
　　“好了好了，别再说了，是我过去太疏忽，以后我会补偿你的，你就别耍小孩脾气了。”曹文康起身，走过来拉着她的胳膊。
　　“文康，你误会了——”她推开他的手，解释说。
　　他刚张开口，话还没说出来，手机就响了，是李航主任的电话。
　　曹文康快步走到外面，接听了电话。
　　此时，顾小楠已经跟出来了，就站在曹文康身边。
　　曹文康迅速从手机电话本里翻出号码打了出去，挂断电话后对她说：“小楠，姜市长家空调坏了，我已经叫修理工往那边赶了。”
　　“那你去吧，我回去了。”她说完，就往前面公交车站的方向走。
　　曹文康想了想，担心顾小楠又胡思乱想，赶紧追上去，说：“要不，你和我一起去吧。等那边完了，咱们再去逛街。”
　　“去哪里？”她问。
　　“当然是姜市长家里，快走吧。”曹文康答道。
　　顾小楠停住脚步，说：“我不去了，你自己去吧。”
　　“你又不是不认识姜市长，就别磨叽了，上车！”曹文康道。
　　没办法，她只得跟着他上了车子，看他这样，似乎根本没将刚刚她说的事放在心上。算了，那就等从姜市长家里出来后再说。可是，一想到又会遇见姜毓仁，她的心里就有说不清的滋味。
　　车子停在鹭园六号的门口，曹文康按下门铃，按了好一会儿，门才开了。
　　顾小楠愣了下，平静着自己的心绪，跟曹文康走了进去。
　　院子里面停着姜毓仁的车子，就是上次她坐的那辆，应该是的。院里还种着几棵树，但都是那种开花的。现在正值夏季，虽然没有花，树叶却绿绿的，看着很舒服。
　　客厅的门开着，垂着珠帘，抬手撩开，便有清脆的声音传入耳朵。
　　姜毓仁在客厅里坐着，看见她从门里进来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意外的。
　　曹文康将事情简单说了下，并说自己已经给修理的人打了电话，很快就到。
　　“哦，那就麻烦你了。”姜毓仁说。
　　“应该的应该的。”曹文康连连说道。
　　“你们请坐吧，想要喝点什么？”姜毓仁问。


第16章　照顾生病的他
　　“不了不了，姜市长别客气。”曹文康还没坐在沙发上，就赶紧直起身说。
　　顾小楠也不知该说什么，就和曹文康一起站着。
　　姜毓仁走到饮水机旁边，从消毒柜里取出两个杯子。曹文康赶紧过去，接过姜毓仁手中的杯子，说：“姜市长，我来，我自己来。”
　　他看了曹文康一眼，笑了下，就将杯子交给曹文康，然后又走到沙发边坐下。
　　“来，这里有瓜子，哦，好像还有糖。”他从茶几的抽屉里掏出个糖果盒放在茶几上，推到顾小楠面前。
　　“谢谢。”她低声道。
　　他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曹文康就把水杯子端过来了，看见市长面前的杯子里快没水了，曹文康赶紧端起来去添水。
　　“打扰了你们的周末，真是不好意思。”姜毓仁说。
　　“姜市长您客气了，这都是应该的。”曹文康坐在顾小楠身边，说。
　　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门铃又响了。
　　“可能是修理工过来了，我去开门吧！”曹文康主动说，市长没有反对，他便赶紧走到客厅门右侧的墙边，按开了大门的锁。
　　来了两名修理工人，姜毓仁说是二楼卧室的空调，然后领着他们上楼看了，只留下顾小楠一人在楼下客厅里坐着。
　　她只是静静地坐着，水杯子很干净，从侧面看过去，似乎看不到里面有水。
　　微微转头向周围看了下，房子的布置很简单，简直不像是个家，既没有照片，墙上也没有什么软装饰。沙发连个抱枕都没有，只那么几个靠枕，看起来和沙发是同套的。
　　外面有点热，可这屋子里，凉凉的。
　　就在这时，有个声音突然传进她的耳朵——
　　“你要不要吃点水果？有西瓜什么的。”他说。
　　她根本没注意到他来了，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
　　“啊，不用不用，谢谢您！”她说。
　　他淡淡笑了下，就坐在沙发上，又说：“他们好像还要修理一会儿，小曹在上面盯着。”
　　她配合性的“哦”了一声，没再说话，也没动弹，却发现他的眼中有些血丝。
　　“要不要看电视？”他问。
　　“不用了，不麻烦了。”她赶忙说。
　　心里真是骂死曹文康了，干嘛要带她来这里？搞得现在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他看着她笑了，然后又控制不住地咳嗽了几声，赶紧喝了口茶水。
　　“您没事吧？是不是感冒了？”她赶忙问。
　　“没什么，有一点不舒服罢了。”他说。
　　“吃药了没有？要不要去看医生？”她问。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样，而他也似乎被她这突然加快的语速和话语中透出来的信息给惊到了。
　　“没什么毛病，不用吃药。”他却说，然后向后一躺，靠着沙发椅半躺着。
　　她坐在那里不说话了，更加不知自己该怎么做。
　　“哦，我去买点吃的，你要不要吃一点？”他突然问。
　　“您，您没吃饭吗？”她惊讶地望着他，问。
　　“身体不太舒服，就没起来。”他说。
　　“那您等会，我出去买，您想吃什么？”她赶紧站起身，问。
　　“你是客人，怎么让你跑腿？”他见她要出去，也站了起来，已经开始找车钥匙准备出门了。
　　“现在这个点，卖早饭的也差不多都收了，而且，您现在身体也不舒服。”顾小楠跟过去，“您要是不嫌弃的话，我，我给您做一点——”
　　他愣住了，看着她，想了会边说：“那就麻烦你了，我去看看厨房里有没有米了。”说完，他走到了一扇推拉门前，拉开了就进去了，她想了想，快步跟了上去。
　　她站在他身后，却见他弯腰拉开一扇扇橱柜门，嘴里还说：“应该是放在这里的吧！哦，在这里，找到了。”
　　“这里有米，你看，电饭锅在这边。”他也没转身，就对她说。
　　“好，我给您煮点粥吧，喝了胃舒服点。”她说完。
　　他点头，又拉开冰箱门，从冷藏到冷冻室挨个检查了一遍，找出来几条冷冻的小黄鱼，问：“你会煎鱼吗？”
　　“嗯，可以的。”
　　“把这几条鱼煎一下，最好脆一点。”他说，然后看着她，见她只是点头，“好了，那就辛苦你了。”
　　“没事没事，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您去休息吧，等做好了我找您。”顾小楠忙说。
　　“那，谢谢你１他说完，她只是笑了下，便赶紧开始做饭了。
　　曹文康还在姜毓仁的卧室盯着工人修理空调，姜毓仁过去看了下，就在二楼一间客房睡下了。
　　昨晚一直很热，他就把空调开了，却没想到半夜空调出了故障，温度过低他也没注意，天还没亮就发现头疼的不行，这才发现了问题所在，便给办公室主任李航打电话找人修理。也没吃药，就弄了冰毛巾敷着，直到曹文康和顾小楠来。
　　这会儿躺在床上，却是睡不着，只是闭上眼睛躺着。
　　顾小楠将米放进高压锅里，然后开始清洗小鱼，又从冰箱里翻腾了几个西红柿出来。冰箱里还是挺空的，厨房台面干净的像是没用过一样。
　　也是，他一个人住在这里，应该是不会自己做菜的吧！
　　生病了，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是不是，是不是有点惨？
　　顾小楠心中叹着气，怕他等太久，就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整理好一切，然后下锅开始煎。
　　小鱼在平底锅里被煎出金黄色，锅里的油“呲呲”作响，她站在餐台前面，望着窗外。
　　外面是一棵什么树呢？遮住了太阳。
　　粥也煮好了，尝了尝，米煮的烂烂的，真好。
　　她先尝了一下，便赶紧去叫姜毓仁了。
　　一楼没有他的影子，院子里也没有，她想了想，还是上了楼。
　　楼梯右面的一个房间有说话声，她过去看，正是曹文康和那两名工人。
　　“姜市长呢？不在吗？”她问曹文康。
　　“刚刚进来了一下，是不是在别的房间？”曹文康说。
　　“哦，那我去找吧。快修好了没？”她问。
　　“快了。”曹文康道，“你找姜市长？”
　　“他说没吃早饭，我就给他煮了点粥，等他吃了饭再吃药会好一点。”顾小楠说。
　　曹文康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你先忙吧１她觉得他的神情让她不舒服，便出去了。
　　曹文康只是坐在客厅的椅子上，看着她离开。
　　二楼有好几间房子，她一间间敲着门。
　　姜毓仁躺在床上，好像听见敲门声，便起床去开门了。
　　门开了，她却已经离开，正在敲对面的门。
　　“你找我？”他的声音从背后飘来。
　　“嗯，是的，”她赶紧转身，礼貌地笑着说，“姜市长，我已经做好了，您要不要下去吃？”
　　他看着她，却没动。
　　“您，您怎么了？”她走过去问。
　　“哦，没什么，你先下去吧，我很快下来。”他说，于是，她便下了楼。
　　这餐桌，他使用不超过二十次，现在坐在椅子上，看着她端上来的一盘金黄的小黄鱼，还有一盘糖拌西红柿，然后就是一碗大米粥。
　　“谢谢你。”他说，然后就开始吃了。
　　她站在一旁看着，心海漾出层层波纹。
　　“味道不错，你经常做菜？”他问。
　　“嗯，工作也很轻松，时间比较多。”她答道。
　　他只是点点头，却没再说话。
　　这时，曹文康下楼了，见他们在餐厅，便快步走了过去。
　　“姜市长，压缩机里面有个轴承好像坏了，要修的话，可能要费事些。我刚刚给李主任打电话了，他说要不就给您换台新的？”曹文康恭敬地问。
　　姜毓仁左手端着碗，右手拿着筷子望着曹文康，说：“那就换吧。”
　　“新的空调下午给您装，可以吗？我现在就去店里看看。”曹文康问。
　　“你要是有事的话，就让别人去吧１姜毓仁道，他想着曹文康可能是要去和顾小楠约会的。
　　曹文康看了顾小楠一眼，想也不想，便说：“我没事，姜市长，我现在就去把空调定下来，让下午赶紧装好。”
　　姜毓仁也看了顾小楠，对曹文康说：“既然这样，那就麻烦你了。”
　　曹文康便上楼等修理工人将空调拆卸，楼下依旧是姜毓仁和顾小楠。
　　“抱歉，我今天好像把你们的约会给搅了，也不知道李航怎么就叫了小曹。”姜毓仁对顾小楠说。
　　“没有没有，只是因为今天有点事才——”顾小楠忙说。
　　“有事？”姜毓仁有点奇怪，刚刚曹文康明明说没事的。
　　“没什么特别的事，已经处理好了。”她说。
　　他微微点头，便继续吃饭。
　　“能帮我再盛一碗吗？”他将碗递给她，抬头问。
　　她望着他的眼睛，心跳陡然间加快了，怕自己掩饰的不好，便挤出一丝干笑，接过碗转身朝厨房走去。
　　他的嘴角弯出一丝笑意，抬起筷子夹了口小鱼，喃喃道：“有点太脆了。”
　　她刚好听见了，心想，明明是你自己要脆一点的。
　　她坐在他对面喝水，两人沉默不语。
　　门铃声打破了这片安静，他也不看她，只说：“你去开下门。”
　　她也不知道怎么从那对讲机上开门，便直接走出院子。
　　铁门开了，门口站着一个身穿一身浅咖啡色衣服的高个年轻女子，手上拉着一个深绿色的皮箱。
　　“请问您找谁？”顾小楠也不知道对方是谁，便问。


第17章　两份感情都有危机
　　对方打量着她，只问：“姜毓仁在不在？”
　　顾小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