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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命-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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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了好几天的他,会去哪里?
  精神状况极度不佳的他,会去哪里?
  饶束感到整个世界天旋地转,一切事物都颠倒了。
  而她的少年,此时不知身在何处。
  整间医院都像子虚乌有的建筑一样,饶束让医院的工作人员寻遍所有可能藏人的角落,依然没有找到张修。
  绝望从四面八方涌来,她感到头晕目眩,站都站不稳。胸口窒息,喘不过气来。
  却仍是勉力支撑着,想到了某个地方。
  他没出医院的话……
  饶束爬上医院天台顶上,推开门,上面空无一人。
  她原本已经想好了一个很糟糕的可能性画面,无非就是看见他立在这天台上,随时准备放弃他自己。
  但是没有。张修不在这里。
  她又走到天台边缘,往下看,只见满大街的行人和车流。
  川流不息的样子,谁都不为谁停留。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残酷。谁都不为谁停留。
  可是她的三岁,到底在哪里?到底在哪里!
  饶束被一阵又一阵的绝望和害怕吞没,她手忙脚乱,不知该去何处寻找那个任性高傲的少年。


第55章 张微
  1
  “张; 一天不喝点酸的东西; 你就会死吗?”
  “事实证明并不会,上次手术过后,我就有三个礼拜没喝酸的。”
  “我是说平时。否则你为什么连露营也要逼老子给你扛一整个背包的果醋上来!”
  “啧,吴文; 你不是自认为天下第一 man 的男人么?这点东西也嫌重?”
  “滚!你给我背一路试试!”
  ……
  “威文,你的粥凉了,你为什么还不喝呀?”
  “我在等它变得更凉一些。”
  “冷了,就不好吃了。哥哥; 别吃冷的。”
  “我倒认为热的更不好吃。”
  “好吧; 随便你。反正我快喝完了。”
  ……
  “张修; 你喝那个; 不酸啊?绿油油的哎。”
  “喝酸的; 才不会哭。”
  “那你吃辣吗?”
  “不。”
  “甜的呢?”
  “不。”
  ……
  很多人对他的饮食习惯感到过好奇; 但从来没有人深入地问过他为什么如此挑食; 连他自己也默认为自己是天生喜酸喜冷、口味清淡、食欲退化。
  可谁又知道,罪恶的肮脏早已埋伏在他童年的脉络中; 错综复杂
  它们从他掌心的纹路里消失; 又从他呼出的气息里出现。
  雨后的广州市街道到处都是人; 还有车,建筑拥挤,满眼繁华。张修行走在其中; 却满目荒凉。
  不管怎么走; 路都是错的。
  他想起生命中那些失而不可复得的东西; 每一样,每一件,都彰显着生存的无奈。
  失去之后,就不可以再得到。
  父母、童年、鲁森、梦想;孤儿院里的秋千架、被摔碎的架子鼓、橱窗上的青苹果、飞上天的孔明灯……时至今日,他都不知道自己还剩下些什么。
  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还能活着,为什么还要深陷于纷乱的斗争。
  我曾以为,最颓废的那个我已经留在了荷兰不夜城。
  那个,随时随地都可以腐烂成泥的我,还不够让施暴者和围观者感到欢愉么?
  还想要在我身上看见多少堕落和痛苦?
  皇冠任你夺,人头任你取,想对我怎样就怎样吧…
  只是,此时此刻,能不能让我别吐了…我不想再呕吐了…这令人无法忍受的生命。
  2016年8月9日,上午,大雨初晴。
  张修扶着老巷子的墙壁,第无数次弯下腰呕吐,胸腔阵痛,喉间腥甜。
  他吐出了一口鲜血。
  美丽,鲜艳,触目惊心,在古旧的石板上绽放出一朵妖冶的血花。
  他盯着地面上那红色血迹看,目光凝滞,薄唇被染得鲜红。
  五指挠在墙上,他咽下口水,试图冲散喉咙里的腥味,却反被那腥甜刺激了感官。
  他反射性干呕,吐得弯下腰,扶住膝盖。最后只能蹲下去。
  一阵阵的反胃感让他感到天旋地转,桃花眼被逼出生理性眼泪。
  太脏了。
  太恶心了。
  太难清理了。
  如果,把全身的血液放掉,会不会好一点?
  如果,死在童年的虐待里,会不会好一点…
  巷子又老又旧,雨后的阳光也避开了这条路。
  远处有老奶奶推着小车在叫卖豆腐花和糍粑团,声音沧桑又遥远。
  一切都变得遥远,声音淡去,光线隐去。
  他扶着青苔砖墙,一步一步走向老巷尽头,背影伶仃,满身孤傲都在逐渐消退。
  只剩下消瘦和跌撞。
  2
  手机没带走,原封不动地留在床头,还是她上次帮他摆置成的那个样子。
  饶束收拾病房的时候,抓起他的手机,攥了一会儿,试着解锁,但是需要输入密码。
  她刚燃起的希望又在瞬间破灭了。
  如果能查看他的手机,或许就能知道,在他的世界里,究竟有谁是可以被他全身心相信的。那样的话,她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毫无头绪了。
  饶束捡起之前掉落在地面上的证件,离开医院,在电话里联系了吴文。
  据她所知,对张修而言,好像只有吴文是完全安全的。她连何医生都没告诉。
  所以除了吴文,饶束没有通知任何人:三岁不知所踪了。
  时间太短,求助警局是没用的。
  失去一个人的消息,为何会如此容易?
  这真是一个亘古不变的真理。
  回家途中,车上,饶束的脑海里不断设想着各种后果,但她不敢细想。
  张修,是一个在商场里都会迷路的人啊。
  他出行,若是没有司机,只能沿直线走。
  这样的三岁,独自一人跑出去,到底想干什么?到底,能干什么?
  饶束越想越慌,越想越糟糕。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是与她无关的,只有那个独自离开了她的少年,才是她一心所系的。
  她摸出自己的手机,换了个微信账号,登录上去,压根没空去看那一堆堆的消息,直接群发了一条信息。一条与寻人启事十分类似的信息。
  发完后就退出微信,握着手机,望着车窗外发呆。
  饶束做好了等待的准备。
  煎熬的,焦灼的,或许,也是漫长的……等待。
  不是等待张修自己回来,而是等着让这世界看见:他有人爱。
  我们每一个人活在世上,都有人爱。哪怕只有一个人。
  那,也是一个最强大的人。
  张修,张修,最强大的人爱着你,会让你感到好一点么?
  以后,你想喝多少的果醋都可以,你对我多毒舌都没关系,你再怎么耍赖都好,这样,你会不会快乐一点?
  一直惯着你、宠着你、陪着你,这样,你会不会就,不舍得留下我一个人了?
  回到家,饶束用电脑登录了互助论坛。
  她蹲在电脑前,双眼紧盯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编辑了一条帖子,发到广州同城的板块。
  没过多久,那条帖子就被众多在线的病友顶起来,留言数成倍增加,纷纷表示会略尽绵薄之力。
  绵薄之力。这是怎样一种力量?
  饶束不太清楚所谓的“绵薄之力”在物理方面究竟属于那个作用强度区间,但她绝对知道在躁郁症患者的社区里“绵薄之力”到底能做什么。
  3
  凌晨一点,饶束被电话铃声吵醒。
  她猛地翻身起床,摸到手机,没看来电显示就接通了。
  “喂?”
  “束哥。”叶茂的声音。
  “啊,是我,怎么了?你有我朋友的消息?”饶束满脑子都是张修。
  “不是…………”叶茂欲言又止,“我不是来告诉你……你朋友的事,我是来……”
  “什么?”饶束亮起床头灯,皱眉。
  “我是想知道,你……现在,还好吗?”
  “哈??”
  “束哥,你现在,一个人吗?”叶茂的声音伴随着沙沙的电流的声传来,听起来有点不真切。
  饶束皱着眉反问:“你是找我闲聊的?”
  “不、不是。”叶茂解释,“我只想确定,你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我很好。”饶束用了稍微冷淡的语气答道。
  她又补充了一句:“我被你吵醒了。”
  “你睡了?”叶茂似乎很惊讶。
  “嗯。”
  “那……你继续睡吧,睡个好觉,我不打扰你了。”
  “嗯。”
  “对不起,束哥。晚安。”
  饶束没再接话,直接挂了电话。
  什么玩意儿???
  她感到一阵郁闷,后半夜再也没能睡着,一直塞着耳机在听歌。
  4
  黑夜漫无边际,从非是个善茬。
  流浪汉在垃圾回收站翻找着,昏暗的路灯拉长了所有人与物的影子。
  张修沿着这条老街一直走,脚步虚浮,身影踉跄,没人知道他要去哪里。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大颗的雨珠从树上掉下来,砸在他的蓝白条纹病服上。
  人一天不吃东西会怎样?
  不会死。
  人呕吐一整天又会怎样?
  也不会死。
  人在一天没吃东西的情况再呕吐一整天又会怎样?
  真抱歉,还是不会死。
  死不了。
  一路昏暗,他的眼前却盛开满树的梧桐花。
  绽放,凋零,落下,铺满小路,真的好美,美不胜收。
  他晃着身子,一步一步踩过去,牵着记忆里的鲁森,踩碎了满地的梧桐花。
  花朵的尸体释放出一种悲哀的气味,诉说着两个小孩的恶作剧对它们造成的伤害。
  梧桐花最终腐烂在泥土里,大雨一下,它们就了无痕迹了。
  只留下某种悲泣的声音和气息,回荡在梧桐树下,令人无法面对。
  “呕……”
  他弯下腰扶住膝盖,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头脑昏涨。
  胃里明明空得彻底,神经却紧绷着一根弦,随时随地被引爆,反胃至翻江倒海。
  能不能,别吐了…
  我好难受,真的好难受…
  5
  “嘿,伙计,你想搭我一程么?”
  “你要去哪里?”
  “去你要去的地方。”
  “我这货可是要拉去郊区的,你要去郊区?”
  “准确来说,我要去孤儿院。”
  “你还知道那里有孤儿院?你以前在那里长大的啊?”
  “算吧…”少年浅笑,脸色苍白,“孤儿都很穷的,所以你看,我连车费都付不起了。”
  “……”
  皮卡车在公路上行驶,眼前山景开阔,他坐在一大堆玉米后面,抱着双膝,仰望蓝天。
  蓝天…
  那好像是某个人最喜欢的东西之一。
  他面无表情,手里握着一个工具,是从街角里随意捡到的一截铁棍。


第56章 张微
  1
  生的玉米; 甜的气息,蓝的天幕; 绿的野景。
  他从货物筐里挖出一包玉米,放在脚下,狭窄的空地处。
  他用手中废旧的铁棍砸玉米,一下一下,直到那包玉米变得稀烂; 汁液四溅。
  人类作恶的过程好像总是特别短暂; 留下的后果却是让受害者难以承受和痊愈的。
  张修拿着铁棍,以磨药粉的速度碾磨着那些玉米粒,一边磨一边作呕。
  残忍; 自虐; 郊外景色飞速倒退; 他耳边只有风声呼啸而过。
  皮卡车驶入孤儿院之前,送货大叔先在外面停了一下车。
  大叔从车窗里探出头; 对后面的少年大声喊道:“嘿,该下车咯; 我不能带你进去了。”
  但是后面无人回应。
  送货大叔又喊了几声,后边依然没有动静。最后大叔只好下车; 绕到后面去查看。
  大叔拉下挡板; 只见少年蹲在那里; 一手砸玉米; 一手捂着嘴; 脸上是无法忍受、极度恶心的神情。
  “哎?你这……”大叔瞠目; 指着他,“你这孩子怎么糟蹋粮食呢?”
  他充耳不闻,继续砸。
  大叔瞅准了,伸手过去,一把抓住他那只拿着铁棍的手,“玉米要钱的啊,你这孩子怎么回事?”
  而张修条件反射一惊,扔掉了手中的铁棍,迅速抽回手。
  他警惕地看着送货大叔,没有血色的唇紧紧抿着。
  那根铁棍滚动了一会儿,掉下车,差点砸中大叔的脚。
  “唉,你这孩子是从哪里逃出来的?”大叔捡起铁棍,收好。
  车上的少年蹙眉,眸中盈满茫然,似乎在费劲思考这个问题。
  从哪里逃出来的呢?
  是从医院逃出来的呢?
  还是从养父母家庭里逃出来的?
  抑或,准确而言,是从孤儿院逃出来的?
  是否他这一生,从本质上就注定了逃跑而生?
  总是要这样逃啊逃,逃到了世界的尽头,才不得不转身面对,像从来没有害怕过那样,转过身,一步一步往回走,回到深渊里去,亲手砸碎那些牢笼。
  就非要以这种置之死地而生的方式生存吗?
  可不可以,有一次,不再需要这样?
  可不可以,有一次,让我安心沉睡…
  2
  被抱住了。
  他只感觉自己躺在一个怀抱里,什么东西磕疼了他的后背。
  摇晃,颠簸,夜幕降临,星辰变幻。
  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
  对于美好,数量太少,怎么也想不起;对于丑恶,数量太多,又来不及遗忘。
  做梦永远只能做噩梦。
  ……
  是夏风还是秋风,吹起了那只断线风筝。
  明橙色的小男孩追着他跑,不知疲倦。
  他突然发现,原来鲁森真的有翅膀,一旦跑得太快,鲁森就飞起来了。
  他还发现,自己不知在何时变成了一只断线风筝,顺着风的方向,一直飞,没有目的。
  飞在空中的断线风筝,该不该停歇?
  不知道。
  他调转头去靠近鲁森,逆风而行。
  他夭折在风里,飘摇下坠。
  没有鲁森,也没有风了。
  ……
  谁绊倒了他?
  那么猝不及防,脸朝下,摔在地面,变成了一滩泡沫。
  艰难地挪动,每挪一下就破灭一部分。
  光彩越来越稀薄,挪不动了。
  趴在地上,静静地听着自己一点点破灭的声音。
  ……
  小麦成熟了。
  麦田里飞来一群乌鸦,染黑了金灿灿的麦浪。
  他站在悬崖边缘,眼睁睁看着乌鸦们黑压压地轧过来,即将吞没他。
  孩子们都去哪儿了?
  麦田里的守望者就要掉下悬崖了,却没有任何一个孩子来拉住他。
  他被黑鸦冲下去,翻转,纷飞,落地,来到悬崖之下。
  他惊讶地发现,大家都在下面等着他,包括那些孩子。
  所有小孩子都举着枪,围成一个大圈,把他包围在里面,枪口对着他,开始一场扫射。
  ……
  列车还开不开呢?
  汽笛声刺破耳膜,乘客们面目模糊。
  面具,大衣,围巾,手套,一定要藏好每一寸皮肤。每个人都这么做。
  只有他全身赤·裸着,坐在车厢里,安静坦荡。
  直到列车员冲上来,把他赶下列车。
  风雪狂飘,寒冬凛冽,他往回走,身后是渐行渐快的列车,移动着,喧嚣着。
  他把双手交叉在身前,揣着,青白条纹的病服太单薄,挡不住刺骨严寒。
  不是条纹病服等同于赤·裸,而是那些面具下的目光等同于尖刀。
  一人一刀,划破他全身的遮蔽。
  ……
  叩叩叩,叩叩叩。
  独眼巫婆端着烛盏在敲门,声声回荡。
  玫瑰城堡被巫婆发现了,黑·暗童话降临在他身上。
  三剑客分别中了命运诅咒,堂吉柯德的被风车打败,笑面人王子在海上弹钢琴。
  他只身前往古罗马,寻找死神,要求谈判。
  西西弗斯扔来巨石,砸到他身上,他立刻就见到了死神。
  你是来跟我谈判的吗?死神问。
  是,他说,请务必复活我的三剑客,我愿意把我自己变成笑面人。
  好的,死神微笑,问,那么,堂吉柯德呢?你打算怎么安排堂吉柯德?
  他大笑不止。
  他反问,我不就是堂吉柯德吗?
  可笑的、盲目的、渺小的、悲剧的,举着剑冲向风车怪的骑士。
  ……
  一座迷宫。
  他背着背包在迷宫里走,太多门,太多方向,太多选择。
  他已经迷路很久了。
  他爬上迷宫的城墙,看见墙外站着一个人,还有火车从外面驶过。
  跳下来啊,快跳下来啊,那个人说,我会接住你。
  我想要一个文具盒,他提出要求,你会给我买文具盒吗?
  那个人点头,说,你跳下来,我就给你买文具盒。
  他扔下背包,纵身一跃,摔倒在地面。
  没有人接住他。
  也没有文具盒。
  只有火车飞奔而过的声响。
  ……
  哼哼,唧唧,哼哼唧唧。
  好疼。
  他翻来覆去,埋在薄被底下,胃像抽筋一般作疼。
  谁推开了他的房门?
  谁给他开膛剖肚?
  谁偷走了他那残缺的胃?
  水母吃掉他的下巴;
  夜莺啄掉他的双眼;
  穿山甲穿过他的心脏。
  痛,痛得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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